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變成狂躁暴君整日發威,炙烤後的空氣沒有一絲水分,黃昏時炎熱中更充斥一股火藥味,人體像被千萬條火舌舔舐的冰塊,不斷起皺縮水。


    下午莊曉傑去車行租了一輛雪佛蘭邁銳寶,打扮成下鄉采花的浪蕩子來到那個名叫“斯普瑞”的歌舞城。店名是英文“spring”的音譯,可見姓吳的在旅遊區開雞店尚不滿足於單一的“內銷”,更有向廣大外國友人展示“東方風情”的野心。


    斯普瑞建在“花果山”對麵的小山丘上,占地十多畝,建築外觀和內部裝潢都毫不掩飾其俗豔的審美情趣,金色的蕾絲落地窗簾,流蘇狀的水晶吊燈、七彩射燈,蠢笨的巨型皮革沙發都是暴發戶的最愛,由此能看出這裏鎖定低素質人群為主力消費對象。停車場裏停放的也多是寶馬5係、奔馳e級這類土老財鍾愛的車型,從數量上可推斷大批滿身銅臭的金主正窩在鍍金鑲花的小包房裏摟著濃妝豔抹的小姐暢談人生。


    莊曉傑戴著偷拍器步態瀟灑的走進大堂,蛇精妝容的女招待立刻堆笑迎接,簡短谘詢後將他安頓到一個四壁玫紅的小包間。莊曉傑在大紅色的絨布沙發上從容坐定,等女招待擺好茶水果品,先打賞200塊小費。女招待見他如此上道,隻當是風月場上的常客,濃甜媚笑中上下兩排假睫毛幾乎粘在一塊兒。


    “這位老板您第一次來我們這兒吧?我們這裏有各種精彩演出,還有ktv棋牌spa服務,看您對哪種感興趣。”


    所謂的演出包括“人體彩繪”、“鋼管舞”、“二人轉”,還有聞名已久的“脫衣舞”。消費形式分專場大場,專場相當於獨家包場,收費昂貴,費用視演出內容不同在3000~數萬塊不等。大場則是與別的顧客一同觀賞,消費相對便宜,莊曉傑花300塊看了一場葷腥不堪的“二人轉”,又花1000塊觀看據說是從東南亞聘請來的專業舞娘表演的“脫、衣服”。演廳昏黑,座無虛席,放眼但見一顆顆黑色頭顱正烏龜出殼似的伸縮躍動。舞台倒雪亮得像黑泥灘上一塊白花花的豬油,給人隨時可以生火點灶炒臘肉的錯覺。


    演員和主持人滿臉風塵,用誇張造作的肢體語言挑逗觀眾,每次故意走光露點,台下人便爭相浪、叫,仿佛世界除了肉還是肉。最後脫衣、舞娘以一字劈的勁爆姿勢抽掉底褲拋下舞台,人們更是惡虎爭食湧上前哄搶,得手的那個振臂高呼,不斷發出非人類的興奮怪叫,估計被捅到前列腺也沒這麽激爽。


    莊曉傑借助黑暗掩護,將一係列辣瞎雙眼的演出盡數收錄,但是僅憑這些色、情節目還遠遠不夠震撼,他要順藤摸瓜找出最有力的證據才能撕開這個淫窩的罪惡麵紗。


    回到小包廂,他按鈴招來最初接待他的女招待,旁敲側擊打聽更刺激的娛樂項目。女招待見他已爽快消費了兩項演出,戒心大減,以為這凱子吃過前菜已經胃口大開,正好狠狠敲一記竹杠,便趕緊獻上正餐的菜譜。


    “老板,您如果覺得悶可以唱唱歌或者做個spa,我們這裏的ktv有包房小公主1對1專業服務,還有來自巴厘島的異性spa可供放鬆。”


    莊曉傑常跟猥瑣男網友交流,對方一開口便聽出門道,曖昧的笑了笑說:“我不想唱歌,又對精油過敏,不過腰腿確實有點酸痛,能找個技術好點模樣靚點的女技師幫我做按摩嗎?”


    女招待心領神會,笑容加量不加價,殷勤道:“好的老板,我馬上給您安排,您看您還有什麽特殊要求嗎?我們這兒的員工來自全國各地,有的口音比較重,怕您不喜歡。另外,如果您想體驗異域情調,還可以找外籍美女哦。有俄羅斯、泰國、越南、馬來西亞、中東、中南美洲十多個國家的可供挑選,全部經過正規的普通話培訓,溝通起來一點不費力。”


    莊曉傑笑道:“原來你們還是多國部隊啊,老板生意鋪得很開嘛,可惜我這人吃不慣隔鍋飯,就業機會還是留給咱們的同胞吧。你們這兒有沒有上海妹子?有合適的給我挑一個。”


    女招待滿口應承,領他來到三樓一個帶衛生間的小客房,不一會兒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外麵喚門,莊曉傑開門,穿小黑裙的妖魅身影一閃而入,靚妝冶容姿色頗佳。


    “先生晚上好,吾來為儂服務啊,儂叫吾阿茶好了。”


    莊曉傑的目的是向妓、女套話,之所以專門挑選上海籍的就是想利用對方外地遇老鄉後的愉悅感,聽這阿茶妹子說著上海話,也用家鄉話交流,指著床沿熱情溫和的請她並肩而坐,問她:“阿茶,儂上海寧啊?”


    阿茶垂首甜笑:“是啊,吾老家寶山,先生儂撒地方寧啊?”


    莊曉傑覺得這問題沒必要撒謊,據實說:“吾是浦東寧。”


    最動聽的是鄉音,最動人的是鄉情,去家千裏的人聽到熟悉的方言都會不自禁萌生親近之感,何況莊曉傑聲音之美足以撩人,再佐以隨和親切的微笑,恰似春風過境,催發一片香雪海。阿茶想必當場酥軟了,俏臉生暈的拍手喜嚷:“哎喲,原來是老鄉啊,唉,還是上海話好聽哦,格裏的客人塞是粗頭笨腦額北方寧,講起話來嗓門真嚇死個人,根本比不得阿拉上海寧的溫柔細致。”


    邊說邊往柳嬌花媚的往莊曉傑身上蹭,莊曉傑為求逼真,順勢摟住她自動纏上來的腰肢,把這株美人蕉安放到膝蓋上,說了些“小姑娘老可愛、嘎好看”的恭維話,氣氛熟稔後打個哈哈問她:“阿茶儂今年多大啊?在格裏多少辰光了?”


    阿茶嬌軟道:“吾剛剛滿20,在格裏過了兩年啦。”


    妓、女口述的年齡通常水分大,看她頸子上的細紋也不止20歲,莊曉傑這假嫖客不在乎她造假,做好鋪墊後繼續撬她的嘴。


    “兩年啦,那也算老員工了,格裏的工作辛苦伐?待遇哪能?”


    阿茶隻當遇上知冷知熱的貼心顧客,順勢撒個嬌。


    “辛苦是辛苦啊,主要是黑白顛倒生活不規律,老板也管得老嚴啊,遲到早退服務態度伐好就要罰鈔票啊,提成也拿得少,伐過每年二三十萬還是老輕鬆啊。”


    “個麽相當於一個高級白領啦,想不到格小地方油水蠻多的啊。”


    “因為老板有本事啊,專門養了老多人聯係業務,就沒生意不好的辰光。”


    “那格裏一共多少小姐啊?”


    “具體伐清楚,阿拉格裏人員流動性老大了,經常看到生麵孔啊,上崗之前要先培訓,看看影碟視頻,這辰光要是伐接受可以走啊,伐過要交保密費,常駐額至少有兩百個寧吧。”


    “個麽一般從撒地方招小姐啊?”


    “老多都是被老鄉拉來的,老板有獎勵呀,多拉一個寧會有幾千一萬的提成,要是特別漂亮提成還會高。”


    “哈哈,個麽不是跟傳銷差不多啊。”


    照此說法,這歌舞城還借鑒了東、莞同行的先進管理模式,怪不得生意興隆遠近馳名,用“酒好不怕巷子深”來形容雖然離譜,但這雞頭和手下員工的敬業精神倒值得提倡。莊曉傑悄悄錄下同阿茶的對話過程,盤算著接下來還需問點什麽,懷裏的小浪蹄子卻有些等不及了,摟著他的脖子嬌嗔:“先生,儂哪能光問些無聊問題啊,阿拉講點有趣額事體好伐?”


    莊曉傑隻得應和:“好啊,儂對撒感興趣啊?”


    阿茶豔紅的小嘴不斷往他臉上湊,蔥管般的指尖在他腮邊輕輕騷刮,媚聲媚氣問:“像儂長得嘎帥,一定老多小姑娘主動追儂啦,做啥放著免費額伐吃跑到格裏來花冤枉錢?”


    莊曉傑晏然而笑,捏了捏她的腮幫:“喲,小姑娘老有良心嘛,被儂老板曉得要扣儂工資啊。”


    阿茶扭肩嗔怨:“人家看儂麵相好呀,好心提醒,儂不去告狀撒寧曉得啦?”


    她滑膩的小手觸須似的鑽進莊曉傑衣領,打算行她的待客之道,莊曉傑見勢不妙,連忙把美人蕉移植到床沿。


    “吾當然舍伐得告儂啦,先起來一下,吾腳有點麻了。”


    他起身裝模作樣拍腿,開始籌劃撤離方案,阿茶跟著站起來,雙手搭在他肩頭。


    “先生儂還是躺好了吧,吾幫儂按摩。”


    莊曉傑受情勢所迫,隻好把廁所當成避難所,躲到裏麵思考對策。他知道在妓、院裏當柳下惠定會惹人懷疑,再推三阻四說不定就要敗露行跡。外麵那個老鄉的確生了幅好皮囊,擱到□□裏也能讓他賞心悅目的擼幾發,可*這種事於他始終是個越不過心理障礙,當年沒向風靡天上人間的紅妓上繳童貞,更不可能為這山溝裏的野雞貢獻元陽。因此脫身成了眼下的當務之急。


    然而還沒想好轍,門外的小妖精先不耐煩了,敲著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門嬌聲催促,莊曉傑無耐出門,阿茶盯著他拉褲襠拉鏈的手溫存關心:“先生儂哪能在裏向嘎麽多辰光?是不是前列腺不好啊?撒不出來?”


    背下這口鍋或許能夠脫困,可莊曉傑身處危局仍克服不了裝逼惡習,矢口否認道:“不是啊,剛開始老急了,進去以後又不想撒啦。”


    阿茶笑道:“肯定是唉麵那個地方硬起來的錯覺,來,吾幫儂放鬆一下。”


    說著便不客氣的撚住剛從他指尖脫出的拉鏈頭,哧溜一聲命門大開。莊曉傑情知藥丸,接連後退幾步,阿茶磁石一樣緊粘不放,直接將其逼至床畔,趁他受阻仰倒,模仿多米諾骨牌跟隨前撲,綿軟飽滿的肉、彈貼身鎮壓。男人最是口嫌體正,受到挑逗,心裏再怎麽安分良順,下半身也會揭竿而起,對方又是手法嫻熟的專業人士,隨手撥弄幾下便初見成效,而後主動寬衣解帶,媚眼如絲的俯視他,像吸人精血的女妖怪垂涎爪裏的獵物。


    形勢刻不容緩,前路隻有兩條,要麽幹要麽死。


    莊曉傑來時沒想過為工作犧牲色相,心理準備不充分便容易莫措手足,就在他撐著女妖吸水海綿般軟滑墜手的軀殼左支右閃,演技即將破功時,門邊突然響起暴力拆遷時才會出現的撞擊聲。


    “開門!姓莊的,快開門!”


    莊曉傑覺得那呼喊聲陌生又熟悉,乍聽是個聲線粗啞的糙娘們,細細辨認又像極了瀟瀟雨歇,如同一支雙色筆在他腦中畫滿問號,但不管怎麽說他總算有理由名正言順推開逼他就範的女妖,拉好拉鏈去開門。


    這一看真是毛發森然不寒而栗。


    門板後是一幕堪比怪力亂神的奇景,一個小巨人似的“女人”正堵在門口,披一頭金色大波浪卷發,身穿粉色化纖料做底鑲滿銀色塑料亮片的韓版連衣裙,頸係亮銀色幾何紋絲巾,右手拎白色漆皮貝殼包,左腕套著兩圈粗大的扭紋鍍金手鐲,腳踩一雙裝飾水鑽的豹紋高跟鞋。那鞋跟少說15厘米,仿佛一副高蹺,將本就高大的身形托成立柱,莊曉傑必須仰頭才能看清“她”的容貌。目光投遞的瞬間,他斷言這將是他終身難忘的畫麵。


    瀟瀟雨歇,你裝女人也找個好點的化妝師啊!這是準備參加萬聖節的鬼怪大遊、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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