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重任與誰賦?


    “天下之間竟有這樣的蠢人!”


    望著楚昭輔狼狽退下的背影,趙匡胤難以置信地驚歎:“這樣的蠢人,竟是我大宋的朝中鼎柱重臣!”


    他氣極而笑,望向趙光義道:“二哥,你可曾見過這樣的蠢貨?按照他的主意,那我可以把朝廷也裁減了,換上布衣回家務農了,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趙匡胤“啪”地一掌拍到禦書案上,“砰”地一聲響,案上的筆硯登時跳了起來,滾落了一地。


    “大哥息怒,楚昭輔想不到辦法,不代表別人就沒有辦法,依兄弟之見,此事未必就沒有辦法解決。”


    趙匡胤苦笑:“辦法!什麽人有辦法?難道從那瓦子勾攔裏請一個藏術大師,使五鬼搬運之術給朕把糧運來麽?”


    趙光義心中一動,忽地想起了一直和他明爭暗鬥,在皇兄麵前爭風邀寵的老冤家趙普,便不動聲色地道:“大哥,此事……可以讓趙普拿拿主意啊。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雖說這事兒是三司使的事,但事關民生利害,三司使既然辦不了,宰相便責無旁貸,趙普素來足智多謀,也許能想出好辦法來也未可知。”


    “這……”趙匡胤聽了不禁有此作難。如今大宋政權、軍權、財權三分,分別歸屬於中書院、樞密院和三司使三個衙門。現在的宰相已經不是古時候那種各項大權均操諸於一人之手的時候了,權力和職責都是涇渭分明,向來禁止各職司互相滲透、逾權,現在讓他怎麽下旨,著趙普去辦此事?


    再者,這事也正犯著他的忌諱。趙普如今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中書院長、當朝宰相。而樞密院使李崇矩則是趙普的兒女親家,這兩個人把持著大宋一文一武兩個權柄最重的衙門,彼此走動又十分密切,這已令他有些忌憚了,如果再讓趙普去有了借口去管三司使的事,到那時,趙普儼然就是無冕之王了。


    趙光義見他有些猶豫,心中了然,便笑道:“大哥誤會兄弟的意思了,兄弟不是讓大哥下旨,由趙普接手三司使的差使,兄弟是說,可以私下指點楚昭輔,讓他去找趙普討個主意,趙相足智多謀,說不定會有辦法。”


    “唔……也好……”趙匡胤雙眉緊鎖,沉重地點了下頭:“從現在起,加緊運糧,能多運一分是一分。同時,這開封缺糧如何解決,一定要想出個解決的法兒出來。”


    “是,那兄弟去追老楚,給他支支招了。”趙光義說罷,急急向外就走,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大哥你一向視趙普為國之鼎柱,如漢之蕭何,任他貪汙索賄、專權擅斷,因重其才,始終忍讓。今兒我就叫你看看,這個公忠其表的趙則平能有甚麽本事!”


    “要是趙普也沒有辦法,那時該如何是好?汴梁百萬人口啊……”一念及此,趙匡胤心亂如麻。


    “大人你好偏心……”沈嬈和文惜君跟在楊浩身後,幽幽怨怨、淒淒切切,就像兩個欲求不滿的深閨怨婦。


    楊浩無奈地停住腳步,苦笑道:“我又怎麽偏心啦?你們要劇本兒,我不是給了你們一個?喏喏喏,你們演的故事,這才剛演了一場,整個開封府就傳開啦,文人士子、夫人小姐們,誰不在談論呐,你們的名氣可比以前高多了。“


    ”大人還說呐。“沈嬈白了他一眼道:“娃娃姐和朵兒姑娘演的那出《白狐》,一個扮男,一個扮女,各自紅透了半邊天。可我們姐兒倆呢,央求了你半天,你給編了一出《紅娘》……”


    “《紅娘》不好麽?多紅啊,你們倆個也是一個扮男,一個扮女,這一下子也火了。”


    “是啊!”文惜君憤憤不平地道:“是火了,可是誰曉得是那小紅娘火了,比張生、崔鶯鶯還要火啊。這出戲演完了,妙妙那黃毛小丫頭一下子就爬到我們倆兒頭頂上去了,大人你好偏心……”


    沈嬈狐疑地道:“大人,你對她這麽賣力氣,不會是……不會是那小丫頭給了你什麽甜頭吧?”她一邊問著,一邊把自己本已挺拔高聳的雙峰悄悄又突出了一些。


    楊浩緊張地四下看看道:“別瞎說,誰得了她什麽好處了?那個角色本來就是她合適嘛。”


    “那大人就再編一出隻適合我們兩個人演的戲好不好?拜托啦……”沈嬈和文惜君心意相通,一左一右不約而同地抱住了楊浩的胳膊搖來搖去,如今是六月天了,她們身上穿的可不多,胳膊隔著輕軟的一層絲羅,貼在她們柔軟而富有彈性的飽滿胸膛上,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這麽一撒嬌,那是何等媚力,楊浩登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連忙棄械投降道:“好好好,你們先放開我,這樣子成何體統。你們說,要演悲劇還是喜劇?”


    兩個美人兒得意地一笑,齊聲道:“悲劇!”


    沈嬈補充道:“奴家發現現在喜歡來看戲的夫人姑娘們越來越多,她們對悲劇的興趣比喜劇大得多,越讓她們哭得傷心的,她們越喜歡看。”


    “也對,女人是水做的嘛,那就讓她們哭個夠好了。你們不要纏我,等我回頭給你們講個《梁祝》的故事,再加一段曲兒,你們自己潤色補充一下,保證是一出催人淚下的好戲。”


    兩個姑娘大喜,齊齊地福身下去:“奴家謝過大官人。”


    楊浩趁她們撒手,趕緊逃之夭夭。


    快要受不了,如今整天在紅顏脂粉堆裏打轉,不對,是如今整天有一堆紅顏脂粉圍著他打轉,他的意誌已經漸漸有些不易控製了。雙修功法本來就是別辟蹊徑強身健體的一種內丹氣功,同時具體房中術的效果,它能令人意誌堅定,能更好地享受**。而不是練了之後會清心寡欲。


    它能強健體魄,壯腰健腎,其結果隻能讓**越來越強。現在就像一個大鼎爐,你在下邊不斷地添柴加強火力,鼎中自然滾沸,連骨頭都能煮成了渣。那鼎蓋沉重嚴密,此刻還不出其中的沸浪滾滾,可是若不及時疏導,等到它終於爆發的時候,那就壞了。


    像楊浩這樣整天在美人堆裏混,卻不能真個劍及覆及,再加上他勤練雙修築基功夫,心魔已是越來越強,這心魔可不是克服了一次就一勞永逸的了,它是隨著念力、意誌的增強而不斷增強的,化精還虛的次數多了,如果不能及時疏導發泄,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難怪呂祖偌大年紀仍舊風流成性,原因就在於此。


    “我現在離不開汴梁,聽說唐家正往汴梁搬遷,也不知她們家的長輩都到了沒有。我的信已派人給焰焰送了去,她要是走的快的話,這幾天也該到汴梁了吧?”


    楊浩想著,思及焰焰那美妙絕倫的“第二張臉”,登時心中一熱,腹中也是一熱:“我的焰焰小娘子啊,你家官人在汴梁城滅火,可我自己心裏這捧熊熊欲焰,可隻有等你來才能撲滅啊,你什麽時候才出現在我麵前呢?”


    “哎喲!”他想著心事轉過月亮門兒,正與迎麵趕來的妙妙撞個滿懷,妙妙撞在他的胸口上,鼻子登時一酸,大眼睛變得霧蒙蒙起來,她連忙閃身避過一邊,揉著鼻子,用柔柔的鼻音兒謝罪道:“大人,妙妙走的莽撞,請大人恕罪。”


    “恕什麽罪啊,你風風火火的,這是去哪裏?”


    “是我家小姐讓婢子請大人過去一趟。”


    “哦,那一起走吧。”楊浩看了妙妙一眼,見她還是一身婢子裝束,不禁笑道:“妙妙,你現在一舉成名,也有資格讓人侍候了,端茶遞水這種事兒不用你再做了吧?”


    妙妙抿抿嘴唇,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楊浩目光一閃,說道:“回頭我跟朵兒說說,另尋個得力的丫環照料她,你麽,也該有自己的閨閣和侍候的眼前人了。”


    妙妙趕緊道:“別……,大人,妙妙不……不用……”


    “怎麽?”


    “婢子……婢子……”妙妙停住腳步,偷偷瞟他一眼,低下頭道:“大人對婢子一意栽培,婢子感激莫名。不過,婢子……真的不喜歡這種日子,哪怕是做頭牌、做行首,讓人前呼後擁,穿最華麗的衣裳,戴最名貴的首飾。可是,見了不喜歡的人也要笑,不想對人說的話也要說,婢子覺得好累。”


    “哦?”楊浩的眉尖不由挑了一挑,這是鳥雀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大好機會,妙妙竟然不喜歡?


    妙妙幽幽地道:“婢子喜歡……喜歡清靜一些,就像以前,小姐酬答客人,妙妙就為小姐撫琴、伴舞,然後就回到自己那間小閣樓裏,卸了裝,打散了頭發,洗去臉上脂粉,輕輕鬆鬆的一個人坐著,不用像小姐一樣去苦苦記下今日見過客人的名字、身份,他們彼此的關係,有什麽來曆,不用像小姐一樣苦苦去想明日要見什麽樣的人,該作怎樣打扮、該說甚麽話兒……,妙妙……妙妙隻要聽小姐吩咐就好了,這些事兒全不用去想,很快活……”


    楊浩癡癡地想:“妙妙的資質與相貌,做個婢子丫環也太虧了,我有心讓她功成名就,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麽?”


    他不禁想起了兩人初識的那一刻,她從樓上探出身來,及腰的長發像一匹烏黑發亮的緞子垂了下來,發絲端梢上的水珠滴到他的臉上,那張不施脂粉的容顏宜喜宜嗔,清麗無儔,不由輕輕歎息一聲:“身材兒,早是妖嬈。算風措、實難描。一個肌膚渾似玉,更都來,占了千嬌。妍歌豔舞,鶯慚巧舌,柳妒纖腰……”


    “大人……”,妙妙紅暈上臉,局促地抹著腳尖兒。


    楊浩微微一笑,說道:“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嗬嗬,我沒想到,你這丫頭給自己設定的人生如此簡單。不過你這樣活,也未必不對。那成,《紅娘》這出戲,你再給雪玉雙嬌配合幾天,等另找了合適的人選,就不用你演了。咱們這千金一笑樓,如今還空著一座。


    我原本是想建兩座百花坊的,一葷一素,可是這葷場兒終究落了下乘,再者說,那裏邊總有些女子是被迫操此此業做些迎來送往枕上歡娛的營生的,楊某做不來那樣沒天良的事。我事先也沒想到,這幾出戲,會吸引那麽多官紳富商家的夫人、小姐們前來,如今倒是另想了一個主意。那還空閑著的一座樓,就交給你打理吧。這座樓就叫‘女兒國’,你來做樓主。”


    妙妙大吃一驚:“大人,婢子怎麽能成?”


    “怎麽,你不願意?”


    “不不不,無論大人想要婢子做甚麽,妙妙無不從命。隻是,妙妙是甚麽身份,哪裏能當一方樓主,再說,婢子也……也不懂自己能做些甚麽。”


    楊浩笑道:“這件事,你一定做得。那幢樓是三層,我準備一層賣女人穿著的各種衣物,一層專賣珠寶手飾,一層專賣上佳的胭脂水粉。這些俱是女人應用之物。你從小侍候柳行首,一直做的就是照顧她的穿著、打扮、配飾,在這方麵,你一定得心應手,還有幾個人比你精通的?


    再說,你長得甜美可愛,這樓既然隻許女人進入,販賣貨物的自然也隻能是女子,到時你做了樓主,可以聘些俏麗可愛的女子來,你們自己就穿上要賣的衣裳、戴上要賣的珠寶,用準備出售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的豔麗照人,那些女子們進了這樓,見到那衣裳、首飾、水粉用在你們身上的效果,就像看到了一麵最完美的鏡子,還能不拚命搜刮她們官人的荷包給大人我送來麽?嗬嗬……”


    “我……婢子怕自己幹不來……”


    “妙妙,這‘千金一笑樓’我可是占了一份的,總要有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才成。我要找的這個人,不隻是要為我們打理‘女兒國’的生意,還要替我管理所有與我有關的帳目,我在開封可用的人極少,朵兒和娃娃日常應酬又多,如今隻有你……你真的不願為我做個小管家婆?”


    妙妙的心怦然一動,霍然抬頭,便迎上楊浩灼灼的目光,她的心頭頓時一熱,前邊就算是一個火坑,她也要義不容辭地跳下去了。當下便鬼使神差地應道:“好!不過……小姐那裏……”


    楊浩展顏笑道:“這個,我跟她說。”


    兩人說著已然進了花廳,柳朵兒春風滿麵地迎上來道:“大人,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哦,那邊不是還空著一座樓麽,我見近來著迷於看戲的夫人小姐們越來越多,就想在那幢樓裏專賣女性衣物、配飾和妝粉,我打算把這座樓交給妙妙打理,你看怎麽樣?”


    “喔?嗬嗬,大人想出來的主意,那一定是會賺錢的。”柳朵兒睃了妙妙一眼,微微笑道。


    妙妙不安地撚著衣角,一句話也不敢說。


    楊浩微笑道:“不隻,這座樓我要是自己打理的,不許他人插手,同時,‘千金一笑樓’各樓屬於我的那一份收入,也是想要妙妙為我打理的,你沒有意見吧?”


    朵兒嫣然道:“大人已決定了的事,朵兒豈敢置喙?再說……”她明亮的目光向妙妙一掃,似笑非笑地道:“妙妙已經長大了,一出《紅娘》,名蓋雪玉雙嬌,朵兒要是再不識相,強要留妙妙做侍候人的事,汴梁城裏不知有多少喜歡妙妙的人要在背後戳人家的脊梁骨呢。”


    妙妙臉色一變,惶恐地道:“大人,婢子想……留在小姐身邊,繼續侍候小姐,隨小姐學習舞藝。”


    楊浩對兩人之間微妙的表情視若不見,一把拉住想要跪下的妙妙,將她按在朵兒下首一張坐位上,不動聲色地笑道:“朵兒說的是,雛鳥兒長大了,是該振翅獨飛的時候了,再把她留下來,對你也不大方便。嗬嗬,不管怎麽說,妙妙是你悉心培養出來的,我把她討了來,欠了你一個大人情。我想了兩出好戲,一出《白蛇傳》一出《天仙配》,保證讓你名頭更熾,回頭就說與你聽,權作我的報酬。”


    楊浩問都不問,便把她的身邊人要走,而且馬上和她平起平坐,不!她還要代楊浩管帳,那簡直比自己與他還要親近了幾分,朵兒心中的確不太舒服。可是,她的名氣越大,對楊浩的依賴也就越重,心中再不情願,也不敢生出拂逆他的念頭。那出《白狐》,如今已連演五場,場場爆滿,她的名氣已是如日中天,楊浩居然一口氣兒又送給她兩個戲本兒,朵兒心中的不悅登時一掃而空,向他連連道謝不止。


    妙妙以前也有與柳朵兒同席而坐的時候,但是如今的意義可不同,今日與她比肩一坐,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就要自立門戶,得與柳朵兒分庭抗禮,所以坐在那兒,她的心中十分不安,隻把半個屁股挨著椅子,戰戰兢兢,局促不安。


    楊浩見柳朵兒轉嗔為喜,微微一笑,又轉向妙妙,朗聲說道:“聽見了吧?朵兒姑娘已經答應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凡事但須向我稟知,凡事亦有我為你作主!”


    他這番話明明就是說給朵兒聽的,妙妙明知舊主當麵,不可明白答白,可是楊浩那一句“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聽在耳中,她就像是鬼迷了心竅,乖乖地便應了聲:“是!奴……奴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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