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芝蘭趕忙隱身到一角,等他們離開後才敢出來。芝蘭先是受了驚嚇,接著又看到了宮闈秘事,到現在也沒緩過神來。我認不得路又不敢叫人,拉著芝蘭慢慢摸索著走。遠遠的一點光亮朝著我們走來,我停了腳步,生怕是皇後她們。朦朧的光線裏,一個小沙彌對我道:“阿彌陀佛,小僧找施主好半天,想著施主才來寺裏不認識路。天黑了,小僧為施主帶路。”。我認出他是大殿裏那個給我們蒲團墊的小沙彌,心裏有了幾分感激道:“有勞小師傅了。今天得小師傅幫助很多。”小沙彌頷了頷首,提著燈籠走在我和芝蘭前麵。


    到了院門前小沙彌點了點頭就走了。我扶著芝蘭回了進去,看到木蘭焦急的在屋前踱著步,我湊近芝蘭道:“你什麽都沒有看見,剛才的事誰都不許說,包括木蘭。記下了嗎?”芝蘭木愣愣的點了點頭。我這才扶著她向木蘭招手。


    累了一天,我叫木蘭去陪著芝蘭,隻告她芝蘭是被我嚇著了,叫她哄哄芝蘭,自己洗好寬了衣就翻身上床。想了想這個晉王爺,說不出的怪。叫芝蘭瞞著木蘭,一方麵這種事情當然知道的人越少約好。再者說,宮闈辛謎,就算你說出去,有人聽了,這種情況下多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個是皇後,一個是王爺,這兩個人本就不是該被議論的。而且說白點,我和芝蘭隻是遠遠看見他們在一起,至於為什麽糾纏,前前後後到底發生什麽誰會知道。我一邊合算著,一邊努力告訴自己,可能當時皇後要摔倒了,王爺去扶他,就像我在大雄寶殿一樣。再然後,我便連想都不敢想了,後半夜,不知何時自己才沉沉的睡去了。


    醒來時,都日上三竿了,好在今天無事。不一會木蘭,芝蘭打了水進來為我梳洗。我拿眼睛瞧著芝蘭,見她仍就心有餘悸的樣子,不免心疼道:“昨個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都不嚇你了可好。如果你仍是覺得不解氣,你說什麽都行,隻要你說我肯定照辦。”芝蘭被我逗得笑了出來,木蘭一臉壞笑的道:“娘娘開了好大的恩呀,真想昨被嚇的是奴婢。”。我啐了木蘭一口道:“你膽子大,下回嚇你前我得好好想想。”又看向芝蘭,“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想要什麽來告我,過了三天,你就是要我一針一線也不給了。”。木蘭聽了麵上馬上就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我和木蘭看著她癡癡的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佛門清淨地,怎麽朕一到你們這院裏就聽見大笑聲呢?”。我看著他進來,心上先是一緊,然後百般的難過。看了芝蘭一眼,道:“你們先下去吧。”。起身走到他跟前,拉他進來。“佛門清淨說得是心,我們這朗朗笑聲是呱噪了些,可心淨的很。”。他挑著眉毛,睨看著我,“朕聽主持說起昨個你去聽晚課了,這授了業就是不一樣了。”。我笑著道:“授業不敢,隻是盤坐了久了,累的我再也不敢去湊這個熱鬧了。”。“朕瞧著你自從能說話了,這嘴倒是比以前還要碎呀。”。我服氣的道:“以前什麽樣我不記得了,不過以後就這樣了。陛下若是嫌棄,不來就是了。”說著橫了他一眼。他半天沒說話,上下左右的打量著我,我憋著笑實在忍不住的了才笑著去鬧他。他抱著我甜甜的笑著,我亦是如此。


    “我想要個名字。**裏人人都是娘娘,我不愛這個。”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上傳來,“你可有想好的名字?”。“我昨天得了個名字,很喜歡。叫青青。”。我突然感覺到他的身子僵硬了起來,我從他懷裏起身望著他好似無限的苦楚卻不知打哪裏來的。我有些無措,抬手去揉開他緊縮的眉頭,“這個名不好是不是?那就換一個吧。”。他一絲苦笑掛在嘴邊,搖了搖頭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名很好,青青。”他的話裏帶著牽動人心的痛,我怪自己為何偏偏要叫“青青”,讓他如此傷心。我將頭貼在他的胸前,低喃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晌午,他與百官在八角琉璃殿議政,雖然出了宮門,但國之大事,他一刻也沒閑著。好在百官都在,吩咐個什麽事也很是方便。


    寺裏的師傅也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坐在屋門前,看著院裏的柏樹,青鬆白雪的。“娘娘,皇後娘娘傳各宮娘娘前去寶華殿誦經。”一個小宮女恭恭敬敬的對我說道。我看著她笑著點點頭,木蘭一麵扶我起身一麵對前來的小宮女回話,“有勞姑娘了,我們娘娘換身衣裳就去。”。小宮女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當木蘭扶著我出現在寶華殿時,大部分人已經到了。我看著這些個**美人,即使是在佛寺了,也是一副花枝招展的樣子,生怕一時被比了下去。待眾人到的差不多時,皇後娘娘朱唇輕啟:“出宮前,本宮就曾與陛下合計過,要領著諸位妹妹,為著國泰民安,四處生平在寶華殿內誦經禱告。皇上為著天下勞心勞力,我等也唯有以此略盡些綿薄之力了。”。眾人起身道:“謹遵陛下聖旨,謹遵皇後旨意。”。


    宋皇後,這個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的女子,是他的正室。她可以雍容華貴,母儀天下的出現在他的身邊,在任何的場合下,眾人眼裏隻有他們。百年之後,得與同穴而居。可饒是如此,宋皇後卻依舊不滿足。昨夜的那一幕,就像揮不去的蠅蟲一樣,在我腦袋頂上轉呀轉的。


    一下午,合宮的美人妃子在寶華殿中,為著蒼生祈福禱告。本是淡淡的檀香大殿,也因為美人身上的胭脂香氣,熏得猶如紅塵中的一處俗地般。皇後很是滿意的又說了些包讚眾人的話,然後才領著人散了去。


    因為第二天是祭天大典,上到皇帝皇後,下到小宮女內侍人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所以這一夜,大相國寺不到申時就變得及其安靜。我也被木蘭早早的趕到了床上,來來回回翻了好幾個身也沒睡著。起身走到院裏,卻不想看見了木蘭鬼鬼祟祟的跑了出去。我總覺得不妥,於是悄悄地跟上去。


    木蘭倒是沒讓我失望,老遠的我就看到王永站在亭中。他一看見木蘭,警覺的快速拿眼睛掃了一下四周。好在我躲的及時,要不然定會被這雙賊溜溜的眼睛發現。我沒敢上前,隻是遙遙的看見王永給木蘭遞了個什麽東西。我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心裏緊張的要死。木蘭啊木蘭,你究竟是誰,你和那位晉王爺的奴仆又是怎麽回事,還是說你和王爺又到底有著什麽秘密。忽然想我想起那日王永冷不丁出現在我麵前,還有意無意的在提醒我他是誰,難道說我應該認識他?或者應該認識王爺?不知是三九嚴寒的冷,還是為著自己胡思亂想生出的寒意,我竟覺得此時猶如置身在冰窖之中,冷得人心裏也發了寒。


    回去後,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一直在睡覺,什麽都不知道,強壓心裏的畏懼和害怕躺回到床上。可見人睡前不能不思亂想,這一夜我做了無數個噩夢,一身身的出著虛汗。夢裏一個蒙麵的女子跳著驚鴻之舞,一瞬間女子變成厲鬼撲向我,我跌落在地上,可地麵卻一個勁的往下陷,直至陰曹地府。小鬼拎著我過了奈何橋,孟婆卻不許我和孟婆湯,隻說我本無記憶不需要忘了什麽。閻王殿上,我又被閻王盯的渾身難耐,想著抬頭偷偷瞄眼閻王。可就這一眼,卻嚇我三魂不見七魄遊離,閻王青麵獠牙,一雙猩紅的眼珠子上下的打量我。我嚇呆住了,之見閻王鄙夷一笑,彈指間換了張臉看向我,這臉卻和晉王爺的臉一模一樣。閻王聲如洪鍾的問我想不想活,我木訥的點著頭,閻王很是滿意的笑了笑。可他一咧嘴那獠牙就露了出來,閻王叫我去看一麵大鍋,鍋裏坐著滾燙的開水,閻王又說話,他說可以叫我活過來,但必須以後為他隻是,要不然我就會被扔進這開水裏,永生永世受著這煎熬。


    木蘭搖醒我時,我的噩夢就做到這裏。我驚恐等著雙眼,衣衫被打濕了貼在身上,頭發全是濕漉漉的躺著汗。木蘭嚇了一跳,幹嘛去叫芝蘭找李牧去。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從夢裏清醒了過來。


    木蘭看我回過神來,也鬆了口氣,“娘娘做噩夢了麽?出了這麽多的汗,奴婢這就幫娘娘梳洗。”。我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把抓著木蘭的手,盯著她看。“娘娘,娘娘您怎麽了?是奴婢哪裏做錯了麽?娘娘您別嚇奴婢呀。”木蘭一邊說著,一邊不斷的回避著我的眼神。我更加疑心,放開緊抓木蘭的手,一字一字的不帶任何情緒的道:“王永給你的是什麽?”。“娘娘您說什麽?奴婢不明白。”我將木蘭的每一個表情看在眼底,心越來越涼,看似忠誠的木蘭即便被我逼問道臉上,仍舊不肯對我吐露一句真話,她的忠心到底在誰哪裏。“晉王爺到底才是你的正經主子呀。”。木蘭的臉色越來越差,原來這一切不是我胡思亂想,木蘭接近我到底是為什麽?為我?她有大把的時間來對付我,如果不是我那就隻剩下他了。想到這裏我不能自持的打了個冷戰。木蘭緊咬著雙唇,仍是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樣子。


    我恨極了木蘭,她處心積慮要對付的人是趙匡胤,而我卻差點成為她的棋子。我甩手扇了木蘭一個巴掌,“滾,以後都別讓我在奉華宮再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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