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烏納斯,米可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潤澤幹渴的喉嚨。


    古埃及的平民通過飲用啤酒消暑解渴,喝啤酒的時候比喝水的時候更多,米可極討厭酒,無論地劣質的啤酒還是上等的葡萄酒,每次喝上一口都得吐半天舌頭,烏納斯塞了一大筆財產給神廟總管,用以為米可購買其它飲品--清涼潔淨的飲用水加植物汁液做成的飲料。


    汁液滑過舌頭觸動味蕾,米可皺起了眉,不知道今天送來的是什麽飲料,甜味裏麵摻雜了一一絲苦味,沒有平時的果汁那麽好喝,她將杯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果汁隱隱約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她似乎在哪裏聞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大概是某種樹汁吧?


    米可想著,把陶杯放回桌子上床睡覺,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太過勞累的關係,很快,她便進入夢鄉。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有人推門進來,將她輕輕抱起走出神殿上了一架軟轎,她躺在轎子裏,費力地睜開雙眸,白色的遮陽布填滿朦朧的睡眼,側過臉想看得清楚一些,順著轎頂垂下的簾幕遮擋了她恍惚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掀開轎簾,半扶起她的身子,又灌她喝下那種帶有淡淡苦味的汁液,米可覺得喉嚨幹涸得如同被烈日曬至龜裂的泥土,她貪婪地汲取著能夠滋潤咽喉的水分緩解火烤般的燥渴,竭盡全力動了動手指,身體的每一個感官仿佛都失去了控製,一動也不能動,她試圖張口說話,同樣地,不管怎樣努力也發不出聲音,腦子迷迷糊糊的完全無法思考,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處於睡夢之中。


    困頓再次襲來,米可實在抵擋不住這種麻痹全身神經的倦意,慢慢閉上眼睛,沉沉地陷入昏睡。


    經過一夜的地下旅行,拉的太陽船重回天穹,他用自己的光芒照亮了尼羅河畔的大地,烏納斯整裝待發,領著一隊士兵準備前往下埃及。


    跨上馬背,遙望卡納克的方向,米可應該也快往孟菲斯出發了吧?憶起昨晚她撅著嘴的可愛表情,不禁再一次啞然失笑,看得他的士兵們莫名其妙目瞪口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他們刻板嚴肅的烏納斯隊長嗎?


    盡管已經告別,不過……臨行前好想再見她一麵……


    烏納斯抑製著自己走向神廟的強烈*,他既期望也害怕見到米可,她那雙棕褐色的眼眸有一種消磨他意誌的魔力,在她的凝視之下,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停佇下腳步。


    “隊長,我們可以等你從卡納克回來。”


    佩比的戲謔的聲音傳入耳內,移回視線,佩比驕傲地擺出一副“身為過來人我完全明了”的前輩架勢看著他發笑,沉穩的基安和老實的塞布科轉過臉低下頭偷偷抿嘴,至於性格爽朗的塔阿更是和佩比一樣笑得肆無忌憚,隻差沒有笑出聲音來。


    沉下臉正要開口訓斥,神殿使者匆匆趕來,行至烏納斯麵前朝他行了一個鞠躬禮:“烏納斯隊長,尼塞姆祭司向您問好。”


    為什麽神廟祭司會在這時候跑來王宮?烏納斯的神經頓時緊繃:“米可出事了?”


    使者微笑著搖了搖頭:“所有女祭司都於今晨順利出發,米可小姐睡得很熟,神殿還特意安排了一頂軟轎送她去孟菲斯。”


    “軟轎?”烏納斯疑惑地看著使者,米可隻不過是一名下級神官,拿軟轎送她……就是高一階的女祭司也沒有這個待遇。


    “是另一位女祭司--塔卡耶特小姐的主意,費用也是她出的,因為米可小姐遲遲喚不醒,為避免耽擱出發時間,卡布達大神官也同意了這個安排。”


    烏納斯的心裏疑竇縱生,卡布達的貪財和吝嗇在上流階層裏人盡皆知,無論解決什麽事,隻要不用他出錢怎樣都沒問題,但是……塔卡耶特為什麽會自願出資租用轎子送米可去孟菲斯?她分明憎恨著米可。


    “尼塞姆祭司派我前來詢問這個是不是您遺落的?”使者伸出捧著匕首的雙手,“仆從們早上打掃房間時發現它放在米可小姐的枕邊,尼塞姆祭司說這樣稀少貴重的東西,不管是您的還是米可小姐的,都應該交由您來保管。”


    從使者手上接過匕首,完成尼塞姆交付的任務,他彎身告辭。


    烏納斯神色黯然地凝視著手中的護身短劍,連他交給她的東西也沒有帶上,可見走的時候有多匆忙。


    “米可睡得很熟?太奇怪了……”


    像是喃喃自語,基安的聲音非常輕,烏納斯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抬起頭看向基安:“米可睡得很熟是件奇怪的事?”


    與塞布科、塔阿麵麵相覷,他們臉上同樣帶著困惑,最終,基安說出了大家的疑慮:“烏納斯隊長,米可她……嗯,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她非常容易驚醒,不是個能夠進入深睡眠的人,除非像前幾天那樣發高燒生了重病。”


    基安話音剛落,塔阿立即隨聲附和:“沒錯,在回埃及的戰船上,米可的床就在治療區的角落,稍微有一點兒動靜她便會醒過來,大家都知道。有時為了讓她睡好覺,我們特意壓低呻-吟聲,塞布科還蒙上了被子,但最後還是會吵醒她。”


    “不止呻-吟,她連我們翻身也能聽見,而且一旦驚醒就再也睡不著了,常常打著嗬欠坐到天亮,那段時間因為有米可守夜庫馬瑞醫師睡得格外安心,”塞布科也出言證實基安、塔阿的說法,“很難想象米可會叫不醒,還任由著人抱上轎子。”


    米可出事了……


    這是冒上烏納斯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尼塞姆大清早地派人送短劍過來說不定就是為了提醒他這件事。回想使者的表情,他在說出“塔卡耶特”的名字時使用了重音,這大概是尼塞姆的吩咐,他可能多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又拗不過卡布達,據說卡布達害怕被尼塞姆奪去大神官的位置,對他很不信任,凡事都要打壓三分,如果他知道尼塞姆質疑自己的決定,那麽這位新上任腳跟還沒站穩的阿蒙神第二神官將被推至風口浪尖,所以他才用這種方式暗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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