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與美紗反覆輪替戒備,直到隔天——


    「呼哇啊啊……」


    「早安啊。」


    「早安。」


    「早啊——小靜奈。」


    眾人在餐廳中圍坐在放置早餐的桌邊。


    與靜奈跟瓦蕾裏一同用餐的情況也已經完全習慣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沒有不得不解決的事件那就太棒了。我在心中稍稍這麽想著。


    「瓦蕾裏小姐不回去自家或是多拉克尼多外交部嗎?」美紗問道。


    「這像是『希望你快點回去』的說法呢。」


    「倒是沒有這種事。」


    「在這次的事件解決之前,我都會跟靜奈在一起喔。」


    這麽說著,瓦蕾裏咬下一口羊肉辣香腸。


    「而且我已經休息過了,能夠再次將〈創神兵〉叫出來羅。」


    「你真的都不吃蔬菜呢,瓦蕾裏小姐……」靜奈這麽說道。


    「嗯……!」


    瓦蕾裏露出一臉難受的表情。


    「挑食是不行的喔,來。」


    「你是我媽啊!」


    「要好好吃下去喔,瓦蕾裏。吃吧吃吧!」


    美紗用叉子叉起花椰菜,硬是將花椰菜塞到了瓦蕾裏的嘴邊。


    「唔——住手啦——」


    「美紗,這樣很失禮喔!」


    就連我都忍不住對她提出了警告。


    盡管靜奈跟瓦蕾裏是再怎麽不介意身分地位的人,但還是有一定的限度吧。位居上麵的人不會介意,跟位居下麵的人不加介意的狀況是有所不同的,要是這種場麵被不清楚內情的人看見,即使在上司那邊被提出負麵報告可是一句怨言也不能說的。


    「就說沒關係了,這是不分身分的餐會。」


    說著,美紗始終是一派輕鬆的模樣。


    「也該有個限度吧!而且不分身分是在宴會時使用的話語吧!」


    「就把每天都當作是宴會……」


    「那種事不可能會被允許吧……」


    ——不過嘛,現在的感覺確實像是宴會一般吵吵鬧鬧。


    「……」


    「……」


    「啊,你好。」


    在我的身旁,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睡眼惺忪留著胡渣的大漢。


    他像一直都在這裏似的,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吃著早餐的麵包,並將咖啡送入自己口中。


    那是特殊外交處理組的多拉克尼多負責人,禦影雷溫。


    「嗚哇啊!」


    我嚇了一跳,不禁將身體向後仰去。


    「啊,早安啊,雷溫先生。」


    盡管隻有些許反應,不過美紗跟瓦蕾裏仍是有些訝異,靜奈則是相當沉著地應對。


    「對方有動靜了喔,特派大使。」


    「果然呢。」


    「雖說對方是一群相當謹慎的人,不過基迪翁那容易焦急的個性,還真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靜奈將特殊外交處理組的三十名成員分成兩組,分別下達了命令。


    其中一項命令是「將基迪翁外務卿與其周遭人物的行動徹底記錄下來」。


    雷溫不僅鎖定輔助基迪翁公務的相關成員,就連他的警護隊、宅邸中的女仆都進行了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視。人手不足的時候,好像還會借助亞波尼亞大使館駐外武官的力量,動用陸軍偵查兵來作業。


    「從這座大使館回到自家宅邸的基迪翁,立刻就派出了人馬。他叫一個車輛保養人員前去聯絡,果然沒有派出士兵,而且裝得像是『維修人員前去購買所需零件』的模樣。不過畢竟我方也是專業人士呐,多拉克尼多的地圖早就全部記在腦中了,那很明顯不是朝買得到車子零件的地方移動。對方一路上跟聯絡專員交棒了好幾次,之後前往了監視探測路線。」


    我的身分是警護官——不過,對於在軍隊或是情報局中所需要的知識與訓練還是略有掌握。


    因此,我也知道什麽是監視探測路線。


    要前往秘密場所的時候,利用視線良好的地方或是有多處岔路的小巷子,來確認自己是否被人跟蹤。


    「我們順利避開了監視探測路線,成功跟蹤了對方,平安無事地發現了監視對象前往的目的地。」


    說到這裏,雷溫從懷裏拿出兩張人像畫。


    在臉部與人物整體的畫像上,附加了個別身體特征的記違。


    肖像畫有兩人份,兩個都是龍神族人,


    一個是男性,另一個則是女性。


    男子看起來很胖,然而他並非單純有著大量脂肪,同時也滿身肌肉,也就是所謂的「壯胖」木桶型身材。犄角有兩根,分別從額頭與後腦杓朝前後伸出,記述上寫著「瞳色為黑,發色也為黑色」。


    女子則是身材高挑戴著一副眼鏡,記述上的身體特征寫著「胸部與臀部皆相當豐滿」。


    「我認識這兩個人……!」


    瓦蕾裏瞪大了雙眼。


    2


    靜奈之前說過。


    『暗殺者是多拉克尼多特殊部隊成員的可能性很高』。


    從事秘密任務與見不得光工作的特殊部隊,是允許隱瞞其能力與特性的,即使在暗殺任務中使用了〈創神兵〉,也沒有這麽容易被查明。


    「豈止是認識而已……我跟他們很熟,沒記錯的話,他們都是特殊部門的〈布裏安德〉,隸屬於專門非法作戰的『多拉克尼多海兵特殊突擊部隊·加維爾』。男的是隊長巴爾納布,戴眼鏡的女性則是副隊長拉梅德,據說知道這兩人使用的是什麽樣的〈創神兵〉的,就隻有極為少數的夥伴而已。」


    巴爾納布與拉悔德。


    就是這兩個人來襲擊我們嗎?


    這時候瓦蕾裏歪起了頭。


    「不過好奇怪,海兵特殊突擊部隊的幹部,前些日子才提出長期休假的申請,這兩個人應該不在多拉克尼多,而是跟家人一起待在山嶽地帶的渡假村才對……」


    「這兩位是忠於多拉克尼多的士兵嗎?」


    靜奈這麽問道。


    「他們可是愛國人士喔。」


    瓦蕾裏有些不太高興地回答。


    「他們不是一般的特殊部隊成員,海兵特殊突擊部隊這個隊伍,跟我父親的交情也是相當深刻,在家裏一起吃飯的情況也不是隻有一兩次而已。特別是巴爾納布他很照顧我,暗殺被狂氣纏身的叔父的,恐怕也是……」


    「確定了呢。」


    「確定什麽?」


    「如果說是『與家人在旅行』的話,就算聯絡不到他們的家人也不會有任何人起疑。」


    「……!」


    「巴爾納布與拉梅德,他們兩個的家人被當作人質了。」


    「當作人質……被誰?」


    瓦蕾裏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基迪翁外務卿。」


    靜奈如此斷言。


    「他應該不至於會做到那種地步……」


    「就是做到了這種地步喔。老實說我也是有些半信半疑,」靜奈環抱起雙臂。「畢竟動用了相當大膽的手段,要是事跡敗露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解決的。」


    「同樣是龍神族的人,我實在無法想像有人會做到這種地步。」


    「我也是。嗯……會不會是我們有漏看了什麽……」


    「現在的問題,不是接下來我方應該怎麽做才對嗎?」


    美紗做出了不符合警護官身分的發言。


    靜奈陷入了思考,從鼻子發出哼唱。


    不久之後——


    「我們再去一次海伊蓋爾特大使館吧。」


    3


    我們護衛著靜奈前往海伊蓋爾特大使館。


    「我……」


    盡管相當苦惱,瓦蕾裏仍是做出了決定。


    「我要去確認一下靜奈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去調查巴爾納布跟拉梅德的家,從他們的部下口中詢問狀況。或許已經來不及了也說不定,不過我還是會派人趕緊前往本應是他們旅行的渡假村確認。」


    「我知道了。」靜奈並沒有阻止瓦蕾裏的行動。「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們再會合吧。」


    「知道了。」


    總覺得距離上次與瓦蕾裏分別行動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如往常的,海伊蓋爾特大使館仍被龍神族的人所包圍著。


    在這之中,我們與身為特任全權大使的亞曼·猶拉會麵。


    他是一名戴著眼鏡的黑豹獸人種。


    就我而言,我不明白靜奈到底是在想些什麽——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她非得在這種時候跟亞曼碰麵的必要性。


    「遭到襲擊一事還真是辛苦了呐。」


    彷佛在閩遊對報章記事的感想一般,亞曼這麽說道。


    「你這邊才辛苦了。」靜奈回答。


    「咦?」亞曼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多拉克尼多現在,正在懷疑這起事件是不是海伊蓋爾特所為。」靜奈轉變成外交官的撲克臉。「這個,應該就是所謂的『無故遭人懷疑』吧?」


    「嫌疑很快就會洗清的喔。」


    亞曼用有些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靜奈則是揚起微笑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麽想的。」


    「……」


    「至少,執行犯並不是海伊蓋爾特人。」


    「哦……」


    「畢竟是埋伏呢,情報肯定有被泄漏出去。」


    「……」


    「即使如此,執行犯依然不是海伊蓋爾特人。」


    靜奈將同樣的話說了兩次。


    將這個論點強調到這種程度。


    「這種時候……我應該向你道謝嗎?」


    亞曼用盡全力回以像是諷刺的笑容。


    「像是『真的很感謝你願意相信我們』之類的。」


    「我並不是想要你道謝。」


    靜奈急忙搖了搖頭。


    「隻不過,要是執行犯被抓住,從他口中聽見各種大人物的名字,難道不會很糟糕嗎?」


    「大人物……嗎?」


    「立場會有危險的人,大概有兩位。」


    「這我不是很清楚呢。」


    「意思是這樣。」


    靜奈將摺疊起來的紙張從口袋中拿了出來。


    接著悄悄地讓亞曼將該物握在於中。


    「唔……!」


    亞曼察覺到這個動作的用意,在不讓他人見到的前提下小心地確認了內容。


    我知道那張紙的真麵目。


    那是特殊外交處理組準備好的人像畫。


    老實說,我差點驚訝地發出「咦」的聲音,大概是「這種時候就把這張底牌打出來了嗎?」的感覺。以一個外行人的看法,我認為「這難道不是應該要先對亞曼保密嗎?」——但是她畢竟是靜奈,會這麽做肯定是有所考量才對。


    看完人像畫的亞曼,滿是從容地笑了起來。


    ——這個,是故弄玄虛的演技嗎?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從容了。


    「這是誰的人像畫?」


    「這是秘密——不過,我們大致上已經掌握了確切人物,畢竟還有瓦蕾裏團長的協助呢……」


    「真的有這麽一回事嗎……」


    「這麽說也是呢……亞曼特任全權大使是不可能會知道的……」靜奈提起了微笑。「要是知道的話,事情可會變得很糟糕的。」


    「……」


    「要捉住暗殺者是很簡單,不過這麽做隻是在之後的事情火上澆油而已。」


    我很清楚,靜奈已經用看不見的網子將亞曼逐漸逼到了絕境。


    一點一點地、確實地逼近。


    不過,為了不將對方逼得太緊而繞了些圈子。


    「我呢,就算抓到了暗殺者,也不希望事情變得麻煩起來。在外交官的世界裏,即使對方是暗殺者,單純的『將其處分掉就好了』並不能算是在解決事情。」


    「正如你所說的,這才是所謂的外交。」


    亞曼似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該怎麽處置才是令人煩惱的部分,要是大肆進行的話,能夠將國際輿論導向自己這邊,若是更加巧妙地處理的話,便能完全將多拉克尼多拉攏成為夥伴。在這次事件中我的敵人失算了,雖然亞波尼亞是個弱小國家,不過根據進展方式也能讓這件事變得很有趣。」


    「哼嗯。」


    「我呢,希望選出一條與這起事件相關的眾人,包括暗殺者在內都盡可能不會有損失的道路——這部分,你覺得應該怎麽做才好呢?」


    「真是意外,靜奈特派大使連對敵方的暗殺者都這麽溫柔。」


    「隻是基於時間點與場合的判斷罷了,畢竟這次也沒有出現任何死者。」


    「若是知道你這麽和善,我想軍事當局的態度應該也會有所改變吧,巴托洛梅奧的案件或許也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妥協點也說不定……」


    「一個合適的妥協點,我啊,最喜歡這句話了!」


    「是地址嗎?」


    「是地址呢。」


    ——嗯?


    對我而言,並不是很清楚現在的談話意義為何。


    他們兩人之間,究竟有了什麽樣的思考飛躍呢?


    第二次的會談就這麽結束了。


    我們很快地被趕出了接待室。


    被趕出來後在走廊上步行不久,一名山貓女仆便從另一邊踏著小碎步快速走了過來。就在這名女仆與我們擦身而過時,她交給了我一張小小的紙片。


    「那個……」


    我停下腳步想要詢問她一些事。


    「沒關係的裕也先生,我們趕緊走吧。」


    「啊,好的。」


    收入手中的紙片,很快便交給了靜奈。


    靜奈偷偷瞄了那張紙片一眼,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剛才那個,到底是做了什麽樣的交涉啊?」


    回程的車上,我不禁對靜奈提出了詢問。


    「我們被暗殺者襲擊了喔,就在拜訪海伊蓋爾特之後的歸途。」靜奈說道。


    「是的。」


    「那可是相當完美的埋伏,情報泄漏出去這點是肯定的。其中的執行犯,是有人質受到挾持的多拉克尼多人的特殊部隊。


    挾持人質的則是基迪翁外務卿。


    雖然海伊蓋爾特並沒有直接的關聯性,不過作為一個低風險高報酬的計劃來說,應該還是有向暗殺者送出暗號吧。」


    「……但是,實際上卻不是如此。」美紗這麽說道。


    「沒錯,我們比亞曼和基迪翁想像得還要快速掌握了暗殺者的真麵目,這主要是多虧了瓦蕾裏小姐呢……!由於已經派出特殊外交處理組對暗殺者進行監視,我們也不會這麽簡單就讓他們將其滅口。暗殺者受到監視這點,對方應該也預料到了才是,要是暗殺者被抓住,將基迪翁的名字供出來的話,亞曼也不會平安無事通過這關的。」


    雖然我總有種靜奈已經灑出一道看不見的網子的感覺,不過在她對我們說明完這思考過程之後,我果然還是感到相當佩服。


    即使對我來說並不是很清楚意義的指示,在靜奈的思緒中也會是確實合乎道理的行為。


    「然後,現在已經完成交易了。」


    靜


    奈用力豎起她那漂亮的食指,配合自己的話語輕輕揮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我不得不發出一聲感歎。「雖然剛才雙方口中連一句『交易』都沒有提到,交易卻早就已經開始了。」


    「要是說出來的話,會被當作證據的。隔牆有耳、隔窗有眼,這種事情是要多加注意的喔。雖然要在,說過沒說過。這種爭論當中說謊是很簡單的,然而外交官要是說越多謊,他的發言也就會越沒有價值,這麽一來,將會讓國家利益有所損失。外交官的謊言,隻有在為了國家,在最為重要的時刻才允許說出來。」


    「……」


    原來如此,我在心裏這麽想著。


    ——這就是靜奈特派大使嗎?


    「那張肖像畫成了最後一擊,我們隨時都能抓到暗殺者的真實身分——這句話是事實。那個時候,亞曼大使做出了許多考量,接著得出了——『已經是該將暗殺者舍棄的時候了』的答案。」


    真是冷酷無情的考量。


    「但是呢,我為亞曼大使準備了一條交易的道路。我強調了『希望連暗殺者都不會有所損失』這句話,這個意思,就是在宣告我們早已知道『有人挾持人質在操控暗殺者』這件事。接著,對方也提出了一項提案。」


    「提案……」


    『若是知道你這麽和善,我想軍事當局的態度應該也會有所改變吧,巴托洛梅奧的案件或許也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妥協點也說不定……』


    「那個,是指所謂的妥協點嗎?」


    我這麽說道。


    「沒錯!」


    靜奈拍手回答。


    「那個意思就是,處理完暗殺者一事後,隻要不去追究海伊蓋爾特的責任,要我們解放巴托洛梅奧也是可以的……這樣的訊息喔。」


    真不愧是外交官,因為太過驚訝我差點說出這句話。


    沒想到在那個場麵下,事態會進展到這種地步。


    「這、這是真的嗎?」


    美紗露出慌張的模樣問道。


    「這個證據……」


    靜奈將用兩根手指夾住的紙片現給我們看。


    「就是大使館的女仆把這個交給了裕也先生,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交易。」


    「裏麵所寫的東西,該不會——」


    「是地址喔。」


    ——是地址嗎?


    ——是地址呢。


    那段原先對我而言滿是謎團的對話。


    「暗殺者的人質被監禁起來的地方,這就是其地址所在。」


    倘若由大使直接交付可能會衍生出某些問題,透過女仆與警護官來進行,就能夠避免掉這些狀況。


    4


    沒有發生任何狀況,我們便回到了亞波尼亞大使館。


    ——單就我們而言,沒有發生任何狀況。


    問題是在其他地方發生了。


    「不好了……!」


    才剛踏入建築物,駐多拉克尼多大使·黃市武便一臉嚴肅的前來報告。


    「發生了什麽事嗎……?」


    「瓦蕾裏團長行蹤不明,我認為被什麽人綁架的可能性很高。」


    分頭進行行動的她被……怎麽會,這怎麽可能!


    「怎麽會有這種事!」


    靜奈罕見地發出了大喊。


    緊接著,她就這麽站在走廊上低頭陷入了思考。


    「為什麽……?」


    靜奈自言自語著。


    而在小聲的不斷喃喃自語之後——


    「目的並不是這個——!?」


    靜奈突然將臉抬了起來。


    「這樣啊……我有所誤解了。」


    我們將討論場地移動到了會議室。


    「多拉克尼多的激進派,打從一開始就是瞄準瓦蕾裏小姐而來。」


    靜奈這麽說道。


    「海伊蓋爾特的秘密工作部與多拉克尼多的激進派聯手合作,到這裏為止,都在我的計算方內……但並不完全正確,雖然雙方利害一致,目標卻是不同的。海伊蓋爾特的目的是我,多拉克尼多的目的卻是瓦蕾裏小姐,要是我早一點注意到的話……」


    「為什麽要把她……?」


    我不禁歪起了頭。


    「是因為多拉克尼多內部的權力鬥爭嗎?」


    「她可是主席族長的女兒喔!若是在父親去世之類的時間點上那還能夠理解,現在做權力鬥爭的話應該要更加秘密進行才對。」


    靜奈的眉間微微皺了起來。


    「既然如此,恐怕……是為了研究。」


    「研究?」


    「裕也先生的黑鎧甲。」


    「啊。」


    「遭人暗殺的瓦蕾裏小姐叔父……從貝蘭坦那裏繼承下來的研究,雖然她本人說是『偷偷地』持續進行著……但是以人工方式製造〈布裏安德〉什麽的,對一部分的〈布裏安德〉來說可不能置之不理……」


    「感覺是很有可能的情況呢……」


    我是個非布裏安德。


    然而,基於瓦蕾裏叔父的研究,我獲得了健壯得嚇人的身體,以及能夠與〈創神兵〉對抗的力量。


    假如這種情況開始在一般人身上普遍增加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世界的一切將會改變。


    ——世界會改變?


    由於規模太過龐大,實在是不容易讓人理解。


    但是,在這世界上存在著理解這件事的一群人,而他們對瓦蕾裏提高了警戒。


    「我們去救瓦蕾裏團長吧。」


    我態度堅定地說了這句話。


    「不是根本不知道地點嗎?」美紗回答。


    「比起這個,較為確實的做法是去救助巴爾納布與拉梅德的人質。」


    靜奈則是這麽說道。


    「這麽一來,事情自然就會解決了。」


    她說得很有道理。


    「這個……雖然確實是這樣子沒錯……」


    我感到很著急。


    「他們如果要殺她的話,應該當場就會動手了。」


    靜奈相當冷靜。


    「瓦蕾裏小姐平安無事,將她綁架監禁起來的,恐怕是兩位暗殺者——多拉克尼多海兵特殊突擊部隊,加維爾的巴爾納布跟拉梅德。」


    「為什麽這兩個人要這麽做?」我做出了提問。


    「基迪翁外務卿著急且不謹慎地前來與我們接觸——對此感到不安的巴爾納布,以自己的方式來調查狀況,這個理由你覺得怎麽樣?」


    「也就是說……?」


    「巴爾納布要討回人質,就不得不先保護好自身安全。就這層意義上來說,巴爾納布對基迪翁外務卿也不抱持信任,在這個狀況下,為了與主席族長、外務卿、海伊蓋爾特、亞波尼亞同時進行交易,應該把誰拐走才好——」


    「作為自身的保險……」美紗接下了話語。「作為交易的材料,會選擇瓦蕾裏。」


    「以巴爾納布的角度來考慮,並不會有其他的選項。對於基迪翁與海伊蓋爾特來說,縱使有殺害瓦蕾裏小姐的理由,也不會有綁架她的理由存在。」


    「這麽說來,我們……」


    「所以我才會說,先去把人質救出來吧。,這麽一來,巴爾納布便會確實地與我們回到談判桌上對談了。順利的話或許能夠一石二鳥,一次將瓦蕾裏小姐與巴托洛梅奧先生同時救出來。」


    「要動用特殊外交處理組嗎?」


    一直與我們同席的黃市武開口提出這個問題。


    「呃,不用——」


    靜奈緩緩搖了搖頭。


    「一旦進入戰鬥,有非法作戰的部隊在反而麻煩,這將


    會與動用秘密警察逮捕巴托洛梅奧先生的海伊蓋爾特犯下一樣的錯誤。」


    「那麽,該不會——」


    黃市武臉色蒼白了起來。


    「該不會,由特派大使親自出馬?」


    「假設真的陷入戰鬥,由擁有外交特權的特派大使直接將瓦蕾裏小姐救出來會怎麽樣呢?」


    「將會變成一起以多拉克尼多的立場來說不太想接觸的案件。」


    「就是這麽回事。」


    所謂的外交特權,正如字麵上所說,是授與外交官的特權以及免除責任的權利,這是由國際法所製定的。


    根據特權,大使館與外交官的汽車是不可受到侵犯的。


    限製外交官的人身自由會違反國際法規定,也無法對其進行審判,同時也免除外交官於赴任地點的納稅以及社會保險負擔責任。


    「就算擁有特權,這麽做難道不會影響今後的活動嗎?」


    市武這麽說道。


    會擁有外交特權,是因為國際法相信且保證外交官本身的人格。


    「這點我很清楚,不過這種時候要是不去救助瓦蕾裏小姐,反倒會失去信用。」


    ——嗯?


    總有種不協調感。


    她的聲音,似乎在微微顫抖著——


    「所有事情都是根據具體情況來處理的。不好意思!裕也先生、美紗小姐。」


    靜奈站起身來。


    「是的。」


    「嗯嗯。」


    「……你們可以陪我去一趟嗎?」


    靜奈的聲音突然變得相當軟弱,眼眶也充滿著淚水。


    ——啊啊,是這樣啊。


    我誤會了一件事。


    就連作為警護官的我,都被她身為外交官的演技給騙了過去。


    她的年紀還很輕,即便是再怎麽強大的〈布裏安德〉,隻要出麵作戰就還是有可能會輕易死去,不可能不感到害怕。


    「請交給我們吧。」


    我盡可能用聽起來強力可靠的語氣,清楚地對她說道。


    「守護你的性命是我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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