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你真的要成親?”


    聲音很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忠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麽狼狽的一天,甚至願意來到這人麵前伏低做小。


    賈璉轉過身子,看到滿臉憔悴的忠順,心裏一瞬間的酸痛,但是卻到底沒有表現出了。冷冷的板著臉,嘴角挑起了冷笑,“王爺,雖然你是皇親國戚,但是夜半私闖,也違反了法製。”


    “你還沒有回答我。”忠順見不得這人對自己的冷漠,他心裏一陣陣的疼。


    “是的,微臣要成親了,還是太後娘娘賜婚。”


    “我不管是誰賜婚,我隻想知道賈璉你是不是真的想成親了,真的要和我恩斷義絕?”


    賈璉側過了身子,緊緊的握著拳頭,“微臣以為那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聽他如此,忠順心裏一陣絞痛,險些站立不穩。


    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扶著桌子站穩了。


    他眼裏的光暗淡下來,臉上一片慘白,整個人失去了生氣。


    “好,很好。”忠順死死的咬了唇,感覺到嘴裏的鹹味,他用寬大的袖口抹了抹嘴唇。雪白的袖子上瞬間染了血跡。


    暗處的留夏見狀,終於忍不住了,提著劍就衝了出來,劍尖直指賈璉。


    剛要碰到賈璉,留夏就急忙站住了腳,驚痛的喊了聲,“主人!”眼睛死死的看著劍身上那隻血淋淋的手掌。


    賈璉看著忠順淌著血的手,連忙走了過去想要替他包紮,卻被忠順避開。


    “你受傷了。”


    “與你無關。”忠順冷冷的回了一句,轉身看向了留夏,一巴掌就揮了過去。手上的血染上了留夏的臉上。


    “誰給你的膽子?!”


    留夏捂著臉,死死的咬著牙不說話。看著忠順王這副樣子,她心裏痛的發顫。“王爺,這個人有什麽好,你為了他大病一場,他竟然還躲得遠遠的。知道他回來了,你身子還沒好就過來了,他卻說如此傷你之語,此人根本就不能活在世上!”


    她看著一臉平靜的賈璉,心裏更是為自己主人傷心。


    忠順握了握心口,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本王之事輪不到你插手!”說完轉身看向了賈璉,“你莫要聽她胡言亂語,本王雖對你有心,但是不至於那般境地。賈大人大可安心娶妻生子,本王日後不會再叨擾了。”說完慘笑了一下,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賈璉緊緊的握著袖子,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攔他,伸到一半又落了下來。低著頭沒有在說話。


    直到忠順主仆走了,房間裏都沒有半點聲響。


    隻有地上的點點血跡表明剛剛有人來過。


    第二天一大早,賈璉就回了賈府了。


    賈赦從榮禧堂裏跑了出來。見到賈璉正在院子裏的路上走來,忙跑了上去。


    神秘兮兮的笑著道:“璉兒啊,我讓你母親去看過那姑娘了,容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比那老二家的那個好太多了,出生也好,家裏時書香門第,與你倒是興趣相投。”


    他語氣顯得很興奮,顯然是對著未來兒媳婦很滿意了。事實上從知道賈璉讓自己安排後,他心裏就一直在樂嗬當中。終於要盼著他兒子娶親生子了,總算是盼到了。每次看到老二家的那個孫子,他心裏不知道多膈應了。


    賈璉也沒有反駁,隻是淡淡的點頭,“一切聽憑父親安排。”


    “好,保準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賈赦第一次有了一種身為父親的自覺。“對了,你待會去給你祖母請安,她可念叨你了。”


    “兒子省的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賈璉換了一身衣裳就去見賈母了。


    剛剛進榮壽堂的院子,就見到一個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高髻挽起,膚如凝脂,臉若銀盆眼如秋水,倒是個長的極好的女子。


    難道這就是老太太給自己定的姑娘?


    他還在猜測,身後的六兒就開口了,“這是府上的薛姑娘。咱二太太就是她嫡親姨母。”


    原來是薛家的人,賈璉倒是了然了。


    本著非禮勿視的道理,賈璉低著頭垂著眼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門口的老婆子喊了一聲,“璉二爺來請太太安。”


    裏麵的門簾子被挑開了,賈璉就進了屋了。


    身後的薛寶釵走到院子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榮禧堂的方向,心裏有些波動。剛剛那般的近距離的看過去,果真不凡。


    可惜定親了,到底是無緣。


    賈母坐在榮禧堂的主位上,旁邊的鴛鴦正給她揉著腿。


    見賈璉進了了,她麵上也添了喜色。旁邊的老媽子放了蒲團在地上,賈璉跪下磕了頭請了安。又有老媽子端了團花軟緞椅子過來。


    賈璉坐在了椅子上,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前些日子外祖身子不適,孫兒前去探望了。”


    “嗯,她年事已高,合該多陪著的。“賈母難得的沒有對徐儒兩口子有微詞,畢竟如今賈璉和他們親近,自己之前又傷了他的心,要是做得太絕了,這孫子與自己離心就不好了。


    賈璉聞言點了點頭,“孫兒也是這般想的,所以這幾日便要去那邊府上住上幾日了。”


    “你要去徐府住?”賈母揮開了鴛鴦,坐直了身子,眼睛裏帶了幾分怒氣,“你可是榮國府賈家的子孫,怎能去外姓人家住?”


    “那是孫兒的外祖家。”賈璉的聲音很堅定,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你……”賈母一口氣憋著喘不過來了。旁邊的鴛鴦忙幫著順氣。


    婆子和丫鬟們又忙著送茶。


    賈璉看著滿臉怒容的賈母,心裏卻帶著幾絲冷笑。眼前這個老太太是賈府的年紀最高的長輩,合該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愛戴。但是她的做法卻偏偏又總是傷人心。讓兒子和孫子們都細化不起來。


    一個老太太,不該頤養天年嗎,為何偏偏這般喜歡掌控別人的人生。


    賈璉站起來身子,躬下了腰,“祖母既然身子不適,孫兒先行告退。”


    不待賈母反應,賈璉就轉身出去了。


    剛出了門來,就見到一個老媽子從外麵衝衝忙忙的跑了進來,進了院子門的時候,還摔倒在地上,卻又麻利的爬了起來。


    邊往裏麵衝,邊喊著,“老太太,東府的蓉大奶奶去了。”


    蓉大奶奶?


    賈璉挑了眉,仔細想了想,才記起這是賈蓉的那個媳婦。


    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賈蓉這麽快就動手了,倒是不像他往日的作風了。


    東府的蓉大奶奶去了的事情,在西府這邊又是一樁大事。


    每個人心中都各自不明。賈母有一瞬間的呆愣,不知是喜是憂,但是卻也平白的鬆了一口氣了。她擋著丫鬟婆子的麵大哭了一場,就讓人去喚了兩個兒媳婦——邢夫人和王夫人。


    不多時,兩人就領著各自的隨從過來了。跟著王夫人一起過來的還有她的二兒媳婦王熙鳳。


    王熙鳳和秦可卿的關係曆來就好的,得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哭著不行,進了榮禧堂的時候,眼睛已經又紅又腫了。


    “老太太,這可真是天有不測風雲。這好端端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王熙鳳邊抹著淚邊哭著。


    賈母顯得很蒼老了,聲音也沙啞了,“誰說不是呢,常聽人說起她,沒有一個不誇的。這如今說沒了,就沒了,族裏又少了一個好媳婦了啊。”


    王夫人和邢夫人雖然也跟著抹淚,卻也要拿話勸賈母。


    兩人一起從旁勸了片刻,賈母這才停歇了。擦幹了淚,紅著眼睛和媳婦們說著話。


    “如今東府那邊主事的才走不久,那珍兒媳婦也是個身子不好的。恐怕難以主持這樣的事情,我琢磨著你們誰去幫忙把這些身後事給辦了,也是好的。”


    王夫人眼裏閃過異色,隨即點點頭,“這如今是大嫂當家,也隻能她過去了,媳婦過去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邢夫人聞言,心裏冷笑,嘴上卻哽咽道:“說是這個理兒,可是我這到底是她長輩。這不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嗎,到底意頭不好。不如找個小輩過去幫著辦,說起來也中聽,也不會減了她來世的福分。”笑話,她家老爺早就說過了,那東府的媳婦就是個禍害,可不能去沾惹。


    “老大家的說著也有道理,隻是這小輩們哪裏懂這些東西?隻怕到時候做的事情讓人家看笑話可就不行了。”


    賈母剛說完,邢夫人就立馬道:“老太太,您可把鳳姐兒給忘了。”


    王夫人聞言臉色都變了,對著老太太道:“老祖宗,這可使不得啊,鳳丫頭年少,恐擔不得重任。


    “二弟妹這就說笑了,聽說她待字閨中的時候,可是理家的好手。再說你亦是管家多年,這到時候若是不行,還有你從旁指點呢。”


    賈母之前和賈璉弄的不愉快,連帶著也不喜歡邢夫人。本有意冷冷她,把她分出去管東府的事情,讓二房的來管家。沒想到這向來蠢笨的大媳婦倒是有了幾分聰明。


    轉念一想,這如今要和南安郡王府上結親了,此時和大房鬧僵了也不妥。便也順著邢夫人的話,“老大家的說的不錯,老二家的,你這和鳳姐兒就多費心了。”


    賈母開口了,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了。


    王夫人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吞。倒是王熙鳳眼中閃過興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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