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在室內灑落淡淡的光輝。喻安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


    “唔!”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喻安揉著腦袋,慢慢坐起身。掀開被子,低頭一看,帶著酒氣的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鞋子和襪子已經被脫掉了,醉得那麽厲害,她居然還能做到這一點?喻安挑了挑眉,抓抓亂糟糟的頭發,拿過手機一看,居然已經八點多了!連忙跳下床,趿上鞋子,往臥室外跑去。


    剛打開臥室的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不由嚇了一跳:“你怎麽在這裏?”


    “安安,早。”華泯初穿著一身休閑服,坐在沙發上咬著三明治。柔順的碎發反射著光澤,抬頭朝她微笑著看過來。


    喻安皺緊眉頭:“你為什麽會在我家?”


    “你昨天撒酒瘋,物業都過來了。”華泯初道,“朋友一場,我怎麽能看著不管呢?”


    難道昨天是他照顧她?畢竟一個喝醉酒,連理智都不清醒的人,是很難自己躺到床上,脫掉鞋襪的。喻安揉著腦袋,一點也想不起來。下意識地拽了拽亂糟糟的衣服,抿唇看向華泯初:“謝謝。現在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安安,女孩子不可以這麽小氣。”華泯初笑著說,“昨天我陪了你很久才回去,現在隻想吃你一頓早飯,你怎麽能拒絕呢?”說著,站起身朝烤箱走過去:“快去洗漱,待會兒吃過早飯我送你上班。”


    喻安看了看表,已經沒時間了,飛快鑽進浴室。


    十五分鍾後,收拾妥當,從臥室走出來,又變成利落幹練的喻經理。


    “我要去上班了。”喻安朝還沒有離開的華泯初道。


    華泯初站起身,笑道:“安安真迅速,我剛把早餐袋子紮好。”他仿佛聽不出來她的意思,笑得燦爛:“走吧,我送你。”


    喻安剛要拒絕,華泯初忽然說道:“哦,對了,昨晚趙涵誠來過。”


    喻安心中一緊:“他來幹什麽?”


    華泯初笑了笑,沒有回答。拎起早餐,向外麵走去。


    喻安隻好跟在後麵。


    車子開出悠湖小築,喻安忍不住問道:“他來幹什麽?”其實喻安更想問,那時她在幹什麽?發酒瘋?胡言亂語?應該……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華泯初空出一隻手,將早餐袋子拿給她:“嚐嚐看。”


    袋子裏,烤得金黃的小薄餅,新鮮溫熱的豆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喻安知道,如果她不接過,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謝謝。”喻安接過早餐,打開包裝,吃了起來。她確實餓了,但是不能否認,華泯初的手藝確實很好,或者說比以前更好了:“很美味,謝謝。”


    這次是真心實意地道謝。不管怎樣,昨晚確實是他照顧她。扶她上床,給她脫了鞋襪,還為她準備如此美味的早餐。


    華泯初見她吃起來,收回視線,笑道:“昨天晚上,大概他想上來的。隻不過看見我在,就又回去了。”


    喻安咀嚼的動作一頓:“看見你在?”


    華泯初點頭:“是啊,我把你抱上床,等你睡熟後,正拉窗簾,看見他就站在下麵。”


    酥脆的薄餅忽然沒有了味道。喻安紮起袋子封口,再也沒有吃的*。他肯定誤會了吧?那麽晚了,卻有男人出現在她的臥室裏。


    掏出手機,撥打趙涵誠的電話。鈴聲響了三聲,電話就接通了:“喂?”


    “趙總,打擾了,我是喻安。”喻安握緊電話,努力用平靜的語氣道:“您昨晚找過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


    “我想起來還沒有把你的鑰匙還給你。”電話那頭,趙涵誠的聲音冷淡,不帶一絲感情,“上班後讓我的助理給你送去。”


    “哦。”喻安怔了一下,“那就麻煩趙總了。”


    他沒有說親自送來,而是讓助理送來。


    他也沒有問她,為什麽華泯初出現在她的臥室裏。


    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不在乎她在跟誰交往,不在乎她過得怎樣。


    電話那頭仿佛又傳來什麽,喻安沒有聽到。當意識回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呆呆地放下手機,對上華泯初挑眉的神情,想要說什麽,腦子裏卻空空一片。


    十點左右,趙涵誠的助理來到,將一隻信封交給喻安:“您好,喻經理。這是趙總讓我帶給您的東西,您檢查一下是否完整無誤。”


    喻安打開信封,裏麵是一把鑰匙和一張銀行卡。頓時想起來,電話裏漏掉的那句話是:“你的工資卡,我讓助理一塊給你送去。”


    “謝謝,辛苦了。”送走助理,喻安回到工位。坐下後,打開手機銀行,查了賬戶餘額。三萬三千多塊,比交給他時,隻少了五萬塊。


    他對待感情,就如他的人一樣。棱角分明,幹脆果斷。他們徹徹底底完了。喻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他會很快忘了她,找到新的女朋友。而她曾經賣身的事,也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裏。


    一切都結束了。喻安坐直身體,晃動鼠標,投入到工作當中。


    大概昨晚喝了太多酒,腦袋時不時地疼痛。喻安不得不到洗手間,讓自己清醒一下。


    “想不到喻經理看起來那麽正經的一個人,居然做出這種事。”


    “是啊,跟涵祺的趙總有一腿,今天早上又由一個大帥哥送來,還勾著王助理不放。”


    喻安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到這樣一段對話,不由腳步一頓。


    “昨天她那麽反常,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還用說?當然是給王助理看的。”


    “王助理就是年輕,喻經理唱兩首歌,就把他迷住了。”


    “哎,反正也不管我們的事。”


    腳步聲走近,喻安飛快往旁邊一躲。然後裝作剛過來的樣子,對兩人打招呼。兩人仿佛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眼神有些慌亂:“喻姐。”


    “嗯。”喻安點了點頭,沒有問剛才的事,徑直走進洗手間。


    鏡子裏麵,出現一個妝容精致,但是眼神空洞的女人。喻安不得不承認,她們說得沒錯,她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她心裏喜歡趙涵誠,卻利用王威的感情,又屢次借助華泯初的幫助。她做得那麽熟練,一點兒猶豫和遲疑都沒有。如果不是偶然聽到,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是一個天生的壞女人。


    鏡子裏,熟悉的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喻安忽然感到一陣厭惡。是什麽時候,事情竟然變成這樣?她喪失了自己的底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不,不能如此。喻安拍著臉,看著鏡子裏的人。世上離了誰都可以,她沒有誰都能活。她答應過媽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就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


    “誰叫你們亂說話?你們知道什麽?簡直是胡說八道!”洗手間外麵忽然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是王威。喻安收拾好情緒,走了出去。


    走廊拐角,剛才八卦的兩位女同事正被王威吼著,滿臉尷尬:“是肖哥說的……”


    “肖有誌這個大嘴巴!我告訴你們,不許再亂說!叫我聽見,把你們都炒魷魚!”王威指著兩人,凶巴巴地道。


    “你要炒誰的魷魚?”喻安走過來,“我竟然不知道,一個營銷部的小助理,竟然有權利炒別人的魷魚?”


    兩名女同事如遇救星:“喻姐,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講你的八卦!”


    “搬弄是非,每人罰款200,請大家吃下午茶。”喻安冷道。


    相對於王威,隻罰200塊簡直就是寬宏大量,兩人連忙感激地道:“謝謝喻姐!”


    “你跟我來。”喻安走在前麵,推開一間會議室,“發生了什麽事?”


    王威有些尷尬,低下頭不敢看她:“沒,沒什麽。”


    “既然你不想在我手下做了,待會兒我就給老板打電話。”喻安摸出手機,滑開通訊錄。就算是老板,也不能強迫她收下一個不喜歡的助理。


    王威連忙道:“別,喻姐,我說。”


    原來昨天喻安從ktv走後,王威回到包廂裏,被肖有誌攬住肩膀:“剛才從餐廳出來,涵祺的副總拍著你的肩膀,誇你‘幹得好’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肖有誌是公司的八卦大王,想象力一向豐富,竟然猜測道:“難道你把喻姐追到手了?可是涵祺的副總怎麽會知道?哦,對了,喻姐先前跟涵祺的趙總交往過。但是他為什麽會誇你‘幹得好’?聽說涵祺的副總跟總經理是兄弟,沒有什麽過節啊?”


    見他還要再猜,王威怕他猜到什麽不好的地方,到處亂說,就把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喻姐不想跟趙總交往,就叫我扮作她的男朋友,好叫趙總死心。我跟喻姐什麽都沒有,你別亂想!”


    “喻姐,我跟他說過的,叫他別到處瞎說!”王威有些氣急敗壞,“誰知道他那個大嘴巴!”


    喻安定定地看著他,一臉的懊惱與後悔,絲毫沒有埋怨。在她利用他後,害他被趙偉祺奚落之後,他一點埋怨也沒有。


    “對不起,我不該拖你下水。”喻安道,“這件事你不用管,時間長了流言自然會下去。”


    沒有人會追著一個沒有後續的八卦念念不忘。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會跟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有私下牽扯。


    她要以事業為突破口,往另一條幸福的路走去。任何過去,任何現在,都不能成為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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