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於拜師的問題,兩人的想法上有些偏差,可在感情剛剛得到進一步發展的情況下,似乎並沒有產生什麽影響。但也許是感情越深,就越容易患得患失,想得到對方認可的,也不再隻是感情而已,總而言之,他不想在對方的麵前顯得太沒用,於是原本打算兩頭跑的阿啟,最終狠了狠心,搬到了鎮裏的師傅家,除了時不時的回來看看徐淩遠之外,就一心專研起醫術來,想著隻要自己肯努力,總能夠愛的安心的。


    兩個人本就心意相投,又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充實而溫馨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轉眼間就又到了新的一年,他們在互相期許的同時,也不得不開始麵對一些不容他們再去逃避的問題,為這份隱秘的感情,付出必要的代價。如果要說的更加具體一些的話,那就是,在這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要維持這麽一份無法宣之於眾的感情,勢必不會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容易。


    而現實就是,剛剛過了新年,也不知道誰家帶的頭,村裏便猛然掀起了相親的熱潮,並且以比小麥的長勢還要旺盛的勢頭迅速蔓延開來,雖然他們都很少到村子裏去,可還是無法避免聽到與之相關的各種話題,什麽誰家的孩子定下親了;誰家的孩子看了一二十個,也沒挑出一個合心意的,估計是挑花了眼了,說不定最後也隻能找個一般的了;誰家的孩子長的好,以至於好幾家人同時上門求親……


    而將這些傳到他們耳朵裏去的,自然是非阿姆莫屬了,雖然徐淩遠完全用不著她來擔心,可隻是紅英一個,就已經讓她操碎了心了,四處托人幫忙留意,可已經十九歲了的紅英,卻無論是城裏的,還是鄉下的,始終都沒能遇見個合她心意的,而她自己似乎也並不怎麽放在心上,每天仍然是有說有笑的,氣的阿姆整日裏唉聲歎氣的,可就這麽一個閨女,又狠不下心來逼她,隻能打起精神來繼續張羅,然後在吃飯的時候,將自己聽到的事情順便嘮叨一番,也算是給院子裏絲毫不著急的幾個怪胎做做功課了。


    “聽說族長家的阿貴也要定下來了,離我們這裏挺遠的,可據說人長的很是標致,家風也是不錯的,想來也是沒跑的了。唉,說起這個我就牙疼的厲害,你們和那些孩子也都是一起長大的了,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大少爺也是,我上次回去的時候,就聽說夫人要為你張羅了,可到現在怎麽連個音信也沒有呢?要說這事還是趁早的好,晚了可就沒什麽好挑的了。”看著默默埋頭吃飯的幾人,阿姆苦口婆心的道。


    “阿姆,多吃點,每天走那麽多路,不累麽?”徐淩遠和阿啟互看了幾眼,就又一言不發的吃起飯來,沒人理會的紅英隻好替同樣處境的阿姆夾了些菜,體貼的勸說道。


    “你也是個沒良心的,明知道我受累,還不讓我順心,這麽大的人了,也不怕人家背後說閑話。”她不說話還好,這麽一說,反而將阿姆的不滿都挑了起來。


    “嘴長在他們身上,誰能管的住?他們說什麽我就非得照著做不可麽?難道他們看著我不順眼,讓我去跳河我也要去麽?”一提起這些,紅英的脾氣也上來了。


    “呸呸,亂說什麽!每回一說正事,你就往歪裏扯,難道你就這麽一輩子守著我嗎?你願意我還舍不得呢!我閨女又不比別人家的差。”見她急了,根據以往的經驗,阿姆也不再多說什麽了,隻能放軟了語氣說道。


    “我自己心裏有數。”紅英的火氣果然一下子都沒了,低低的說完,便專心吃起飯來。


    “阿啟,你家裏的人也沒個動靜麽?”見了紅英的態度,無奈的阿姆突然又將心思轉到了阿啟的身上。不怪她的消息不靈通,而是自從上次他娘大鬧了一通之後,她和村裏人的關係就僵了,人們對她家的關注自然就少了起來,更何況阿啟基本不著家,更是引不起人們的關注了。


    “沒,我也不想要。”阿啟先是看了徐淩遠一眼,然後給他夾了一些菜,這才回答她道。


    “這說的是什麽話?傻子都知道要娶媳婦,這麽大的人了,還害什麽羞啊!”阿姆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瞧你娘也是個靠不住的,其實我倒是覺得……”


    “阿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不等她說完,紅英便將碗重重的一放,怒氣衝衝的到廚屋裏去了。


    “您不用費心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雖然沒有紅英那樣的過激反應,阿啟也是趕緊拒絕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阿姆就對阿啟很是滿意,畢竟相處了這麽久,對他還是放心的,而對於脾氣比較衝的紅英來說,阿啟的好脾氣也是很相配的,可是她才剛一露出這種想法,便被兩個人完全否決了,她也隻當是兩人沒有這個緣分了,隻是過了這麽久都沒有一個安生的,這讓她的心思不免又活了起來,可沒想到失敗的比上次還要快。


    “好好,我不說了,吃飯吃飯。”嘴裏這麽說著,阿姆的心情卻更加的沉重了,怎麽就不能有一個省心的呢?


    “阿遠,我不會找別人的。”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的阿啟突然對身邊的徐淩遠說道,說完還握住了他的手,似乎在等著他的回應。


    “嗯,其實……無論你做什麽,隻要你喜歡就好。”徐淩遠的回答卻有些猶豫。


    “我隻喜歡你。”大概對他的回應不甚滿意,阿啟翻身壓住他,無比認真的說道,說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堵住了那張讓他氣惱,也讓他沉迷的嘴。


    “好了,明天還要早起,別鬧了,趕緊睡吧。”被親的有些失神的徐淩遠,在感歎對方的技術越來越熟練了的同時,費勁的穩住心神,及時的阻止了對方有些過火的舉動,用很是平靜的語氣說道,然後便轉過身去,似乎是真的很困了。


    由於阿啟不常回來,阿姆也沒有再給他收拾一間屋子,便讓他們兩個這麽湊合了,而這對於他們來說,原本也是求之不得的,可自從過了年之後,卻變得越來越微妙了起來,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可又的確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背對著阿啟,聽不到任何的響動,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睡著,可徐淩遠此時卻是無比的清醒,隨著阿啟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徐淩遠終於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當初他答應的時候,雖然也喜歡對方,可更多的是,他不想讓對方失望,對於他來說,阿啟更像是一個相互扶持的好朋友,走過那一段之後,也許終有一天會再遇到一個比自己重要的人,他們會組成一個家庭,而自己會是他永遠的朋友。


    可是現在呢?對於這份越發深厚的感情,對於依然執著的阿啟,他突然有些猶豫了。並不是不能接受,從一開始到現在,如果沒有他的認可和縱容,他們肯定也發展不到現在這種程度,可是就這樣下去真的好嗎?雖然他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可也明白,無論是在前世還是在這裏,這條路都不是那麽容易走的。他自己是無所謂的,隻是阿啟呢?讓阿啟為了自己,失去正常的生活,忍受別人的不理解,甚至是鄙夷嘲諷,他還是會覺得不忍心。


    所以,此時的他想要給彼此一些空間,各自冷靜的想一想,尤其是阿啟,如果他真的有了別的選擇,自己應該也能夠衷心的送出祝福吧?


    也許他的想法本身沒有什麽問題,可是心慌意亂的他,似乎忘了去考慮,他這麽一聲不吭的疏遠,阿啟是否能夠體會得到他的苦心。不過從被他推開的阿啟的反應來看,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顯然沒有什麽默契。


    保持著被他推開的姿勢,在黑暗中,阿啟一動不動的盯著屋頂,他先是反思了一下,最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以至於惹惱了對方,可思來想去也沒得出個結果之後,眼神就越發的迷茫了起來,難道真的如阿姆所說的那般,就是傻子也會想娶媳婦麽?可是徐淩遠說過喜歡他,而且連那麽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怎麽可能反悔呢?


    可如果不是那樣,為什麽最近他總是拒絕自己的親近呢?而且自己說喜歡他,也得不到像以前那樣,令人安心和滿足的回應了。他知道他們這樣在一起很不容易,可要他放棄,就是這麽想一想,就覺得無比的絕望,他沒有什麽野心,可隻有徐淩遠,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所有,隻要有他在,他真的什麽都不怕。


    可是徐淩遠呢?他知道徐家肯定也和村裏人一樣,著急徐淩遠的親事,雖然對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可阿姆總是會不經意的提起,隻是對方不說,他也不好去問,生怕對方覺得不受信任,而他原本也想著,是不是徐淩遠根本就沒有那種心思,所以才不屑於對他提起,可是為什麽要疏遠他呢?為什麽在每次他保證不會再要別人,隻喜歡他的時候,都不能說一句“我也是。”呢?


    這樣想著,阿啟的眼神突然又悲涼了起來?他屏住呼吸感應了一下,覺得對方已經入睡了,便又忍不住靠了過去,在對方脖子上輕輕蹭了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以後更加的努力,然後對他更好,這樣也許他就舍不得離開了。


    可還沒等他徹底的從失落中走出來,便又被打入了絕望的深淵。


    “阿遠走了這麽久還沒回來麽?”隔了好幾天才回來一趟的阿啟,仍然沒有見到徐淩遠的身影,有些不安的問道。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樣晚?早些回來說不定還能碰到送信的人呢。”阿姆滿臉喜氣的說道,“這下可要替大少爺高興了,聽來送信的人說,是留在城裏商量親事呢,總算有個讓我放心的了。我……”


    “是他讓人來這麽說的?”阿啟覺得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呼吸不暢,眼前也發起黑來,於是在出意外之前,打斷阿姆的話問道,就像她的回答就能讓他恢複正常一般。


    “那倒不是,大少爺隻是說最近有事,學堂要耽誤一些時日,讓我們不要擔心。他臉皮那麽薄,怎麽好意思說這些,這是來人私下裏跟我說的。”阿姆十分肯定的說道,“我說阿啟啊,大少爺都開竅了,你也……”


    不是他親口說的,也許是書店裏有事,而來傳話的人誤會了吧?懷著這樣的想法,阿啟也沒有心情聽阿姆嘮叨了,艱難的邁著步子來到兩人休息的屋裏,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想著每次自己回來時,對方那溫暖的笑容,突然眼前就模糊了起來。


    可是他很快就又振作了起來,收拾好情緒之後,出去和阿姆說,既然徐淩遠不在家,他就回鎮裏去了,然後不顧天已經很晚了,以及阿姆的挽留,便匆匆的離開了。


    隻是隔了一日之後,他便被醫館裏的夥計又送了回來,看著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得呆呆傻傻的,阿姆急的當場就和那個夥計爭吵了起來,以為是被醫館害成這個樣子的,可夥計卻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說是自從那次回去之後,他便成了這副模樣,師傅百般診斷,也查不出病因來,隻當是家裏出了什麽大事,受了打擊,便將人送了回來。


    而且蹊蹺的是,阿啟明明當天夜裏就回去了的,可夥計卻說他第二天傍晚才失魂落魄的回去,所以才以為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了。那麽,在這中間,他都到哪裏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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