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菲士毫不猶豫地斬殺了竊取父王陪葬品的盜墓者,盡管知道他是的至高無上的法老王,來自法治國度又生活在和平環境的凱羅爾是在溫室長大的富家小姐,無法接受他視人命如牲畜的行為,身為一個悲天憫人的基督徒她奉行主所教導的仁愛,三觀相悖讓兩人產生了激烈碰撞,她毫不畏懼曼菲士強硬的威脅,不僅挺身指責他的殘暴,還駁斥了法老即國家律法的人治政體,向他灌輸自由平等的未來思想,凱羅爾的做法無疑是在挑戰王的權威,在場眾人不由得紛紛為她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憤怒的曼菲士命令烏納斯將凱羅爾送回宮軟禁起來,以此作為爭論的最後結果。


    現在將兩人分開,讓他們各自冷靜一下是最好的處理辦法,烏納斯喚來身邊的法老侍衛,帶著凱羅爾先一步回到王宮。


    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告訴給了納芙德拉女官,然後向她詢問米可的行蹤,凱羅爾與米可的關係似乎非同一般,她說的話也許倔強的尼羅河女兒多少能夠聽得進去。


    “米可……呃……剛才……剛才還看見她,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裏?大概……快回來了吧?”納芙德拉支支吾吾地編造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謊言,為避免烏納斯繼續追問下去,她趕緊找了借口走開,“我去看看凱羅爾殿下,勸她幾句。”


    看著納芙德拉匆匆離開的背影,烏納斯明顯地感覺到她在隱瞞什麽。


    米可……明明千叮萬囑讓她不要隨意亂跑的,就和凱羅爾殿下一樣,她從來都不理會別人的勸告,任性地我行我素。


    心情莫名地開始煩躁,抬起頭,一眼就看見凱羅爾正輕輕掀開了帳幔,觀察庭院中的守衛,烏納斯大步走過去,拉上帳幔,打消她企圖逃跑的念頭。


    “凱羅爾,不準出宮,這是王命。”


    凱羅爾氣惱地瞪向他:“烏納斯,你也跟我作對?”


    “不,這是王的命令。”


    死硬派的烏納斯平淡得沒有起伏的語氣讓凱羅爾覺得窩心,她負氣地背過身:“你能離我遠一點嗎?”


    “不行,這是……”


    烏納斯突然停下,他猛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向凱羅爾宣泄對米可的怒氣,這樣做不但會激怒凱羅爾,也是對未來王妃的不敬,他明智地讓自己陷入沉默,然而生硬且模式化的回答已經更加激起了凱羅爾對於曼菲士專橫的反感。


    “命令!命令!曼菲士要你死!你也不敢違命嗎?”


    提到引以為傲的王,烏納斯恢複了理智,神情也放柔了幾分,從幼時被曼菲士王救下奴隸商船的一刻,他的性命就是屬於曼菲士的,隻要是王的命令,他會毫不遲疑地雙手奉上。


    “是的,王令就是王令,沒有人可以違抗。”


    凱羅爾感慨於他的忠誠,卻始終無法認同他們的思維,不管烏納斯多麽極力地闡述曼菲士對他的愛意,她卻始終不能讚同肆意殺人的行為,在這裏,沒人能夠了解她的想法,除了……米可。


    “烏納斯,你不了解我!”


    最後甩下一句話,凱羅爾鑽進房間,把自己反鎖在裏麵,獨自思考著如何去勸說曼菲士敬畏生命,以仁愛治世。


    因為他的不冷靜,情況越來越糟糕了,烏納斯有些後悔剛才對待凱羅爾的態度,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他不該頂撞她的,至少,不必那樣冷漠地回應她,一心想著米可的下落,他忽略了真正應該效忠的人的心情。


    “烏納斯,凱羅爾在哪裏?”


    曼菲士大步走回內殿,烏納斯急忙轉身迎了上去。


    “王,在內殿。”頓了一下,他嚐試著化解兩人的矛盾,“王,請您不要怪罪她,凱羅爾殿下出於對您的關心。”


    “嗯,我知道,你別擔心。”


    一路回宮,曼菲士已冷靜不少,他來到凱羅爾的房間輕輕敲門:“凱羅爾,開門。”


    看著他心平氣和的樣子,烏納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心地走向巡邏衛兵,向他們打聽米可的蹤跡,沒有人看見她去了哪裏,不詳的預感侵占了烏納斯的心,驚惶地望向愛西絲的寢殿,難道……女王再次捉走了她?


    “啊--”


    內殿傳來凱羅爾尖銳的慘叫,不得不再次放棄尋找趕回寢殿,原本以為有刺客侵入,卻看見凱羅爾捧著左手暈倒在地板上,而曼菲士王則臉色蒼白地站在一邊,與納芙德拉一同蹲下身查看,赫然發現凱羅爾的左手手腕嚴重骨折。


    “她違逆我!我是王,她敢違逆我!你們聽清楚了?”


    縱然心如刀割,曼菲士卻固執地保持著統治者的高傲,拂袖而去。


    米可不見了,凱羅爾殿下與曼菲士王的矛盾激化到了頂點,看著慌張忙碌的醫師和女官,烏納斯無力地倚靠在牆壁上,感到頭疼欲裂。


    “烏納斯隊長!”一名巡邏兵衝進內殿,來到烏納斯身邊,“巡邏衛兵攔下了一名急著出宮的女官,與你要找的人非常相似,她的衣服上全是血,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衣服上全是血?


    烏納斯的大腦一片空白,凱羅爾的手腕骨折暈迷,曼菲士王心煩意燥地在房間摔東西發脾氣,他是法老近衛隊的隊長,這種時候他必須留在這裏不能離開。


    米可渾身是血的畫麵躍入腦海,烏納斯狠咬了一下牙,用低沉的聲音向前來匯報的士兵下令:“召集衛兵嚴密看守住尼羅河女兒,我很快回來!”


    語罷,他不顧衛兵呆若木雞的錯愕表情,疾步跑向殿前。


    米可懊惱地站在通往出口的廊道上。


    從女王的寢殿裏出來才感覺到頸脖傷口火辣辣地疼,死命地捂著脖子,可是血怎麽也止不住,在沒有強效去漬洗滌劑的年代,這身衣服算是徹底毀了。


    這樣子回去一定會被烏納斯劈頭蓋臉地教訓,她擬好了計劃,出宮先去找庫馬瑞包紮治療一下,然後到市集問那個商人肯特買一套同樣的衣服暫時瞞混過去,然後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她這一身血淋淋的樣子看起來又顯眼又可疑,巡邏衛兵們守在殿門前死活不放她出去。


    該怎麽辦好呢?難道要倒回去再請求納芙德拉女官幫一次忙?


    “烏納斯隊長!” 見隊長及時趕到,侍衛們鬆了口氣。


    背後傳來熟悉的冰寒氣息,米可急忙調轉方向想要逃走,烏納斯快步躥到她跟前擋住去路,待看清她的模樣,不禁倒吸冷氣。她的臉色慘白,深色的血液從捂住傷口的指縫間滲流而下,一身白色的亞麻長裙被渲染出片片殷紅,那些觸目驚心的血漬看得他毛骨悚然。


    “你這副樣子還想去哪裏?”


    烏納斯的臉上陰雲密布,打了個冷顫,米可明智地選擇了如實作答:“出宮找個醫師治療,然後重新買身衣服再偷偷溜回來。”


    “你這個混蛋!為什麽把我所有的囑咐全都忘得幹幹淨淨!”


    再也無法壓抑胸中的怒火,烏納斯不僅吼得米可反射性地閉上雙眼,連旁邊的衛兵們也跟著嚇了一跳,從小跟在曼菲士王身邊的烏納斯隊長經曆過不少風浪,早已練就一身對人對事波瀾不驚的好本領,如今竟然可以看到他情緒激動的樣子,好難得。


    “忘記了又怎會看見你掉頭就逃,我可是……”在烏納斯快要噴出火的雙目瞪視下,米可硬生生地吞回後半句,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低下了頭,“我這去找納芙德拉大人換衣服。”


    拉過米可的胳膊走出宮外,差遣下屬牽來馬匹,把米可抱上馬背,帶她來到距離王宮不遠的一處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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