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隻需要一個繼承人就夠了。


    赤司家家主的這句話,出生不久尚在繈褓中的長子被奶媽抱走,飼養在其祖父身邊,直到懂事,又轉到了下一代家主的父親手中,作為一名繼承人而接受各種英才教育。


    作為雙胞胎的弟弟,因為是不需要的孩子,為了避免其威脅到長子的地位,被教養於母親之手,一年僅是與同胞兄長相聚一次。


    長子是赤司征十郎,次子是赤司之助。從名字可以看出來,二人在家族的定位之懸殊。以‘征’為祝福的長子,僅是以長子可有可無的助手為名的次子,赤司之助一輩子都隻能夠生活在赤司征十郎的陰影下。


    長於婦人之手的次子是再普通不過的貴族子弟,他的母親出身一般,更是深居簡出的傳統婦人,也不被夫家重視,從自由的小鳥轉為牢籠裏的麻雀,一飛枝頭非成鳳凰,這股怨索繞在殿堂的上空,越積越深。


    家族祠堂,和尚念經的聲音如同咒語一般,香火彌漫整個堂間都是那股刺鼻的熏香,跪坐在堂內的人皆是麵無表情,沒有哀吊也沒有硬噎,死去的人不過是一個沒有見麵過的——深宅之中的赤司家主母。


    赤司家曆代第一任平民出生的主母,也被限製參加上流交際,實實在在的隱形人。


    十二歲的赤司征十郎跪坐在最前,他的父親忙於事業甚至沒來送妻子最後一麵,如此一來下人們也不免敷衍了事。


    看著出生以來幾乎沒相處過的女人就躺在麵前的木棺,造價高昂的棺材裏躺著這個家族的女主人,那硬邦邦的臉覆蓋厚厚一層白粉,輕點朱砂,看不出是和遺相上那端莊清麗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那就是他的母親麽?赤司征十郎隻是覺得陌生。


    坐在他旁邊的是鮮少見麵的弟弟,用眼角觀察自己的弟弟,對方像是未譜世事的孩子一般,眼裏就隻有手中把玩的青翠玉佩,那專注又帶著輕佻笑意的麵色,完全看不出來死去的人是和他日夜相處的母親。


    諷刺的一笑,這抹笑也被納入了正巧撇頭的弟弟,兄弟二人對視,繼承赤司家的紅眸,跟繼承母親的金眸短暫的對視,是弟弟先開了口。他眨著自己那雙晶亮純粹的金眸,笑容討好聲音綿軟的說:“要玩嗎?征哥?”


    太過明顯的討好讓赤司征十郎聯想到那些對自己阿諛奉承的世家子弟,他的心裏不屑,問沒有絲毫傷感的弟弟:“母親死了,你不傷心麽?”


    還不夠成熟的長子,帶著挑釁的意味問。


    弟弟在兄長明顯不屑的眼神下,有些無所適從,他拘謹的將手裏的玉佩藏在寬大的和服袖子中,拖著他綿軟的嗓音說:“為什麽要傷心?”


    這童言般的話讓人心寒,畢竟是自己的母親,明明能夠擁有全然母愛的弟弟,竟然對母親的死亡不甚在意,甚至還能夠在靈堂麵前遊戲,更是一副無所謂的麵孔。


    本來對弟弟僅有的稀少親情,在這一刻更是跌入了穀底。


    這個人,不配為赤司家的人。


    赤司征十郎回頭,不去看這個讓自己厭惡的親弟,明明是雙胞所生,除了身上的血液之外,毫無相似之處。


    他肖父,弟弟肖母,本就是不提醒便無法被綁接在一起的兄弟,如今更是連親近的心思沒有。


    盛怒而不屑中的兄長卻是沒有聽懂這句話,等他聽到自己弟弟的解釋的時候,已經是八年之後。


    時間是最能改變一切的,昔日顯赫非常的赤司家族也在大時代的潮流中被推擠,金錢名利已經無法帶給自己特權,在未來被看重的就隻有……力量。


    才剛成年,也還未繼承家族便和自己年邁的祖父、父親一起被逼上了絕路的赤司征十郎,心裏不免忐忑。


    這個時代在硝煙中破碎,生命如草芥,來自意大利某黑手黨的最新武器的威逼下,世界大半的土地都被並攏,那裏興起了一個新的國都——密魯菲奧雷,它強大而殘忍,反對他的人被消滅,支持他的人也成為了帝國的奴隸,多年的民主政權在絕對的力量下四分五裂,再厲害的槍炮都無法阻擋帝國的擴張。


    隨著多個大國的淪陷,這個世界在絕望、恐慌,還有……統一。


    在昨天上午10點,日本東京某電視台請來了一位大人物——密魯菲奧雷家族內第二位被任命為a級幹部的日裔,他是密魯菲奧雷十八支黑白魔咒直屬部隊裏,白魔咒隊伍稀少的戰鬥部隊——12部隊的隊長,這支部隊是實至名歸的死神部隊。


    其隊長更是惡名昭彰的魔鬼,他所經過之地寸草不生,反抗者被殘殺,投降者被活埋,就連手無搏雞之力的平民也難逃厄運。


    他的名字是阿瑞斯,正宗的日本人。


    他的專訪與其說是電視台的邀請,不如說是對方迫使。無論如何,在那個本應該和往常一樣風清日朗的日子,整個日本甚至整個世界,所有的電視台屏幕都實況直播了這次訪問。


    他的出現率先引起一陣喧鬧,屏幕上穿著白魔咒隊長製服的男人,僅是一個剛成年的二十歲男子,他俊美而風流,一雙金眸洋溢著笑意,若非他的惡名顯赫,誰也無法將這個看似普通貴公子的男人,和那個戰場上的殺神相提並論。


    每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看待屏幕上麵色輕佻,狀似平易近人的男子,而赤司家的本宅在同時陷入了一陣別樣的死寂。


    剛接手家族事務的赤司家長子,盯著屏幕上的男子愣神,他身邊的祖父和父親更是一臉的驚愕,冷靜和沉穩都在震驚下失去。


    他是赤司之助,在兩年前簽下和家族斷絕關係的法律文書而消失無蹤的赤司家次子。


    家族的隱形人,卻是人人驚愕的戰神再世。


    不敗的……阿瑞斯。


    負責采訪的是一位女性,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她是日本家戶喻曉的主持人明星,所有人都喜愛她主持的節目,她播報的新聞更是電視台收視率的主幹。


    這位堅強而勇敢的女主持人,在麵對眼前的男子並沒有露出絲毫驚懼的麵色,她冷靜得就算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平民。


    她的冷靜得到了日本人的敬佩,乃至全世界處於底層人員的敬佩。


    她先問【請問,阿瑞斯先生,您在密魯菲奧雷家族是處於什麽樣的位置?】


    【啊啊~】輕佻的男子用修長的食指磨蹭下巴,些微羞澀的表情更是和鄰家大男孩相似,他說【嘛嘛~我好歹也是家族裏極少數的高級幹部。】


    【請問您在日本有家人嗎?】這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問題。


    赤司家的人都在那刻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青年道【美麗的主持人小姐~你知道我部隊的名字麽?】


    主持人微愣,她很快回複了鎮定,說【是的,密魯菲奧雷傳言以花為部隊命名,隸屬白魔咒的12部隊名為ca,在日本語裏是椿的意思。】


    【是呢~那麽知道椿的花語麽?】


    【……是,父母親的偉大,隱藏的愛?】她不確定的問。


    【bingo~】青年讚賞的說,【不過有一點錯了。】


    他接下來的話讓赤司整個家族都陷入了死亡的陰霾。


    【正確的是,母親的偉大,隱藏的愛。】青年飽含思念的說,【白蘭大人當初讓我挑選自己想要的部隊名,我一眼就認定了這個名字。椿啊…是對我偉大的母親懷抱著強烈的愛意,的意思~】


    【那麽……閣下的母親……】


    【已經死了喲~】青年拖著長長的腔調,說出了讓所有在場和屏幕前的觀眾,毛骨悚然的話。


    那句死亡宣告,就好像是在宣布著日本的淪陷。


    主持人終於無法維持淡定,她臉上細密的汗水浸濕了領角,急忙換個話題。問【閣下,我們聽聞,密魯菲奧雷家族是以火焰為武器,一種來自自身的火焰所爆發出的強大殺傷力武器,靠此戰勝了無數持著熱武器的軍隊。能夠…能夠在場,為我們展示一番嗎?】


    這才是日本政府讓該電視台一定要問及的內容。必須要知道這種傳說中的惡魔火焰是如何激發,它的來源還有形態,整個世界的殘餘國家都希望來依此研究出能夠抗衡它的武器。


    【咦?你想要看嗎?】或許是聽不出主持人的陷阱,青年天真的問道,他眉眼上挑,看上去很是無辜。


    【是、是的……】主持人心裏鬆了口氣,接道。


    【那好吧,那麽……我需要找個人示範才行呢~】青年笑著說道,但是他的氣質卻在這個笑容下產生兩極性的轉變。從一個普通的大男孩,朝著死神的轉變。


    他的笑容讓每一個人都毛骨悚然。


    主持人幹巴巴的說【示、示範?】


    【當然了,沒有示範怎麽可以?】青年又恢複了之前的無害。


    【那……】主持人渾身冷汗,其餘人更是如此。示範?找誰去示範?


    【要臨時找出個人來確實是麻煩了點,不過沒關係的吧,眼前不是有一個最好的試驗品麽?】青年笑著說道。


    這句話,成為了該主持人此生最後聽聞的話。戰場上的殺神,他無視人命。


    紅色的火焰在青年抬起的手掌中騰生,那純粹的顏色是最好的武器,而他眼前的主持人,被瞬間噴發出的死氣之炎化成了焦灰。


    整個世界的人都見證了這場直播的殺戮,屏幕上的青年站起來,他攤開手,那雙金色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輝,深情的看著攝像頭,深情瘋狂而病態,他狀似情人的私語說【嘛嘛~日本所有的人,還有日本以外的還在掙紮的蟲子們~都給我聽好了哦~這個國家,已經被我密魯菲奧雷偉大的首領白蘭大人,為獎勵我的忠誠送給了我~我是阿瑞斯,將會是……這個國家的主人。即日起他將被命名為ca,祭獻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偉大的母親。】


    他溫柔的做了結束語,回憶著他那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偉大的早逝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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