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了烏納斯,米可沒走多遠,半路遇上納芙德拉派出來尋找她的侍女,同為宮廷女官,對方畢恭畢敬地請她前往神廟工地一趟,這謙恭的態度顯然來自女官長大人的授意。


    跟在她身後走進卡納克神廟,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嗆得她咳嗽連連,捂住口鼻,無語地凝望搭建在眼前不遠處的別致帳篷,工人們賣力勞作的吆喝都擋不住曼菲士和凱羅爾刺耳爭吵,站在幾米開外都能聽見他們又在鬧騰。


    “我違抗你是因為我愛你,但你將我當奴隸一般強行占有叫我如何忍受得了!在二十世紀這不是愛的表現。”


    凱羅爾用夾雜著嗚咽的聲音據理力爭,換來的是曼菲士渾厚的高吼和不解的反問。


    “你為何哭泣,我是那麽熱愛你,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感覺到了又怎麽會哭……米可有種想轉身逃走的*,可惜納芙德拉眼睛太尖,一下子就瞅見了她,熱情地招手請她過去。


    慢騰騰地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步伐走到納芙德拉跟前彎身敬禮,女官長不時地偷瞄向帳篷內,一副很擔心的模樣。


    “你看……王和尼羅河女兒又產生了爭執,我們都聽不懂凱羅爾殿下在說些什麽,隻好請你過來。”


    我不想看……


    雖然心裏這樣想,迫於寄人籬下的無奈形勢,米可還是瞟了一眼裏麵坐在床上暗自神傷默默流淚的凱羅爾,她不由得在心裏哀嚎,想哭的人是她……她又不是居委會的,為什麽會被人拉來解決家庭矛盾啊?


    “解釋起來很麻煩,簡單地說,就是尼羅河女兒生性慈悲,她雖深愛曼菲士王,卻無法接受所愛的人濫殺……呃……過重處罰罪犯,”在人家的地盤還是委婉一點的好,到了嘴邊的“濫殺無辜”硬生生地被米可從本質上轉換了個詞意,“把路卡找過來,讓凱羅爾小姐看到曼菲士王為她做出的改變,相信她立馬釋懷,即刻投入王的懷抱。”


    納芙德拉會意,示意手下侍女去傳喚路卡覲見,然後朝米可感激一笑:“我很慶幸有你這樣一個助手。”


    “不客氣,給我提高待遇就成。”


    “不要通過開一些詆毀自己名譽的玩笑來掩飾害羞,這是你應得的稱讚,不用謙虛。”納芙德拉慈祥地笑著,拿過一件衣裙,進入帳篷準備為凱羅爾更衣,“你在這裏等一下,相信尼羅河女兒一會兒會非常想見到你。”


    誰在開玩笑?她真的很缺錢啊……看著納芙德拉離去的背影,米可的靈魂又一次無助地在體內哀嚎,女官長大人,您不會是為了省錢故意裝作聽不懂吧?


    “米可?”


    烏納斯的聲音……


    緩緩側過身,果然是烏納斯……她好不容易才逃掉的,底比斯的麵積也忒小了吧?


    “你來探望凱羅爾殿下?”


    搖搖頭,米可露出討好的微笑:“我來勸架的,為了你尊貴無比的曼菲士王。”


    視線移到她的頸脖,潔白的繃帶透出一滴鮮亮的殷紅血跡,蹙起眉,是他太過用力,害她的傷口又裂開了。


    烏納斯盯著她脖子的目光有點怪怪的,米可抬手摸了一下,觸到一點濕潤,定睛一看,指尖沾染上些微血漬,原來是傷口滲血了,多半是剛才躲避納克多魔爪的時候不小心扭頭撕裂的。


    強行忍下心頭的顫動,烏納斯沉聲叮嚀:“去向醫師拿些止疼藥。”


    米可嬉笑著聳了聳肩:“最有效的止疼藥是納克多將軍鐵青的臉,我已經服用過了,特效!”


    那個女人,她不是你能納入羽翼之下的人……


    塞貝特得意的表情又竄入了腦海,他所說的一字一句時常盤旋於耳邊,沒來由的恐懼揪緊他的心,攬過米可,把她抱在懷裏,感受她微熱的體溫和均勻的氣息是撫平不安的唯一方法。


    “我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憎恨自己,米可,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帶你來到埃及?”


    “那個……是塞貝特帶我登上返回埃及的船隻……”


    摟著她身體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烏納斯的表情越來越古怪了,米可識相地閉上了嘴。


    “出宮吧,離開王城,離開埃及,”烏納斯的聲音微微發抖,如同他環在她腰際的手臂,“回赫梯也好,去其它國家也行,到一個遠離紛爭的地方去。”


    烏納斯的痛苦源於懼怕她的死亡,因為這份懼怕,他放棄了對王和神女的忠誠支使她離開,即使他明白,現階段的凱羅爾有多需要她陪伴在身邊。


    “我辦不到……”把頭輕輕靠在烏納斯的肩膀上,米可向他吐露埋藏已久的秘密,以回應他給予的熾熱感情,“烏納斯隊長,那個時候……當我獨自麵對著愛西絲女王,其實嚇得要死……可是我聽見了,她說想要殺掉你,而你卻總是擺出一副甘願奉上性命的樣子,不要以為隻有你會害怕,我也會的,就是這份心情幫助我戰勝了對女王的恐懼。”


    感覺到烏納斯全身肌肉因緊張而繃得僵硬,米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如同夢囈一般的溫柔語調輕緩地落入烏納斯的耳畔,也撥動了他的心弦:“我喜歡你,烏納斯隊長,不要再提讓我離開的事,我會自動過濾掉,對我來說,沒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難受的。”


    米可呼出的熱氣吹拂在頸脖,隱隱的酥麻感刺激著他敏感的神經,烏納斯覺得喉嚨幹澀,連發出的嗓音也有些嘶啞:“米可……”


    察覺到他的異樣,米可迅速離開烏納斯的懷抱,直起身拍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要相信自己選擇女奴的眼光啊!你忘記了嗎?我說過,我可是戲劇社的,演戲是我的強項。烏納斯隊長,我想要一直呆在你的身邊,所以,我不會死掉的。”


    緊繃的肩膀因米可的離開而放鬆,烏納斯長籲一口氣,他徹底被她自信的態度打敗了,那副極富感染力的燦爛笑容擁有一種讓人不自覺地變得樂觀的魔力。


    “米可,答應我,不要再隱瞞我擅自行事。”


    “是,是,是,親愛的侍衛長大人,下一次我一定記得寫份請示報告外帶附加一篇實施方案送到你辦公桌上,沒有得到你的批複絕不擅自行動。”米可敷衍著滿口應承,然後好奇地指向他身後的龐然大物,“那個是什麽?”


    “啊,差點忘記了,是王為凱羅爾殿下打造的方尖碑,”回答完米可,烏納斯趕忙向帳篷走了幾步,恭敬稟報,“曼菲士王,要豎立巨柱了。”


    換上一身魚鱗甲,英姿颯爽的曼菲士挽住凱羅爾的手臂走出帳篷,果不其然,得知曼菲士饒恕了路卡,心花怒放的凱羅爾展露出久違的快樂笑容,看見米可,她激動地撲了上去抱住她轉圈:“米可!曼菲士沒有殺掉路卡!他不殺人了!他第一次動怒卻沒有殺人!”


    看著笑逐顏開的凱羅爾,米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玆鼓勵:“就從路卡的赦免開始,這是你們的一小步,人類文明的一大步,加油,凱羅爾小姐,你即將站到這個帝國的頂點,努力把你與曼菲士王無法融合的三觀通過另一種形式融洽地結合在一起吧!”


    凱羅爾聞言,霎時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嬌嗔地低聲嘟嚷:“米可,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什麽玩笑?我說讓你們促膝長談,加強交流,結合兩人的觀點做到治理國家寬嚴相濟,有張有弛,你想到哪裏去了?唔……”米可故作嚴肅地想了一下,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揚起一抹奸笑上下打量她,“凱羅爾小姐,原來你如此期待新婚之夜嗎?”


    她,又被戲弄了……


    注意到一旁的烏納斯,凱羅爾靈機一動,粉嫩的紅唇彎出一道狡黠的弧線:“烏納斯,按照米可家鄉的風俗,未婚少女若被男子看到了身體就得非他不嫁,聽說上次你把米可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祝福你們!”


    “噗--”米可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


    盡管從未聽說過比泰多有這種古怪的風俗,出於尊重,烏納斯還是半信半疑向米可詢問:“原來這才是你莫名其妙生氣的原因?”


    什麽叫莫名其妙生氣?白了烏納斯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是啊,我們故鄉的風俗還規定一夫一妻一胎以及雙獨單獨二胎,對此,我是一名堅定的政策擁護者,不行嗎?”


    烏納斯滿臉疑惑,凱羅爾好心地翻譯給他聽:“意思就是你這輩子隻可以擁有她一個妻子,以及,若你們一方是獨子獨女才能孕育第二個孩子,否則就隻能生養一個。”


    “真是謝謝你的詳盡解說,凱羅爾小姐。”


    米可憤憤地瞪著凱羅爾,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站到曼菲士身邊,懷著無上的敬意觀賞高聳入雲的方尖碑在曼菲士的指揮下豎立至宏偉的廟宇前,壯觀的場景深深感動了凱羅爾的考古之魂,而石碑上為紀念她與曼菲士的神聖婚禮而銘刻下的文字,又使她墜入前所未有的幸福海洋。米可習慣性地比出一個方框,相當不錯的構圖,古埃及建築完全稱得上美輪美奐,她還記得國外某名家的埃及係列油畫就是以精美聞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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