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我邊用手貼在額頭上,邊與裏奈一起走在上學路上。


    “怎麽了悠人,那麽奇怪的臉。啊,你的臉本來就奇怪來著?”


    “多管閑事!”


    也許是昨天和真紀發生過那種事,所以今早做了個奇怪的夢。是怎樣的夢就任君想象了。


    “請等一下!”


    這時身後傳來真紀的聲音。我們停下腳步,等待真紀追上。


    “早上好真紀”


    “早上好小奈……啊”


    真紀和我視線相交。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真紀的臉染上紅潮。


    “怎麽了真紀?臉好紅耶?”


    “不,沒事。隻是今早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


    裏奈歪頭不解。看來真紀也是這樣。


    “早、早上好,小悠”


    “唔,啊啊。早上好”


    我和真紀生硬地互打招呼。畢竟才過去一天,這也難怪。裏奈以像是試探的視線交互看著我們。


    “等下,這種氣氛是怎麽了?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嗎?”


    唔。還是老樣子在奇怪的地方很敏銳啊,裏奈她。


    “沒、沒什麽事啊?”


    “這是有什麽事時才會說的話吧?!發生什麽事了,好好說明清楚!”


    裏奈不斷進逼。不妙啊,這種時候的裏奈非常難對付。怎麽辦才好……。


    (請交給我吧小悠。我會蒙混過去的)


    (欸?啊啊……)


    難道她有什麽好主意嗎。總之這裏就交給真紀好了。


    “小奈,耳朵靠過來一點”


    “欸……?”


    真紀把臉挨近裏奈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什……什……什麽……!!”


    不久後裏奈的身體顫抖起來,臉也漲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樣。奇怪,真的有好好地蒙混過去嗎?


    “真紀,你到底說了什麽?”


    對於我的問題,真紀露出婉然的笑容。


    “我說小悠昨天把我帶到黑暗狹窄的地方推倒了”


    “這不是完全沒蒙混過去嗎!!”


    這可是扭曲事實了吧!!我被騙了啊!?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悠人……!?”


    裏奈再次朝我逼近。呃,這種情況是我的錯嗎!?


    “冷靜點裏奈!雖然被推倒確實是事實!”


    “是事實對吧!?推倒是事實對吧!?”


    “是、是這樣沒錯,不過隻是推倒而已後來什麽都——”


    “難難難難以相信!你們還隻是高一吧!?為什麽要做那種事真是莫名其妙!!”


    “不對所以聽我說啊!”


    “不過小奈,最近高中生之間做過的人也並不少見喔?”


    “喂真紀你也適可而止!”


    “啊啊……悠人和真紀居然……啊啊……!!”


    看來打擊相當大,裏奈逃也似的躲到電燈柱背麵,抱著頭蹲了下來。


    “……會不會太過分了?”


    “說、說的也是呢。對不起。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不過裏奈也真是的,也沒必要受打擊成這個樣子啊”


    “我覺得不是這樣喔?要是我換作小奈的立場,大概會受到比小奈加倍的打擊”


    “會嗎?”


    呃,真紀明知這樣還是對裏奈說那種話啊。還真夠腹黑的啊。之後真紀走到裏奈身邊,詳細說明了情況。


    “欸,那麽隻是推倒之後什麽事都沒做嗎?”


    “是的,嚇到你了很對不起”


    “什、什麽嘛……”


    裏奈像是打從心底覺得安心地吐了口氣。話雖如此我倒覺得光是推倒就是很大的事件了。


    嘛,實際上如果日空前輩沒出現的話,也許真的會變成裏奈所想象的那樣。雖說隻是偽裝癡女,不過那時的真紀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一樣。


    “不過作為對手我要先給小奈一個忠告,既然對象是小悠的話不采取積極態度是很困難的”


    “什!?所、所以說對手是什麽意思呀!?”


    “嗬嗬,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呢。想要裝傻是沒用的喔?”


    “嗚………”


    “正如你也知道的,小悠通常來說是發覺不到對方的心意的。即使是被我推倒的時候也是‘這是在模仿癡女的行為吧?’這樣不當一回事”


    “是嗎!?那真是異常呢……”


    “所以我認為需要采取比以往更強烈的攻勢。不然的話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發覺到”


    “確實有點道理……”


    她們帶著認真的表情不知在聊些什麽。


    “你們剛才起就在說些什麽啊?”


    “看,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也是這種反應”


    “反而還輕鬆了呢。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裝傻就是了”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


    “哈……算了。別管這種家夥了”


    “也是呢。總覺得我也生氣起來了。真是的我不理小悠了”


    “欸!?”


    為什麽她們要同時生氣啊!?


    “啊。說來今天是我值日。我就先走了喔”


    “喔。那麽放學後活動室見”


    真紀快步從我們身旁離去。


    “……對了悠人”


    “唔,怎麽?”


    “你有什麽事瞞著我吧”


    “……所、所以就說我和真紀什麽事都沒有啊”


    “我不說這個,而是其他事”


    “……………”


    不愧是青梅竹馬,被她看穿了嗎。實際上布丁給我發來提示的事情還沒跟任何人說過。而且我正在為至今仍未理解那個提示而苦惱著。


    “……不,真的沒事瞞著你”


    不過我還是故意這麽回答。既然收到提示的人隻有我一個,那就別給大家增添無謂的負擔吧。


    “……是嗎。那就好”


    裏奈以探索般的視線凝視著我,然後這麽說道。恐怕已經看穿我的心內想法了吧。


    “不過如果有煩惱的話可以找我商量喔?我會幫你分擔的”


    “……謝謝。裏奈真溫柔呢”


    “什!?即、即使你說這種話我也是不會高興的啦!”


    喂喂,真是顯而易見的傲嬌啊。


    “隻是因為悠人老早以前就有獨自背負煩惱的壞習慣所以感到擔心而已”


    “是嗎?”


    “是啊。也許你沒有自覺而已。偶爾依靠別人也很重要喔?”


    “……………”


    裏奈說的確實沒錯,獨自煩惱也許並不好。那就以不至於被發現那封書信的程度,借助裏奈的智慧好了。


    “呐裏奈,我可以問你點事情嗎?”


    “什麽?”


    “葬禮,說到這個詞你會首先聯想到什麽?”


    “……哈?”


    裏奈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也對,突然被問到這種事任誰都會有這種反應。不過提示1分別是陰部和葬禮,首先必須要將這兩個詞代表的意思解讀出來。本來我是想問關於‘陰部’的意思,不過要是“說到陰部的話會聯想到什麽?”這麽問的話很可能會被告性騷擾所以還是算了。


    “為什麽要問這種事?啊,難道布丁又送書信過來了嗎——”


    “不、不是的。隻是隨意問問而已!”


    多麽敏銳的直覺。我不由得大叫出聲。


    “真的?”


    “真的!”


    “哼……”


    裏奈明


    顯在以懷疑的目光望著我。拜托,別再追問下去了。


    “是嗎。算了無所謂”


    是察覺到我這樣的想法了吧,裏奈不再追究下去,這麽說道。感覺在這種地方也隱藏著裏奈的溫柔。


    “所謂葬禮,是為了吊唁死者而舉行的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問的是從葬禮這個詞能聯想到什麽”


    “聯想啊。通宵,火葬,出棺,線香,墳墓……差不多這樣?”


    “唔……”


    果然無論哪個都沒有靈感。說到底也許聯想這個想法本身就搞錯了。


    “還有其他什麽嗎?”


    “就算你這麽問……葬禮葬禮葬禮葬禮……啊!”


    “噢?有想到什麽嗎?”


    “葬禮反過來念就變成‘偽裝’呢。這個似乎可以應用在雙關語上!”(注:葬禮(そうぎ)和偽裝(ぎそう)在日語上的發音剛好倒轉過來)


    “……我說你啊,我是很認真地問的——”


    不對等下,偽裝?這個難道是偶然嗎?讓我們偽裝是布丁發出的提示。不可能是偶然。


    葬禮,偽裝。將葬禮(そうぎ)反過來念就成了偽裝(ぎそう)。這樣啊,逆轉的構想就是這個意思嗎。為什麽我連這麽簡單的事都沒發覺。啊,這麽說的話‘陰部’也——


    “抱歉裏奈,我先走了!”


    “欸!?”


    我再也按耐不住,全速奔走起來。


    “等一下悠人!突然間怎麽了!?”


    “多虧了你謎題都解開了。3q裏奈!”


    幾分鍾後,我邊喘著粗氣邊走進快餐店裏。接著來到空著的座位,從書包裏翻出筆記本攤在桌麵上。


    陰部(いんぶ)反轉來念就成了‘部員(ぶいん)’。這也不是偶然吧。然後結合兩個逆轉的構想。提示1的前半部說的是連結部員和偽裝。並且,偽裝指的是布丁強逼我們偽裝這件事。我從書包裏拿出筆,將包含我在內的五個偽裝部成員的名字,以及各自的偽裝設定寫了下來。


    並不是懷疑大家。這是為了證明犯人並不在我們之中。我在內心裏不斷地這麽說服自己。


    大河悠人→決鬥者


    冬空美雪→名偵探


    赤月愛香→不良


    春色裏奈→現充


    中野真紀→癡女


    首先將部員和偽裝結合起來。到這裏應該沒問題。可是提示1的後半部分‘一個差異引導真實’的意義不明,來到這裏又陷入死胡同了。明明差一點就能解開了……!


    “!”


    這時口袋中的手機響起鈴聲。是裏奈。


    ‘我說悠人!突然跑掉到底怎麽了!?你現在在哪裏?’


    按下通話鍵的同時裏奈的怒叫就響徹耳膜。


    “啊啊,呃……。抱歉,突然想去廁所而已”


    ‘廁所?那最初就這麽說啊。這樣會嚇到人的吧’


    “抱歉,害你擔心了”


    ‘我、我才沒擔心你啦!’


    那你為什麽要打電話過來啊,我這麽想著,不過我決定不對此作出追究。


    “總之裏奈你就先走吧,遲到的話就不好了”


    ‘……知道了,就這樣吧。悠人也不要遲到喔?’


    “啊啊”


    我掛斷手機,再次望著寫在筆記本上的文字。都到達這裏了,不解開這個謎題絕對不能離去。我帶著這種決心握住筆。


    “……不行。搞不懂”


    又過了十分鍾,可是完全沒進展。一個差異,這就是解開提示的最後關鍵吧。不過到底什麽是差異呢。一個差異,一個差異,一個差異——


    “……啊”


    我不由得鬆開右手上的筆。筆在桌麵上滾落到地板上,發出咕咯咕咯的聲音,不久後停了下來。


    我知道了,犯人的身份。


    這不可能是偶然。本以為不良和現充之類的隻是隨便分配的,不過其實不是的。這全都是犯人策劃的。而且毫無疑問,犯人就在我們五個人之中。不過,為何那家夥要做這種事。那家夥可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吧……。


    後悔和悲傷,各種各樣的感情在我的心中複雜交錯。可是不可思議的是,在那之中並沒有憤怒和憎恨的感情。明明至今已經因犯人而被整的很慘,可是連我自己都搞不懂。那是因為犯人就在我們之中這個打擊太大,又或者是……。


    我離開快餐店,獨自走在路上。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可是現在我卻不知到自己該怎麽做才好。把犯人叫起來,解開提示的謎底,讓其承認罪行。不過,之後呢?之後又要怎麽辦?


    的確以弱點威脅別人進行偽裝是絕不能原諒的事。可是正是因此我們才能在偽裝部這個環境中培育起友情。大家有時去打工,有時又開派對。這種時間對我來說是不可替代的,我可以自信地這麽說。而且對大家來說,大概也是同樣的吧。


    不過如果我在這時揭露犯人身份的話,在偽裝部中堆積起來的東西就會崩壞了吧。老實說,偽裝部讓人感到很舒服。大家時而打撲克,時而聊些有的沒的無聊話題。邊想著得盡快找到犯人邊一直過著這樣的時間就行了,我的內心也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最初對於偽裝很抗拒,不過漸漸也習慣了,還會覺得這樣的高中生活也並不差。在大家身上也感覺不到像以往那種‘必須找出犯人’的強烈的欲求了。所以,就這樣子不就好了嗎。如果要破壞現在的環境,不如幹脆放棄揭穿犯人,就這麽一直在偽裝部裏過著歡鬧的日子不就好了嗎——


    “……不對”


    我這麽說道。像是要否定這種想法。


    在被犯人強迫而形成的團體中培養出的友情,不能說是真正的友情。還有也許是我的一廂情願,不過犯人也是希望我能找出自己的吧。若不是如此的話,就不會那麽認真地發來提示了。犯人正在向我求助。雖然毫無根據,不過我就是這麽覺得的。


    “……好!”


    下定了決心的我,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封郵件。已經不再迷茫。我要和她單對單,將為什麽要做這種事,現在是怎麽想的,全部都問出來。這是身為她朋友的我,所要完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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