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的出場簡直是太過離譜了!


    蘇岑曉搓手思來想去,等了半天也沒見那個沉默拘禮的小孩有動靜。她歎口氣開腔,“說吧,你究竟是何人?”


    小鼓怔然,頭卻始終不曾抬起。說道:“不求師父原諒。我今日隻為一事而來,他們三人遭受埋伏,眼下已服了七竅丸,若在十六個時辰後未用解藥,則突發七竅流血而亡……”


    蘇岑曉瞪大了眼珠子,看著低頭字句清晰的小鼓,這還是那個謙遜禮貌,熱衷樂理的小樂官嗎?她怒視而言:“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鼓的聲音平穩,“師父你的手上……帶著一件威懾天下的物什,那串珠子,我們必須得到。抱歉。”


    威懾天下?他真是在說缺缺嗎?蘇岑曉狐疑,感覺到腰間布袋有異樣,旺仔似乎準備探頭,她趕緊不動聲色的輕輕按壓回去。幸好,開縫後的旺仔已然聰穎了許多,遵從主人的意願重回袋裏窩著。


    “師父,”不知何時,小鼓抬起了頭,目光炯炯熾烈的盯著蘇岑曉手腕間的缺缺,“還剩一炷香的時間。請你,將那串珠子交予我。徒兒不願與你動手。”


    蘇岑曉一愣,“怎麽僅剩一炷香的時辰了?不是說十六個鍾頭麽。”


    “對不住,昨日夕薄時分就將他們虜獲了來服藥,然後再捉了你。距今日此時也差不多過了十五個時辰。”


    小鼓話說的隨意而輕巧,然聽者卻絲毫不輕鬆,蘇岑曉連白眼都懶得翻了,轉頭見許昱三人卻已紛紛撲通倒地,被縛的手腳掙紮蠕動,麵露青色,大顆汗珠不斷冒出額頭。“怎麽了?!毒發?”


    穆盡之半哼唧著回答她,蘇岑曉一邊焦急一邊納悶,不知為何近來大哥哥的術力弱了許多,照常理來說這小小的綁架事件豈會牽涉上他?


    小鼓的聲音漠然想起,在背後聽得有些陰測測,“師父,請給我珠串,解藥在這裏。”蘇岑曉去看時,他白嫩的掌心赫然躺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瓶,稚嫩的童聲繼續說:“這裏麵正好餘三顆解藥,多的沒有。師父,你想眼睜睜看他們死的話,事後小鼓可以助你逃路。”


    這孩子真真是天使外表魔鬼心腸……且是魔鬼中的魔鬼啊,蘇岑曉突覺背脊發涼,她不忍心看三人僵紫的慘狀,豁達的將手腕上的缺缺取下,咬牙道:“以物換物。”


    小鼓裂開嘴無聲的笑了笑,欣然將解藥瓶拋向許昱穆盡之的周圍,又趁蘇岑曉愣神的功夫毫不客氣的將缺缺從她的手指間接過來,開口:“謝謝啦,其實我挺意外的。”


    蘇岑曉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俯身幫他們三人解開束縛,又好奇的看著他們幹咽巧克力豆大小的藥丸,鼓掌不可思議道:“連小朵也可以!你們好牛叉,不加水潤喉也能服藥!”


    穆盡之和許昱不約而同的朝她翻了個大白果眼,要是有水的話鬼才願意幹咽啊,這丫頭似乎最近腦殘加重了。許昱還在唔唔的叫,原是嘴巴上的布條和裏麵的紙絹尚未取掉。蘇岑曉熱心地蹲到他麵前……看看他的滑稽嘴巴,仰天長笑幾聲……然後轉身幫忙揭了小朵和穆盡之的布條。


    許昱欲哭無淚,想罵娘卻罵不出來。


    小鼓呆呆的看完這一切,不死心的重回話題,說:“其實我挺意外的,你居然可以為了他們三個犧牲這個重要至寶。師父的看開本領日益見長。”


    “小鼓你的思想品德是哪個教的,”蘇岑曉少有的無奈,叉著腰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人的生命才是最珍貴的東西、最無上的至寶,這珠子其實也有名字,叫它缺缺。但它畢竟沒有生命,能和個大活人相比較嗎?更何況他們還都是我的小夥伴。”


    “生命、小夥伴……”小鼓重複這兩個核心詞匯,低著頭暗自斟酌,這使得蘇岑曉以為他還是個可塑之才、還有得救。


    但顯然她的以為錯了。


    小鼓下一瞬就用劍尖抵住蘇岑曉的脖子,而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我靠,這你也搭得上來?我的身高難道隻是八歲小孩水平?”


    “……”估計小鼓也很鬱悶,他淩空而起橫立抵著房柱的後腳掌有些微顫抖,接茬道:“師父還是如此的好心態。但你不是八歲小孩子水平,我比你矮上好大一截,請回頭看看。”


    蘇岑曉這一看便吃了癟,笨拙的頭顱猛力縮回去事磨蹭利刃不慎劃破皮膚,鮮血細細滲出,迅速留下長痕。她後知後覺,微感脖頸刺痛,騰手去觸碰,卻仍隻觸碰到冷冰冰的劍刃。


    她苦惱的放開手,穆盡之三人依然恢複精力滿臉緊張的看著被挾持的她。許昱忍不住怒叱道:“你到底想怎麽樣?!珠子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小鼓的臉色鎮定,眼神淡漠。但蘇岑曉感覺到劍刃在微微顫抖偏移,她一麵擔憂小鼓受情緒影響一劍砍下去就將她送上西天了,一麵又備感欣慰,自己的徒弟好歹是有些人性的,不是機器。


    過了幾秒,小鼓終是審慎回答了許昱,“不想怎樣。隻是尊上讓我處理幹淨,避免日後生端,或是將事件明細捅出來。要知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房間內的空氣猛然滯住。


    連穆盡之都十分訝然的看了幾眼小鼓,這是正常小孩子能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嗎?小朵看著他,注意到小鼓鎖定犀利的眼神,怯生生往許昱背後躲。


    蘇岑曉的指關節被她自己咯的發紫而作響,她深呼吸平複內心洶湧,幸虧被挾持回不了頭,否則麵對史上最殘暴的小孩竟是自己的徒兒這個事實,大概會猛然昏倒吧。


    她緩緩說:“好,你殺了我。”


    “岑曉!”


    “無桑!”


    “岑曉姐姐!”


    什麽也聽不到了,蘇岑曉閉上眼睛,打算無視種種畫麵與話語,其實這樣結束就挺好的,反正淺裳的拯救幾率如此地,反正旺仔也已複原,也有了裂縫,景冉不知去了哪。她丟失了那許多記憶,怕隻能隨風飄散了。


    蘇岑曉的唇角泛起微笑,釋然,才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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