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手舉重劍,穿著他華麗的袍子氣勢洶洶跨進了浴室,幾乎在瞬間,就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個赤身伏在浴池邊的青年。


    亞爾弗列德瘦削而清秀,綢緞一般的黑發像裙尾一樣鋪開,沉浮在水中,一些掛在了他的肩膀上,更多的則流淌出水一樣的波紋。奧斯頓微微一怔,隨後目光驟然銳利起來,三兩步走近池邊,無視亞爾弗列德驚愕後退的舉動,一劍朝著對方的腦袋劈砍過去——


    亞爾弗列德一下子沉入水中,等到再冒出頭,已經位於浴池的中央。他嚇得臉色蒼白,一邊試圖朝著池岸滑動,注意著奧斯頓反常的一舉一動,大叫道:“你幹什麽!”


    池子不大,奧斯頓直接跳入水中,濺起水花無數,隨後迅速地迫近預備逃離的青年。


    劍鋒淩厲,劈砍的角度和力道顯然要置他於死地,亞爾弗列德不明所以,但求生的本能令他開始出手還擊。他避開劍鋒借著水的浮力一躍而起踹向奧斯頓的肚子,卻被對方迅速握住腳踝,朝著自己拉去。


    為什麽!


    他瞪大了眼睛,血絲漸漸布上眼眶,滿臉的惶然和不敢置信。


    他最崇敬的、最仰慕的大人,現在竟然要殺死他!他犯了什麽錯誤嗎?他損害了軍隊和大人的利益嗎?


    瞬息之間,劍刃帶動疾風自上而下地劈砍而來。


    亞爾弗列德認命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如同預備迎接屠宰的小牛一樣閉上了眼睛。渾身的血液為了即將而來的死亡沸騰起來,他恐懼又不甘著,更加無法接受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被下了這樣的審判。


    毛孔甕動,開闔,繁複的花紋自尾椎起如同被推倒的塔羅牌那樣慢慢出現,覆蓋了白皙的皮膚,爬上他的腰背、肩膀甚至小半個腹部。一池的水波蕩漾出瑩瑩的碎光映在他身上,閉著眼安靜等待自己死期的少年美的令人窒息。


    奧斯頓握著他的劍,劍尖緩緩離開了對方的臉,被無聲無息地拋到一邊。


    他一步步走近著,盯著對方的臉,伸出手去在對方微顫的睫毛處停頓了片刻,緩緩下滑,撫上了正麵可見藤蔓圖樣的腹部。


    亞爾弗列德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你幹什麽!?”


    “精靈之森……受到祝福的魔法藤……”奧斯頓卻不理會他,喃喃自語地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手越貼越近,最後開始揉捏對方的腰腹。


    亞爾弗列德嚇得夠嗆,推開他想要逃跑。奧斯頓卻像瘋了一樣對他怒吼:“不要動!!!讓我看清楚!!!!”


    “大人!你瘋了!!”亞爾弗列德朝著岸邊劃水逃離,滿臉驚恐,沒料到劃水的手卻被對方一把抓住,隨後無力抵抗地被拖了回來。


    “您放開我!!!”他開始尖叫和踢踹對方:“你要做什麽!!”


    奧斯頓在他的呼喊聲中越發激動,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目光變得出神而專注。


    “不要動。”他說了兩遍,見亞爾弗列德還是想跑,皺起眉頭不容抗拒地將對方翻過身來抵著肩膀按在了池子邊,傾身壓了上去,用腿固定住對方的身體。


    “不要動!!”


    亞爾弗列德快要瘋了:“大人!!!”


    奧斯頓撥開亞爾弗列德柔順的黑發,再輕柔地拂過他圓潤的肩頭撩到胸前,以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姿態凝視著對方後背一覽無餘的一切。


    眼神越來越狂熱,動作卻越來越輕柔,他忽然哽咽了:“魔法藤,亞爾弗列德,你來自哪裏?”


    湊近亞爾弗列德,他自後方輕柔地將對方抱在懷中:“你來自哪裏?”


    亞爾弗列德渾身都在發顫:“放開我……”


    “你來自哪裏?”奧斯頓仍舊在喃喃自語,“告訴我,你來自哪裏?”


    “我來自賽凡公國……”亞爾弗列德小聲啜泣,“求您快放開我……”


    “不,你錯了,你並不來自於賽凡公國,你來自東大陸,最富饒的土地。”奧斯頓越抱越緊,見對方因為他的低語逐漸安靜了下來,收緊手臂,將頭緊緊地貼在對方的側臉,手滑下水麵,撫上對方的腰腹,“看,看這些美麗的花樣。你血統高貴,受到精靈之森的庇佑和祝福,你的父母……一定沒有告訴你這些……”


    “我的父親是農夫……”亞爾弗列德迷惘地回答。


    “他們把你趕出了家門,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甚至連養父母都算不上。”


    奧斯頓說著,動情地凝視著對方瑩潤的肩膀,低下頭,在那塊肌膚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卡!!”


    **


    羅定一把推開了段修博,跟隨著收機的聲音一起迅速劃離了對方,心中滿是怒意。


    段修博剛才的手……水下的手……他仗著他們倆麵對池壁站著所以不會被人發現嗎?!他哪來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大庭廣眾之下摸他……摸他那個地方……


    被推得踉蹌了好幾步險些滑倒在水裏,段修博見羅定迅速爬上了岸,特質的膚色的褲子太寬鬆以至於浸水後全部貼在了他的皮膚上,勒出無比清晰的身軀線條,結實而柔韌。


    水下的雙拳握緊,直到吳方圓將浴袍披在了羅定的身上遮住了這一風景線,他才勉強拉回神智,不至於後腳追隨上去。


    水冰涼,身軀卻火熱。


    羅定表情不太好看,太生氣也不想偽裝了,其他人卻都以為他隻是冷而已,彩繪師見狀趕緊湊上來說:“擦水的時候小心點不要太用力,把花紋擦掉了到時候又要重新畫過的。”


    沉重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羅定躲到了休息座附近灌進了一大口薑茶,心中火燒似的氣。


    段修博越來越放肆了!拍攝時有點小動作到不至於讓他氣成這樣,可那麽多人都在看著,他怎麽敢?!怎麽敢就這樣摸上來!他一定是故意的!拍了那麽多年的戲,對手的小動作是有心還是無意羅定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剛才段修博的手覆上來的時候還不隻是蓋在這裏那麽簡單,他還捏了幾把,甚至試圖從褲腰裏鑽進手去,好在最後隻是在腹部流連了一圈就縮了回去,否則羅定說什麽都要狠狠揍他一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是一個人生悶氣。


    他深呼吸幾下,抬手不著痕跡地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從腿肚子開始爬遍全身的那種麻癢給蓋過去。


    那邊的克洛維盯著監視器,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


    打鬥的動作很不錯,雙方的情緒也足夠投入,總體來說比他預期的還要好。可是這一段……他怎麽看怎麽覺得……氣氛曖昧了一些。


    尤其是最後段修博落在羅定肩頭的那個吻,這個不在他剛才與段修博對劇情動作的討論範圍之內。但出現的時機這樣恰到好處,以至於將原本劇情中應該陳述出的奧斯頓的激動和迷惘展現地淋漓盡致。


    越過人群,他將目光落在還在水池中拒絕上岸的段修博身上,眼神一時有些複雜。


    米銳急死了:“你上來啊!水那麽冷不怕感冒啊?”


    段修博扭扭胳膊扭扭腿,一直到身上那股燥熱慢慢平息,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模樣踏著池階爬了出來。米銳趕緊將他的長袍給脫掉,一邊小心地在不弄花妝容的前提下為他擦水,一邊絮絮叨叨地念他不注意身體。入秋的氣候天氣早就轉涼了,浸在冷水池子裏是自找苦吃的節奏。


    段修博任憑他教訓著,心裏也覺得自己實在是神經病。羅定剛剛離開時的模樣明顯是生氣了,他手也是真夠賤,一點自製力都沒有,瞎摸什麽摸?過了一時的癮差點讓兩個人都尷尬到無法收場。拍床·戲的時候站起來倒還好說,拍這種打鬥戲也站起來,誰知道劇組裏的人會怎麽討論。


    “羅,段,你們倆過來一下。”克洛維一發話,正在默默發火的羅定和不敢去看羅定的段修博都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個人情緒走過去。


    克洛維回放畫麵給他們看,指著水花四濺針鋒相對後段修博落在羅定肩頭的那個吻,說:“這是怎麽回事?”


    羅定嘴角抽搐了一下,剛剛熄滅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來。


    倒是段修博無理攪三分:“我仔細研究過奧斯頓這個人的性格,禁欲、自律、堅韌、不服輸又重視感情,他一直那麽孤獨,甚至在麵對精靈女王的時候都那麽不假辭色,你不覺得在他的心裏,獨一無二的亞爾弗列德不僅僅是朋友那麽簡單嗎?”


    “……”羅定木然。


    “……”克洛維神色微動,“似乎……”


    “對吧。”段修博滿臉公事公辦的認真表情,“我隻是嚐試展現了一下,這種不越界又有些越界的小動作。當然你如果覺得不好,我也不會過度堅持。”


    克洛維沉默了,回頭去盯著監視器看了一會兒,片刻後又翻開劇本翻看,好半天之後,終於點了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對。”


    羅定愕然地睜大眼。


    克洛維卻很真心地誇讚了起來:“你的建議很有意義,這是我之前所沒有想到的。很好,這個動作一會兒拍攝其他幾個鏡頭的時候可以再加上。羅,這家夥拍攝途中經常會自己加一些動作,多需要你配合了。”


    “……當然。”羅定還能說什麽呢?克洛維都發話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上自己的肩膀,停留了還不到一秒後意識到不對迅速撤下。心中除了憤怒之外,更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幾場戲都過的很順利,開機的前幾幕鏡頭大獲成功,作為獎勵,兩位主演得以提前收工,早早回去休息。


    羅定身體實在是不行,泡了泡冷水這會兒就有些頭腦昏沉了,雖然沒打噴嚏,但感冒的前兆在現在看來卻十分糟糕,如果生病了,精神狀態一定會影響到後續的拍攝的。


    洗了一個讓人渾身冒汗的熱水澡,羅定喝完了一大碗吳方圓熬好的濃濃的薑湯,就著喉頭蔓延而下的刺癢直接朝嘴裏丟了一塊生薑生嚼,因為擔心傷喉嚨,並不敢直接咽下去,整個口腔火辣辣的疼也讓他又冒了一身大汗,這才覺得好些了。


    重新衝澡,穿衣,爬到床上,開台燈電腦。


    等待開機的間隙,他默默發著呆。


    手掌下意識蓋在肩頭,這裏,今天一整天的拍攝被無數次落下親吻。那細碎的癢從肌底深處緩緩爬出,像多足的螞蟻那樣成群結隊地在汗毛間穿梭遊走,讓人不安又難受。


    這是工作。


    段修博這個混蛋。


    仗著這裏是他的主場……


    羅定迷惘地將手伸進衣服裏摩挲肩頭,罵人的底氣越來越不足,事實上……等到習慣了,這種感覺也不是那麽討厭……


    有人敲門,喚回了他遊走的神思。羅定坐起身:“誰?”


    屋外的人好像沉默了幾秒,隨後才小聲回答:“是我。”


    是段修博。


    羅定後悔了,他應該裝作自己不在房間的。


    段修博說:“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羅定隻好起身為他打開門,段修博穿著沒有打領帶的白襯衫和他的休閑褲,目光落在羅定的睡袍上時微微一頓,隨後看向屋裏:“我能進去嗎?”


    羅定退開了,對方抱著一個小小的醫藥箱進屋,開燈,落鎖,坐在他床上,比在自己家時還要自然。


    “我給你帶了點感冒藥,預防的。”段修博見羅定不說話,便隻好率先開口,一邊出聲一邊小心地注意著羅定的動作,“對不起。”


    “謝謝。”羅定對他點頭,“你可以走了。”


    “對不起。”段修博沒走,換了一邊朝羅定坐近了一些,盯著他的眼睛,“今天在片場,對不起。”


    羅定沉默了。


    “我不該那樣,以公謀私,影響拍攝,我錯了。”


    他認錯的態度太大方自然,反倒讓羅定不知道接什麽話才好,繼續計較顯得他太小肚雞腸,可就這樣放過,他心中那口氣實在又咽不下去。


    段修博坐近了一些,低著頭:“我錯了。”


    他傾身靠近羅定:“我錯了。”


    盯著羅定的眼睛:“我錯了。”


    “我認錯。”


    “好了好了好了!!”對方都快貼到自己身上了,羅定覺得自己能再無動於衷簡直就就是神人。他出手推開了段修博,自己滑開坐遠了些,“我知道了,我沒有生氣!我接受了,你不要再靠過來了。”


    段修博望著他靜靜地笑。


    笑容越扯越大,露出一嘴白牙。看著他怒氣衝衝地說著自己沒有生氣的口不對心的樣子,心中的甜蜜甚至蓋過了不安。


    “我說真的,我不應該在拍攝的時候摸你。我那個時候有點激動……”


    “不要說了。”羅定聽得腦袋都要昏掉,“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段哥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段修博盯著他,緩緩歎了口氣。


    “你怎麽總這樣呢……”也不知道在感歎什麽,語氣溫和又無奈,像在抱怨自家養的貓總是挑食不吃貓糧一樣。


    羅定背對他躺著,聞言抬起一隻手蓋在他臉上:“別說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我知道!”羅定忍無可忍地翻身坐起,沒好氣地盯著他,這種隔壁熊孩子來家裏偷搶打砸偏偏還不能下手狠揍的無奈感實在是太讓人不爽!段修博看不出來他想要回避這個問題嗎?還在一直不停的說說說,說個屁!話就那麽多!


    對上段修博盛滿了包容的眼神,羅定心中勃然欲發的怒氣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悄無聲息地癟了下去。


    “我現在真的不想談這些。”不發火了,他揉了揉眉心心平氣和地開始和對方講道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不要鬧了,回去吧。”


    “這樣不好。”段修博執拗地回答,“你躲什麽?裝來裝去的不累麽?”


    “不累。”


    段修博被噎的啞然,好一會兒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就那麽不想……為什麽?我不夠好?”


    “你很好。”羅定歎息著,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為什麽?”對方盯著他,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你有喜歡的人?”


    羅定搖搖頭。


    “因為……因為我是男人?”


    搖頭。


    段修博的嘴唇抿了起來,盯著羅定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翻了過來,露出羅定腕上那一片疤痕:“因為他?”


    羅定想把手縮回來,但段修博抓得太緊,他一縮,對方反倒更用力了。


    點點頭又搖搖頭,羅定歎息:“別問了你。”


    “是蘇生白?”段修博仍舊在自說自話。


    “你問那麽多幹嘛呢?”羅定也無奈了,這男人都三十了還像個小孩子,遇到問題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殊不知有些問題說破了對誰都不好。羅定也隻是純粹不想在自己立場未明的時候就攪入另一場感情裏,這種不安確實是蘇生白和徐振共同帶給他的。然而這種擔憂他能如何解釋?麵對一個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問出任何有關忠誠的問題,對方的回答都可想而知吧?


    就是蘇生白!果然是蘇生白!段修博腦子裏亂嗡嗡地轉著這個問題,快要把自己的給氣死了。羅定這是什麽眼光!?蘇生白有什麽好的!又假又市儈,長得也不算頂好看,白斬雞身材,人品又不好,他什麽眼光!


    “你為他自殺?”心中的狂吼宣泄了怒火,段修博找回理智,冷靜地繼續問,“因為他解散組合?你心裏還喜歡他?所以再見麵還對他那麽好。”


    “我不喜歡他了。”羅定很認真地回答,“隻是他讓我不相信感情了。”


    “至於嗎?!”段修博很冤枉,“他作孽為什麽我來承擔?!”


    羅定瞥他。這男人的底氣都是哪來的?就那麽篤定沒有蘇生白自己一定會接受他?表白被拒絕不是很常見嗎?也就他會那麽咄咄逼人地質問被表白方為什麽不接受自己。好像這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似的。從這方麵看來,段修博似乎自信的有些不正常。


    段修博雖然生氣,但在確定了羅定不是還放不下蘇生白之後心裏就好受多了。羅定不是個愛說假話的人,如果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羅定隻會用沉默來搪塞。這種私底下的解釋,隻要出了口,那便不用質疑真假。


    過去的歲月無法追溯,是最讓後來人無奈又不可企及的。羅定的曆史不在他憤怒的範圍內,因為那個時候他根本就不曾出現在對方的生命中。


    見段修博頹喪地預備離開,羅定心中不忍,叫住了對方。


    “段哥,對不起。”羅定真誠地致歉,“你真的很好。”


    “可是你不喜歡,再好有什麽用?”


    直到對方離開房間腳步聲逐漸遠去,羅定仍舊保持著那個挺直脊背坐在床上的動作沒有動彈。


    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


    他輕歎了一聲。


    隻是這個喜歡,還不到讓他奮不顧身的程度罷了。


    *******


    《刀鋒戰士iii》的拍攝忙碌而辛苦,很快便讓兩個吃飽了撐的談感情的男人再抽不出精力來應對拍攝工作以外的事。


    段修博仍舊是不變的溫和,好像絲毫沒被表白失敗的陰影籠罩,跟羅定相處的時候姿態也極為自然,隻是像開拍第一幕時那樣過度親密的肢體接觸再沒有發生過。


    羅定很是鬆了口氣,但內心深處,又隱隱感到失落。


    聖誕節前後,臨近年末,又一次到達了藝人的工作高峰期。《唐傳》《臥龍》兩個劇組都向羅定發來宣傳邀請,ep的熱度未消,這讓羅定又得以入圍了十二月底舉辦的年度華語音樂盛典,加上《刀鋒戰士iii》的拍攝和製作宣傳,把一個人劈成兩個都未必夠用。這段時間吳方圓和穀亞星光忙著為他製定最合理的行程了。


    這也讓羅定得以輕鬆了一些。


    工作忙,留給私人生活的時間就越發少,這也讓他不至於糾結在跟段修博的感情糾葛中頭疼。段修博雖然偽裝的滴水不漏,但兩個人私下相處的時候氣氛還是變得比從前古怪了。經常出現欲言又止看著對方最後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的情況,幾次下來羅定心裏也覺得尷尬。


    聖誕前不久,《刀鋒戰士iii》劇組的拍攝終於暫時告一段落。拿到假的當天吳方圓便訂好了稍晚的機票,和羅定預備回國。


    他們的時間不多,劇組的拍攝是不能耽擱的。


    羅定坐在候機室裏借wifi劃著手機,臨近年末國內的各種娛樂新聞都離不開春節檔這一話題,如果沒猜錯的話《臥龍》肯定是要在春節檔的各種影片當中分一杯羹的。《唐傳》則定好了在元旦開始播出,鄭可甄幾次宣傳活動下來,觀眾們已經對電視劇的正式播放表現出了相當歡迎的態度。


    陰影由遠及近壓迫了過來,在身邊停下,羅定聞到呢料大衣和煙草混合的渾厚味道,眉頭一挑,抬起頭就看到段修博戴著口罩在身邊坐下。


    他很是驚訝:“段哥?!”


    “離組都不等我?”段修博溫和的笑容裏看不出更多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親近,隻是眼神中的情緒更為複雜了一些,“《臥龍》宣傳,我也要回國。”


    忘記問他了。或者說故意沒去問他。


    羅定有點尷尬,他是想要和段修博暫時保持距離的。既然沒有接受對方,他便無意做出若即若離的態度來吊著對方做備胎。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沒有再說話,自顧自玩手機,好像腦袋有千斤重怎麽都抬不起來似的。


    米銳默默地坐在一邊嚼口香糖,心中的好奇排山倒海般襲來,卻努力端正自己的表情沒有展露出分毫。越過羅定和段修博他看向坐在另一側正在對著筆記本念念有詞勾勾畫畫的吳方圓,長歎一聲,果然人越蠢,世界越單純。


    飛機上,段修博穿過走道去上廁所,目光落在那個戴著眼罩裹著被子睡在窗邊的人。窗戶的隔板沒有放下,陽光溫暖的輝芒打在他身上,露出的臉部皮膚細膩的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


    腳步不由微頓,他停下來歎息了一聲。


    羅定又瘦了,這段時間在拍攝組跟他關係微妙,段修博也不好再像以前一樣無微不至地關心他。可對方日常起居的一舉一動無不被他收入眼中,看著這樣強裝無事將全身心投入在拍攝中的羅定,他再大的脾氣也被磨圓了。


    羅定這人簡直一根筋,越相處越覺得他固執。因為被背叛了一次從此不相信感情還真就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兒。段修博氣,但氣的是讓羅定留下陰影的蘇生白,對羅定,他已經從被拒絕後一開始的不忿轉變為現在的心疼了。


    對方挪了挪身體,似乎睡得有些不舒服,胳膊被被子緊緊地捆住抽不出來了。


    段修博彎腰替他扯鬆被麵,想了想,又將窗戶的隔板給拉了下來,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大概是在國外候機的時候被看到了,國內機場早早有消息快捷的粉絲等候。聽到吳方圓回來告訴他接機處又一次全是人的時候羅定並不意外,幾次下來,他早就習慣了。


    段修博帶著米銳與他擦肩而過,走出兩步後又停下,回首問他:“怎麽不走?”


    “段哥你從vip走麽?”羅定指了下普通通道,“接機處那邊有粉絲等我,你走vip先去吧,我不跟你一道了。”


    段修博心中一頓,回首垂眸看了眼正在跟公司聯係的米銳,忽然露出一個笑容:“那可巧。他剛說普通通道那邊我的粉絲也來了,就這樣走vip離開肯定會被罵耍大牌,我也要走普通通道。”


    “……”羅定疑惑地掃了眼米銳,見對方在打電話,想來是在跟公司聯係,便放下了心中那微妙的小疑惑。段修博騙他又沒好處。


    既然一起出去,一前一後隔開老遠便沒有必要了。他倆索性並肩而行,讓吳方圓在前麵探路,自己則摘掉口罩緊隨其後。


    米銳擦擦汗,心中微微咋舌。公司的助手告訴他現在機場駐留了好多來給羅定接機的粉絲,為免被誤傷誤拍,讓他趕緊偷偷帶著段修博先溜,否則一會兒引發暴動就糟糕了。米銳回想起幾個月之前羅定還是那個不戴墨鏡上街都未必會被認出來的小藝人,這才多久啊,世事變遷真快。


    一回頭。


    段修博呢?


    出站的瞬間,段修博和羅定臉上的表情便定格了。吳方圓這頭金發現在在粉絲群中已經頗有辨識度,看到他的瞬間,原本隻是小聲吵鬧的粉絲們頓時爆發出短促而高亢的驚叫。


    然後羅定和段修博走了出去。


    人群有短暫的靜默。


    大家盯著並肩出站的兩個人,第一眼自然是看到羅定,隨後目光落在羅定身邊這個穿著尼大衣的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健壯男人身上,眼睛越瞪越大。


    段段段段段段修博!!!!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他倆居然是坐同一班飛機回來的?!臥槽他倆還一起出站,他倆還挨的那麽近,他倆都在笑!!!!


    粉絲們哆哆嗦嗦地,覺得一口氣塞下那麽一大塊糖容易消化不良,確定了麵前這一幕不是幻覺之後,集體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羅定!!!段修博!!!!!!”


    段修博看向喊得最大聲的那一處,戴著口罩的粉絲舉著超級專業的相機正瞪大了眼睛朝著自己這邊狂拍。他愣了愣,隨後笑容更大了一些,伸手按住羅定的肩膀朝著那邊指了指,隨後很自然地攬著對方一起對鏡頭揮了揮手。


    “啊啊啊啊!!!攬住了!!!!段大幹得好!!!!!!”


    一群被血紅糊住了眼睛的粉絲們嗷嗷尖叫,羅定先是不明所以,隨後驚恐地回憶起了cp粉這一生物。看著滿場射線般筆直火辣的目光,他的肌肉開始一寸一寸僵硬起來。


    有一種,被黃鼠狼堵在牆角的,雞崽的惶恐和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風雨飄搖……


    圓子大人心情不好,上麵下警告了,隻能描寫脖子以上的親密……


    所以……


    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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