在這裏不得不說男女之間在思想上的差別。


    同樣是單親家庭,淩母付出了充沛的愛意,而淩父卻認為,他隻要提供給淩嘯最好的環境就可以了,他沒有空去表達愛,以致於淩嘯從小就缺乏家庭的溫暖。


    這便造就了他敏感內斂又自卑多疑的內心世界,長年的寄人籬下生活,讓他在看人方麵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


    在他還不知道媽媽去哪裏的時候,寄住的那些親人盡管從來不在他麵前提起,但潛意識裏總會想,“這孩子真可憐啊,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現在還不知道他媽媽已經不在了,可憐見的,幸好我們家還是美滿的……”


    大人們一邊感歎一邊慶幸,那些細微的表情動作,使他漸漸讀懂了,那是施恩者的眼神。


    他沒有朋友,在幼兒園,孩子們往往無意識的攀比著自己感受到的愛意,在那些“我爸爸……”“我媽媽……”為開頭的同伴裏,他總是感覺自己並不合群。


    而親戚家裏那些被父母刻意關照過的兄弟姐妹,總是對他小心翼翼的惜弱,內心裏卻往往帶著份高高在上,“因為他沒有媽媽,所以我要讓著他。”於他而言,這是另一種疼痛。


    他感覺的到,淩母對他散發了真誠的善意,隻是因為淩母對他的職責多過於愛,所以他雖然接受了她做母親的角色,直覺卻告訴他,淩母對他並非是全心全意。


    這是太正常的事了,他並不沮喪,令他沮喪的,從來都是淩波綾。


    淩母結婚後,循循的勸:“你是姐姐,他很小就失去了媽媽,所以你要對他好一點。”


    淩波綾哼了一聲,“憑什麽,我為什麽要讓著他,他沒有媽媽,我就要把媽媽讓給他嗎?我做不到!”


    是的,她不退讓,因為她認為,淩嘯和她是平等的。他失去了母親,但那沒什麽了不起的。


    她才不會因為他失去媽媽而特意憐憫,也不會因為他的爸爸常年不關心而刻意冷淡他。她隻是把他當成淩嘯,一個普通的孩子。


    甚至在扭打的時候,她也野蠻的全然不顧及他,她說:“我不管你是誰,媽媽是我的,隻要你搶,我就揍你!”她不講理,居然也這麽正大光明。


    她有十足的勇氣,但她並不是不溫柔的。


    他其實不是第一次見她了,在爸媽重組家庭前,爸爸帶他遠遠看了這對母女一麵,那時候淩波綾對著一輛嬰兒車的孩子做著鬼臉,很是愛憐的摸了摸嬰兒柔軟的胎發,最後微笑著躬身親了一口。


    在和淩波綾正式見麵前,他就不隻一次的幻想,他也想要被那麽溫柔的對待著。


    當然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淩波綾就撕碎了他的幻想。


    所以當淩波綾親他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經過了一天的緩衝,他恨不得和淩波綾成為一對連體嬰,他實在是太喜歡她了,喜歡到她去哪裏他都想要跟著去,最好她的夢裏也有他的存在。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淩嘯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自己小*遭受的磨難,掀開被子就往淩波綾身邊擠去,那叫一個親熱。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淩波綾頭上豎起好幾條青筋,活動了下手指關節,怎麽辦,好想揍他怎麽破。


    “綾綾,我最喜歡你了!”淩嘯笑的一臉燦爛,抱住她一根胳膊蹭蹭,“我晚上抱著你一起睡嘛。”


    淩波綾整個有點不好了,他們現在睡的床是一米五的,對兩個小豆丁來說,這張床已經夠大了,所以上輩子她和淩嘯一人分一邊也絕對不會越界。


    但誰來告訴她,這個八爪魚一樣扒在她身上,卸掉一隻手另一隻又纏上來的家夥是誰啊!


    她忍耐著從床上站起來,淩嘯趕緊抱住她的大腿,一臉緊張,“你去哪裏啊?”


    忍,忍,忍,忍不住啊!


    她的表情瞬間猙獰,白嫩的腳丫子高高抬起,狠狠的碾上他的臉,“你這家夥給我夠了,你以為我是大型抱枕嗎,快點給我鬆手啊啊啊!”


    淩嘯的嘴巴好幾次被她的腳碾到變形,最後稍稍鬆開了一點,一臉泫然欲泣,“可是我喜歡綾綾嘛,綾綾,你不要生氣嘛。”


    “給我鬆手、住口!”淩嘯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好像玩一二三木頭人,當即就僵在床上不動了。


    淩波綾解決完生理需要,上床後劃了條線,“你要是超過線了我揍你!”


    淩嘯嘴巴半張半合,水汪汪的大眼啟動,“綾綾!”


    “睡不睡!”她揚起拳頭,淩嘯很聽話的閉上眼睛,“我睡了我睡了!”過了沒幾秒,他再次挪過來一點,嘴巴上說著掩耳盜鈴的話,“我睡著呢。”


    媽蛋,你睡著會邊說夢話邊自己挪過來啊,淩波綾整個黑線,索性暴力撐開了他的眼皮,“你再廢一句話,你再挪過來一點,我揍你沒商量!”


    淩嘯瞬間老實了,雙手在身體兩側擺平,一副我很乖我真的睡著了的表情。


    淩波綾滿意的闔上眼睛,也睡去了。睡到半夜,她感覺自己呼吸不暢,醒過來就發現淩嘯抱著她不放,嗬,這小子真心找揍啊,她當下一推,這小子抱得牢,居然推不動。她又向他肩膀出了一拳,淩嘯痛嗚了一聲,鬆開了手。


    淩波綾利落的抱著枕頭睡到了床尾,安穩睡去沒多久,就又感覺到了熟悉的熱度,睡眼惺忪的醒來,看到淩嘯執著的睡在她的對麵,呼吸聲清晰可聞。


    哼,她抱起枕頭,在櫃子裏拉了條小毯子,反正是夏天,就地一鋪,把自己卷了個卷,又睡了下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淩嘯依然睡在她對麵,她居然一點都不意外了。


    “真是變、態的執著啊!”她忍不住低咒了一聲,起床。


    淩嘯揉了揉眼睛,好像一根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麵,跟著她一起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後和她手拉手去上學。


    最後在教室門口分別的時候哭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淩波綾不耐的揚揚拳頭,淩嘯好容易止住了哭泣,進了中班的教室。


    淩波綾是大班的孩子,上輩子她上幼兒園的記憶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昨天她才發現,原來她小時候居然也和這些牛人同班。


    日後會出落成美到沒朋友的國民女神齊珂,現在還是是超愛哭的萌呆女孩一枚。


    以後被冠名x二代闖禍坑爹而聞名全國的陸言西,現在他爸還沒有高升,他也還是個鼻涕長流的小屁孩。


    還有那個出身良好,自主創業躋身福布斯富豪榜的徐晰慧,現在他爸媽還沒有遷到s市,他還隻是個喜歡自己玩魔方,有點小自閉的怪小孩。


    也難怪她這麽驚訝,她遇見的這幾個人雖然以後就各奔東西了,但現在可都是j市人。j市好的幼兒園沒有幾家,這家幼兒園地段不錯,附近的小區住戶都有些實力,她繼父雖然還沒發跡,但他是一個父親,自然想給孩子最好的教育。


    現在人們填簡曆都從小學填起,小朋友的記憶又很談,哪個人還會清晰的記得幼兒園的同學呢。


    淩波綾在教室裏規矩了沒多久,就又有些坐不住了。


    嗬嗬,看著滿室的小朋友,她覺得自己的惡趣味一來,真是怎麽擋都擋不住哇!


    很快到了吃飯時間,她刻意坐在陸言西旁邊。


    老師分發飯菜的時候陸言西尖叫了一聲,“哇!有豆豆,我最喜歡豆豆了!”激動的不能自已。


    就在他舉勺打算大吃一頓的時候,卻發現旁邊有一隻手刷的抄起了整個盛豆的小碟,嘩啦啦的倒入了自己的碟裏。


    “你!你!”他氣的抖了抖雙下巴,伸出手,“那是我的豆豆!”


    “怎麽,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有本事叫聲豆豆,它應了我就把它還你。”淩波綾瞪了他一眼,他還真的叫了幾聲豆豆,自然是沒回應的,他眼看著淩波綾吃了一大口,舉起勺子也要去搶,她向他揚了揚拳頭,“找揍!”


    “哇!老師,她搶我豆豆!”都不用演技,他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那可是好吃的綠色的豆豆啊……”


    在老師沒趕來之前,她做很安靜的吃飯狀。


    老師來的時候她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幹幹淨淨的拿手帕擦了擦嘴。


    陸言西的表達能力現在還弱的很,說話是顛三倒四的,老師根本聽不懂他想表達什麽。


    她舉了舉手,“老師,我知道他想說什麽。你是不是想吃豆?”


    點頭。


    “豆子沒有了?”


    點頭。


    “老師,他把豆子弄掉了,還想吃,我把我剩下的給他吧。”


    “謝謝,小綾真是個好孩子。”老師欣慰的看著她把本來就是他的豆子,現在縮減了三分之二的分量,又給倒回到陸言西的碗裏。


    陸言西哭得不能自己,等到含著眼淚吃完飯,老師來分糖了,他趕緊護住糖果,卻見淩波綾剝開糖紙,“呐,你要不要吃?”


    陸言西眼角還有淚珠呢,一聽這話,毫不猶豫的又點頭,淩波綾把糖塞到他嘴裏,“怎麽樣,我對你好不好?”


    陸言西又點點頭,“好。”真是,單蠢的一顆糖就能收買啊。


    真是傻子啊,徐晰慧雖然不在意,但他都聽著呢,當下朝陸言西投去鄙視的一瞥。


    淩波綾也就隻能在孩子這裏來刷自己智商的優越感了,她想的門兒清,以後這些人牛叉的找不到了,還哪兒有這些機會來欺負啊。而且幼兒園嘛,長大了都不記得,所以她又去勾搭齊珂了,齊珂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是個美人坯子了。


    小男孩總喜歡欺負她,淩波綾幾次衝出來反欺負小男孩,齊珂對她的好感是蹭蹭的往上竄,到放學的時候已經成為好朋友了。


    於是淩嘯發現,淩波綾的左手是給他牽的,右手要分給別人了,他的心情瞬間就有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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