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看到了那朵很煙花,鳴人嘴角綻開出一個笑來,接著安藤秀明就為他指出了另一個同樣漂亮的煙花盛開的方向。


    “鳴人那邊!哇那個好大啊……”


    “那邊,聲音很特別的那個,雖然顏色單一了點也很好看啊!”


    “鳴人快看那個!”


    ……


    “你在看煙花而我在看你”這樣的“浪漫”情節,在此時隻會教人嗤之以鼻,因為那是對這無上美麗的褻瀆,也完全不適用於他們兩人。美麗不該被浪費,而陪伴,其實不需要刻意。


    空氣裏都是火藥燃燒過後的刺鼻氣味,倘若在平常自是會直教人掩鼻,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卻好像突然就變得沒那麽令人難以忍受了。


    安藤秀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仔細地感受著那漂浮在空氣裏的神秘的混合氣味——傳統的氣味,過年的氣味,家的氣味。


    他一轉頭就看到鳴人正一手扶著腰,手指還看似不經意地揉捏著腰部的肌肉,怎麽看都是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安藤秀明不由地為自己剛剛的失職而自責,他竟然忘記了鳴人現在的身體情況!


    他忙一手幫忙拖著鳴人的沉重的腰想要扶他進屋去,隻是鳴人卻看來並不想那麽著急就回去,還堅持著說著再看一小會兒。


    安藤秀明整了整鳴人的圍巾,把空隙都給掖嚴實了,隨後跟他語氣堅定地說:“不行!你必須要回去了,現在外麵又冷又吵,還有有害氣體,時間久了寶寶也會難過的!……聽話,回去洗漱一下就去睡吧,已經很晚了。”


    鳴人很想說他不怕外麵又冷又吵還有味道難聞,他其實很喜歡這樣的!但看著安藤秀明難得的對他這樣嚴肅,不禁又把臉往圍巾裏縮了縮,算是同意了安藤秀明的提議。


    回屋時子京婆婆還在看電視,電視裏的節目已經到了尾聲,正有主持人在致祝詞。看到他們回來,子京婆婆也沒發表什麽意見,隻是站起來,徑自去了廚房把已經熱好的鳴人的睡前牛奶給端了出來。


    鳴人晚飯吃得很飽,此時真的已經不想再灌下這樣一大杯牛奶了,但終還是拗不過子京婆婆!子京婆婆就那樣一直端著杯乳白色的牛奶靜靜看著他,也不說話也沒開口勉強,但就是讓鳴人不得不乖乖地喝下去!


    鳴人順利地喝過牛奶之後就溜溜地跑去洗漱了。


    時間已經這樣晚了又是過年,安藤秀明斷沒有在此時回家的道理,所以也就到子京婆婆的客房裏休息去了。


    其實在不到兩個小時之後,就是挨家挨戶地拜年的時間了,但他們在這裏哪裏有什麽親人啊,這一步自是省了的。也正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們在忙活了一整晚之後,能夠有個可以安眠到中午的好覺可以睡!不過倒是有幾個平日裏多承子京婆婆照顧的病人,會在大年初一的上午來到子京婆婆家裏拜個年以表謝意,所以子京婆婆卻是不能像他們兩個那樣為所欲為地睡覺的。


    鳴人很快就收拾停當了,子京婆婆摸了摸他的肚子看了下寶寶的情況,隨後也就放心地讓鳴人回去安睡了,自己當然也回房去了。


    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安逸了下來,隻餘窗外還有執著的鞭炮在響著,但頻率也明顯比剛剛小了許多,看來城市裏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夢鄉了。


    鳴人躺在chuang上,雙手合十很是認真地許了個新年願望之後,才拉起被子縮進了夢裏。


    新年願望很簡單,無非就是讓他的寶寶平安誕生,快樂長大,至於其他的,他早已不想再去奢求了。


    一=夜無夢,隻是他終究還是沒能如想象中那樣一覺睡到中午。他是被隱隱作痛的肚子鬧醒的,醒來之後還依然感覺到肚子那有一下沒一下的隱痛,這感覺就像他平時吃多了拉麵,或者喝了過期的牛奶時一樣。


    看來是臨睡前著實吃得太多了啊……鳴人有些鬱悶地想著。他本來是不打算去廁所的,因為以他現在的身子上廁所實在是艱難,何況近來由於膀胱的壓迫越來越大,尿頻現象更是加重了不少,而他現在的情況連小便都隻能蹲著來,這些都使得鳴人對於上廁所快有陰影了!但忍著痛又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後他還是沒能睡著,腹痛的情況反而愈演愈烈,最後他終於放棄似的一掀被子,扶著腰坐起身來,跟著踩著棉拖鞋“刷拉刷拉”地跑去了廁所。


    因為是直接被從夢裏弄醒的,鳴人其實還不算是完全的清醒,這從他剛剛進廁所時差點被絆了一跤就知道了,不過還好隻是有驚無險就是了——不過,即使是這驚險的一跤也依然沒能將鳴人完全叫醒。


    舒舒服服地解決過之後,迷糊中的鳴人還依然能看得見周公的一小截袖子呢!


    [啊,這樣總可以讓我好好睡覺了吧!……看來吃太多還真是會很不舒服的啊,以後我還是控製住自己吧……不過子京婆婆做的飯還真是好吃啊……]鳴人一邊係好褲子,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


    終於又回到了chuang上,他立馬把被子拉起到了嘴巴這裏,手摸著溫熱的肚子就又沉入了夢鄉。


    最終他還是在隻睡了四個小時的時候,被大門外一個來看望子京婆婆的客人開門的聲音吵醒了。


    隱隱作痛的肚子,讓他的神經哪怕在極度困乏的情況下都難以進入深眠了,所以才會被如此輕易地吵醒。


    鳴人無奈地看了眼鬧鍾,本是準備繼續睡覺的,但在努力了半個小時都無果之後,隻好放棄似的離開了chuang。


    安撫了一下還在打鼓一樣鬧騰的肚子,鳴人拖著拖鞋路過客廳裏的來訪客人和子京婆婆,隨意地打個個招呼就迷迷瞪瞪的到洗手間裏叼牙刷去了。


    子京婆婆對於鳴人居然這麽早就起chuang略感驚奇,畢竟他和安藤秀明今天都是沒事可做的,哪怕不補眠的話就算起了chuang也隻能是閑逛,所以他其實沒道理會這麽早就起來的。


    來拜訪她的病人隻客套了幾句就回去了,子京婆婆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幾眼,剛好就看到鳴人揉著眼睛出來了。


    “幹嘛不補眠啊,這麽早就起來?”子京婆婆問道。


    鳴人傻睜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好像這才明白子京婆婆剛剛說了什麽似的,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睡不著啊,婆婆……”


    “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嗎?”鳴人已經到了預產期還沒有什麽動靜,子京婆婆對他自是萬分緊張的,問話的語氣都染上了層急切。


    “其實也沒什麽……”鳴人抓抓頭發跟著子京婆婆一起坐到了沙發上,“就是昨晚吃多了而已。”


    聽到這話子京婆婆稍稍放心了些,有些嗔怪地說道:“誰讓你臨睡前吃那麽多的啊,看你以後還會不會了。”


    鳴人趕緊朝她討好地笑了笑。子京婆婆想到今日正是大年初一,也就搖著頭暫時停止了自己對鳴人的思想教育。


    看到鳴人還在一直摸著肚子,不時地還輕輕按揉幾下,子京婆婆有些納悶地問道:“怎麽鳴人?肚子還在難受嗎?”


    鳴人點點頭,“嗯,從昨晚就一直疼……婆婆啊,其實就是不用你說,我以後也一定不敢再吃這麽多了啊……太難受了……”


    子京婆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忙細問道:“鳴人你是一直地疼,還是一陣一陣的,疼一會兒停一會兒啊?”


    鳴人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像是……一陣一陣的吧,不過現在反倒是疼得比昨晚更厲害了……”鳴人皺著眉頭,連臉都是苦苦的樣子。


    “鳴人!”子京婆婆覺得自己完全有必要點醒鳴人,她現在一點也不相信鳴人小時候真的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下來的了,因為他竟然沒把自己給養死這簡直是個奇跡!


    子京婆婆正色說:“我想,你這可能不是壞肚子。”


    “不是壞肚子,那是什麽啊?”鳴人奇怪地問。


    子京婆婆深吸一口氣來使自己不至於直接上去敲這個人的腦殼,她嚴肅地說道:“鳴人,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在必須要注意的事項裏很明確地強調過的!在生孩子之前會有一段時間的陣痛,越到後來痛的就越頻繁……那也被稱為開口期,而這就表示……”子京婆婆認真地看著鳴人,“這表示,鳴人,你要生了!”


    子京婆婆完全沒理會嘴張得能塞進一個燈泡的鳴人——對他實在是不能報什麽希望了,隻祈求他能把這孩子給養活就是了!子京婆婆一刻都不敢耽擱地去敲了客房的門,隔著門告訴了安藤秀明鳴人要生產的消息。安藤秀明剛聽了個開頭就開始拚命地穿起了衣服,隻用了幾十秒鍾客房的門就打開了。


    安藤秀明快步出來將鳴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細看了一圈兒,確定鳴人現在的情況還好之後,才稍微地安了點兒心。


    子京婆婆卻沒給他太多安心的時間,就對他急急地說道:“秀明快去開車,我幫鳴人換上衣服。我們要趕緊將鳴人帶到醫院去!”子京婆婆邊收拾東西邊語速很快地朝那兩人解釋著:“雖然這不像之前檢查的時候一樣,為了防備被人看到我們可以特意選在晚上去。不過,我在很早以前就給他準備好了專門的檢查室和產房,為的就是他可以順利的在醫院生產——這些你們都無需擔心。”


    “好的,我這就去!”完全明白情況緊急程度的安藤秀明應聲出門開車去了。


    子京婆婆抓過兀自站在一邊看起來似乎還沒弄清楚狀況的鳴人,手腳麻利地給他套上了外套和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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