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誌龍醒了,他是被餓醒的。


    他拿過手機看看時間,剛淩晨兩點,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克麗絲汀還在熟睡,他想吻她,又克製住自己。


    他找到長袖t恤和褲子穿上,去廚房,從冰箱裏胡亂找東西填飽肚子,然後洗臉漱口,再回去接著睡。


    剛開始睡不著,他就抱住她,想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事,笑著進入夢鄉。在夢到她提分手時,再次醒過來。看看表,不到八點。他想叫醒克麗絲汀問問是怎麽回事,他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麽要分手。


    他緊緊抱住她,她不耐地想掙脫。他稍微鬆開,又轉而親上她的臉頰,克麗絲汀頑強抵抗,堅決不睜眼。誌龍一急之下又咬向她耳朵,克麗絲汀才氣惱地醒過來。


    “別踢我下床。”誌龍先提最低要求,然後解釋道:“你要跟我分手,我想問原因,才叫醒你的。”


    克麗絲汀腦子頓時打結,等她一句句想明白他的話,認命地放棄吐槽,直接說:“我沒跟你分手,所以,沒有什麽分手原因。”


    看著誌龍迷惑的眼神,她挫敗地垂下眼,想了一會兒,問:“我猜你剛才做了個夢?”誌龍點頭。


    “在夢裏我跟你分手?”誌龍再點頭。


    “你沒來得及問就醒了?”誌龍繼續點頭。


    “醒來之後發現我在睡覺,就想問個明白?”


    誌龍點點頭,他當然聽明白她想說什麽——他剛才犯傻了。


    他對她說:“心裏著急,忘了那是夢裏的事。吵醒你了,對不起。”


    克麗絲汀原本正在生氣,可是不知怎地,聽他那樣說,心裏一軟,主動抱住他,說:“我不擅長分手,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能告訴我你的底線嗎?我會盡力避免那些事。”誌龍回抱著她,問道。


    “讓我想想。”克麗絲汀摸上他的臉,說:“第一條,永遠不許寫跟我有關的歌詞,如果被我發現,分手不商量。”


    “好的。不過可以問為什麽嗎?”


    誌龍知道她不會喜歡那種事,卻不知道會嚴重到成為分手的首要理由。


    “因為我不會寫歌詞,我不會把我們的事用這種方式說給別人聽,所以你也不許這樣。”


    克麗絲汀的理由聽起來有點無理,誌龍卻覺得這好像很合理,以前的女朋友們沒人跟他提過這種要求。


    “第二條,不愛我了卻不直接告訴我,如果被我發覺,哪兒遠滾哪兒去。”


    權誌龍的分手習慣是冷處理,裝病、不聯絡。克麗絲汀對誌龍的過去並不了解,她提這一條是基於上次慘痛的分手經驗。


    “知道了。不過這種事不會發生的,因為我說過我愛你,每天每夜。”誌龍沒把這一條當回事。


    “我知道,你是說在你不愛我之前,你會一直愛我,所以,這一條還是必要的。”


    誌龍不再辯駁,但他始終想像不出他跟她分手的理由。現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她不愛他了——不對,她還沒說過愛他——所以,那就是她不喜歡他了。


    他抱緊她,心中隱隱作痛,好像隻要想到有可能會分手就受不了一樣。


    克麗絲汀說完見誌龍不說話,問他:“你的底線呢?能告訴我嗎?”


    “我隻有一條:你愛上別人,被我發現了。”


    “隻有這一條嗎?不過這種事也是不會發生的,如果我愛上別人,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讓我自己發現不行嗎?”誌龍問道


    “為什麽?”克麗絲汀很奇怪。


    “我要自己確定事實才會死心。”


    “我的話不是事實嗎?”


    “晚一天知道也是好的。”誌龍嘟囔道。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的第一個早晨一直在討論分手的事,忘了這是他自己起的頭。


    他說:“不說這個了,我們談點別的吧。”


    “好,你想聽什麽?”克麗絲汀問他。


    “談談你的建議,對我,還有我們的關係。”


    誌龍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女朋友與以往的那些完全不同,他不能主導就要順應,而了解是順應的前提。


    “對你的建議是不要做違法的事。”克麗絲汀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是做hip-hop音樂的,這種音樂類型在美國是壞孩子的專利,它起源於混跡街頭的黑人孩子,對他們而言,坐牢、跟警察對著幹是家常便飯,但這些行為的背景是美國社會的種族歧視,所以出事之後不會出現一邊倒的輿論環境,也不影響他們的號召力和商業價值。可是這在韓國行不通,這一點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韓國社會包容度很差,對藝人的包容度更差,韓國人的性格,嗯,距離成熟和理性還差很遠,所以,你知道的。”


    這是權誌龍第一次聽克麗絲汀跟他說起與他的工作、社會環境有關的事。


    他以前一直覺得克麗絲汀是個圈外人,不了解也不大關心他的事,現在卻聽她說出這麽中肯的話來,聽得他心裏一熱,低頭親上她,許久才放開,說:“不愧是我愛的女人,能允許我驕傲一下嗎?”


    克麗絲汀聽著這高級恭維,說:“隨你便,你在這兒驕傲沒人會看到的。”


    “你看不到嗎?”


    “我會裝作看不到。”


    在他發作前,她笑著說:“還有一條,不算建議,隻是提醒——你是自由的。”見他沒明白,她解釋道:“即使我們現在在一起,你也是自由的。在坦白的前提下,不存在背叛。”


    誌龍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我沒有忠誠的義務?”說完他自己先驚訝了,“你是在鼓勵我嗎?”


    “忘了加一句:我也是自由的,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們是對等的。”她接著說,“在美國,有婚約才有忠誠的義務。如果沒有結婚,那麽雙方都是自由身,隻要坦誠相告,就沒有背叛這回事,所以我不是在鼓勵你,隻是希望你不要覺得對我有什麽責任,我記得上次你喝醉時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誌龍這才明白她的用意:這是她的第一次,她擔心他會因此有負擔,將來移情別戀時不敢坦白相告,重演她上次分手的情形。


    想通其中關節,誌龍覺得心裏又酸又熱,還有點痛,他試著問她:“如果我想放棄呢?”


    他不敢提婚約的事,他現在沒資格對她做這樣的承諾,也沒把握她會答應,所以隻能這樣委婉地表達。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作主。”克麗絲汀就事論事,沒往別處想。


    “我可以用我的放棄換你的放棄嗎?”誌龍問她。


    其實他想說的是:雖然沒有婚約,我可以用我的忠誠換你的忠誠嗎?


    克麗絲汀明白,他這是在向她表白心意,她聽得出來,可是她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執著。


    “不可以,因為,將來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她拒絕道,怕他不高興,又說:“我想我們今天的互相了解就到這兒吧。”


    她主動中止談論,誌龍也不再糾纏。他現在很幸福,也許比她更幸福,他應該知足。以後的事,就由以後的他們來麵對吧。


    他想起一件事,決定調︱戲一下女朋友:“你把第一次給了我,還不要我負責,讓我現在有一種負罪感。”


    “嗯?”克麗絲汀正擔心誌龍的反應,卻聽到這奇怪的話,好一會兒她才抓住重點,一把推開他:“誰的第一次?你在說什麽?”


    克麗絲汀知道自己生澀的反應逃不過他的眼睛,可是這樣直接說出來,還是讓她羞惱:她是美國女孩,她21周歲了,這話在她聽來隻能是嘲笑。


    對女友的反應誌龍早有準備,他順勢向後移動,好在她沒用腳踹,他還在床上待著。


    “我錯了,不是你的,是我們的第一次。”他壞笑著說:“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第二次了,昨晚你好像也很享受。”


    “誰享受了?疼死人了。”


    克麗絲汀立刻反駁,說完才明白中了圈套,大怒之下,飛起一腳踹向某人,然後,g-dragon君又跟地毯君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回克麗絲汀沒有急著下床搶救,她不慌不忙地穿上襯衣、褲子,下床,蹲在做痛苦狀直哼哼的某人身邊,問:“你早知道會這樣吧?”


    “你踢我下床,還見死不救。”誌龍抬起頭控訴道。


    “反正你早就做好被踢的準備了,我為什麽要救?況且地毯這麽厚,你身手又好,隻不過在地上翻一下而已,不用我擔心的。”


    誌龍停止控訴,平躺在地上,想了下,說:“不對。”


    “什麽不對?哦,我忘了你隻穿一條內︱褲,在地上這樣躺著會受涼的。要我幫你穿衣服嗎?”


    誌龍沒回答,他起身拉著她上床,動手去解她的襯衣扣子。


    克麗絲汀捉住他的手:“你忘了你是怎麽從床上飛出去的嗎?”


    她以為他要開始第二次。


    “我沒忘記,現在是另一件事。”


    “什麽事?”


    “你應該穿我的衣服,不該穿自己的。”


    “所以你就要替我脫掉?你沒事吧?”


    “我沒事,替你脫掉是因為我要穿這件襯衣。”他拿過自己的t恤,說:“你穿這個,我穿你的。”


    克麗絲汀護住衣服,誌龍手裏拿著衣服,兩人僵持在那裏。


    最後還是克麗絲汀打破僵局:“你先躺下,別著涼了。”


    她接過他的衣服,轉過身飛快脫掉襯衣,套上他的衣服。


    誌龍對女友威猛利落的身手心有餘悸,沒敢偷襲,他抓住她的衣服穿上,說:“我的衣服很幹淨,昨天才換的。”


    “知道了,所以我現在穿的是你昨天的衣服。”克麗絲汀笑著橫他一眼。


    她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嫵媚之態讓誌龍心中一蕩,差點撲上去,最後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這天接下來的時間裏,克麗絲汀洗漱,誌龍替她梳頭發,他們一起做飯吃飯,克麗絲汀做簡單的身體訓練,兩人看電視聊天,吃過午飯,看著工作影片,克麗絲汀對誌龍說:“弘熙哥答應明年讓我參加拍攝。”


    “做助理嗎?”


    “做助理,也做特技演員。”


    “很危險吧?”


    “我沒經驗,先做簡單的動作,不會有事的。”


    誌龍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克麗絲汀是美國女孩,個性獨立有主見,她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不能輕易反駁,隻是這件事到現在才告訴他,讓他有點失落,似乎他隻需要知道一個結果一樣。


    克麗絲汀不知道他的心思,正要再說點什麽,接到李光宇的電話,他說下午四點鍾來接她,克麗絲汀答應下來。


    誌龍在旁邊聽完,狀似不經意地問她:“是光宇哥嗎?”


    “是的,我們說好他開車送我去機場。”


    “你沒想過我也可以送你嗎?”


    “啊?”克麗絲汀一愣,說:“想過,隻是我們說過不公開,你不方便送機。如果讓媒體拍到,會給公司添麻煩的。”克麗絲汀耐心解釋道。


    誌龍知道她說得都對,可不知為什麽,心裏還是不舒服,最後他把氣撒在克麗絲汀的嘴唇上,用長到令人窒息的吻來表達自己複雜難言的情緒。


    克麗絲汀沒有拒絕,現在是冬天,圍巾可以遮住嘴巴。


    她走的時候把備用鑰匙給誌龍,她先下樓,誌龍又待了一會兒才走。他回到宿舍換衣服時發現自己穿著她的襯衣回來了,趕緊偷偷換下來,回臥室給勞拉穿上。


    小巧的勞拉穿著寬大的襯衣看起來有點奇怪,不過想到這衣服的來曆,他就開始興奮和期待。


    他耐心等待,等著2010年——第二個討債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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