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靜雅園的客廳裏卻依舊燈火通明,桌上的飯菜已經冰涼,大家守在這裏卻隻為等待一個深夜還未歸家的男人。福慶坐在餐桌邊,托著腮幫子打著盹。朱朱望著一桌的菜,不停地打著哈欠。萃盈陪在菀秋身旁,眼睛不時地瞄向門口。


    “朱朱,打菜收掉吧,大家都困了,早點回房休息吧。”說完便起身獨自朝房間走去,萃盈跟了上去,卻被她擋了回來。


    “小姐,你早點休息啊。”萃盈在身後叮嚀她道。


    她背對著她們點了點頭,這才開門進了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忍了一天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這一天她真的忍的好辛苦,從她決定讓他去見李一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為今晚有可能發生的一切做好了準備,隻不過準備歸準備,當真正要麵對時,心還是會痛。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突然打開門朝外麵喊道:“福慶,我要休息了,少爺回來你告訴他,叫他睡客房吧,別來打擾我了。”


    福慶揉著眼睛,從客廳那邊跑了過來,站在門口說道:“少奶奶,少爺可能醫院有事吧。”他的理由太蒼白無力了。


    菀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就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嚇了福慶一大跳。就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院裏響起了敲門聲,他隻好跑出去開門了。


    “少爺,你可回來了。”福慶打開門,董翊楓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一邊走,一邊問道:“少奶奶在哪?”


    “房裏。”福慶說道。


    “哦。”他應了一聲,便徑直往房間那邊走去。


    福慶一個大步攔在他麵前,說道:“少爺,少奶奶說讓你今晚睡客房,不要去打擾她休息了。”


    睡客房!?他愣了一下。也好,今天發生了好多事,他真的需要冷靜思考一下未來。想到這裏,他便轉了個方向朝客房那邊走去。


    “姑爺!”萃盈從客廳裏出來喊住了他。


    “什麽事!?”他問道。


    萃盈走上前,把手裏的檢查單塞到他手心裏,生氣地說道:“這是小姐今天檢查的結果,我拜托姑爺稍微關心一下行嗎?她到底是你的太太,請不要忘記你對她的承諾。”說完她頭也沒回,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少爺,你說過,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可是你現在分明是想告訴我,這一切沒過去是嗎?”福慶也忍不住責問他。


    “你們幹嘛!造反嗎?一個個都來責問我!我也想過去,可是那個孩子我可以當他不存在嗎?我可以不管一萱,可我不能不管孩子,你想讓我怎麽辦!”董翊楓朝著福慶一頓爆吼,接著就走進了客房,重重關門聲穿透了整個院子。


    孩子!?那個孩子!?他在院子裏說的話她在房裏聽得一清二楚。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涼透了,她了解他,她幾乎可以肯定李一萱將會一生都存在他和她之間,當初絕拒皓羽選擇替嫁,而今卻還是難逃二女共伺一夫的命運,為什麽!?


    她走到睡塌旁,輕輕地拿起小籃子裏那件縫了一半的小衣服,看著寶寶那件小小的衣服,她的淚水又一次落了下來。“孩子,娘也不希望有人來分享原本專屬於你的父愛,可是有些事情它真的控製不了。以後的日子裏,我和你可能還要經受更多的風雨,你要堅強一點,和娘一起笑著麵對以後的人生。”她把衣服貼在臉頰上,淚水止不住的流。


    走進房間,董翊楓三兩下扯掉脖子上的圍巾,便合衣倒在床上了。他大睜著雙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腦子裏一片混亂。他以為他的生命裏隻有菀秋,隻有孩子,從沒想過有一天李一萱會用這樣的方式回到他的生命裏,還帶給他一個大大的意外。


    “爸...噗..”北北那咿咿呀呀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孩子是無辜的,不管大人有什麽錯,都不可以讓他去承受。可是要接北北進這個家,他該如何跟菀秋開口,他又該如何安置一萱。讓她帶著孩子無名無份地跟著他,好像也於理不合。可是如果給她名份,菀秋怕是接受不了,她現在正懷著孕,更是不能受刺激的。


    一生一世,這四個字說出來容易,可做起來為何這麽的難。他多想和菀秋相守到老,一生一世就隻有她一個,可是現在老天偏偏又給他出了道選擇題,無論他怎麽選,注定要有一方受到傷害。能不能不要這麽殘忍,不要這麽折磨他!


    悶悶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董翊楓從床上起來,說道:“誰啊!?”


    “是我。”


    聽到是菀秋的聲音,他立刻跳下床,衝過去打開門,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喃喃地問道:“菀秋,無論發什麽事,你都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地推開他,問道:“你想接他們母子回來?”


    他點點頭,說道:“大人有錯,孩子無辜。”


    “孩子我可以接受,可是一萱不行!”菀秋的態度很明確,也很決絕,不容他有選擇的餘地。


    他看著她的眼睛,半天接不上話來。她見他猶豫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便說道:“你是不是覺得當初我答應給淩月兒名份,現在也會答應李一萱進門。你要知道她和淩月兒不一樣!月兒是個死人,可她不但是個大活人,還跟你有過很多的刻骨銘心,試問有哪一個女人會心甘情願把自己的丈夫讓一半給別的女人。”


    “菀秋,我知道,可我也不能把她們母子分開啊。”他有此為難地說。


    “翊楓,你也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嫁給你的,二女共適一夫,我以前做不到,現在也還是做不到。靜雅園裏隻能有一個女主人,要麽是我,要麽是李一萱,你自己看著辦吧!”她說完便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夜色中隻留他一個人在風中站著。


    她說話語氣堅定,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溫柔可人的她,看來在這件事上讓菀秋讓步是不太可能了。他歎了一口氣,關上了房門,又重新躺回床上去,隻是這個夜晚對來他說肯定又是個不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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