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曉微愣,複又光彩熠熠笑道:“你死回來啦!且讓姐一探究竟……”說著一個巴掌拍過去,結結實實打到千夜白嫩的臉皮上。


    千夜傻了眼。緊接著一隻手從後方陰影裏伸出搭上了他的肩,蘇岑曉清晰看見張偌大的人臉,懸在千夜的腦袋旁邊,簡直就像是從千夜的脖子邊分裂出來的。


    “呀!”畢竟有些突兀,蘇岑曉尖叫一聲。片刻後卻覺得那張臉分外的眼熟、分外的欠扁。


    後邊的公子從樹影裏走出來,五官俊朗,膚色淺小麥,手執劍,腳踩靴,臉上掛著盈盈笑——竟是多日不見的肖染岸!


    蘇岑曉結巴半天,“你,你,你怎會在此,琵琶村出了大事,你,你,怎地不在?”


    她原本是同肖染岸鬧著別扭的,本想下回見麵時定要麵色淡漠高貴冷豔,卻不料是此般詭異情景。記得爭執之日肖染岸還在琵琶村,今日蘇岑曉還十分納悶他去了哪兒,隻好不計前嫌、主動搭訕了。雖然她莫名有些緊張。


    肖染岸已然不複當日的失態,衝她微微一笑,順手將倒插在樹幹上的生死刃遞還,“知音好,染岸本在這安南禁林隸屬的安南鎮上處理事宜。得知琵琶村遭劫後即刻啟程,超近道擇了這片禁林。沒料到巧遇知音與……?”


    “哦,他是千夜。”蘇岑曉猶豫了會,決定還是先不告訴肖染岸千夜的身份。省得又起事端。


    “千公子好,”肖染岸禮貌的拱手行禮,從容得像是安南鎮的慘劇絲毫沒有發生。景冉已帶著他的異獸小睿走了,得虧那頭異獸保住了邪器。現下肖染岸將清滅銅鏡收納在自己走南闖北得到的一個寶物裏,那寶物是個空心墜,外表普通卻是世間難尋的收納神器,被他掛在脖頸上藏內,很不起眼。


    千夜此時好不容易拆完一邊麻花辮。居然也拱手朝肖染岸拘了一禮,“多謝相救。”


    “相救?”蘇岑曉恍然大悟,難怪那小鬼和自己失手拋出的生死刃沒能害得千夜魂飛魄散,原來是肖染岸出手相救了。她卻覺得氣氛有些怪起來,尤其是千夜,不作回應,萬年麵癱的臉上呈了絲怒氣,蘇岑曉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話說天色這麽晚了,咱們究竟是要去哪,總得找個地方睡覺吧先……”


    千夜的眼神像寒冷的冰棱,在心內零碎,他抽了抽嘴角,“你,過來。”


    “啊?”蘇岑曉不明所以,看看肖染岸,他卻饒有興趣溫文爾雅的站在一旁等好戲。她硬著頭皮走近,上古邪器的威壓還真不是一般兩般的強。千夜冷哼一聲,細微而鋒利,“辮子,打結了。”


    蘇岑曉怔住,目光掃向他指的另一根尚未拆除的麻花辮,果真,拆到一半完全結成梗,千夜墨綠色飄逸的發絲有史以來頭回如此之毛躁與淩亂。這該說,是她手殘呢,還是她手殘呢。哎,今後教育孩子一定要培育他的動手能力,蘇岑曉浮想翩翩,終於在千夜周身開始黑氣時幫他解開了糾纏的發絲。


    這個時段裏,肖染岸一直駐足,探索的目光在兩人間掃來掃去,但天色更晚,禁林更深處傳來狼叫。他不便打擾,拾掇著打算走。


    “慢著——”


    千夜忽地偏頭,丹鳳眼在柔光下顯得有些妖治。他看定肖染岸,表情捉摸不透。


    “千公子有何事?適才知音為你解發辮不便叨擾,故此自行離開。不過染岸的目的地是琵琶村,與你們來時的方向是反的。”莫再耽誤各自時間罷,最後一句他表現風度沒說。


    千夜的眸子隱隱閃光,竟難得的帶有柔和。他說:“誠然,你去你的琵琶村。但清滅在你身上,如何是好。”


    肖染岸聞言大驚,這千夜是何許人也,一下子就看出他網羅到的珍品麵目。不過他意在清滅銅鏡,並不是什麽好鳥,難道是冥教的?


    破空之聲驟響,隻聽得蘇岑曉低低驚叫一聲,原來千夜毫不費勁的抽奪了她重新懸掛在腰間的生死刃,用刀鋒往自己手上一割,刺目的血痕很快滲出液體,他又飛快地摘取了噬魂玉璧,單手緊握住它,血片片層層渲染了整塊玲瓏剔透的玉璧。


    未等蘇岑曉回神,千夜猛地飄到一尺開外,周身蒸騰起淡霧,麵色也是淡淡地,“言出必行。噬魂的圈定已破,我收了。”


    蘇岑曉費了好多腦細胞才弄清他所表達的意思,愣愣地問:“可生死刃呢?師父給我的生死刃,我不還沒同意麽?”


    “不用,”千夜瞥了眼手中短刃,“我弄錯,原來你並未成為它的主人。”


    “怎麽說?”


    肖染岸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像個好事的八婆,“生死刃一旦易主,旁人休想碰得半分,否則輕則彈開、重則死傷。千公子是想說,從我將刀拔出來遞還給知音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曉得了,生死刃雖在保護你,卻全然是聽從主人命令行事,與你沒有半分主仆情誼。”


    “哦”蘇岑曉低低地應了聲,心裏終究不太好過,師父拜托她看守的邪器,株連琵琶村幾十條人命的邪器,便這樣子被奪走了,不,說拿、更為貼切。還好千夜有點良心,施施然獻血幫她破了噬魂的圈定,蘇岑曉頓覺心中一片通明,困擾許久的陰霾終是消散,仿佛快要爆炸的氫氣球,戳了洞,氣咻咻地往外漏,這個過程是相當美好的。


    離魂河水邊,朦朧月光下。千夜停在不遠處擺弄衣衫,表情還是那般高深莫測,弄好袖子後才開腔對肖染岸道:“今日因你救我,清滅尚且存著。下一次,我定不留情。”


    說完千夜就跑了,就,跑,了,蘇岑曉眼睜睜看他騰空而起,駕著烏溜溜的雲朵遠去,隻能衝地麵幹跺腳。善變的家夥,無情的家夥,她雖了卻一樁大事,卻覺得還有無數重事。


    肖染岸對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說:“知音,我想起來有件事,一定要同你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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