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回去之前,媽媽一直顯得十分安靜,也沒有再嚐試著撮合白薇和曲赫。倒是曲赫一直說自己最近會去一趟檀香市,希望到時候可以見一見白薇。


    回去的那一天,父母改了機票,本來要飛北城的,他們去直接去了檀香市。白薇那邊也有些無奈,隻好答應父母,給阮嘉熙打了一個電話。


    “寶貝,你什麽時候到這裏?”那邊聲音十分動聽。


    “今天晚上。”白薇猶豫了一下,終於說:“我父母這次也跟我一起過來。”


    “哦。”那邊停頓了一下,又說:“他們這次怎麽會過來?”


    白薇說:“我跟他們說了我們交往的事情,他們想見見你。”


    那邊長久地沒有說話。


    白薇連忙說:“我開始也不想告訴他們,但是我又不願意對他們說謊,所以……”


    那邊打斷了白薇的話,說:“沒事的,見見麵沒什麽不好啊。”。


    白薇聽那邊的聲音依然十分平淡,於是鬆了一口氣,問道:“那你能來接我們嗎?”


    “當然,沒有問題。”


    阮嘉熙掛了電話,若有所思。


    旁邊的黎千銘推了推他,說:“怎麽了,白老師電話?”


    阮嘉熙“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蘇沉覺得有些不對勁,問:“嘉熙,女朋友回來了,不是應該高興的嗎?這麽深思熟慮幹什麽。”


    “白薇的父母也會過來,說要見我。”


    “怎麽這麽快就要見父母了。”黎千銘嘴角上揚,開起了玩笑:“要準備什麽禮物嗎?”


    阮嘉熙沒有說話,玩弄著手中的酒杯,倒是申駿在旁邊說:“到時候見了她父母,你準備怎麽說?”


    阮嘉熙聳了聳肩,搖搖頭:“不知道。”


    申駿又說:“還是要好好想想,畢竟他們是白老師的父母。”


    蘇沉香也在旁邊說:“我記得白老師的爸爸是教授,媽媽是鋼琴家,到時候你和他們見麵,不知道好不好說話。”


    “有這麽正式嗎?”阮嘉熙疑惑。


    “你當誰的父母都跟我們的父母一樣?除了已經定好的未來配偶,任何女人,哪怕是我們口中的女朋友,他們都不會介意?”申駿淡淡地說。


    蘇沉香說:“但是白老師的父母不同啊。”


    “對啊,這就是最難辦的事情。” 申駿說:“嘉熙,難道你能把白老師帶回家去見伯母嗎?”


    阮嘉熙低頭看著酒杯,沒有說話。


    黎千銘在旁邊接話:“阿駿,這種假設不太可能吧。”說著還全身哆嗦了一下。


    阮嘉熙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和酒吧的歡樂氣氛完全不和諧。


    ***


    飛機晚上到了。


    白薇和父母取了行李了之後,在出機場的地方,看到了站著那裏玉樹臨風的阮嘉熙。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閑襯衣,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遠遠地露出招牌似的笑容,怎麽看都是活力四射的大學生。


    他看到白薇他們,便笑著走了過來,站在白薇父母麵前,微微鞠了一個躬,說:“伯父伯母好,我是阮嘉熙。”說完,很自然地伸出手來,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


    媽媽看到了阮嘉熙,微笑著點了點頭,說:“謝謝你,小阮。”


    白薇忽然覺得身邊的阮嘉熙好像腿軟了一下,自己心裏也在笑了,阮嘉熙這輩子,怕是難得被別人喊成“小阮”吧。


    到了家,阮嘉熙安靜地幫白薇把行李放入了臥室,又走出客廳,對白薇他們說:“你們要不要吃一些東西?”


    媽媽看著阮嘉熙,問:“家裏還有什麽嗎?”


    “等等,我去看看冰箱。”阮嘉熙說完、,便去了廚房。


    他去廚房看了看冰箱,又回到客廳,對他們說:“冰箱裏還有一些蔬菜什麽的,我來做蛋炒飯好不好?”


    “小阮,你今晚太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爸爸在一邊開口了。


    阮嘉熙卻笑了一下,說:“伯父,我不累,做點完飯沒有問題的。”


    媽媽笑著問 :“小阮,你平時會做飯?”


    阮嘉熙又露出好好學生的樣子,點點頭。


    白薇接著說:“他在意大利餐館打工,給廚師當學徒。”


    媽媽點了點頭,問道:“為什麽要打工?”


    阮嘉熙說:“算是興趣,覺得做菜很好玩。”


    媽媽一聽,又開心地笑了笑。


    不到半個小時,蛋炒飯做好了,裏麵還放了咖喱雞塊,看上去十分美味。


    白薇和爸媽在餐桌上吃飯,媽媽在那邊招呼說:“小阮,一起過來吃一點吧。”


    阮嘉熙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伯母,不用了,我收拾一下廚房,你們趁熱先吃吧。”


    媽媽吃了一口,點了點頭,看了看爸爸,卻發現他一直沒有說話。


    媽媽於是悄悄地推了推白薇,小聲地說:“薇薇,這個男生太優秀了,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是你主動的?”


    白薇搖搖頭:“不是的。”


    媽媽眉眼一挑,又推了推爸爸,說:“覺得怎麽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爸爸忽然抬起頭來,說:“吃完晚飯,我們和他好好聊一聊。”


    媽媽看到爸爸這麽嚴肅,也有些不解,問道:“怎麽了,你們要聊什麽?”


    爸爸卻沒有再說話。


    ***


    吃完晚飯,爸爸走進廚房,對阮嘉熙說:“小阮,現在還有時間沒有,跟你說說話。”


    阮嘉熙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點了點頭,連忙收拾了一下廚房,走了出去。


    走到客廳,看到白薇,他低頭輕輕地問道:“你知道你爸要問什麽嗎?”


    白薇也搖頭。


    阮嘉熙坐在沙發上,問道:“伯父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爸爸表情嚴肅,緩緩開口:“小阮,你今年多大了?”


    阮嘉熙說:“十九了。”


    爸爸又說:“還在讀書吧,以後打算怎麽辦?有什麽規劃嗎?”


    阮嘉熙想了想,說:“可能準備繼續深造,然後接管家族企業。”


    爸爸看了一眼白薇,話鋒一轉,說:“那你有什麽安家的想法嗎?”


    “安家?”阮嘉熙有些疑惑。


    爸爸又說:“小阮,你也不要怪我們太直接。我和白薇的母親一直都主張,先成家,後立業。而且,我女兒也不小了,考慮這種事情,現在啟事正好。”


    阮嘉熙總算明白了,看了看白薇,想了想說:“伯父,我現在還沒有成家的想法。我覺得那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這個,我會要考慮很久很久。可能要等我事業穩定之後,才能確定下來。”


    他說完,家裏忽然安靜下來,白薇的心也沉了下去。


    爸爸看了看白薇,臉上表情不見喜怒,又問:“那等你事業安定下來,可能也要大概十年吧?”


    阮嘉熙並沒有注意到家裏氣氛的尷尬,隻是說:“這個還不確定,也許吧。”


    白薇聽了,心裏雖然早就有了一些準備,但是還是沉到了穀底。


    爸爸本來還想問什麽,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還是沒有再說話。


    他是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這麽多年,白薇已經很久沒見過爸爸抽煙了。


    聽媽媽說,原來爸爸文革在監獄的時候,在那陣子最頹廢的時候曾經抽過煙。可是後來,就慢慢地在媽媽的督促下戒除了一些。基本上平時已經很少刻意看到他抽煙。


    可是現在,他又抽了起來。


    好久,爸爸說:“薇薇,時間也不早了,你看看小阮要不要回去了。”


    白薇點點頭,收拾好情緒,問:“你要不要回去?”


    阮嘉熙看了看白薇,說:“好,你送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白薇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到了門口,阮嘉熙忽然一把抱住白薇,正想吻她,白薇卻推了一推,側過頭,阮嘉熙隻吻到了她的臉頰。


    “你怎麽了?”阮嘉熙說。


    白薇極力壓製自己的難過的心裏,說:“有些累了。”


    阮嘉熙把她頭抬起來,看了又看,說:“寶貝,你沒有給我說實話。”


    白薇搖搖頭,眼睛沒有看他,說:“我今天剛回來,有些累了,讓我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有什麽事情以後說。”


    阮嘉熙沒有再追問,低下頭來,輕輕地吻了一下白薇,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回到家,爸爸媽媽仍然坐在客廳裏,卻十分沉默。


    爸爸一直在抽煙。


    好久,他才說:“薇薇,這個男生不適合你啊。”


    白薇沒有說話。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的,自己和他是不太可能會有未來的。可是,心裏總是有那麽一些希望,也就是這些希望一直支撐著白薇相信一些縹緲的未來。


    白薇有些悲哀地發現,女人就是可以因為這些微小得飄渺的希望而一直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媽媽也開口了,說:“薇薇,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但是,我也同意你爸爸說的,他不適合。”


    爸爸又說:“薇薇,你跟這個男孩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知道他對你們關係的規劃嗎?”


    白薇搖搖頭。她不是不想問,隻是怕知道答案而已。


    “他自己很有想法,但是那是十年之後,十年之後你都三十六了,你那時候,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而且,”爸爸停了停,說:“我本來還想問他的家族,但是聽他這麽說,我也不想再問了。”


    “薇薇,即使他有心和你在一起,你覺得,他的家族,會允許嗎?”


    白薇心裏的悲傷有一些擴大,好久才說:“爸爸,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總覺得,錯過這個人,就再也遇不到了。”


    媽媽聽了,歎了一口氣。


    “沒有什麽人是遇不到的。”爸爸熄滅了煙,淡淡地說:“薇薇,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當然知道你對這段感情肯定是全心付出。可是,這麽年輕的男人,出身又這麽好,各方麵也這麽優秀,他真的懂得珍惜別人的真心嗎?到時候,受傷的是你啊。”


    很多年後,白薇總是會想,要是當時,她能認真地聽爸爸的話,用理智的稍微想一想,用理智來決定自己的感情,就不會發生那麽多悲傷的事情了。


    可是,當初,就是不會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人的真心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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