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生婆離開後半個時候,東方漠便來到了芙淩的屋子,“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出發。”


    芙淩靜靜站著,並不看他,“我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她語氣不善,東方漠似乎也不在意,隻道:“既是如此,那麽現在就走吧。”


    他牽著她來到屋外,何洛早已等候在那裏,東方漠問道:“路上所用之物都準備齊全了?”


    何洛應道:“主子放心,都已備好。”


    東方漠點點頭,拉著芙淩上了馬車。


    車簾被拉上,一瞬間隻有芙淩和東方漠兩人獨處,馬車不比屋內,他就在那麽近的距離,她不願與他相距過近,將自己身子縮到了一角,撇過頭怔怔看著帷裳之外。


    “出來一趟,就這麽不高興?”


    下頜處忽然被他的手捏住,他輕輕轉過她的頭,皺眉看著她,“你還是笑起來更美些,這幅愁眉不展的樣子不適合你。”


    她側過頭一把甩開他的手,“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將我禁錮起來?”


    東方漠的模樣卻甚是無辜,“我沒有動你一絲一毫,你武功俱在,想去哪裏都可,怎麽就被我禁錮了?”


    芙淩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麽我此刻離開,你能無動於衷不派人跟上?”


    “自是不能。”他笑得理所當然,“我舍不得你離我遠去。”


    他的強詞奪理讓她不欲再理會,所幸閉上了眸子靠在了車角,然而隻不過片刻,她便感覺到臉上一片溫潤濡濕,她身子一震,睜眼來看就見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笑得光風霽月,儼然偏偏佳公子,可眼下行徑卻實在讓她不恥,他笑著親吻她的臉,伸過手臂將她一把攏了過來,鼻間氣息與她相依,眸光裏一片戲謔之色。


    “這會兒不裝睡了?”他抵著她光潔的額頭,唇仍停留在她的口齒之間。


    她的雙臂被他緊緊握住動彈不得,她憤然道:“東方漠,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你看不到,自然是想與你親近。”


    她奮力掙紮,他卻不以為意,隻是含著她的耳垂輕聲道:“何洛就在車外,他年紀還小,你是想讓他知道我們正在做什麽麽?”


    她心中一緊,咬牙道:“你真是無恥。”


    東方漠的目光卻頗為無奈,“芙淩,我想做君子的,可是那樣對你沒用,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照樣無動於衷毫不動容,既然如此,我何不依著自己心意行事,反正不論如何,你都想費盡心思逃離我身邊。”


    她緊緊閉上眸子,此刻的心境是極為排斥與他如此親密,然而卻發作不得,隻能狠狠咬住唇,然而他卻沒再進一步,耳邊隻聽一聲歎息。


    “在馬車上,我還沒興趣。”


    東方漠鬆開了她,“看著我時別再露出那副憎惡之色了,我不喜歡。”


    馬車一路前行,她沉默著未再與他說上一句話,而他卻悠然的閉眼休憩,他的呼吸極為清淺,即使睡著依然身姿端正。


    她看著他,腦子裏不覺思量,此刻趁此離開,會被他發現麽?


    她拉起車上帷裳向外望去,一路趕車已有兩個時辰,眼下經過的這個鎮子甚是熱鬧,他們此刻正要過前方石橋,橋邊合歡樹花葉茂密,緋紅的花朵飄搖輕撫她的指尖,清涼之風淡淡拂來,倒是頗為舒爽。


    橋下是湍急的河水,芙淩眸子一沉,若是此刻跳下去,有幾分成算可以離去?


    然而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東方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別看了,即使跳入水裏,我也能將你撈起來。”


    她心下一跳,不覺向他看去,他仍閉著眸,一派熟睡的模樣,仿佛剛才清冷的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


    她收斂了心思,慢慢放下帷裳,隻是神色之間更冷上了幾分。


    馬車聲陣陣於耳,一陣桂花香氣散入車內,東方漠慢慢睜開眸子,忽然道:“停車。”


    芙淩詫異的看著他,他卻微微一笑,“在這馬車內幾個時辰也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這處是渝水鎮,聽說食物一絕,我們下去嚐嚐,今夜暫且尋處客棧過一晚。”


    他拉著她下了車,縱身一躍他忽然摘下身旁高立那桂樹枝端的黃色小花。


    東方漠笑著將那滿是香氣的小黃花置於芙淩發間,眯眼細細打量她,眼前女子清麗出塵,發間花朵更顯得她似空穀幽蘭一般清純如水。


    芙淩輕皺眉頭欲將那花朵拿下來,卻被東方漠伸出阻止,“我送得東西就這麽不待見?”


    他將芙淩半擁著向前走去,“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去找客棧。”


    芙淩抵不過他,她半靠在他胸前,身形親密,路上不少人瞧著他們,可他卻似毫不在意一臉風輕雲淡之色,而她卻惱紅了臉。


    “東方漠,你非要這般麽?”她抬眸氣惱的看著他。


    東方漠輕笑道:“夫妻之間不該生分,他們看他們的,我們不必理會。”


    芙淩咬牙道:“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掙紮之間,卻忽然聽見嬌柔之聲響至耳旁。


    “公子!”


    芙淩抬眸看去,卻見此刻她與東方漠身前正站著一女子,女子妝容豔麗妖嬈嫵媚,然而一雙含水美眸卻直盯著她身旁的東方漠。


    “公子,一別多日,畫扇竟再次遇見公子,公子近來可好?”


    東方漠眯眼打量著麵前之人,雖是滿臉笑意,然而目光卻是冷峻非常,這女人看著有些麵熟,然而他卻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


    女子似看出東方漠的疏離之色,神色暗了暗,“公子不記得畫扇了?那日公子以一枚金錠得以讓畫扇贖身,畫扇至此能遠離天歡閣那煙花之地,公子是畫扇的大恩人,畫扇一直記得公子從不敢忘。”


    “哦,畫扇?”東方漠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我想起來了。”似在人前芙淩更不願與他親近,暗袖之下,他緊牽芙淩的那隻手正被她用力掙紮,東方漠隻覺有趣,更加用力握住那隻柔嫩小手,側眸去看芙淩,卻見她麵色淡淡,然而那手卻正狠狠掐了他一把,仍在暗自抗拒,他不覺一聲輕笑。


    他的笑容看在畫扇眼裏,卻隻覺得心跳如鼓,畫扇大喜,“公子記起來了!”說著,神色間帶了絲緋紅,“能再見公子實在是畫扇之幸,畫扇離了那天歡閣後便來此鎮開了個營生,日子倒也過得去,這些多虧了公子那日相助。”


    “你繼續你的營生,我過我的日子,那日給你金錠隻不過是順手之事,倒不值得如此不忘。”他一向不願與毫無興趣之人交談甚多,言罷再不看那畫扇隻盯著芙淩,道:“肚子餓了沒有,我們去尋處好客棧。”說著,拉著芙淩就要走。


    他對身旁女子說話之間似乎帶著莫名的一絲寵溺之味,畫扇這才將目光看向了芙淩,“公子身邊這位姑娘真是生得一幅好相貌,不知這位姑娘是公子的……”


    東方漠本欲無耐心再與畫扇交談,然而芙淩卻在聽聞畫扇話後麵目似更加不滿,她就這麽擔心在人前與他扯上關係?


    東方漠停下了腳步,看著芙淩微微一笑,“她啊,自然是我的……”


    她話未說完,芙淩卻搶先接過了話,“我們什麽也不是。”


    東方漠嗤笑一聲,卻未再反駁,隻是眉目間卻似帶上了一絲寒意。


    畫扇一怔,然而多年在天歡閣練就下來的察言觀色讓她知道此刻應不能多問,她柔柔看向東方漠,“剛才畫扇聽聞公子欲尋客棧,正巧畫扇開得營生正是一間客棧,雖說客棧不大,但是畫扇卻是花了心思布置的,也算精巧齊全,若是公子不嫌棄,不如隨畫扇走一趟。”


    那畫扇眉眼之間柔情似水,看著東方漠時更是有一絲嬌羞,東方漠神色清冷的看著她一眼,複又看了眼身旁一臉冷漠之色的芙淩,一瞬間他眸中冰冷之色不再,看著畫扇時雙眼慢慢帶上了笑意,“那便勞煩畫扇姑娘了。”


    畫扇臉上喜悅之色再也按捺不住,忙道:“公子有請,畫扇這便帶公子前往。”她一雙美眸隻牢牢看著東方漠,似是將他身邊芙淩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畫扇腳步極快,似生怕東方漠反悔一般,然而即使步履匆匆,仍掩飾不了她一身風情萬種,她的嫵媚早已可在了骨子裏,清風下她長發飄飄,發絲飛揚露出精致後頸,白皙的肌膚似是反著白日的光芒一般讓路邊男子紛紛癡望。


    “這個女人還真是漂亮,不是麽?”


    忽然,東方漠傾過身來在芙淩耳邊輕聲道,他的手始終緊緊握著她的,芙淩掙脫不了,抬眸看著他嘴角的笑意,“這姑娘頻頻暗送秋波,這美人恩若是不消受,豈不可惜?”


    東方漠卻搖搖頭,麵上笑意更甚,“在我眼裏,即便是那日月光華,卻仍不及你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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