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左膀右臂


    走出楊浩書房時,丁承宗猶自有些肉疼地道:“難怪聖上如此篤定,認為宋國一定會答應議和,原來……還有這樣一件東西,可……那是傳國玉璽呀,怎能獻與宋國……”


    種放此時卻已想得透澈,說道:“玉璽留在聖上手上其實毫無用處,以我河西的根基實力,這玉璽根本不能亮出來,宋國向來以中原正朔自許。遼國雖是蠻人,然而經過六十多年的發展,尤其是得到幽雲十六州後,其子民中漢人占了近一半,官製政體、宗教文化,越來越是漢化,漸漸地也打起了正統旗號,開始稱宋國為南朝,自稱北朝,以分正朔體統。


    這件東西,他們雖未必如宋帝一般垂涎,卻也不會舍得放棄,如果我們亮出玉璽,做為傳國之物,那就是眾矢之的,這件東西本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並不是一拿出來,天下英雄就會望風影從的,要不然,當年王莽逼宮,太後何至於懷抱玉璽而無力反抗,以致怒擲玉璽缺了一角,還得用黃金來補缺呢?列代帝王,手中都有這件寶物,該丟江山的不還是一樣國破家亡?


    我們沒有擁有它的實力,我主如今疆域最狹,人口最少,實力最弱,根基最淺,與其藏著這件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如用它換些實實在在的東西。當年孫策獻玉璽,換兵三千,橫掃江東,奠定了江東霸業。我主獻玉璽,我相信能夠得到的還勝孫策。”


    說到這裏,他向丁承宗笑道:“好啦,不要念念不忘這枚傳國玉璽了,如今得聖上交了實底,咱們就可以安心了。現在看來,橫山戰事,楊將軍是一定要吃虧的,不打幾個敗仗,怎能就勢乞和?咱們現在該為主上分憂,好生穩定內部,安撫群臣,同時為聖上好好謀劃一番,看看如何著手開始議和,並盡量爭取最大的好處才行。”


    丁承宗憬然道:“種大人所言有理,不知大人對具體措施可已有了什麽見解?”


    種放剛要說話,林朋羽腳步匆匆地走來,一見二人便道:“兩位大人,聖上可在書房?”


    丁承宗頷首道:“在,林大人這般匆忙,發生了什麽事?”


    林朋羽道:“剛剛收到消息,綏州李丕壽,實則就是當初兵敗消失的李繼筠,他到了河西之後,已亮出真正身份,以此身份招納黨項羌人為其所用了。”


    丁承宗和種放聽了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又隨著林朋羽向楊浩書房走去。楊浩聽林朋羽說明經過,雖然聽說李丕壽就是李繼筠的時候,微微有些動容,但是並未露出預料之中的驚訝。他微微蹙起眉頭想了想,抬頭看看三人凝重的神色,不禁莞爾一笑:“李丕壽就是李繼筠麽?嗬嗬,是便是唄,想當初他還是定難軍衙內都指揮使的時候,都不放在朕的眼裏,如今不過是隴右一犬,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三人一聽,也覺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不禁相顧失笑,楊浩擺手道:“好了,你們各自去忙吧,哦,對了,種大人……”


    種放欠身道:“臣在。”


    楊浩道:“那件東西,來自隴右,本是隴右吐蕃頭人尚波千之物,被我飛羽秘諜自其身邊盜來,此物來曆,你要記下,來日遣人與宋廷交涉的時候,這個來曆,務必得說個明白。”


    種放先是怔了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若說這陰謀詭計,丁承宗實比他還要在行,楊浩剛剛說完,他便已將其中道理想個透澈,此時四人之中倒隻剩下一個林朋羽,就像剛剛踏入書房時的種放和丁承宗一樣,霧煞煞的一臉茫然了。


    楊浩的左膀右臂齊心協力為貫徹楊浩的政略方針而殫精竭慮的時候,趙光義的左膀右臂才散了早朝,各自離開皇宮。


    千金一笑樓,一間花團錦簇的寬敞明閣,暖閣外,冰天雪地,屋簷飛角下的銅鈴上都懸掛著冰淩晶柱,可是一進室中,卻是熱流湧動,溫暖如春。室中並沒有火盆這類明處的取暖之物,因為全部采用了磚石結構,所以自有曖牆、地龍和火炕,以供房中取暖。隻不過房中如此溫暖,光是這燃薪之物,就所費不菲了。不過能到這千金一笑樓來飲酒取樂的人,哪個不是一擲千金的豪客,這種奢侈的消費,他們負擔得起。


    曖閣中不管幾案櫥櫃、床榻台架、屏風燈架,用材無不使用極昂貴的紫檀、花梨等名貴木料,造型古樸雅致,富貴之氣逼人。


    曖閣地上鋪著奢華精美,價值昂貴的阿拉伯地毯,案上擺著金桔密果,各色新鮮,在這寒冬季節,就算是達官貴人府上平素待客擺的也多是幹果,可這裏卻俱都是夏秋時令的鮮果,就憑這一點,便可見銷金窟名不虛傳,一擲千金,換來的王侯一般的奢華待遇,而那萬中選一的絕色美人,更是連皇宮大內的妃嬪,也少有如此風情的。


    美人兩行,正翩翩起舞,翠衫湘裙,廣袖輕舒,一個個盡都是粉頸嫣頰,脂滑肌凝,更兼絲竹之樂靡靡入耳,恍若人間天上。一時間,裙裾翻飛,脂香撲鼻,這樣的排場,這樣的奢華,得享溫柔滋味的卻隻有一個人,一個眉目朗星,眉目清瞿的半百老人,寬袍博帶,氣度雍容,頗具儒雅之風。


    此人正是文采清麗,少有俊才,博覽經典,尤通釋道古籍。文通詞達,著於當世。然而性情涼薄,頗為世人不齒的前唐舊臣張洎,自降宋以來,張洎漸受趙光義的重用,先任太仆少卿,因為人處事處處迎合上意,頗得趙光義欣賞,此時已成為翰林院學士,參知政事。


    當朝參知政事,一主三從,以盧多遜為主,呂餘慶、薛居正、張洎三人為副,因政事悉決於盧多遜,呂、薛、張三人各自負責其他方麵的事情,張洎主要負責專修政紀、編纂史籍。不過他在四人中雖是升遷最晚,卻因受到趙光義的賞識,所以能夠參預機密,恩寵無兩,實際權勢猶在薛、呂二人之上,僅次於宰相盧多遜。


    陪伴在他身邊,鼙笑嫣然,體態妖嬈的卻是一個絕麗的佳人,佳人穿著一襲如紗的輕衫,嬌嬈體態畢露無遺,一張靈秀而嫵媚的嬌靨,滑如凝脂的雪嫩肌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把一種沁入骨髓,柔媚靈動的魁惑力展露出來,讓人神魂顛倒。


    這美人兒就是汴梁四大行首排行第三的雪若姌雪姑娘,那一襲煙羅紗的水袖輕衫披在身上,實在比剝成了小白羊兒還要誘人,凸凹有致的身材,***飽滿的酥胸,圓潤纖細的小蠻腰,修長渾圓的大腿,嬌慵無限,綺麗動人。


    “嗬嗬,這些姑娘們都是萬中挑一,無論歌喉舞蹈,莫不如同仙子般迷人,可是一與雪姑娘比較,便是天壤之別了。自從見識過雪姑娘的歌舞絕藝,其他人唱的再好,舞得再妙,老夫也很難入目了呀。”


    張洎的一隻大手在幾案下撫摸著雪若姌薄紗之下隱現***的誘***腿,此時借著幾案的遮掩,漸漸向那縱深溝壑處滑去,然而看其上身,卻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仿佛隻是一個欣賞歌文的雅人兒:“哎呀,雪姑娘這是用的什麽脂粉呀,馨香撲鼻,肌滑如脂,老夫也曾在‘女兒國’花費重金為愛妾購買了幾匣上等的胭脂,可是遠不及雪姑娘所用呢。”


    “嘻嘻,張相公真會說笑話,若姌所用的脂粉,哪裏比得了大人所買的上等胭脂呢。”雪若姌掩袖羞笑,玉臂輕撐,慵懶的嬌軀便坐了起來,一雙並起來時不露一指縫隙的渾圓大腿一合,便將他的大手阻之門外,張洎不好用強,不禁微露悻色,不過他是朝廷權貴,又以江南名士自許,總不能窮形惡像,以勢迫人,當著這麽多樂師舞伎的麵兒,更不好惹人笑話,隻得悻悻地縮回了手。


    “哼,聲名再高,也不過是個歡場女子罷了,老夫肯來捧你的場,就是給你麵子,可你的排場也太大了些,迄今不肯納老夫做入幕之賓,太不識抬舉了!”


    張洎悻悻地想著,臉上不愉之色便更濃了,雪若姌卻好似並未發現他的神色變化,妙目盈盈一轉,又嫣然笑道:“不過,奴家用的這脂粉雖非名貴之物,卻是有些稀罕之處,女兒國所售的胭脂水粉,第一等的佳品來自江南上知堂,奴家用的這脂粉,卻是一位來自極西之地的商人所贈,如果大人喜歡,不妨取些回去,或許府上的女眷也會喜歡呢。”


    張洎臉色難看地道:“不必了,西域之物,及得我中土上國所製之物的精細麽?老夫有些醉意了,想聽雪姑娘撫一曲《普庵咒》,小睡片刻,叫她們都退下吧。”


    雪若姌一雙明媚的大眼若有深意地瞟著他,柔聲道:“中土之物有中土之物的美妙,西域之物,亦有西域之物的神奇,這位客人曆經千山萬水方至中原,一路所見所聞十分淵博,大人輔佐朝綱,威加中外,不想聽這位西域客人說說他跋涉中原一路的見聞麽?”


    雪若姌明眸閃爍,似有深意,張洎何等深沉的人物,一見她目光有異,未能一嚐芳澤的些許不快登時拋到了九宵雲外,馬上變得警醒起來。


    青樓名妓最賺錢的生意是什麽?並不是出賣皮肉,以色相娛人賺取纏頭之資的,從古到今都是青樓妓坊中的下等娼妓,真正能名利雙收的名妓,其實都是出色的女公關,為想合作的人穿針引線、為產生矛盾的人居中協調、為各方***勢力、商界巨擘的結盟與合作創造機會。


    她們超然的身分,使得她們成為各方可以信任的引見人,不管是明裏和作還是暗中勾結,做為溝通各方的媒介,這個人隻管賺取委托方請她幫助引見對方的酬謝,不會去了解他們的交易內幕,僅僅起到一個穿針引線的作用,是最可信任的中間人。


    張洎一聽雪若姌語氣有異,便立即醒覺過來,原來這位雪行首是要為自己引見一個人?


    想見我的,能是什麽人?能讓雪若姌這樣的汴梁行首為他出麵引見,這人得有多大的手筆?這個西域商人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又能給我什麽呢?


    張洎眼中最後一抹**之火都消失了,雙眸變得深邃起來:“嗬嗬,如果雪姑娘都這般推崇的話,想必這位域商人一定是個博聞廣識之輩了。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老夫年紀大了,公務繁忙,又脫不開身,不能親自去行那萬裏路,聽人說說,長長見識也好。”


    雪若姌羽袖一揮,輕啟櫻唇道:“你們都退下吧。”


    樂聲一停,兩行舞伎齊齊止步,向張洎盈盈一拜,姍姍退下,兩廂樂師也悄然退了出去,溫曖如春的軒廳中頓時一靜。張洎輕輕端起一杯酒來,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撫著胡須道:“那個西域商人,現在何處?”


    雪若姌嫵媚地一笑,蛾眉輕揚,兩隻玉掌啪啪擊了三掌,就聽後邊珠簾輕響,一個麵如冠玉、三綹長髯的青袍中年人自後麵走了出來,到了麵前,向張洎含笑一禮。


    張洎上下看他幾眼,見此人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倨傲之色稍去,正容問道:“先生自何處來,見過哪些西域人物?”


    雪若姌果然知趣,此時已折腰而起,輕笑道:“這位先生姓龍,龍莫聞龍先生,這一位呢,就是當朝參知政事張洎張大人了,你們談著,奴家去為張大人燒製幾味小菜以佐酒興,失陪了。”


    雪若姌欠了欠身,飄然而去,那龍先生這才向張洎含笑道:“久仰張大人聲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在下來自河西,奉我主之命秘往中原一唔相公,有一件大事想與相公商議。”


    張洎一聽瞿然變色,原以為是什麽商賈豪紳拐彎抹腳的要見自己,想得自己照應,不料竟然是楊浩的人,張洎立即拂袖而起,厲色道:“河西楊浩的人?豈有此理,你們若有什麽大事,可遣使者來向官家麵稟,本官身為朝廷重臣,豈能與你私相會唔,速去,速去!”


    龍先生微笑道:“張相公此言差矣,放在明麵上的東西,那都是用來遮天下悠悠眾口的東西,國家大事,慎之又慎,若不事先有所溝通,豈能輕率示之與眾?大人本是唐國製誥,豈能不知唐宋交涉之內幕?”


    張洎繃緊臉皮,沉聲道:“河西楊浩本是我朝臣子,也能與唐國相比的?不要與老夫說這些東西,你不走,我走!”


    張洎抬腿便走,龍莫聞仍然一臉從容的笑意,揚聲說道:“在下並無要大人與我夏國私相勾解,許之以利的意思,隻不過有些極重要的國事,總須先私下與貴國朝廷溝通一番,方始放到明處。這件大事若辦得妥當,相公在朝廷和官家心目中的位置,必然更上層樓。想那盧多遜沽名釣譽之輩,一身才學遠不及張相公,難道張相公願意久居人下?


    張洎腳下微微一滯,目光向他轉來,沉聲道:“你要說什麽?”


    剛剛問罷,他馬上聲明道:“本官對盧相公並無不敬之意,對朝廷、對官家,更是忠心耿耿,如果你所說的,非與朝廷有利,隻是想要重金賄賂本官,為你河西謀利,那你就免開尊口吧,本官聽都不想聽。”


    龍莫聞笑容可掬,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算傾我河西所有,又怎比得了張相公在宋廷上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呢,嗬嗬,張相公稍安勿躁,且請坐下,在下與相公徐徐道來,請。”


    張洎滿腹狐疑地回到上首坐下,那龍莫聞走到他的對麵,大袖一揚,風度翩翩地跪坐下去……


    中書侍郎、平章事,加兵部尚書盧多遜如今雖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理萬機,國務繁忙,但是有一個差使,他從未放下,那就是史館修撰這個職務。這個職務以他宰相之尊,本不必兼任,可是盧多遜從未放棄,雖說吏館日常事務早已交予副手,他隻掛了個閑名,但不管公務如何繁忙,他每日必往史館一行,借閱幾本史書。


    百官都道盧相公博涉經史,聰敏好學,卻不知盧多遜之所以每日留連史館,就隻為了一件事,他想知道官家自史館取閱了什麽史籍。趙光義好讀書,每日都自史館取書閱讀,尤其是朝廷大政方略未決之時,他常自史書中研究曆朝類似的事例,從中借鑒。


    趙光義每次借閱了什麽書,盧多遜一定要照樣借閱那幾樣,熟記於心,仔細揣摩,這樣一來,不管趙光義在朝上提及哪朝哪代的大事小情,旁人答不上來,盧多遜卻一定有問必答,而趙光義想要做出什麽決定的時候,他也總是能提出與官家一致的建議,正是憑著這份機巧,他才得了個博古通今的美名,並且越來越受到官家的重視。


    “卑職見過盧相公。”今日當值的史官小吏曹習絲一見權傾當朝的盧多遜到了,趕緊迎了上來,納頭便拜。


    “不必多禮,今日官家借閱了哪些史籍呀?”盧多遜矜持地問道。


    每日當值的史館小吏都知道盧大人的吩咐,早將官家借閱的書籍列出了名錄,曹習絲立即自袖中取出一張紙條,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心中卻自忐忑:“今日這幾樣書,官家並未取閱過,萬一盧大人體會錯了上意,會不會怪罪於我?嗯,不會有什麽事的,盧相公還敢去問官家是否真的看過這幾本書麽,偶爾體悟錯了上意,與我有甚麽相幹?再說官家也許隻是隨意取閱,並無什麽深意,根本用之不上呢。”


    這樣自我安慰著,曹習絲忐忑的心安靜下來,想想所獲的酬勞,心底馬上熱烘烘的:“一萬貫呐,足足一萬貫呐,隻不過幫著說上這幾句話,遞上這麽一張書條,就是一萬貫的酬勞,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買一幢豪宅,幾百畝肥田,再也不受那黃臉婆兒的氣,嘿嘿,還能把杏雨樓的當家花魁淳於嫣那妖嬈美人兒聘回家為妾,由我一人獨享,娘的,值了!”


    曹習絲咽了口唾末,穩定了一下情緒,讒笑道:“今日官家取閱的是史記、漢書等幾部史書。”


    “唔,是哪些部分的?”


    “都是關於漢武帝北擊匈奴的資料,哦,對了,這一卷,官家看得最是仔細,還加了記號。”


    盧多遜如獲至寶,連忙取過來一冊仔細翻看,隻見那部分講的是匈奴北遷,漢武帝猶以之為生平大敵,然西域不靖,朝廷顧此失彼,最後得朝中謀臣方略,結盟西域大國烏孫國,斷斷匈奴右臂,終至心無旁騖,揮軍北伐,封狼居胥,成就一世霸業的吏事。


    “官家取閱這段史藉,意欲何為呢?嗯,我得多了解了解這一段,以備不時之需。”


    盧多遜連忙吩咐道:“有關漢武帝西聯烏孫北擊匈奴的這段史實,都有哪些書籍涉獵,盡數取來,本官要馬上查閱。”


    “是,相公請入書室寬坐,且飲杯茶,卑職馬上就去。”小吏曹習絲將他引進書室,連忙一溜煙地去了。


    不一會兒,曹習絲捧來一堆古書,本來書室之中不得見明火,可是他還取來一個火盆放在盧多遜腳下,為其取暖,盧多遜讚許地一笑,立即如饑似渴地捧書閱讀起來。


    “在漢武帝眼中,強敵唯有北方的匈奴,而西域諸國雖也強大,為害卻遠不及匈奴,烏孫國是西域大國,與漢朝亦常起戰事,然其疆域國土有限,故而自保有餘,進攻不足,為害終不及匈奴之烈。漢武放***架,與烏孫結盟,消除後顧之憂,全力北伐匈奴,創下一世霸業。匈奴既敗,對西域諸國想打就打,自然臣服於大漢旗下,唔……”


    盧多遜閉目撚須,反複品味,沉吟半晌,忽地大張雙目:“河西跳梁小醜,國勢較遼國千萬裏之差,若說真正威脅我大宋的,隻有遼國,官家品鑒這段史實,莫非是想效仿漢武帝……,不對,楊浩本是宋臣,自立稱帝,乃大逆不道之舉,怎麽可能結盟,何況雙方正在鏖戰不休,官家不會是這個意思,聯遼擊夏?更不可能,北人猛虎也,一旦與其平分河西,遼人如虎插翼,我宋國所得遠不及遼國所得,官家不會是這個意思……”


    盧多遜思忖良久,心道:“此事我且記在心頭,旁敲側擊,察顏觀色,待明了官家心意,再搶先進奏附議應和便是,嗯,就是這個主意。”盧多遜推書而起,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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