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吸納了那些小仙童死後的怨靈,身體恢複了大半的靈力,但是阿鼻大帝說一下子不可解禁太多,所以梁灼也不敢胡來。


    翌日一早,梁灼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發去幽冥穀,臨走之時,阿鼻大帝久久地回望了一眼浮雲山,將茫茫蒼翠卻一片死寂的浮雲山封鎖在一小片掌心大小的綠玻璃色結界中。


    “我不想浮雲山再遭到踐踏……”阿鼻大帝眼神凝重,嘴角微微抽動,手一鬆,綠玻璃色的結界緩緩流注入掌心……


    一路上,到處是南界和初蕊夫人的人,自從那一次梁灼和許清池將三界之間的界限打開,如今的三界混沌不清,人*妖不辨,一路上卻是異常的繁華熱鬧,活色生香。但仔細一看,那些人中又部分都是來自南界的眾妖和金鈴族的弟子……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著,阿鼻大帝突然伸過手來將她頭上的稻草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故意遮住了她的大半邊臉,搖了搖頭,小聲道,“唉唉,你的這張臉要是還能變回去就好了…………不然這樣帶著你,真是麻煩……”


    梁灼聞言,眼睛一亮,看向阿鼻大帝笑嘻嘻地問:“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太美貌了,容易引起行人側目從而耽擱行程啊……”


    阿鼻大帝聽了梁灼的話,轉過身慢慢扳起她的臉,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想被黑血蝙蝠追著跑,就不要再……再炫耀你這張不老實的臉了……”


    “我……”梁灼十分垂敗地低下頭,擺擺手,“好吧好吧,其實我也不是那麽臭美的人,開開玩笑嘛……我才,我才不想再看到那個什麽蝙蝠不蝙蝠的東西呢……”


    “知道就好。”阿鼻大帝點點頭,向左右巡視了一番,走過去,挨著梁灼小聲說,“浮雲山一事,依我看很有可能和南界與初蕊夫人脫不了幹係,而他們其中無論是哪一個,矛頭都是衝著你的,現在你身上的那些怨靈也隻能讓你恢複些靈力而已,要真是碰上了,我們兩個也許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頓了一頓,麵帶憂色,“尤其是那個白衣錦……他的幻術實在是……登峰造極……”


    梁灼一聽阿鼻大帝提到白衣錦和初蕊夫人,忍不住心提到嗓子眼裏,阿鼻大帝他、他也想到了白衣錦和初蕊夫人?那他會不會也猜得到白衣錦他們很可能就是衝著她殺去浮雲山的?那麽……這樣一來,她就成了間接殺害浮雲山眾人的罪魁禍首……她、她……


    這樣一想,她連忙心虛地偷偷瞅了一眼阿鼻大帝,試探的問,“如果真是和初蕊夫人他們有關,那你……覺得他們此番的目的會不會……”梁灼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道,“會不會……是……是……衝著我而來的?”


    “會。”阿鼻大帝應聲答道,目光犀利的看向梁灼。梁灼的心咯噔一下,眼光有些閃爍,想了想,深吸了口氣看向阿鼻大帝一字一頓道,“對,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我……”


    “會,但不全是。”阿鼻大帝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隨手在她頭上摸了摸,打斷了她的話,“白衣錦就算喜歡你,也犯不著如此勞師動眾,要知道為了你得罪整個浮雲山,他要是有這個氣魄,當日也不會為了名利去害你……”


    “我……”


    “所以……別太自我感覺良好。”阿鼻大帝慢悠悠的補了一句,嗆得梁灼滿麵通紅又說不出半句話來,隻好眨巴眨巴眼睛低著頭在那偷偷的罵他。


    “浮雲山一事一定是早有人事先就謀劃好的,如今姑姑和葦裳俱一起消失,我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況且眼下又都是南界和初蕊那老尼姑的地盤,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是是是,我知道……”梁灼說著連忙又將稻草帽子往下扯了幾分,提了提手臂上挎著的一竹籃子雞蛋,微微皺著鼻子,在寬大的帽子底下衝阿鼻大帝笑眯眯道,“來來來,大爺您看這都是最新鮮的雞蛋,要不要買兩個?”


    她的臉在淡淡的陽光下,白皙得幾乎透明,唇邊的一對小小的梨渦顯得她整個人愈發清麗乖巧,阿鼻大帝看著她,失笑一聲,輕輕伸過手去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大爺我不買雞蛋,我要買就買你這個賣雞蛋的醜姑娘……”


    阿鼻大帝眼裏的目光灼熱,梁灼紅了臉,慌忙轉過頭,邁著步子自顧自朝前走去。


    “害羞了…………”阿鼻大帝立在原地笑著摸了摸鼻子,漸漸追了上去。


    到了中午,阿鼻大帝為了想了解一下最近南界和金鈴族的動靜,就故意帶著梁灼進了一家這個街道上最聒噪的飯館。


    由著梁灼大點特點了一番,酒足飯飽了之後,兩人又故意在那意態散漫,有意消遣,看上去很是閑適憊懶,實則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


    可惜兩人耳朵眼都快聽得起了繭子,也沒聽到什麽有關靈界或者南界的消息,一個兩個全是鄰裏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


    漸漸地,阿鼻大帝臉上現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眉頭微皺,顯得焦灼不安……


    倒是梁灼,一臉淡然,笑眯眯眯眯笑的慢吞吞往嘴裏塞著一塊外酥裏嫩的脆皮烤鴨,目光開始緩緩地在飯館的其他人身上流連……


    “怎麽,莫非你發現什麽了?”阿鼻大帝注意到梁灼神色的變化。


    “嗯……”梁灼點點頭,很是老成的慢慢道,“確實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阿鼻大帝立刻身子前傾,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嗯……你看,你對麵的那個姑娘長得真白,真嫩,你瞧那臉,那脖子……”梁灼嘴裏邊砸吧著脆皮鴨子,邊眼神瞿秋瞿秋地朝阿鼻大帝身後看去。


    阿鼻大帝一口噎在那,輕咳了幾下,淡淡的看著梁灼,“現在……你能不能……給我稍微嚴肅一點?”


    “我很嚴肅啊”梁灼動了動嘴,將嘴裏的那塊脆皮烤鴨咽了下去,抬起頭莫名其妙的看著阿鼻大帝,“你難道自己不會看看麽?”


    “你後麵的那個姑娘……還有隨行的人……是不是有點過分白了些,過分嫩了些……還有,你再看看那位姑娘的裝扮也不像是哪家的貴族千金,既非貴族,卻連一個隨行的侍女也能長得如此嬌俏,皮膚吹彈可破……難道你不覺得……”


    不待梁灼說完,阿鼻大帝果然輕輕的轉過頭,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從那個姑娘以及她旁邊人的身上掃過,那一行人也和梁灼他們一樣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卻還在那喝著酒互相比劃胡侃著,梁灼所說的那個姑娘就站在一邊替他們不斷倒酒,看神色舉止確實是個侍女,卻又不像是一個侍女該有的樣子……


    “難道他們是喬裝打扮的南界……或者金鈴族的人?”阿鼻大帝微微皺眉,壓低了聲音問。


    “這個自然,喬裝這種招術又不是規定隻得你一個人用……”梁灼不鹹不淡的看了看他,又扔了一塊桂花藕片丟進嘴裏,美滋滋的說,“隻是……據我所知,他們既不是南界的人,更不會是金鈴族的人……”


    阿鼻大帝想了想,點頭道,“確實不像……隻是他們……”


    梁灼笑盈盈地看了阿鼻大帝一眼,將藕片在嘴裏咬得哢嚓哢嚓清脆,嫣然一笑,猛力拍了一下阿鼻大帝的肩膀大聲道,“哎呀,這位大爺,原來我們是去同一個地方啊……”


    阿鼻大帝一臉茫然,旋即又立刻反應過來,頓了頓,低頭小聲問,“從哪裏看出來的?”


    梁灼也不理他,低頭又悶悶的吃了幾塊藕片,突然抓過阿鼻大帝的手,沾著桂花藕片上麵的蜜汁在他手上比劃了兩下,方才淺淺笑道,“如何?”


    “不如何。還有……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沾著這種東西……在我手裏寫?”阿鼻大帝眉頭抓在一起,抓過旁邊的帕子使勁地擦了擦,厭棄道,“黏糊糊的,真惡心……”


    “哪裏惡心……是這裏……還是這裏?”梁灼眼珠一轉,用塗滿了蜜汁的手在他臉上左右點了點,彎起了眼角十分溫順的笑著。


    “你……”阿鼻大帝眉頭抖了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有隻蟑螂正緩緩爬上他的臉,一低頭,連忙大聲喊過店小二:“水…………水,拿水來……”


    “客官,水來了……”店小二蹭蹭蹭提著一壺水跑了過來,阿鼻大帝看也沒看,一手抹著臉,一手拿著白帕子伸了過去,直接道,“倒帕子上……”


    “啊?”


    “啊什麽啊,快點!”


    “啊”阿鼻大帝痛呼一聲,迅疾縮回了手,卻是已經燙紅了一大片,還微微有些腫脹,阿鼻大帝眉頭一壓,扭頭對著店小二就是一聲暴喝,“我讓你拿水來,誰讓你拿熱水的!”


    店小二一聽到阿鼻大帝叫,就立刻提著水壺轉身往回跑,蹭蹭蹭、蹭蹭蹭又迅速換回來一大臉盆水,舉在阿鼻大帝麵前,氣喘籲籲,彎腰賠笑道,“大爺……您洗臉……”


    “拿了熱水還敢直接澆在大爺的手上,我沒看見你也沒長眼睛麽……”


    “你就長了眼睛麽……大爺?”梁灼咬著筷子,慢慢悠悠的看了阿鼻大帝一眼,“我明明聽見是你讓人家啊什麽啊快點的,怎麽能說別人沒長眼睛呢……”


    “他……他……”阿鼻大帝麵色尷尬,結結巴巴道,“誰讓他、端、端熱水上來的?”


    “您又沒說,我還以為您是要喝呢……”店小二站在一邊臉色發窘,不服氣地嘟囔道,“又不是姑娘家,一個大老爺們還有吃吃飯就要洗臉的,真沒見過……”


    “你……”阿鼻大帝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緩緩轉過頭去,一雙眼睛簡直是要將人給活活分食了一般,那店小二駭了一下,連忙往後退了退,端起大臉盆就噔噔瞪的跑走了。


    “喂,要不要那麽凶啊……”梁灼“撲哧”一笑,伸手在阿鼻大帝眼前招了招,“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梁灼頭趴在桌子上,信誓旦旦看著他,斟字酌句道:“……我保證,這一次…………絕對……絕對……是真的。”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阿鼻大帝,顯得既溫順又無辜。阿鼻大帝揉了揉臉,將帕子扔到一旁,嘴角上揚,輕輕笑道,“奇了怪了,你最近怎麽一下子馴良這麽多?”


    “你……你說誰……誰馴良?”梁灼紅了臉,噌地一下直起身子來,嘟著嘴憤憤不平的看著他,“你才馴良呢……我又不是動物……”


    “是是是,我……”阿鼻大帝笑了笑,剛要說什麽,突然手被梁灼一把抓住,“你快看,這個人身上的光圈像不像是……聖火族的結印?”


    阿鼻大帝扭過頭去看,卻見剛才一行人已經站了起來,正慢慢地朝門口走去,而在他們最後麵一個走的人卻是身上泛著淡淡的紅光,整個人紅顏黑發,雖是一身粗布衣裳,也依然掩不去周身的萬千清華。


    梁灼疑惑地蹙著眉,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低喃道,“奇怪……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一樣,感覺……”


    “咳咳……又是感覺很熟悉對不對?”阿鼻大帝輕咳了一聲,淡淡的看她,“麻煩你下次花癡的時候可不可以換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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