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手下留情。”話音落下,屋內空氣頓時膠著。


    見晨曦麵如白紙,辛宜滿意地勾了勾唇,輕輕呷了口茶,這才娓娓道來——那天辛宜如往常般上班,卻突然接到辛曉電話,對方怒氣衝衝地問她為什麽要騙自己。辛宜一打聽,才知道阿忱回來了。


    “當初趕跑阿忱,我就和養父母騙曉曉說阿忱出車禍死了。對於這個說法,曉曉本來就不太相信,那時阿忱又忽然出現,說一切陰謀都是我策劃的……嗬,真是鬧了好大一場啊~”


    辛宜一麵說,一麵又替晨曦斟了些茶水。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阿忱要求和我當麵對峙,我就把他們約到了這兒。”說罷,辛宜就用食指指了指地麵,道,“哦對,忘了說,這裏是辛家的老宅。後來我工作了,辛家也搬了新房子,養父母就把這房子過戶給了我作嫁妝。嗤,這麽說起來……其實養父母對我還是不錯的,可我就是沒辦法原諒他們——”


    話至此,辛宜的聲音漸漸冰冷下來,身體也激動得開始微微戰栗。


    “既然他們已經領養了我,為什麽還要生下曉曉?為什麽要把對我的愛分走一半?不,不止一半,是全部!毫無保留的全部!如果換作是我瘋了,他們根本就不會管我!”


    聞言,晨曦驀地一怔,不由想起辛宜說過的虐童故事。彼時,辛宜嘴裏的“辛曉”曾因弟弟的突然到來而變得沉默寡言,沉浸在中年得子喜悅中的養父母也沒有對其多加關注寬慰。漸漸的,心理扭曲的“辛曉”就開始虐待弟弟,直到有一天養父母發現了兒子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


    將辛宜的這些謊言影射到現實中來的話——難道辛宜小時候曾經虐待過辛曉?!


    像是知道晨曦想什麽似的,辛宜陰測測笑開,表情陰鬱而駭人。“沒錯,我小時候曾欺負過曉曉。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養父母到底有多狠心。你好好想想,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因為得不到父母的愛而產生妒忌,因此欺負了妹妹,她能懂多少?她又真的能壞到哪裏去?可她的養父母發現後,不僅沒有及時彌補過錯,給小女孩應有的愛,還罵她打她,將她關進小黑屋,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像看怪物……嗬嗬,從他們緊緊抱著曉曉、嗬斥我滾出去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沒辦法再依賴任何人。可那時候我隻有十歲,根本沒辦法自立,所以——”


    “所以打那之後,你就把自己偽裝成了懂事乖巧的大女兒,不僅對辛曉照顧有加,對父母也千依百順。”接過辛宜話茬,晨曦悠悠道。默了默,晨曦沉聲接著說,“可是你心裏,大概恨極了他們吧?”


    所以,辛宜對外從不管養父母叫“爸媽”,甚至從一開始就欺騙所有人自己是辛曉的堂姐。大抵在她內心深處,【辛家養女】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隻有無限的羞辱和痛苦。


    念及此,晨曦又是一頓,微微腹誹:既然如此,按照邏輯,辛宜在憎恨養父母的同時,對辛曉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感才對。那她為什麽又要阻止辛曉和阿忱私奔?如果小女兒真的跑掉,她不就能得到養父母更多的關注和愛了嗎?還有,大學期間,辛宜對辛曉的關愛並不像裝出來的,而且那時養父母也不在藺安市,辛宜完全沒必要演戲裝作很愛護妹妹,難道——


    某個念頭正欲蹦出腦子,這頭辛宜卻撫了撫臉,恢複溫婉常態道:“抱歉抱歉,看我~怎麽說著說著就把話題岔開了?嗬,繼續剛才的故事——曉曉和阿忱到這來對峙,然後,我就趁著阿忱不注意將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聞言,晨曦喉頭驟然一緊,霎時竟然不知臉上該擺什麽表情。一瞬不瞬地盯著辛宜,晨曦依舊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初是你把阿忱推下去的?”


    “啊。”辛宜應聲,優雅端起茶杯喝了口,挑眉道,“很奇怪嗎?那個男人竟然想從我身邊奪走曉曉,還挑撥我和曉曉的關係,難道他不該受到懲罰?而且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欺騙曉曉——”


    “什麽?”


    辛宜微微眯眼,“他被我打斷腿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說來話長。


    原道,自從辛曉和這個阿忱交往之後,辛宜雖人在藺安市,但也一直關注著兩人的動向,甚至派了私家偵探調查阿忱。兩人私奔前夕,私家偵探將一段錄音交給了辛宜,辛宜這才明白,原來阿忱接近辛曉並非單純。


    辛宜道:“辛家雖然算不上富豪,但在漓市那個小城鎮還是有些家底的。那個阿忱從一開始追曉曉就是為了錢。後來曉曉懷了孕,他幹脆將計就計說要私奔,其實他是盤算著在外麵和曉曉生下孩子,到時候米已成粥,我養父母沒辦法也隻能接受他這個上門女婿。另外,他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嗬!可惜,終究是個不上檔次的下三濫,竟被我發現了。”


    晨曦深呼口氣,猜測道:“所以第一次你找人教訓了他之後,又把錄音的事情也告訴他了?陰謀被揭穿,所以阿忱當時才沒敢再回去找曉曉?”


    “嗯,”辛宜頷首,“我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麽了了,沒想到……這混蛋幾年後在外麵欠了高利貸,被逼上絕路居然又想回來騙曉曉,還跑來找我對峙!他倒也聰明,知道我一直沒把錄音拿給曉曉聽是不想傷害她,所以他居然想利用這一點反咬我一口,滑天下之大稽!我怎麽可能任人擺布?所以我殺了他。”


    “殺?”晨曦擰眉,一時愕然。


    這頭,辛宜見狀轉了轉眼珠,將晨曦的茶杯又斟滿,“啊對,我之前忘了告訴你們那個阿忱的下場。他啊,滾下樓梯當場就死了。噗,警察來看了現場,說是意外案子就了結了。其實他們誰都不知道,樓梯下麵那塊釘子板是我放的,我早就計算好了他滾下去時後腦會撞在上麵。唯一美中不足……這一切被曉曉看見了,因為受到過大的刺激,後來她就徹底瘋了。”


    晨曦:“……”


    辛宜說罷,屋內陡然寂靜下來,隻聽兩人的呼吸聲。漸漸的,晨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亦微微顫抖起來。


    辛宜瞥了眼臉色已由白轉青的晨曦,怡然自得地笑道:“怎麽樣晨大谘詢師?我已經把一切線索都告訴你了,你有沒有想通我為什麽要跟蹤模仿言醫生,又為什麽要找你看病?嗯?”


    晨曦放在扶手上的手臂抖得厲害,努力良久仍舊無法抬起來,額頭的細汗也密密布上一層。最後,她終於放棄地閉眼:“你在茶裏放了什麽?”


    辛宜聞言噗的一下笑開,燦爛明媚若鄰家少女,“你先回答我,答對了我就告訴你。”


    晨曦下意識地做了下抿唇的動作,但這才發現唇已麻得感受不到。此時此刻,說不害怕是假的,對於一個已經殺過一次人的變態,再多殺一個了解真相的人簡直可謂是“天經地義”。所以越是這樣越是需要冷靜,那麽她要做的,也隻能拖延時間了。


    微微睜開眼睛,晨曦盯住辛宜的黑眸道:“你跟蹤言洺是因為懷疑他已經知道你殺人的真相了吧?”


    辛宜拍掌,揚唇道:“繼續。”


    晨曦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其實辛曉最初發瘋時,你是不擔心她泄露秘密的。既然她已經精神失常,誰又會相信她的話呢?可你萬萬沒想到言洺會治好她。治愈就意味著辛曉可以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你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把你殺人的事情告訴言洺,所以,你故意搬到了他的公寓,跟蹤他調查他,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辛曉第二次發病也是你造成的吧?”彼時,辛曉是在宿舍發的病。她拿著手機一直哭喊“你們逼我,你們都在逼我”,根據現在所知的線索,大概是辛宜逼問她到底有沒有把殺人的事情告訴言洺,辛曉不肯說,再加上畢業的壓力,終導致精神再次崩潰。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解釋了。精神病院的辛曉其實早已病好,但為了其人身安全,言洺不肯讓她出院。他一麵讓辛曉耐心等待,一麵自行尋找辛宜的破綻,意圖找到證據後再報警。也正是因為這樣,有所察覺的辛宜才開始行動了——


    晨曦咬著牙,用身體裏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昂頭:“你找我根本不是為了做什麽心理谘詢,而是想要從我身上探聽更多的消息吧?可後來,你發現言醫生什麽都沒跟我說,所以你就解聘了我……”


    “沒錯。”辛宜笑嗔,“小曦,你分析得很棒!其實作為剛入行的心理谘詢師你真的很好了,我甚至都有一點點感動。嗬,你還記得吧?我故意在你麵前提及言洺曾經相親的事情,一般女人大概都會受不了回去質問男朋友,可你沒有。你遵守了心理谘詢師的職業道德,在言洺麵前守口如瓶,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敢走今天這步棋呀!”


    說到這,辛宜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而猙獰,聲音陰沉道:“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沒有告訴言洺你到漓市來了。”


    聞言,晨曦背脊一僵,隻覺寒意從腳底一陣接一陣地冒上來。的確……現在言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就算知道,這裏離藺安市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他根本沒辦法趕過來救自己。


    所以,死定了嗎?以後都沒辦法再見到言醫生了嗎?


    晨曦近乎絕望地看向辛宜,另一頭,辛宜卻玩味笑開:“小曦真是好能幹,統統答對了。那麽,我也遵守承諾告訴你,你茶杯上抹了動物用的麻醉劑,這藥連凶殘的藏獒都能輕鬆放倒,更何況你?嗬,其實,你現在很困吧?隻是因為太過害怕精神緊繃,所以才不敢睡嗎?”


    晨曦拳頭微微攥緊,手卻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辛宜見狀咯咯笑出聲,食指敲擊著桌麵,聲音愉悅道:“最後,小曦你來猜猜,我會把你、怎、麽、樣、呢?”


    ……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喵在裝新房子,所以特別忙,更新比較慢,先給大家道個歉。不過這文離完結也不遠了,因為要出實體,可能最後的婚後故事和番外神馬的我就不放網絡了,盜版猛於虎啊,希望大家能理解吧。


    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結局,我會好好寫完的。如果到時候大家喜歡,也可以去買實體支持麽麽噠。


    最後說一句,每天更新時間還是九點。不是早上九點就是晚上九點。今天提前更是為了彌補昨天沒更新,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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