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堂久久地呆立著,激動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血直往腦門上湧,不受控製。曾經的畫麵一一回旋竄進他的腦海。


    他和他的夥伴們曾轟轟烈烈追求過一些姑娘,瘋瘋狂狂地表白過……此時那些份悸在胸間跳蕩,純真如同美酒,時間越久越迷醉人心。


    蘇靖堂認出了眼前的女人,學生時代他熱烈追求過的女生,盛雪。雖然她換了發型,成熟了許多,又被一些化妝品包裝著,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曾經純真美好的回憶撲麵而來,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以至於忘記了身邊傻傻地望著自己的陳諾。


    “靖堂,好久不見。”盛雪率先開口,笑靨如花。


    蘇靖堂怔了一下,隨即赧然一笑,仿佛回到了大學時期。蘇靖堂突然覺得自己笑得無緣無故,十分不自然地說:“是好久不見了。”他以為自己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可真的張口打招呼後,反而覺得沒想象中那麽局促,這會兒,他倒可以恢複平日的八分隨意,客氣地問:“你最近好嗎?”


    “唔……”盛雪想了想說:“不應該是最近吧,有三年零五個月了。”說完徑直笑了。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時,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望望他,心裏升騰一股悶氣的陳諾。她像個看不懂世界的孩子來回打量。


    過了一會兒,女人才將目光放在一旁邊的陳諾身上,乍一看是個溫順的姑娘,渾身散發著輕淡的書卷氣。笑著問蘇靖堂:“這位是?”


    蘇靖堂大腦這會兒才回歸到現實來,望了陳諾一眼,伸手攬著她的肩膀,看向盛雪笑著說:“我妻子,陳諾。”接著向陳諾介紹說:“她是我……同學,盛雪。”他覺得此時同學二字最恰當說明他和盛雪的關係。


    陳諾有禮貌地衝她點了點頭。


    盛雪愣了一下。再笑時麵部線條也不似剛剛那樣弧度優美,開口寡寡地對蘇靖堂說:“靖堂,你結婚這麽早啊。”


    “我爸媽比較著急。”蘇靖堂回答。


    盛雪意興闌珊地笑了笑。


    兩人寒暄了幾句,各自忙碌。


    陳諾安安靜靜地坐在車子後座,蘇靖堂專注地開著車子。


    陳諾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在剛剛漏掉了幾個節拍,所以這會兒才跳得有點慌。又有點氣悶。女人的第六感,她嗅到蘇靖堂與盛雪不平常的關係。


    蘇靖堂的那種眼神就像她陪同皇上逛禦花園,中途遇見衣著亮麗的韻貴人,皇上看韻貴人的眼神。然後晚上他就會去韻貴人那裏過夜。陳諾想著便不由自主地抬眸望向蘇靖堂。


    蘇靖堂此時思想也有些開小差。他以前就知道會和盛雪再見麵,就在剛剛見到盛雪的刹那,記憶開閘,她還是那樣漂亮迷人,有一瞬間的功夫,他有點後悔自己結婚了,這種感覺就像去快餐廳吃炸雞腿,結果店員說要半個小時左右才能炸好,於是你等不及就選擇了漢堡,因為漢堡裏夾的也有雞腿肉。當你排隊拿到漢堡剛咬一口,炸雞腿就出爐了,你開始怪店員告訴你的不是準確時間,又怪自己怎麽不多等一會兒呢。


    有那麽一瞬間,真的隻是一瞬間。他後悔那麽輕易就選擇了漢堡。


    可當他將目光放向一直沉默的陳諾身上時,這個有些嬌憨,誠實的姑娘仿佛在告訴他,漢堡不但有雞腿肉,還有生菜、麵粉、奶油……物超所值。所以他笑了。最重要這是他媳婦兒。


    “老婆。”紅燈之際,蘇靖堂回頭喊了一聲。


    這時,陳諾已將臉側向車窗外,低垂著一雙睫毛,白淨水嫩的臉上一抹淡淡的輕愁若有似無的繚繞,眼底似有一汪清泉,清澈透亮,自然純淨地動人心魄。蘇靖堂望著突然像被電觸了一般,有生以來,在他爺們兒的世界,第一次打心底升起一股柔情。


    直到後麵的車子,不停地鳴笛,陳諾疑惑地看向他,他才慌裏慌張地轉過頭,發動車子時,也因為慌亂而讓車子頓了一下。


    陳諾想當然地認為蘇靖堂是因為盛雪。


    把陳諾送到武單單那裏後,陳諾便讓蘇靖堂回來了。於是,蘇靖堂在他與陳諾的臥室裏來回踱步,一會兒坐到床上,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又趴到陳諾睡覺的一側,狠狠地聞了口她被子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


    樓下客廳的電話一響,他趕緊趴到欄杆處聽蘇媽媽接聽,一聽不是陳諾。又興趣缺缺地回來,他意識到自己中了很深的毒,並且與日俱“深”,陳諾下的。因為此時他連那麽簡單地打電話都不敢給陳諾打。


    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呢?他自問。一定是盛雪的原因!這個理由在他腦中閃過以後,他覺得心裏舒坦,這比說自己被陳諾那丫頭迷昏了頭容易接受多了。以前他隻是覺得那丫頭可愛,招他喜歡而已。


    這樣一想,他就可以給陳諾打了電話。響了好久,陳諾才接聽。


    “陳諾,你什麽時候回來?”那邊一接聽,蘇靖堂就大爺似的開腔。


    “我今天不回去了。”陳諾糯糯地說完,又吸了吸鼻子。


    哭了?蘇靖堂心一驚,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就一股濃濃的哭腔了呢?語氣是立馬從大爺變孫子的落差,關切地問:“老婆,怎麽了?”


    “你和媽媽說,我今晚不回去了。武單單失戀了,我要在這裏陪她。”濃濃的鼻音,看來哭很久了。


    蘇靖堂算是明白了,“武單單失戀,你哭個什麽勁兒!趕緊回來吃飯,乖。”


    “我不回去。”陳諾就擰上了。


    “回來!”


    “我不!”


    “陳諾,我告訴你!”蘇靖堂聲音才剛拔高了。


    那端驟然傳來武單單哭天搶地的喊聲,蘇靖堂嚇了一跳。陳諾當即就說了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啪”的一聲電話掛掉了。


    蘇靖堂對著手機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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