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傑斷定自己隻睡了兩個鍾頭,他清楚記得最後一次刷網頁時已接近清晨6點,醒來後一束淡黃的陽光才剛剛爬上米白色的牆壁,被鏤花窗簾濾得碎碎的,仿佛撒了一片硬幣,姑且算做春天的紅包吧。


    春風正歡欣的拍打玻璃窗,提醒人們觀察自然界的變化。冬天已卷起綴滿黑灰補丁的鋪蓋卷滾蛋了,春神舒展透明羽翼喚醒沉睡數月的大地。她輕薄的衣袖拂過禿枝,樹變綠了,搖曳的裙擺掃過草地,草也青了,紅梅玉蘭是她荷包裏抖落的香屑,丁香海棠是她香吻後的唇印,鳥群像狂熱的追星族圍繞她起舞獻歌,麻雀因嗓音難聽被趕出合唱團。這群可惡的盧瑟四處發牢騷,有三五隻盯上莊曉傑,一早上都堵在窗前嘰嘰喳喳,似乎在嘲笑他靠賴床逃避現實的愚蠢行為。


    是啊,樹會綠,花會開,世界並不會因某人的躲藏停止轉動,現實無所謂好壞,始終都是要麵對的呀。


    莊曉傑糾結好一陣,像脫殼的軟體動物慢騰騰滑出被窩,再用蝸牛爬樹的速度洗漱換衣,磨蹭老半天才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顯示器。登錄扣扣,新的郵件提示跳出來,第一封就是瀟瀟雨歇的。昨晚他說要連夜草擬一份退圈聲明,等莊曉傑過目批改後就發出去,儼然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給自己留餘地,也沒給莊曉傑砌台階。彼時,莊曉傑除了說“隨你的便”,再無其他辦法固守自己在這傻小子跟前的人設。而此時此刻,看到這封名為《退圈聲明》的文本附件,因失眠頭暈腦脹的他更感覺像被人捂住鼻子封住嘴,憋氣得要命,順手一拳砸壞鍵盤。


    麻痹的,你還真想學黃繼光飛身堵槍眼啊,以為殺身成仁就能感動老子?呸!老子這顆心是千,年,玄,冰做的,捂一輩子都捂不暖,一個瀟瀟雨歇倒下了,還有千千萬萬個替補攻站起來,最後後悔的人隻會是你,絕不是我!


    他一邊咒罵一邊以更換鍵盤為由暫不下載文件,心煩意亂的點開ys,想看看那裏的態勢。這時音箱裏傳出一陣扣扣提示音,看到桌麵左下角閃動的頭像,他心弦緊繃,脹痛的太陽穴也跟隨頭像躍動的節奏突突彈跳。


    “含笑大大,你好啊。”


    盡管預感來者不善,他依舊用和藹熱情的態度接待這位寫手聚聚,含笑半步癲回個笑臉:“三更大大早,能問你一件事嗎?”


    這人可能是把處事技巧全用到了創作上,寫文峰回路轉跌宕起伏,行事卻是平鋪直敘簡捷了當,遇上敏感話題,往往坦率到令人無力招架,莊曉傑此前多有耳聞,這次終於親身領教了一回。


    “我聽說貴圈最近出了點狀況,是關於瀟瀟雨歇的,有人在ys掛他直裝彎騙妹子,他還親口承認了,是這樣吧?”


    “我這個人呢,有點道德潔癖,雖然經常被人黑裝逼,但對觸犯三觀的事是真的不能容忍。《一代暴君》這篇文對我有特殊意義,範淩這個角色更是寄托著我對聖人情懷的全部向往,我不能接受一個道德敗壞的人來演繹他。”


    “作為作者本不該跨圈管閑事,可文是我寫的,我對它有絕對自主權,如果劇組不能換人,那麽我會收回廣播劇授權,請務必仔細考慮。”


    ………………


    莊曉傑一開始差點被含笑的自說自話搞懵逼,整理好一陣方捋清思緒,非常談判最好不要留下文字記錄,征得含笑首肯後,他們改用語音聊天。


    “含笑大大你肯定誤會了,這件事絕不是外界傳揚的那樣,我跟瀟瀟雨歇合作這麽久,對他的為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雖然比不上範淩,但也是個正直誠實的人,就是放到我的網配生涯中來看也是相當難得的……”


    這些溢美之詞若叫狗尾巴草等人聽了去,鐵定會說他精分,然而這回莊曉傑句句都是大實話,他確實認為瀟瀟雨歇正直誠實,隻是省略了主語,完整說出來應該是“正直誠實的傻逼”。


    含笑固然要聽取他的意見,但仍持疑不定。


    “三更大大,我不是不相信你,任何人看問題都有片麵性,聽說你和瀟瀟雨歇並沒有深入交往,隻是簡單的合作關係,對他了解得可能沒那麽仔細。”


    “含笑大大,我和瀟瀟雨歇是沒有太深的交情,可畢竟有過直接接觸,我的判斷應該比道聽途說更有參考價值。”


    “真是道聽途說我也不會冒冒失失來找你,是一位當事人親口告訴我的。”


    “當事人?”


    “是的,這位當事人說她曾跟瀟瀟雨歇麵對麵聊過天,當時他不打自招的承認自己直裝彎……”


    “含笑大大請等等!”


    莊曉傑陡然插話,憤怒與驚奇的閃電在心底呼嘯而過,照亮那告狀者的名字。


    “含笑大大,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烏白鳳?”


    含笑沉默片刻:“這點我無可奉告。”


    守口如瓶也沒用,最初那兩三秒的留白已堅定了莊曉傑的推斷,他胸口燃燒起來,鼻腔噴出辛辣的濃煙,無處宣泄的力量由內向外搖撼他的身體,引發輕微的戰栗。


    烏白鳳,國家為什麽不派你去收複釣魚島呢?你這種神憎鬼厭的賤人隻要一露臉,保證嚇得小鬼子們集體跳海自盡。


    至此,他不得不采取精分,先和氣的勸含笑冷靜,然後說:“關於這件事,我真的比所謂的當事人更有發言權,本來應該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替瀟瀟雨歇澄清,可是由於一些顧慮一直拖延。現在連你都驚動了,我看我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隱晦曲折,好將含笑繞進去。含笑不知這是緩兵之計,耿直發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采取措施呢?我建議越早越好,謠言的傳播速度比瘟疫還快,不盡快辟謠,就算將來證實瀟瀟雨歇是清白的,他的名譽也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如果你真拿他當朋友,這種時候還是應該把個人利益暫時放一放,先救人要緊。”


    “恩恩,我知道了,最遲今晚我會做出解釋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你客氣了,我隻信事實,請別讓我失望。”


    與含笑的通話結束後,莊曉傑處在詭秘的平靜裏,那是風暴在蓄積力量,雷霆在醞釀聲威,他清晰感覺到體內有一股破壞性的質素在急速膨脹,擠壓肝腸、揉捏心髒、拉扯肺葉、扼緊喉管,拚命尋找釋放路徑,他明白這股能量叫“殺氣”。


    真相已圖窮匕見,事實很清楚,烏白鳳這次陷害瀟瀟雨歇本質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她想必已確認跟瀟瀟雨歇對話的人是狗尾巴草,找瀟瀟雨歇套話也是為了獲取這一口供,然後再用隔山打牛的招數攻擊他們的靠山——三更弦斷。


    小人之可鄙,在於他們有著比常人強烈十倍的複仇欲,他們那陰暗狹隘的心田是最理想的培養基,仇恨的孢子一旦落腳,便猶如韭菜苗壁虎尾,割之不盡斬之不絕,不是摧毀敵人就是毀滅自己。


    莊曉傑自謂真小人,因而深知同類習氣。烏白鳳作為網配元老,其履曆表就是一本濃縮的中抓殘酷鬥爭史,在這本史冊中,曾有多少豪情萬丈的精英折戟沉沙,多少懷珠抱玉的賢者韞櫝而藏,多少頭角崢嶸的才士含恨歸隱,烏白鳳踩著他們扶搖直上才擁有今時今日之地位,試想,被這樣頂級的獵食者盯上,誰能逃出升天?


    她和九鳶一樣,終極目的都是搞死我,而這娘們比九鳶更陰險,報複手段都是隨機的,比如這次就屬於撿漏補刀,卻比九鳶更快、準、狠,那個音頻一掛出來,即便瀟瀟雨歇退圈,尾巴和我也是在劫難逃……


    有道是芳蘭不生稗草之中,換成品性端方的高潔之士,看清形勢後多半會意懶心灰拂袖絕去。可莊曉傑是株仙人掌,越是在惡劣環境中長勢越旺盛,且天生霸道多刺,對付爭搶生存空間的敵人隻采取三字方針——滅了ta!


    烏白鳳,你想整死瀟瀟雨歇和尾巴,整垮《一代暴君》劇組,最後再搞垮我,哼哼,主意倒不錯,可惜純屬搭梯子上天,癡心妄想!我三更弦斷豈是阿貓阿狗任你踩?今兒不怕先把話撂下,隻要老子還打算繼續在這圈子裏混,我的人你一個都動不了!


    莊曉傑對著烏白鳳的扣扣頭像宣戰,忽而又覺得把瀟瀟雨歇說成“我的人”十分不妥,改口稱他“我的狗”,反正這稱謂也是那小基佬夢寐以求的。


    接下來就該有實際動作了,對付烏白鳳,他有個現成的盟友,那就是大隱於市,以複仇為目標的好兄弟息百川。


    聽他概述前情後,息百川頭一句話是:“烏白鳳又跑去含笑那裏翻是非了?”


    莊曉傑注意到他使用了“又”這個強調性字眼,忙問烏白鳳是否有類似前科,息百川說:“《謊言》第一期發劇後她也跑去含笑哪裏狀告啞笛腳踏兩條船,含笑讓洋蔥出麵核實,不是我從中作保,劇組多半會換人。”


    啞笛無聲早被莊曉傑打入黑名單,狗咬狗的戲碼很合他心意,譏諷道:“啞笛本來就是事實性劈腿,烏白鳳這狀告得倒不冤。”


    息百川笑道:“沒親眼看到就別說得這麽絕對,況且感情的事也沒那麽容易劃分對錯。”


    莊曉傑聽他回護之意明顯,話語微微捎上些酸意:“看來你還真把啞笛當成自己的小弟啦,護短護成這樣也是少見。不過你既然跟含笑關係這麽好,當初拿到烏白鳳黑你和peafowl的錘子,幹嘛不直接跟含笑揭穿她的真麵目?”


    息百川說:“那個錘子裏包含了peafowl的*,我不方便透露給外人,烏白鳳抱大腿的手腕很高,含笑在看人方麵主觀性又過強,沒有切實證據,我去跟她說烏白鳳的不是隻會被當成挑撥離間,白白拉低好感度。這兩天我也在留意圈子裏的波動,知道你會來找我,我手裏是有一部分烏白鳳的黑料,但現在出手為時尚早,沒有十足勝算,更有可能打草驚蛇,所以我還不能放料給你。”


    他說話腔調四平八穩,還混著調侃的笑意,莊曉傑知道他喜歡整蠱熟人,眼下卻沒心情開玩笑,嚴肅認真的跟他申明自己目前的處境。息百川表示理解,隨後有條不紊的替他分析起局勢。


    “你現在有點邏輯混淆,第一、目前圈裏掐瀟瀟雨歇是掐他直裝彎,手撕烏白鳳並不能洗白這個黑點。第二、跟瀟瀟雨歇聊騷的確實是你的小內圍,你因為這個去撕烏白鳳,她完全有理由說你倒打一耙。第三、烏白鳳真正想掐的人是你,正愁你不接招,你盲目出手等於給了她瞄準靶心的機會,到時她稍微投遞信號,你的仇家們準會群起攻之。腹背受敵,我恐怕你脫身都難了。”


    他理據分明切中要害,給莊曉傑敲響一記警鍾。撕逼最忌心浮氣躁,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息百川聽他不吭聲了,接著建言:“你那個小內圍畫風太明顯,我這種沒跟她打過交道的純路人隻靠瀏覽她的微博都能斷定聊天記錄上的人是她,更別說其他人。這事僅憑瀟瀟雨歇單方麵否認也沒人會信,你得先找個穩妥的法子把小內圍摘出來,保全了她才能保全你自己。”


    “……瀟瀟雨歇決定退圈了,聲明都寫好了,我一點頭他就發出去。”


    “你逼他寫的?”


    “他自己要退,管我屁事!”


    可能是莊曉傑過分敏感自露馬腳,息百川反饋來的笑聲很有幾分意味深長,褒獎道:“那這人還挺仗義呀,舍己為人的好漢在這個圈子裏可不多見。不過嘛,他的想法也太天真了,現在退圈無疑會被鑒定成畏罪潛逃,更會助長風言風語,留下的爛攤子還得落到你頭上。”


    莊曉傑也知此乃下下策,要扭轉局麵,最行之有效的是替瀟瀟雨歇澄清“直裝彎”這一罪名,但烏白鳳的袖裏劍粉碎了他用“偽錘”洗白的計劃,使場麵變得更加難以收拾。饒是他千伶百俐也躲不開“當局者迷”的困境,因為拿息百川當自己人,便鬱悶的請他幫忙支招。


    息百川以前就是個目達耳通的機靈鬼,占據“旁觀者”的地理優勢,更可以從容不迫的指點江山,彈指間獻出一計。


    “其實搭救瀟瀟雨歇很簡單,黑子們掐他直裝彎無非是以那個聊天記錄為依據,要是能證明記錄裏的聊天對像是個男人,不就瞬間洗白了嗎?”


    這主意別出心裁,卻挺具可行性,但莊曉傑想了想,仍搖頭歎氣:“瀟瀟雨歇連個緋聞對象都沒有,沒法兒把話題朝這方麵引啊。”


    “那好辦,你比照聊天記錄偽造一份唄,反正那個掛人的黑已經被你們封口,原始的錘子不曝光,怎麽改編都行。”


    “哎,這倒是啊,尾巴的名字被p掉了,再隨便弄一個去填空也沒人能拆穿。”


    “這個人不能隨便捏造,得找個真正有名有姓的,最好還是圈裏人都認識的,否則沒有說服力。”


    “話是這麽說,可是現在我還能相信誰呢?也沒人肯做這個犧牲吧。”


    “隻是信得過還不夠,這個人必須和瀟瀟雨歇有密切往來,八竿子打不到的人物可不行。”


    “屁話,照這麽說這法子又成紙上談兵了。”


    “不會啊,我倒知道一個萬無一失的人選。”


    “誰啊?”


    “你。”


    “我?!”


    天方夜譚不過如是。


    莊曉傑血壓火箭式飆升,氣得想摔手機,息百川任他劈頭蓋臉大罵一通,笑著辯解:


    “學長你好好想想就知道我的話多有道理,你跟瀟瀟雨歇一直保持緊密合作,雖然明麵上沒什麽往來,可他此前曾數次冒著被群掐的風險公開站隊你,幾度成為圈子裏的笑料。如今網配路人都知道他是你的死忠粉,就是爆出那樣的聊天記錄也不會引起太多懷疑。再說,這事多一個知情者就多一分危險,哪有你親自經手穩當?”


    莊曉傑囧字當頭,連聲罵他糊塗。


    “你想得太簡單,這些年外麵一直說我彎裝直,我弄出那種聊天記錄不就等於認領這個黑點嗎?不被掐死才怪!”


    “圈裏彎裝直的人多了去了,爆出來以後不都好端端的?後天被掰彎的直男很多,還可以用雙性戀打掩護,這個黑點基本沒有殺傷力,頂多被嘲一陣子。”


    “放屁!老子明明是直的,為什麽要往自己臉上抹鍋灰?”


    息百川聽罷正經反問:“學長,你以前說過自己是獨身主義者吧,既然堅持這一理念,就沒必要刻意維持直男形象啊,如果你是為了抓住那些瑪麗蘇粉,那隻當我什麽也沒說。”


    他洞察力強,很會對準人的虛榮心開刀,莊曉傑教他刺得臉紅,當即反駁:“這圈子裏受音能有幾個蘇粉?我的粉九成九都是腐女,成天在我跟前揮舞幻肢,嚷嚷著想強、奸我,一個個都巴不得我彎呢。”


    “哈哈,那你還擔心什麽,做為一名單身漢,彎彎直直無所謂,何況還是虛擬的二次元,誰管你現實中什麽樣。當年那些人也黑我彎裝直,我也不置可否呀。”


    莊曉傑想起四年前他和peafowl被打成“奸夫、淫、婦”群黑的情景確與自己當前的窘境有幾分相似,忍不住問息百川當時為什麽不替自己辯護。


    息百川說:“我那時以為硬扛過去就完事了,所以由著那些人亂罵,男小三也好,彎裝直也罷,我照單全收,誰知道peafowl會那麽輕易退圈”


    時隔四年,他提及往事仍悵然若失,明顯對舊日的友人念念不忘。莊曉傑又問:“你和peafowl還有聯係嗎?”


    息百川自嘲一笑:“他退圈時就把我全線拉黑了,我也沒找過他,其實這樣挺好,搞到那種地步相見隻有尷尬。但是……”


    “但是什麽?”


    “有時候我挺後悔的,當時我要是不裝死,出麵說點什麽事情也許就不會變得那麽糟了吧。你看過peafowl的退圈聲明,應該能看出他在保我,不惜以退圈為代價還我清白,可是我卻連一句維護他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以前我還笑他性子像軟妹,結果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還不如人家做小受的有擔當,想想也是丟人。”


    “……你別想太多,那個時候保持沉默也算對他的保護了,我倒覺得你沒必要跟著他退圈,搞得跟殉情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真有一腿呢。”


    “哈哈哈,我還沒那麽情深義重,就當時的情況看peafowl完全是為了維護我才退圈的,我再厚起臉皮待下去,不光仇家黑子,路人和他的粉絲也容不下我啊。”


    息百川向來不屑巧偽,當著莊曉傑更是直認不諱,但此時不是簡單展示真性情,還附帶一層現身說法的深意。


    “學長,我不了解你和瀟瀟雨歇的交道有多深,可就外界都能看到的表像來說,他對你真是情至意盡,你現在不出手相救就會像四年前的我一樣被人唾罵鄙視。你再想想秦廣陵,那也是跟你有過密切合作的cv,他退圈都是自己作出來的,但後來也成了你甩不掉的掐點,現在再來一個瀟瀟雨歇,你往後的日子能好過?對了,還得算上你的小內圍,她更是你的死穴,聊天記錄可以用死無對證抵賴到底,但你們能阻止別人自由心證嗎?這口鍋她背不動,隻能由你替她背,用一個‘彎裝直’的嘲點讓所有人化險為夷,這買賣千值萬值,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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