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梁灼怔怔地看著她雪白的腕上一道溝壑很深嫣紅色的傷疤,不覺驚訝地問道,“這是為何?”


    “唉,”風明萱緩緩就著梁灼的手扶著椅子邊沿慢慢坐了回去,似是想到了什麽很令人她傷心的往事,語氣無力,“不瞞你說,這是我們這一族的胎記,自從寧萱事情過去後,玄厲雖然表麵上不說,心裏麵卻還是防範著的,所以凡我族中女兒生來就被族長他老人家親自用靈烙烙下去的,然後一代代傳下去,我和我姐姐其實是雙胞胎,時辰不遠,她的手腕上也有一道。”


    說到這風明萱唇間不覺泛起一個溫柔的笑意,“念萱小時候就很怕疼,因為烙下了這一方靈烙身體受不住,就一直哭,哭著哭著最後還發了燒,害得我爹爹特地帶她搬去了菩提院住……”又很是無奈的朝梁灼笑了笑,“她後來帶回來,因為這條命是九死一生得回來的,分外寶貝,又是嫡長女,因此便留下了這樣的性子,實在是……實在是令人頭疼。”


    梁灼聽著風明萱說著,也很是感慨,如今她們姐妹二人父親亡故,娘親又是那個樣子,風明萱這個做妹妹的難道就這樣一直陪在風念萱身邊?她守得了一時,又還能守多久?


    事情還是沒有什麽進展,玄厲似乎也不怎麽關心風溪浣的死因了,隻是如往常一般笑臉盈盈地對著梁灼他們一行人,並且還派了風明萱過來三番兩次提過將婚期早日舉行的請求。本來這也是梁灼求之不得的,可是她畢竟還是想多活兩天不是,所以還是礙於孟戟神君的淫*威推笑著說風念萱畢竟還是在熱孝期,這樣貿然成婚未免太過失禮也不吉利,反正大小道理說了一通,想來那風明萱心裏也是通透的,並沒有再為難。


    再加上孟戟神君與她不和,叫了阿鼻大帝和火傾城也去了他屋子裏商量什麽事情,獨獨落下梁灼和掐半斤兩人,實在無聊。於是梁灼就除了樓閣在外麵晃蕩來晃蕩去……


    “姑婆婆!姑婆婆!”突然躥來一聲嬌憨清脆的呼喚,梁灼抬頭一看,竟然是風念萱和馮遠山。“姑婆婆,你來了,你來了你給我們做個仲裁,看看我們到底誰贏了?”


    說著跳著爬到了一棵樹上開始摘梅子,馮遠山看了看梁灼,臉色微微一紅也跟著從另一棵樹上趴上去,梁灼笑笑,點點頭說,“好”便拍拍屁股坐在了一棵梅子樹下樂得逍遙給他們當起了仲裁。


    從她這邊望過去,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風念萱頸上那一大塊暗青色的掌力,可見是自己情急之下下手太重,可是她無論如何就是想不明白當日到底為何要害風念萱?還是說那個人料定梁灼會去救她?那人真正想害死的人是梁灼?可是她才到了這個蘭燼族人,人都還沒有見全了幾個怎麽會有人要殺她?


    可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風念萱,這個人的目的都很讓人捉摸不透,難道害死梁灼或者風念萱能給這個人帶來什麽好處?梁灼這樣一想,不禁開始在心裏掂量,自己或者風念萱的死到底會給哪些人帶來好處?玄厲?不對不對,他殺了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何況他如果真想要她的命,也不用事先掉揩孟戟神君他們那麽麻煩?換一種說法,是他想害死風念萱也不合理,風念萱的死能給他什麽利益?他已經是族長,風念萱和他也沒有什麽利益衝突?


    那難道是風念萱自己?是風明萱?還是綠竹笙歌?或者阿鼻大帝?許清池?梁灼腦中一片亂麻,正細細想著,隻見風念萱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好幾倍,耳邊也炸起哇得一聲大叫:“姑婆婆!”梁灼忙伸手擋住她的臉。隔開了一點距離,有氣無力地問:“做什麽?”


    她之所以到這裏得樂逍遙的給這個兩個小屁孩當仲裁還不是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在掐半斤和她們之間選擇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隻是這兩個孩子實在過於活潑了些,水嫩嫩的皮膚,透明的眼睛,實在讓她看著都不得不感歎歲月如梭,她是老了……


    風念萱眼波一亮,蹦蹦跳跳地沿著溪邊走了兩步,衝她招招手:“姑婆婆,我們去那邊的河裏洗澡好不好?我摘了小半天的梅子。出了好多汗!”


    “現在天都沒黑,你這時去洗也不怕有路過的人瞧見?”


    風念萱搖搖頭:“當然不會瞧見了,在我們蘭燼族,男子隻在男河裏洗澡,而女子隻在女河裏洗,平日也不會有人從那邊走過。”


    梁灼今日方知。蘭燼族人居然還有這個講究。不過她現下在蘭燼族村落也算待過短短一些時日了,覺得蘭燼族人的風俗習慣和凡人也差了不多,連她們的禮儀說辭規矩也與凡人無異,便故意看了看身後的馮遠山,一把扯過他:“你也一起來吧。”


    馮遠山臉漲得通紅:“我、我不能去的!”


    風念萱撲哧一笑:“他剛來這裏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個規矩,結果有一回走到女河那裏,那時我二妹妹連衣衫都脫了一件了,把他打得像個豬頭一樣。”


    馮遠山靦腆地笑笑:“你們快去,我在這裏等你。”


    梁灼見她說起二妹妹,便試探地說了一句:“你二妹妹的性子和你差了很多啊。”


    風念萱想了想,故作老成地開口:“那自然是不一樣的。妹妹雖然年紀比我小,見過的世麵卻比我多了去,行人做事各方麵都是我企及不上的。她小時候可討我娘親喜歡了,娘親對她好的還曾經令我嫉妒過呢,可是不知道最後怎麽了,娘,娘突然就被趕了出去。”


    梁灼渾身一激靈,忽然覺得不對,便又問了一句,“你娘原先是做什麽的?”“我娘啊我娘原來就是布娘的女兒,專門為族裏的人製作衣服的,後來我爹看上了她,便娶了回來。怎麽了?”風念萱說完已經脫了一件衣服下到了小溪裏。


    “沒什麽。”梁灼想了想,看來果然是玄厲在撒謊了,淩霜根本就不是看守千蛇窟的。可是風念萱和風明萱看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如果淩霜是真的看了寧萱母子的慘狀才嚇壞的,時間上又差太多?她既然嚇壞了又是怎麽生下風明萱和風念萱的?而且風念萱還說她們小時候淩霜很疼風明萱?那麽淩霜到底是什麽時候被玄厲封鎖記憶的?玄厲說了這樣一句蹩腳的謊話到底在隱瞞什麽?


    “姑婆婆!”“姑婆婆,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那個叫阿鼻的公子啊?”風念萱從溪水裏探出一個頭來,笑眯眯地看著梁灼,“要我說呢,那個叫阿鼻的公子長得模樣俊美,人也幽默,最最主要的是我看得出他對姑婆婆很好,很上心呢,與姑婆婆很是般配呢……”


    “啊,他呀,你千萬不要被他的表麵功夫給騙了,他……實在是沒有人比他更可惡,更口蜜腹劍,更陰險狡詐的了。我告訴你,他曾經脅迫我蹲牆”


    風念萱語塞一陣,隻得問:“你確定你說的是阿鼻公子?他素日聽別人說話的時候都很耐心,笑起來也很溫柔。”


    “你還是被騙了。阿鼻雖然比其他幾個稍微好了一點,但也差不了太多。你都不知道我就是因為一不小心在他的地盤上睡著了,他就開始陰魂不散地纏著我,一路上對我是各種欺詐剝削,後來就膽子越來越肥了,還有一次因為他我跑得摔斷了腿,他……他簡直就是,脾氣不好,嘴巴又毒,性子又浮躁,皮膚又黑……”


    “不過聽起來還是感覺你們很相配,這不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嚒”


    “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麽,好了好了,不說他了,你要是再覺得他好,我回頭就讓人去向他說親去,將你說給他算了……”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乖。”梁灼眯起眼睛笑了笑,摸了摸風念萱白瓷般淨白的臉。


    “那、那大哥哥呢?大哥哥幾次三番救你,應該是個很不錯完美無缺的人了吧?”風念萱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期待。


    “他呀,他,”梁灼一想到寧萱的事情就火不打一處來,“你千萬不要被孟戟神君那人的表麵功夫騙了。我告訴你,這世上絕對找不出比他更惡劣的人來。喜歡到處拈花惹草不說,又是見一個愛一個始亂終棄拋妻棄子是、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還有,他是救我,可是他也沒少害我,他揮鞭子打過我,還差點將我丟到巨囝的肚子做了點心,他、他、他做的事情實在是罄竹難書。”


    “哦,聽起來好像是很過分,”風念萱頭一低略略沉思了一會,就在梁灼以為她頓悟過來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以後,不想她眼一抬,春光明媚道,“大哥哥身上竟然發生了那麽多的事,真是一個、一個很讓人喜歡的人呢。”


    “啊”梁灼的下巴掉下來。


    “對了,那那位傾城公子和許公子呢?是不是也一樣很不好?不過,他們都長得好好看哦……”風念萱說著,低頭露出一派小女兒嬌態。


    梁灼故意逗她,“比你的大哥哥還要好看?”


    “這個,”風念萱噘著嘴,認真道,“這個大哥哥在我心裏自然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但是除了他之外,傾城公子和許公子也是第一、第一美的人物,簡直,簡直像是天上的仙人。”


    “他們呀,”梁灼心底突然閃過一絲酸酸甜甜的感覺,眨眨眼睛道,“傾城公子也是個惹不得人物的,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他這個人太過於囂張,又愛記仇,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就死定了。不過、不過許公子……許公子就很好。他很斯文,對人也很溫柔,他很少大聲說話,他以前似乎唇上總是會帶著淡淡的笑,就好像春天的風一樣,他很好。”


    “很好?”風念萱愕然,一臉好奇地觀察著梁灼,說了這麽一大會,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讚不絕口的誇人呢。


    梁灼頓時意識到不妥,慌忙住了嘴,卻不想風念萱還是一眼看出來了梁灼的心思,伸手過來指著她笑,“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姑婆婆喜歡許公子!姑婆婆喜歡……”話還沒說完,原先纏在手腕上的一方雪色絲帕被梁灼不小心扯了去,露出裏麵可怖的血紅色的疤痕。梁灼看了因為昨天晚上風明萱的話也倒沒說什麽,隻覺得這樣實在是讓風念萱有些難堪,便小聲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要不我下來給你拿。”


    “不用不用,你看我現在不是找到了……”風念萱開心地從水裏揪出那一條雪色絲帕,揚給梁灼看,“唉,都是爹爹一直讓我帶著,其實大家都有,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你放心我不生氣……”


    風念萱說完很自然地慢慢將那雪色絲帕慢慢纏上手腕,梁灼的臉色微微一怔,瞳孔不由得放大了,為什麽?為什麽他看到……看到風念萱的手腕處的血色傷疤竟然沒有任何靈烙的痕跡,就隻是普通的一記符烙?


    要知道靈烙可比符烙痛多了?靈烙是施烙者用自己的血統和本元為引子在同屬性的人身上施,因為屬性相同,所以對於元神控製得特別死,痛起來痛徹刺骨,看來風念萱果然是受寵的,連這個人人都有的靈烙她都可以避免,而隻是用符烙代替……


    “怎麽了,是不是姑婆婆覺得念萱這個胎記太醜?”風念萱見她不說話,略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梁灼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說:“那倒還算不上。”她遙遙看到遠處的站著等的馮遠山,便停住腳步:“來,念萱你快看前麵那個呆頭鵝是誰?怎麽,要不要我們一起過去看看?看呆頭鵝?”


    風念萱本來還待拉她一起去,聽她說到最後一句話,便撲哧一聲笑了:“對對對,遠山哥哥是現在這模樣可不就像是一隻呆頭鵝麽?哈哈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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