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磨刀霍霍


    關中,號稱八百裏秦川,左崤函,右隴蜀,阻山帶河,沃野千裏,古人謂之‘金城千裏,天府之國,天下之脊,中原龍首’。隋帝國定都長安,名為大興,唐帝國取而代之,仍是定都長安,這北臨渭水,西憑灃河,東依灞、滻二水,南對終南山的帝王之都開始進入了繁榮昌盛的顛峰境界。


    然而,這‘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大都市在唐朝衰落之後,屢遭外敵侵入,在戰火之中屢遭破壞,漸漸開始衰敗,但是這種衰敗隻是相對而言,並非一片凋零,這裏的條件如今雖不比汴梁繁華,仍然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趙匡胤雄心勃勃,就曾想過先遷都於洛陽,再遷都於長安,隻不過,他的帝國繼承於後周,其國土原本隻在汴梁附近,滿朝文武,勳貴公卿都是那左右的人,他們反對遷都,自然把長安貶的一無是處。


    此刻,正有一支人馬自南而來,進入武關。武關是關中的一個重要關隘,這裏的守軍比起其他地方的廂軍來不管是配備還是戰鬥力都高出不止一籌,在廂軍中已經算是精銳了,不過剛剛趕到的這支人馬比起他們來,更是甲胄鮮明,行伍森嚴。


    驗過了文書符牌、關防勘合,守將俞陽連忙打開城門,親自出迎。來的這位大將軍可是禁軍將領,原殿前司都指揮使、如今樞密院第三號人物羅克敵羅大將軍,不管是官階、地位,哪一樣這位老將軍都比不得,豈有不倒履相迎的道理。


    這位羅將軍自成都來,他率軍到四川後,首先恢複了巴蜀地區的秩序,因為義軍流動作戰而徹底癱瘓的巴蜀各州府縣的秩序得以恢複,然後重新修整各處城防,再集中機動力強的精銳部隊主動入山進行圍剿,外圍則於各處交通要道布署民壯弓手予以堵截,義軍的活動區域越來越小。


    生存空間受到壓縮,戰略縱深變得狹窄,官兵很容易就能阻滯,擾亂和打擊義軍的行動,義軍軍隊休整和重新集結失去了緩衝區域,在官兵的圍剿下漸漸處於下風,被壓縮向幾個狹窄區域,一旦官兵的戰略目的完成,最後形成合圍,就能把他們徹底消滅。


    想不到那些泥腿子們居然舍得放棄根基之地,留下小股部隊進行山地遊擊做戰,大股精銳在官兵合圍之前進了關中。雖說關中比不得巴蜀可以讓他們如魚得水,但是關中平原的地形卻不易對其形成合圍,他們的活動空間大了,生存能力也就高了。


    義軍一入關中,關中各地馬上加強了防禦,關中的城池大多還是百十年前大唐時候的宏大建築,城高牆厚,不易攻打,宋國一統天下時,在關中地區沒有遇到過什麽像樣的抵抗,所以這些窮數十上百年才建造完善的城池並沒有像巴蜀地區一樣被一聲令下拆個幹淨,這時起到了很好的防禦效果。


    關中地區駐紮的廂軍兵力有限,如果主動應戰,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義軍牽著鼻子走,疲於奔命,反為所乘,所以義軍一入關中,長安留守趙光美就命令關中各處守軍充份利用城池進行防禦作戰,義軍數萬兵馬不是隨便一個小村莊都能供給他們所需的,隻要官兵守住各處城池,用不了多久這些蜀人就得變成疲兵餓兵。


    可是這些初來乍到的蜀人似乎在關中早有耳目,他們總能準確地掌握什麽地方有鄉紳地主,什麽地方屯兵眾多。並不是每個鄉紳都願意拋家舍業舉族遷入城中的,而且鄉紳地主又是最喜歡屯積糧食的,本來關中這麽大,漫說是從巴蜀過來的義軍,就算是關中本地的百姓***,也不可能掌握整個關中的信息,許多泥腿子可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家門十裏遠的地方的,然而巴蜀義軍卻如有神助,總能準確掌握情報,每戰必有斬獲。


    屯有重兵的城池他們決不去碰,一旦有軍隊主動進攻,小股部隊來攻他們就倚仗兵力優勢吃掉,大股部隊一來,他們必定會提前一步跳出包圍圈,如果官兵調集幾路兵馬進行拉網式圍剿,他們就能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官兵後方,攻擊已經空虛的城池。


    幾個月來的圍剿,義軍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越來越壯大,甚至還有了上萬匹馬,組成了一支來去如風,足堪與官兵正麵一戰的騎兵。這時候,龐大的禁軍隊伍才從巴蜀地區集合起來,又向關中進發。本來這麽多的官兵的調動雖然麻煩,卻也不會遲至今日,但是為了防範義軍再次逃回巴蜀,所以一路行軍,羅克敵對巴蜀防務一路進行安排,這幾日才突然加快了速度。


    齊王被發配長安的時候,一路心驚膽戰,生恐皇兄對自己下毒手。如今在管家胡喜兒的蠱惑下,終於決定為保命一搏了,反而更加膽怯了。聽說禁軍到了關中,趙光美忐忑不安,馬上把胡喜兒找來商量。


    胡喜兒聽了之後曬然笑道:“原來就為了這件事啊,千歲驚慌什麽,禁軍剿匪,本在我們預料當中,他們來了又能怎麽樣?我馬上派人通知童羽,叫他們到秦嶺一帶避避風頭便是。”


    見趙光美仍然不安,胡喜兒心中不無輕鄙夷,卻還得耐心安慰道:“千歲大可不必擔心,禁軍此來剿匪而已。禁軍剿匪,少不得要我廂軍配合。您是王爺,雖說禁軍不屬您的節製,可是不管有什麽舉動,那羅克敵也沒有淩駕於王爺之上,擅自決定的道理。


    現在童羽兵強馬壯,幾可於官兵正麵一戰,假以時日,就是能由您掌握的一支雄兵。關中廂軍現在屢吃敗仗,如果不是王爺您從中斡旋,把廂軍將領的罪責遮掩了下來,許多將領早就被罷官免職了。童羽那邊打得越狠,不得不投靠到您門下的將領也就越多,不要說將來,就算是現在,您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空頭王爺了。”


    趙光美聽了稍稍有了些底氣,臉上蒼白的神色緩和下來,胡喜兒又道:“禁軍剿匪,總要借助我廂軍之力吧,不管有什麽行動,羅克敵仍須得呈報於王爺知道。要調我廂軍攜助,那麽咱們就可以向朝廷索要更多的軍餉、糧草、軍械、武備,他們此來,分明就是在壯大王爺的實力,王爺應當歡喜才是。”


    趙光美頹然歎道:“唉!孤本無意覬覦官家皇位,實是……,民間有傳言說,先帝駕崩並非暴病而卒,實因今上暗下毒手,孤本不信,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怎麽會……,可是德昭竟也莫名奇妙地死了,豈不令人起疑?孤在汴梁謹慎小心,生恐讓官家抓到孤的什麽把柄,可最後還是被他發配長安,其實就算是被他免了王爵之位,孤也不敢稍存反意的,可是就怕……隻要孤活著,他都不肯放過我呀……,”


    胡喜兒道:“事已至此,王爺就不要多想了。王爺皇室貴胄,難道還不如那河西楊浩有誌向麽?隻要大事可成,這九五至尊的寶座將來就是您的,還有誰敢對您予取予求?就算再不濟,隻有占據了關中,王爺也能裂土稱帝,自據一方。”


    趙光美垂頭喪氣地道:“談何容易呀,河西本非我宋國領土,那裏雜胡聚居,不服教化,想要自據一方,裂土稱王,當然容易。可是關中……”


    胡喜兒截口道:“關中天下之脊,中原龍首。西有大散關,東有函穀關、潼關,南有武關,北有金鎖,四方關隘再加上高原、秦嶺兩道天然屏障,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裏,乃王興之地。如果不是今上阻撓,當初先帝就要定都長安的,如今王爺成為長安留守,這不是天意麽?當初秦國能以關中東抗六國,王爺難道不成?”


    趙光美雖然膽心,卻也不是全無見識的,馬上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豈可相提並論。秦王時候,東方六國各懷機心,隴右巴蜀又盡在秦國掌握之中,秦國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肴函之固;後顧無憂,方才全心東向,孤現在是什麽情形?巴蜀在朝廷手中,徒以關中,何談天下?”


    胡喜兒道:“待王爺將關中盡數掌握時,難道不能南取巴蜀?”


    趙光美冷笑道:“隴右胡族俱受朝廷轄製,關中現在與隴右接攘之地,已在胡族之手,雄關在其外,對本王而言,無險可言,孤一旦造反對巴蜀用兵,就算東麵肴函穩若泰山,能阻朝廷大軍於外,朝廷也可指使隴右蠻族襲我腹心。”


    眼見趙光美已答應共成其事,現在卻猶豫不決瞻前顧後,胡喜兒心中大為鄙夷,龍生九子,個個不同,此人不及趙匡胤多矣,比他二哥趙光義也差了不止一籌,真不知道老族長怎麽就選了這麽個廢物,可是他們投入巨大,卻也不能輕易收手。


    羅克敵一到長安,必然要來拜見齊王的,那羅克敵能得趙光義重用,倚之為心腹,必然是極機警的人物,齊王到時若是這般狀態,豈不惹他疑心?想到這裏,胡喜兒隻得略做透露,給他顆定心丸吃,說道:“王爺,您現在隻管做好關中之事,至於隴右,完全不必擔心。”


    趙光美訝然抬頭:“哦?此話怎講?”


    胡喜兒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反問道:“王爺以為,我是從哪兒弄來幾千匹好馬給童羽的?”


    門外忽有心腹侍衛高聲稟報:“報,王爺千歲,樞密院事羅克敵大人率兵已到長安城下。”


    趙光美吃了一驚,從椅子上攸地一下彈了起來:“這麽快?”


    胡喜兒道:“義軍起於巴蜀,巴蜀一片糜爛,朝廷不想他們再亂了關中呀,羅克敵來者不善,我得趕快通知童羽有所準備。王爺千萬鎮定,如果怕露出什麽馬腳,見他一麵,就裝病休息便是,諒他也不敢糾纏王爺。”


    胡喜兒說罷匆匆離去,趙光美看著他的背影,回想著他剛才反問的那句話,越想越是心驚:“他方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和他們合作,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大計得授,我……會不會也隻成為他們手中的一個傀儡呢?”


    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的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報,羅大將軍已經進城了。”


    “報,羅大將軍已奔留守府來了。”


    一連串的報告讓趙光美蹙起了眉頭,雖說自己以王爺之尊不會親自去接他,但是派人前去,也算是對他羅克敵的重視和禮遇,怎麽這羅克敵性子這麽急?直接就進了長安城?


    趙光美心中不悅,徑自回到後宅換了一身正式的官服,重新趕回前衙剛剛坐定,便有侍衛報告羅克敵已到了府門外,趙光美連忙令***開中門迎他進來,不一時隻見數十名甲胄鮮明的侍衛簇擁著一員年青的將軍走進來,不看那些侍衛的服色,趙光美也認得他們是禁軍上軍,這些侍衛一個個都在一米九以上的個頭,這樣的兵,除了禁軍上軍,才無第二支隊伍了,這支軍隊,絕對是皇帝最嫡係的精銳部隊。


    “樞密院事羅克敵,拜見齊王千歲。”


    一見趙光美,羅克敵便抱拳以軍禮參見。趙光美虛扶了一把,笑道:“羅將軍免禮,欣聞將軍入關中助本王平叛,本王真是喜不自勝啊。嗬嗬,將軍一路辛苦,來來來,且請就坐。”


    羅克敵謝了禮,在客座上坐了,看看侍婢奉上的茶水,便開門見山地道:“下官此來關中,乃奉詔剿匪,一路上針對叛匪在關中的種種行為,下官想了一些對策,還要與王爺商議,請王爺屏退左右。”


    “此人的性子還真是有點急。”趙光美想著,揮了揮手,侍婢家奴立即退了出去,眾奴仆一退下,羅克敵立即站了起來,自袖中摸出一軸黃綾,笑得一團和氣地道:“京裏有旨意,請齊王接旨。”


    種放道:“禁軍入蜀後,那位齊王必不能如現在一般及時向童羽通報各種消息,童羽的人馬目前還不是禁軍的對手,應該通知他們早做準備,萬不得已時避入隴右,楊將軍以為如何?”


    楊繼業遺憾地道:“若是問我,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們回巴蜀,有王小波自內接應,就算宋軍沿路布下重重關隘,也休想阻止他們的腳步。朝廷兵馬眾多,調動一次殊為不易,讓他們牽著禁軍的鼻子往來回巴蜀關中,才能消耗他們的實力。大王今已擁有河西,隴右也早有部署,所以巴蜀也就尤為重要了。


    想當初,秦欲兼並六國先吞巴蜀,漢高祖也是先占巴蜀,都於南鄭,出陳倉,定三秦,戰於滎陽、成皋之間,而天下遂歸於漢。晉欲滅吳;桓溫、劉裕北伐;苻堅圖晉;宇文泰滅梁;隋人平陳;唐平蕭銑;宋圖中原,無不先取巴蜀;所謂欲取江南,宜先圖蜀,取蜀則江南可平,據巴蜀而爭天下,上之足以王,次之足以霸也。可惜,大王竟無意於中原。”


    種放微笑道:“隴右俯瞰關中,翼蔽秦隴,隻要我們得了隴右,何愁不得關中?關中若是在手,巴蜀不過魚肉罷了。眼下,就算童羽他們能回巴蜀,也不能讓他們回去,現在是為宋國營造一副宇內升平,四海詳和局麵的時候。


    趙光義不是個安份的人,也不是個知足的人,唯有讓他後顧無憂,他的野心才會極度膨脹起來,迫不及待再啟戰端,我們現在可是要看他的眼色行事的,這位趙官家若是不動,我們便連隴右都不能動,巴蜀豈不更是遙不可及了?嗬嗬,不要著急,立足腳下,一步步來吧!”


    趙光義動了,趙官家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震動京畿的大動作,他在整個東京城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大清洗運動。


    兩個月前,參知政事張洎上奏長安齊王交通洛陽趙普,官家大為不悅,下旨徹查。未幾,有司稟報,在趙普家中發現大量交通官員的書信,齊王交結趙普屬實,意外的是,平章事盧多遜也赫然在列。盧多遜被皇帝召入宮中,嚴詞嗬斥一番,當下惶惶不敢言,回去後便連夜寫了封請罪奏折,自求處分。


    事情傳開後,成了許多官員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並未引起大家足夠的重視。這件事兒可大可小,往小裏說不過是營私,往大裏說算是結黨,但是就算是結黨,他們也沒有形成什麽實質性的利益團體,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危害,盧多遜已經上表請罪,最嚴重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降級罰俸罷了,誰也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大風暴的開始。


    半個月後,查辦此事的有司官員公開上報,趙光美私蓄糧草、購買兵器,結交將領,第二天翰林學士承旨頤寧、學士墨彤、衛尉卿狄峰等人就上表彈劾齊王趙光美交結地方,酒後無行,指斥朝廷,不敬君王,有不臣之心。趙光義留中不發。未予理會。


    可是盧多遜已經發覺不妙了,當日下朝,麵如土色。


    次日大朝議,太子太師李思塵、中書侍郎嶽盡華等四十七人在大朝會的時候聯名上奏,不獨彈劾皇弟和趙普,而且還拉上了前不久剛剛上表請罪,承認自己與趙普關係密切的盧多遜,彈劾奏表上說:“謹案平章事盧多遜、同平章事趙普,身處宰司,心懷顧望,密遣堂吏,交結親王,通達語言,咒咀君父,大逆不道,幹紀亂常,上負國恩,下虧臣節,宜膏斧鉞,以正刑章。其請依有司所斷,削奪在身官爵,準法誅斬。秦王廷美,亦請同盧多遜處分,其所緣坐,望準律文裁遣。”


    趙光義不允,在大朝會上說,趙普開國功勳、勞苦功高;皇弟光美,孝節孝義;當今宰相盧多遜,鞠躬盡瘁,勤勞國事,縱有無行之舉,斷不致叛逆篡國,因此訓斥了太師李思塵、中書侍郎嶽盡華一番,駁回不受。


    官家一番話說的漂亮,一番作為更是盡顯對皇弟和老臣的維護,可是這一份奏表把趙光美、盧多遜、趙普三個人都彈劾了,這三個人一個是當朝第一權臣、一個是前朝第一權臣,一個是皇室中唯一的親王,三個人一網打盡了,而且竟是四十七個人聯名上奏,吃了熊心豹膽不成?到底是誰在背後給他們撐腰?


    官場上沒有蠢人,這時候,再如何懵然無知的人都嗅出味道來了。第二天,彈劾的隊伍繼續擴大,竟有一百二十七人,創下了大宋立國以來的記錄。就算朝廷開大朝會,朝堂上也不可能站得下這麽多的官兒,其中許多官員根本就沒有資格上朝,他們是從長官、同僚那兒打聽了消息,急急忙忙跟風彈劾的,其中居然還有一位是膳部主事,也不知道這位管廚房的大師傅是怎麽發現親王和宰相意圖不軌的。


    奏表雪片一般呈上去,趙光義做足了姿態,這才下詔說:“臣之事君,貳則有辟,下之謀上,將而必誅。平章事盧多遜,同平章事趙普,頃自先朝擢參大政,洎予臨禦,俾正台衡,職在燮調,任當輔弼。深負倚毗,不思補報,而乃包藏奸宄,窺伺君親,指斥乘輿,交結藩邸,大逆不道……


    尚念嚐居重位,久事明廷,特寬盡室之誅,止用投荒之典,實汝有負,非我無恩。其盧多遜、趙普在身官爵及三代封贈、妻子官封,並用削奪追毀。盧多遜一家親屬,並配流崖州,趙普一家親屬,並配流遠州。所在馳驛發遣,縱經大赦,不在量移之限。部曲奴婢縱之。餘依百官所議……”


    這兩個宰相,一個發配到廣東,一個發配到四川,全都被他打發走了,至於齊王趙光美,則下詔索拿回京,削其王爵,貶為公爵,幽禁府邸,從此不得參政。其實,趙光義下明詔的時候,羅克敵已經揣著密旨進了長安城的明德門……


    親王與宰相勾結一案既然事涉謀反,自然要徹查,這三個人哪一個往來的官員也不止一個兩個,尤其是盧多遜,現在是在職的宰相,與他過從甚密或有往來的文武官員更多,隻要沾上這種罪名的邊兒,其下場就可想而知了,這個時候隻要不殺頭就已是法外施恩了,誰還敢說三道四。


    人人自危的當口,忽然有人想起了光榮退休的羅公明來,這個老家夥的鼻子真是比誰都靈敏啊!隻可惜,現在恍然大悟已經晚了。


    “吾欲與若,複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大宋如今就這麽一個親王,還要被押解回京,削爵幽禁,大概趙光義也覺得這事幹的太絕,有點不好意思,所以索拿齊王回京的欽差離開汴梁的當天,趙光義便忽然重提一樁議案:太傅宗介州等請加皇子德芳王爵事。


    賈琰等晉王潛邸出身的官員異口同聲表示讚同,議案以最快的速度得以通過,磨刀霍霍的趙光義忽然又扮起了天官賜福,無所適從的滿朝文武可真是有點懵了,聽說官家要索拿齊王還京的永慶公主卻像死裏回生,忽然發現,原來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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