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此說法誠然無誤,可有些恨雖能找出誘因,卻與其深重強烈的程度不成比例。譬如因一次不經意的冒犯結下永世怨懟,一個輕微的摩擦招致彌天大禍,甚至一句尋常口角引發人命官司……


    這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孽緣隻能借用佛家的因果理論分析:今生遭遇的所有阻撓、敵視、破壞、傷殘的對象都是夙世的債主,忘川水孟婆湯能清除前塵記憶,因果孽力卻未嚐變動分毫。虧欠的要償還,被虧欠的要追討,因而造就出一對對莫名其妙結怨的冤家、難解難分纏鬥的仇讎。他們的前身可能是擅射的獵人和被他萬箭穿心的猛虎,也可能是擅釣的漁夫和被他的金鉤刺破腮幫的鯉魚。受地主壓榨而死的佃農會轉生成仇人的兒子狠命敗光其家產,受辱自盡的棄婦會投胎成負心漢的女兒恣意邪淫直至他痛心欲死……


    莊曉傑認為狗尾巴草和櫻桃檸檬當合此數,她倆上輩子說不定就是貓和鼠,鷹與兔的關係,才會因睚眥小怨釀成冰炭之峙。一天後,看到隨變發來的調查情報,他想他也遇到了一個穿越輪回不懈追殺的仇敵。


    隨變說《捆綁之愛2》劇帖剛剛開掐就有三更黑在微博貼吧造勢呼應,人數還迅速激增,從規模來看估計早有預謀。她狡兔三窟,在圈子裏有多個小號,其中一個扮做三更弦斷的腦殘粉,多年來網絡了許多純正的三更粉,平時聲氣相通,以備不時之需。本次掐架開始後,她聯係幾個靠得住的三更粉分頭明察暗訪,發現黑掐團夥裏有不少商業水軍,又經過通宵摸索在貼吧裏鎖定了幾個最為活躍猖獗的黑,於其中有一個名叫“諾亞後裔”的黑身上找到重大突破口。


    “這個諾亞後裔的簽名圖片鏈接到他的微博相冊,我們順著這個線索找到他的微博,發現也是個小號,可是這個小號跟一個cv互動頻繁,而這個cv和你也有一定聯係。”


    cv名叫千帆,是洋蔥版《謊言》的主役攻。


    莊曉傑像巨型泥石流崩塌下的城郭,高牆堅壁都形同虛設,眼看著裹挾巨石的淤泥衝入原以為安如磐石的內宅,怵目驚心的束手滅頂。


    他保持沉默,隨變便瞧不出端倪,繼續介紹敵我動向。


    “我們一致認為這個千帆知道諾亞後裔的真身,也有可能是他的同黨,我本來想先跟你商量再做籌劃,可小夥伴們這次都氣得不得了,有個性急的妹子已經去2區掛人了。我覺得這樣也好,現在黑子火力這麽生猛,在他們後院放把火可以起到聲東擊西的作用,唯一不放心的是還不太清楚千帆的底細,你跟他打過交道嗎?有過矛盾?有沒有可能通過可靠的人去摸摸情況,看對方是什麽立場。”


    隨變一片赤誠的幫他運籌謀劃,耿耿寸心猶如澡雪,可莊曉傑霎時間什麽人都信不過了,多疑的他因洞心駭耳的消息再成傷弓之鳥,猜忌的警鍾響徹五內。


    “我先找人問問,有消息了再跟你說,謝謝啦。”


    假做無事的打發掉隨變,他撕破偽裝露出猙獰表情,八熱地獄的灼焰在心口燃燒,靈台不斷落下熾漿火雹,丹田騰起團團猛火,看到手機通訊錄上“息百川”三個字,他竟想化身地獄獄卒用恐怖刑具叫他在一瞬間內萬生萬死。


    不,不能武斷的給他定罪,也許是場誤會,我的被害妄想症一向嚴重,事情多半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他拍打腦門,乞求菩薩恩賜甘露蓮華,讓他能冷靜的求證事實。


    然而,事實很可能正應和他的妄想,息百川接電話時的語氣跟往常大不相同,油腔滑調的他這次有點心虛也有點膽怯,一聲“學長”叫得畏縮乏力,像躲在地底避難的鼴鼠。


    莊曉傑修羅般嚴厲質問:“百川,諾亞後裔是誰,你知道嗎?”


    “學長……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


    “現在圈裏恨我入骨,又跟你打得火熱的除了啞笛無聲沒別人了吧?你站隊到他那邊啦,幫著他一起黑我是不是這樣?”


    他將殺機熔煉在柔軟唇舌間,仿佛一條遊竄在人咽喉處尋找攻擊點的白眉蝮。交往多年,他太知道對付息百川的方法,這小子是個出生優越沒經曆人世磨難的紈絝子,表麵霸道強勢,卻缺乏真正的六親不認的狠辣暴戾,身上那點裝腔作勢的中二病隻好用來跟他撒嬌耍賴,認真翻臉準得嚇破膽。


    聽到他魔王上身的陰森語調息百川果然慌了,鄭重賭咒:“不是!我怎麽可能黑你,我要是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馬上天誅地滅!”


    莊曉傑不做無謂僵持,冷笑著說:“很好,我相信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發過的誓?你說啞笛要是跟我作對,不用我出手,你先替我收拾他,這話現在是不是該兌現了?”


    “學長……”


    “你跟啞笛相處那麽久,應該有他不少把柄,我要你馬上拿出來弄死這個賤人。”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華麗而怨毒,好似玫瑰花下生出的鐵刺,盛在青花瓷裏的鴆酒,息百川呼吸都帶上顫音,幾近乞憐的求告:“學長,拜托你先冷靜一下……”


    莊曉傑絕望了,他從這句哀求中得出明確答案,這個曾得他全心信賴的男人千真萬確實施了背叛。


    撕裂美麗的畫皮,他顯出厲鬼惡相,怒斥碾碎他寶貴信任的叛徒。


    “啞笛那樣不依不饒害我你還護著他,他究竟給你什麽好處了?!”


    息百川噤若寒蟬,莊曉傑卻自能於墳場般的寂靜裏掘開裝殮真相的墓穴,而這真相比腐爛千年的髑髏更教人作嘔。


    “上次被你爆菊的人是不是他?”


    “…………”


    “你們是玩一夜情還是當真在談戀愛?”


    “…………”


    不用問了,太不堪的事體,太肮髒的勾結,再問下去隻會汙了自己的嘴,莊曉傑一口老血湧上喉頭,徹天徹地怒嘯:


    “容川你怎麽敢這樣對我!”


    他和啞笛肯定勾搭已久,從他複出後第一次造訪就是為那賤人說情,其後提及此人也都是些不遺餘力的辯白袒護,利用我的疏忽輕信,一再為啞笛開脫,明知道那是仇視我陷害我恨不得把我斬草除根的敵人仍堅決護持。更可惡的是,他還一直以友邦人士自居,用偽善的友情麻痹我的警覺,瓦解我的防備,如果不是我搶先發難,他大概還會繼續玩無間,直到我一敗塗地。


    你哪裏來的臉做這些事?


    哪裏來的自信能徹底坑騙我?


    哪裏來的膽量挑戰我的底線,承受我的報複?


    莊曉傑的精分屬性決定他鬼畜起來不會像一般人那樣竭嘶底裏,自有一種冷靜的喪心病狂用於施暴,他帶著神經質的微笑,像個準備用手術刀屠雞宰鴨的變態外科醫生對著嗒然無聲的手機說:“容川,你知道三次元的朋友跟二次元的不一樣,不能隨便得罪的。”


    息百川怎會聽不懂其中凶險,也不知是佯裝,還是真的愧悔無地,他沉痛道:“學長,你可以報複我,但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再給我半天時間,我現在馬上飛去上海找你當麵解釋,求你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那之後我任殺任刮聽憑處置。”


    機會莊曉傑會給,如果息百川真的罪無可恕,他也要讓他無話可說。不過這次不能讓他直接登門,沒有哪個基督教堂願意接待背叛耶穌的猶大,他另約了見麵地點,就在他家對麵的小咖啡廳。差不多兩個月前他們也曾在那裏敘舊,後來還一起歡歡喜喜去吃了閘北有名的小龍蝦,當時都說爭取年內再聚一次,想不到約定是以友誼破裂為代價來實現的。


    那咖啡廳的經營者是個法國老頭,店麵不大,一層不過五十平米,與吧台相對的牆角裏一豎細長的梯子連接著昏暗的小閣樓,算是雅座。店裏隻雇了一男一女兩名服務生,一個負責跑堂一個料理酒水。莊曉傑有時在家呆悶了會來這裏趕稿子,店內生意總是冷清,一樓的八個卡座從沒坐滿過,續杯的咖啡倒至始至終濃鬱,配食的黃油小餅幹也一向管飽,讓他懷疑老板這樣不計成本的做買賣不是為了賺錢,純粹是來上海養老混日子的。


    今天他第一次登上無人的雅座,坐在靠窗的位置,左邊牆根下放著幾缽盆栽,認得的有石柑子、喜樹蕉、白鶴芋、大葉石蒜、銀王亮絲草,長勢都很堪憂,那白鶴芋的花邊泛黃起皺,一看就是沒按時澆水。窗台的白漆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窗玻璃也有些渾濁,透過它觀望外景,人人都會懷疑自己患了老花眼。而右壁上的雙頭壁燈像個獨眼龍,隻有左邊的燈泡發光,種種跡象除了證明店裏的服務生很懶,還說明平時鮮有人上樓,搞不好他是開業以來第一個到此一遊的顧客。


    店主不善經營,在裝潢上卻頗具匠心,但風格是屬於上個世紀的業已過時的小資情調,什麽都要故意做舊,舊的古銅吊扇,舊的鐵藝座椅,綠銅斑駁的希臘座雕,早已鏽死的隻能當擺設的破舊留聲機,還有正對樓梯的舊式掛鍾。以前莊曉傑坐在樓下便曾聽過它粗重吃力的咣當報時聲,覺得那就是個晚期肺癆病人在掙紮申吟,這會兒身處黃沙蔽日般的昏黃光線中,他支頤凝睇它的指針一瘸一拐蹣跚指向下午6點正,當老掛鍾準時咳血,樓梯上響起他等待已久的腳步聲。


    “學長,我來了。”


    息百川走到桌前靜立幾秒鍾,在莊曉傑漠然的審視下尷尬的拉過椅子入坐,中途還不小心閃了一下腿,應該是愴慌到極處才令他失卻平素那種優雅從容的貴族氣度,變成被教導主任傳喚的膽怯中學生。


    莊曉傑並未因此心生同情,如果因這點可憐相心軟,他又拿什麽去憐憫被這兩對賤人逼得走投無路的的狗尾巴草?


    一想到這個,他連事先準備好的寒暄都摒棄了,冷冽下令:“長話短說,說完快滾。”


    息百川顯然不習慣他變臉後的鐵麵,八成是怕結結巴巴更惹人厭煩,他的語速異常緩慢,仿佛每句話之間都要重複添加標點符號。


    莊曉傑以為他會為自己辯解,誰知這小子又把恩賞他的機會轉讓給了啞笛無聲。


    “學長,啞笛他不是壞人,起碼,起碼不是你想得那麽十惡不赦,他變成這樣都是有原因的。”


    所有罪犯的代理律師在為其做辯護時都不可避免以該犯的不幸經曆為開罪理由,現在息百川也不能免俗的兜售起一個陰鬱青年的淒慘童年。他說啞笛很可憐,出生在上海破弄堂的底層小市民家庭,剛出生就被父母過繼給遠方親戚,不到兩歲養父母便鬧感情危機,他在怨偶的爭吵打罵中長到6歲,終因雙方婚姻關係破裂,被當成退貨的商品送還到親生父母身邊。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一對爸爸媽媽,以及長自己五歲的哥哥。


    當初他完全是父母生活計劃外的產物,送歸時又是個體弱多病,缺乏教養的野孩子,與那位品學兼優的哥哥相比就是醜小鴨與白天鵝的區別。因此父母理直氣壯暴露偏心,照顧哥哥像養護名貴的蘭花,他呢,地位如同長在路邊階下的野草般可有可無,父母的珍視關注比極地的暖光還少見,能給他的不過是一點由道德責任勉強擠壓出的施舍。他在這缺愛的像冰川般冷寂的環境中長大,毫無懸念變成一個內向孤僻的孩子,自卑的碎片嵌在胸口,沒有一天快樂。


    性格劣勢注定他會將在家時的處境延續到學校,小初高直至大學,他都是班上最落寞最無人問津的那一個,永遠是別人的替補,永遠走在別人的影子裏,永遠得不到期盼的重視關愛,直到進入網配圈,這種抑鬱的生活才得以改觀。在這裏,他終於知道自己也是有長處的,終於知道如何讓他人喜歡自己,漸漸在粉絲的讚譽掌聲中找回了自信,也感覺到了自我的價值,為此他由衷熱愛配音,拚命琢磨錘煉戲感,覺得這次不用再屈居人後,能夠憑努力去爭取過去不敢奢求的第一。


    可是他很快發現實現這個夢想難如登天,因為他又被人當成了替補——三更弦斷的替補。


    “他可能比你更討厭‘小三更’這個綽號,也反感害怕別人拿你跟他比較,因為他知道你們中間的差距注定他無論多努力都永遠不可能在配音上超越你……”


    息百川口才不錯,描述世情也淒楚感人,可是早在他說“啞笛很可憐”這句時莊曉傑就想抓起煙灰缸裏的咖啡渣糊他一臉,好容易保持儀態聽他磨嘰完,用力掌擊桌麵代替法錘。


    “容川,我看你腦子真的壞掉了,要不就是在幫著啞笛偷換概念。世界上比他可憐的人多了,因為可憐就要求所有人必須同情他讓著他?因為可憐就有理由整人害人?如果我比他強就活該被他黑掐,那比我強的人也很多啊,我也沒有恨黃曉明比我帥就去罵他弱智,沒有怨王思聰比我富就去咒他絕種,啞笛純粹是嫉妒過剩引發的心理畸形,人品已經腐爛到底,說白了就是個濾紙也濾不起來的渣滓!”


    肝火過旺引發焦渴,他痛飲一杯冰水,斥責被戀愛腦燒低智商的學弟:“你也是,居然被這種人掰彎,當初不是得意洋洋說一切盡在你的掌控中嗎?一副聰明蓋世逼格巨高的刁樣,結果隻是個品位奇low的蠢貨。那啞笛人長得不怎麽樣,要學識沒學識,要才華沒才華,我且問你到底看上他哪點?難道是因為幹著很爽?我想裂掉一次的爛菊花再艸起來就沒有那麽高的舒適度了吧?你的jb也夠賤,刷馬桶還專挑有故障的!”


    莊曉傑若盡情釋放齒間毒液,鑽石心也能蝕透,息百川家裏門第清貴,當年掐架敗給秦廣陵正是由於自幼受教所限,受不了那些帶生、殖、器的粗言穢語,莊曉傑明知如此,專挑他這弱點下手,反正大家都在做沒臉沒皮的事,就比誰更無恥。


    “學長我求你別說了。”


    息百川一張白麵孔被撕得血紅,顫抖的手握住杯子,狠狠灌了一口咖啡,吞咽時連連嗆咳,也不知這沒加糖的苦澀液體是否能挽救心塞。莊曉傑陰沉的暽伺他,默許他開始第二輪辯護。


    “啞笛變成這樣很大一部分責任在我,對我們這段關係他一直極度缺乏安全感,老是小心翼翼試探真假,我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反倒做了一些讓他誤會的事……他懷疑我和你有私情,對你的敵意多半源於這個。”


    這理由隻換來莊曉傑尖酸的誚嗤:“他想象力真豐富啊,自己愛吃臭豆腐就以為全天下人都愛吃,你回去告訴他,你這樣的老子壓根瞧不上!”


    息百川既然是來負荊請罪的,挨多少藤條都無異議,擦擦額頭的汗氣繼續說:“他不止懷疑你,還懷疑peafowl。”


    “peafowl不是早退圈了嗎?怎麽,他還要挖墳鞭屍啊?”


    “不,前不久我和peafowl合作了一部劇。”


    “啊?”


    原來8月莊曉傑和瀟瀟雨歇在北京幫含笑半步癲站台賣書讓這位作者大大嚐盡甜頭,打算依法炮製再賺一票。她的文做成廣播劇後最有影響力的除了《一代暴君》,就隻有《謊言》和早年的《江湖風雨十年燈》。《謊言》劇尚未完結不好操作,《江湖風雨十年燈》卻可以現炒現賣來一發,於是她寫了一篇3萬字的番外,改編劇本後托人輾轉邀請peafowl出山,重配主役受沐晚燈。peafowl因中間人是自己三次元的好朋友,經不住對方再三懇求同意接劇,條件是做劇後隻隨該文個誌出售,不得在網配圈發布,如此便不算違背當初的退圈聲明。


    含笑半步癲立意隻是為個誌艸銷量,全盤接受他的要求,但在主役攻的選擇上卻耍了個小聰明,以不想拆原配卡司為由,拜托息百川接配主役攻葉風。息百川和她也是交情匪淺,上次手撕烏白鳳事件又欠著她一些人情,不得已同意接下這個曾經演繹過的角色。於是一別數年的老朋友在這部一度令他們身敗名裂的劇裏重逢,再續一段豹尾。


    時隔五年,peafowl並不知道息百川毀嗓,在無人說破的情況下根本沒想到與自己搭檔的是當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歪歪pia戲也“對麵相逢不相識”的安然混過去,就這樣麵如逸景之速,別後參商之闊。可是他們短暫的聚首足以點燃啞笛無聲的猜忌,他為此跟息百川數度爭吵,從那之後情緒便越來越不穩定,人也越來越偏執,總想潑天大鬧一場來發泄。而peafowl隱退,圈裏能牽引他妒火的隻有莊曉傑,《捆綁之愛2》又恰在此時發布,所有巧合湊在一處,召喚出必然的悲劇。


    “啞笛這次發了瘋的掐你固然跟他情緒失控有直接關係,但他背後肯定一直有小人極力挑唆,以我對他的了解,隻憑他個人還不至於買水軍黑人。”


    莊曉傑聽完《知音》故事沒耐心再聽他講懸疑,詈訾道:“我不管他有多少同夥,隻認準他這個賊頭算賬,你要護著他就是跟我作對,我保證連你一塊兒收拾。”


    息百川全然是前有不測之淵,後有虎穴狼窩的困迫神情,再次懇求:“學長,我發誓我絕不會與你為敵,這次來就是準備阻止啞笛,在網上和電話裏講話他已經聽不進去了,我必須當麵跟他談。拜托你再寬限我半天,最遲明天早上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仿佛弱小的戰敗國向趾高氣揚的勝者哀哀乞憐,莊曉傑印象裏他還從未表露過弱勢,不止在他麵前,相信對其他人也沒有過如此示弱。


    都是因為該死的愛情吧,愛是一把抹了麻藥的刀,常常能把人不知不覺的割裂,那被割者平白矮了半截,血淋淋栽到汙泥裏,甚至轟轟烈烈摔成個死字,臨了還要跪舔愛的芒刃,任由它吸幹魂魄裏的驕傲自尊。


    巴掌終究還是揚了出去,清脆的一聲“啪”,是息百川的左臉在叫痛,可痛隻浮在肌表,並不能叫醒他麻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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