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灼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樣子好像已經完全忘記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了。


    “娘子……”阿鼻大帝看她醒了,連忙興衝衝地走過去。


    梁灼瞅了瞅阿鼻大帝,又摸了摸身下軟軟的床,哎呀呀,真是得償所願啊,她,眯起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唔,最近真是求仁得仁啊,剛才我還在夢裏夢到自己特別、特別困,想找一張床呢,沒想到醒來以後還真的就有床了,哈哈!”


    阿鼻大帝死死地盯著她:“難道你除了這個夢裏就沒有點別的?”


    “呃”梁灼低下頭咬著手指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沒有。”


    “唉……”阿鼻大帝失望地搖搖頭,“啊,不對!有,我記起來了,我夢到你了……”梁灼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旁邊站著的阿鼻大帝。


    “夢,夢到我什麽?”阿鼻大帝欣喜若狂受寵若驚地轉過頭,小臉紅撲撲的分外害羞。


    “我夢到你說……”梁灼想了想,正在努力措辭,“我說什麽?啊啊?”阿鼻大帝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湊過去,滿臉期待。


    “主人,我已經和白奶奶他們說好了,我們可以……”葦裳推開門,款款走進來。“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梁灼一聽到葦裳的話,興奮的大叫一聲,一個箭步從床上竄過去,一把摟住葦裳,“嗬嗬嗬,看來我最近得好好醞釀醞釀做個好夢才行,竟然做什麽靈什麽,哈哈哈!”


    “唔”阿鼻大帝徹底泄了氣,低下頭遠遠地白了一眼像隻小猴子一樣掛在葦裳身上的梁灼,慢慢道,“嗯,猴子你趕緊下來吧,我們現在就走。”


    “好嘞!見姑姑咯見姑姑咯!”梁灼一蹦三跳,迅速從葦裳身上彈回來,動作十分麻利地套上衣服,兩隻鞋一拔,隨便綰了個田螺髻,前前後後所用的時間還不到半柱香!


    一切收拾完畢,梁灼腿往床上一翹,齜著牙拍了拍旁邊目瞪口呆的阿鼻大帝笑嘻嘻道,“快點快點,走吧!”


    拜別了白奶奶和白爺爺,三人走出小樹林,抄小路往浮雲山走去。


    因為擔心用靈力飛行的話太引人注目,況且將靈力耗損在路途上,要是萬一他們幾個,在去浮雲山的路上遇到什麽危險的話,便有些棘手。


    阿鼻大帝斟酌再三,打算提議大家步行去浮雲山,等到了下一個城鎮再考慮要是梁灼受不了的話就選擇,第一,他背她,第二,坐轎子。


    阿鼻大帝想好這一切以後,就已經做好了梁灼要和他吵上一架甚至打上一架的準備,他深吸了口氣,走到梁灼身邊,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了梁灼,結果——


    結果…………這姑娘今天異常反常,不僅沒有異議,而且是完全沒有任何異議,簡直就好像阿鼻大帝放了一個屁一樣!


    阿鼻大帝還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梁灼卻兩胳膊一甩,直接邁著二十五萬步兵上陣殺敵的步伐,鏗鏘、鏗鏘!高昂著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了葦裳和阿鼻大帝前麵。


    阿鼻大帝實在不能明白,要見的是他姑姑,何以梁灼如此興奮,興奮到變態的程度,“喂!”他仰著頭朝前麵明明年紀一大把了,卻還在一蹦一跳像隻活泥鰍似的梁灼喊了一聲,“你這麽反常,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梁灼停下來,回頭看著阿鼻大帝,很肯定的回了一句,“有!”


    “什麽?”


    “生煎阿鼻,紅燒阿鼻,慢燉阿鼻,水煮阿鼻,悶炒阿鼻,水鹵阿鼻,清蒸阿鼻……”梁灼吧啦吧啦麵無表情的一口氣說完了,看了看愣住的阿鼻大帝和葦裳,“撲哧”一笑,捂著嘴朝阿鼻大帝眨了眨眼睛,咯咯咯笑起來,“還有別的做法我現在還沒想到,隨時歡迎補充!”


    阿鼻大帝使勁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個抽了風一樣莫名興奮的梁灼,愣了半秒,對著梁灼嘚瑟非常的背影,大聲道,“梁灼,你大爺的!”


    “我大爺不就是你!”梁灼偏過臉對著阿鼻大帝嫣然一笑,轉過去又咯咯咯、咯咯咯,笑得愈發厲害,兩隻肩膀一起一伏不停的在抖!


    “唔”阿鼻大帝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眼睛發紅。


    從白奶奶家到浮雲山的路要是按凡人的腳程來算,就是最壯實的莊稼漢子,起碼也得走上一天。結果梁灼一路上謔謔謔、謔謔謔,和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一路聒噪,一路亂嚎著,他們竟然不到傍晚,就已經到了浮雲山後山的山腳下。


    “阿鼻!快看!快看!到了到了!”梁灼興奮地跳著,暖暖的夕陽灑在她火紅色的衣裙上,阿鼻大帝眼裏不禁落滿了笑意,想起了那天晚上兩人的對話。


    “為什麽那麽多顏色,偏偏喜歡紅色?俗氣!”


    “因為紅色很漂亮,讓人覺得……好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當時看她說的婉轉,又漸漸低了聲音,以為是又觸及了她的傷心事,連忙湊過去,準備安慰她一下的,結果她倒好,頭一抬,生生地撞上了阿鼻大帝的鼻子,於是乎阿鼻大帝悲壯的,流了兩行陰慘慘的鼻血下來,她卻笑起來了,


    “還有就是,我父王喜歡,我也喜歡,既然喜歡管它俗氣不俗氣呢!”


    既然喜歡管它俗氣不俗氣呢!


    ……


    淡淡的夕陽灑在浮雲山上,泛著淡淡的酒紅色,“在想什麽呢,主人?”旁邊的葦裳側過頭,低低問了一句。


    阿鼻大帝回過神,嘴角微翹,看了旁邊的葦裳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來的蠻力?真是體格健壯!”


    葦裳愣了一下,看向前麵正在大樹底下扭來扭去不知道到底在幹什麽的梁灼,微微一笑,沉默不語。


    郝姑姑出來的時候,梁灼正在那施展她的九陰白骨功,還美其名曰舒展筋骨好活動。


    ……左伸展伸展胳膊,右扭動扭動大腿。


    葦裳蓮步輕移,慢慢朝郝姑姑走去,微一低首,淺淺笑道,“姑姑,你看裳兒把誰給您帶回來了。”說著笑著指了指身後的阿鼻大帝。


    “阿鼻……”郝姑姑向著阿鼻大帝欣喜萬分的喊了一聲,眼睛裏頓時溢滿了笑意。


    阿鼻大帝看了看郝姑姑,又看了看葦裳,大步朝梁灼走去,伸手一把摟過她,仰頭對郝姑姑道,“姑姑,這是阿醜,原來國輔王府的郡主。”


    “她是來……”他轉頭看了看梁灼,梁灼立刻會意,“我是來求姑姑一件事的,就是我想知道自己的……”


    “好了,我知道了。”郝姑姑冷冷打斷梁灼所說的話,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看阿鼻大帝和葦裳時的柔和可親,扭過頭淡淡的看了梁灼一眼,冷若冰霜。


    “姑姑,我還沒說完呢……”梁灼眨巴眨眼睛,還是不死心。


    郝姑姑聞言立刻便轉身,麵色淡漠,徑直朝浮雲山上走去,走了幾步,又側過頭,對著站在一邊的葦裳,開口道,“裳兒,我們走。”


    “是,姑姑。”


    “完了,我和你姑姑沒戲!”郝姑姑一走,梁灼立刻像垂敗的公雞似的,耷拉下頭,十分懊惱的嘟著嘴。


    阿鼻大帝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往她頭上一拍, “從沒指望你能博姑姑歡心!”拽著她的手大步朝郝姑姑她們追去。


    “從沒指望你能博姑姑歡心……從沒指望”梁灼反反複複回味著阿鼻大帝這句話,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好歹她以前也是郡主一枚,要是姑姑真喜歡葦裳那樣的,她臨時起意裝個兩三天也不是沒可能的……


    哎呀呀,隻是她重生以後疏懶散漫慣了,要真是從頭開始裝,還真是個技術活。梁灼揉了揉眼睛,覺得眼睛發澀,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順著後脊梁骨爬上來,她,她…………好像又開始困了,唉,最近怎麽老是容易犯困?


    不能睡!不能睡!梁灼使勁掐了掐了眼皮,迷迷糊糊聽到阿鼻大帝問了一句:“城主也來了?”


    接著便是葦裳糯糯的嗓音:“是的,主人。城主一直在裏麵等著要見你呢。”


    梁灼覺得頭昏腦漲,全身酸軟,眼看著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喂!”阿鼻大帝扭過頭在梁灼頭上又是一敲,“這可是個機會,你爭取表現稍微好一點吧。不然我姑姑的性格,唉……”


    梁灼一聽這話,立刻睡意消退了一半,大聲嚷嚷道,“什麽叫我表現得稍微好一點?我可是梁灼,要不不表現,要表現就一定要很好很好嘛!”說完很是得意地眯起了眼。


    “哼哼!管你什麽城主,城狗的,且看我變變變,變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楚楚可憐小鳥依人……!”


    “好了,你不闖禍就行了。”阿鼻大帝點了她額頭一下,十分鄙夷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拉著她就往前走。


    “阿鼻,你狗眼看人低,你你你!給我等著!”梁灼低下頭,死死地攥了攥手心,咬牙切齒的腹誹道。


    浮雲山的樹木很多,或許哪裏的山樹木都很多,綠綠的,翠綠、嫩綠、墨綠、淺綠、淡綠、深綠……


    梁灼的手被阿鼻大帝拉著,心下暗暗決定待會一定要裝得有模有樣的,甚至她都開始在心底盤算好待會應該怎樣走過去,怎樣笑,第一句話該怎麽說……


    淡淡的橘紅中,古樹參天,一桌,一凳,一人。


    見梁灼他們來了,那人輕輕轉頭,淡淡的向梁灼他們看過來。


    “啊”瞬間之前準備的一切立即被這一雙眼睛瞬及擊垮,那不是別人的眼,而是許清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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