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雜居大樓的屋頂上——有另一個人物同樣因為日裏擺出的架式而表情僵硬起來。


    (鷹、鷹卷……!)


    望著下方的夾竹桃過去曾目擊過那個動作。


    她不可能認錯的。


    那正是在彩虹大橋上與明裏交手時讓她嚐過苦頭的招式——鷹卷。


    當時留下的心靈創傷讓夾竹桃的額頭滲出冷汗。


    「那看來似乎是同門之間的私鬥。」


    貞德如此判斷出明裏與日裏之間的關係。


    而在一旁的理子則是……


    「相似的兩人交手——將會是『意誌』較強的一方獲勝。」


    收起平常的胡鬧語調,對即將迎接重要局麵的這場戰鬥提出評論。


    「至於那意誌是什麽都行。正義感也好,欲望也好,愛或恨也好……」


    眼神仿佛看透一切的她小聲呢喃著。


    「……現在看起來,是小麥色皮膚的那女孩意誌比較強的樣子呢。」


    §  §


    日裏保持著鷹卷的姿勢……


    「雖然後來才知道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姊姊·希海……不過我可是以間宮分家『宵座』長女的身分學會了鷹卷。就跟本家『曉座』的長女,也就是你一樣。」


    如此告訴明裏。


    仿佛在『宵座』這個她自己提起的發言刺激下……


    日裏心底的感情陸陸續績從口中冒出。


    伴隨著難過的記憶。


    「——在江戶時代,相對於曉座負責保護重要人士以及應對緊急狀況,宵座則總是被分配負責暗殺或諜報行動。而這種分工的殘痕至今依然存在。」


    日裏說著……


    回想起比間宮鎮遭到伊·u襲擊更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對她而言極為難受、悲傷,促使她開始痛恨宵座命運的那一天。


    ——事情發生在八年前的新年。


    日裏跟著分家的人來到位於間宮鎮中央的本家宅邸拜年。


    間宮本家是一座書院造樣式、建有座敷的純和風武家宅邸(注1 「書院造」為日本傳統建築樣式之一,指以書院為中心的建築形式。「座敷」則為其中宴客、會麵用的房間。),基於防寒以及防衛上的理由,四周還有人工林或灰泥外牆等圍繞。


    因此即使和明裏生活在同一座小鎮、就讀於同一間小學,身為分家女兒的日裏也幾乎沒有看過本家宅邸裏麵的樣子。


    已經八歲的日裏雖然偶爾可以感受出本家與分家之間的上下關係相當明確的氛圍……但其實她還沒有真的理解到本質。


    直到這一天之前,日裏頂多隻知道自己家住在跟本家有點距離、外觀像集合住宅的別棟,而覺得明裏住的房子很壯觀而已。


    ……這天在本家宅邸中,明裏與乃乃香身上都穿著像七五三節的盛裝和服。


    明裏那對短馬尾上綁的也不是平常的白色緞帶,而是染成紅色的綢緞。


    一方麵因為直到兩年前都被當成男孩子養育的關係,日裏對活潑可愛的明裏一直抱有淡淡的愛慕之情……


    而這天看到她那樣漂亮的打扮,還是小孩子的日裏也不禁入迷了。


    相對地,在冬天照樣是一件舊夾克配短褲、穿著依然像個少年的日裏——


    「我做了個陀螺來喔,送給明裏吧。」


    帶來她年末時為了最喜歡的明裏做的禮物。


    是月木材雕刻著色、約拳頭大小的陀螺。


    「咦~這是小日做的嗎?好厲害~!」


    明裏收到這樣一份符合過年氣氛的禮物,第一眼就感到非常中意。


    而年紀比明裏小兩歲的妹妹——乃乃香也一臉羨慕地注視著那顆陀螺。


    看到明裏把陀螺放到她的小臉蛋邊……


    「謝謝你~!」


    非常可愛地如此道謝的樣子——


    日裏當場「嘩!」地臉紅起來。


    就在這時……


    「明裏,乃乃香,過來跟大家打招呼。」


    明裏的母親——美鈴從座敷內隔著緣廊對明裏和乃乃香和藹地如此呼喚。


    端正跪坐在屋內的美鈴也和明裏她們一樣穿著漂亮的盛裝和服。


    「好~」


    那兩人很聽話地立刻跑向屋內。


    在座敷房中可以看到美鈴的姊妹以及應該是從代代與間宮家保持同盟關係的武家來訪的幾名大姊姊們。大家都穿著華麗的和服。


    仿佛是被那樣美麗的情景吸引般……


    「我也要……」


    日裏打算跟著過去……卻被人從身後抓住手腕製止了。


    「?」


    她轉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母親單手抱著年幼的兒玉站在那裏。


    雖然留有一頭長發但身上的風衣卻像男裝的母親,臉上露出有些嚴肅的表情。


    「……母親大人?」


    就在日裏愣住時……


    「你不可以進到那屋內。因為宵座是影子。」


    母親用不容分說的態度如此製止。


    「咦……可是……」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可以進去?


    日裏雖然心中疑惑,卻無法問出口。


    因為在她開口之前,母親就先搖頭了。


    對日裏來說,對方不但是她的母親,也是她的師父。


    在武家,師父說的話是絕對的。


    ……日裏望向屋內,看到明裏與乃乃香被一群人圍繞。


    是本家的人與來訪的賓客們。屋內呈現一片閃耀光明的氣氛。


    在眾人關愛的眼神中,明裏與乃乃香開心地玩耍著日裏做的陀螺……那兩人所在的場所讓日裏感到無比耀眼。


    那樣燦爛的場所,自己卻無法踏入。


    打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是不被允許加入那光輝之中的存在。


    因為——日裏她們宵座自古負責間宮一族不可外揚的各種卑劣任務。是一群在幕府、政府或軍方的命令下主要從事暗殺、偷竊、諜報等等工作的人的後裔。


    身為公家密探的間宮家有一段光明燦爛的曆史。是足以登上曆史教枓書的偉人的子孫。


    然而,有光的地方自然就有影。


    影子。


    黑暗。


    ——夜宵。


    間宮家的力量並非完全隻用在值得引以為傲的事情上。


    在封建社會或軍國主義的時代,聽從上級指示是絕對的規則,而當中自然也有不正的命令。


    為了守護代代效忠的國家或維持社會治安,就難免有見不得人的工作。


    如果所有任務都像曉座負責的那樣光明正大,該有多好?


    宵座就是一手負責這些肮髒工作的家。


    為了保護本家,也就是保護間宮家的美名。


    然後——


    眼前的宅邸,便是光與影的分界線。


    自己不能踏入另一側。因為那樣會玷汙間宮家的名聲。


    這是為了本家與分家全體著想。為此必須要壓抑自己才行。


    年僅八歲的日裏,這天深切體認到命運的殘酷。


    甚至覺得自己與「光(hikari)」同音的「日裏(hikari)」這個名字簡直就像是為了隱瞞她的真實身分而取的。不,或許真的就是如此。


    而與自己名字相似、一直認為在同族之中是相似存在的明裏……


    事實上跟自己完全不同,是活在光明中的女孩。


    「明裏……」


    日裏的聲音傳不到光明之中。


    就像分隔白天與夜晚的晨曉與昏宵般,兩名少女自此被拆散了。


    日裏深深體認到,即便今後依然住在同座小鎮、就讀同所學校……兩人還是活在不同的命運之中。


    沒有必要深入知道,而且恐怕也隻有被家人模糊告知的明裏先姑且不說——但至少日裏明白了這件事情。


    §  §


    「我已經受夠了,我不要繼續活在影子底下……!」


    即使日裏並沒有多講什麽——


    明裏也多少理解她想表達的話了。


    宵座與曉座擁有同樣的招式,能夠辦到同等的工作。


    可是雙方卻被嚴格區分為本家與分家。而且雖然明裏沒有那樣的意思,但本家的家族們卻經常會把分家當成是不存在的一般。


    族人們聚會時,分家的人也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先離開……而母親他們對於那樣的分家在表現得有點冷漠的同時,私底下又會隱約流露出極為感謝的態度。


    「等我解決掉那個礙事的架橋生,我們就來進行『唯一契約』。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左右手。」


    日裏保持著鷹卷的架式,再度如此說道。


    而她的指尖——


    果然是瞄準著櫻。


    至於櫻也是一樣——


    把三八口徑的槍口對著日裏。


    雖然這麽做會稍微把鷹卷的性質情報泄漏給櫻知道,但是……


    「不可以呀,小日!鷹卷要是沒有東西緩衝就直接擊中目標……會、會打死人的……!」


    現在日裏和櫻都搞不好會殺掉對方,是緊急狀況。


    因此明裏臉色蒼白的如此警告。


    ——即便號稱可以『破壞萬物』,不過鷹卷是振蕩技。


    其震動會一邊拆解物質的分子結合一邊擴散,並且漸漸衰減威力。換言之,雖然可以破壞任何東西,但代價是能夠破壞的質量有限。


    另外,其給予的衝擊會先在物體的表麵傳播之後才傳入內部。因此人體外側的武器或衣服會首先遭到破壞,接著才破壞足以造成致命傷的骨肉。


    基於這項特質,若敵人握有巨大的武器或穿有厚重的鎧甲便有可能無法殺死,故不宜使用此招——明裏學到的是這樣,也因此反過來利用這項缺點,在與夾竹桃的戰鬥中把鷹卷化為了不殺的招式。當時是把夾竹桃帶來的巨大格林機槍當成緩衝物,讓她本人的身體隻接受到三分之一左右——等同被強力電擊棒電到程度的衝擊。


    然而,現在櫻沒有那樣的緩衝物。


    她手上隻有一把小小的手槍。


    要是日裏的鷹卷威力完全傳給了櫻,手槍會當場粉碎,衣服也會全部飛散。水分含量較多的皮膚或皮下脂肪以及吸了汗水的貼身衣物會受到的影響雖然較少,但侵入體內變得無處釋放的震動將會把五髒六腑像丟入攪拌機般徹底破壞。最後遺體雖然不會留下外傷,但進行驗屍時法醫將會看到死者體內化為一團爛泥的模樣。


    ——明裏挺身走到櫻前方,張開雙手。


    不過……


    她很清楚這麽做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


    畢竟換成明裏被鷹卷攻擊結果也會一樣,而且鷹卷隻要身體狀況良好,是可以連續隻用兩次到三次的。


    「被人用槍指著卻沒有全力應戰,在名女是違反校規的。」


    就如日裏所說……


    「逮捕……!」


    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察覺有危險的櫻始終沒有放下手槍。


    為了遮擋櫻開槍,明裏同樣不能移開身體。


    夾在日裏與櫻之間左右為難的明裏……


    (我該怎麽辦才好……!誌乃、萊卡……!)


    不知所措地在內心呼喚著夥伴們。


    大概是看出了她那樣的感情,日裏微微嗤笑。


    「你的同伴不會來的。那兩人現在正愉快享受著她們的暑假呀。」


    這發言中……暗示了日裏早就做好了應付誌乃和萊卡的對策。


    就在明裏因此明白這是一場計劃性攻擊而錯愕的時候……


    「——我不再講第三次了。明裏,讓開。」


    日裏把戴有護腕的右手重新舉向櫻。


    為了瞄準目標。


    看來她是打算把手穿過明裏的腋下或胯下,攻擊被擋在背後的櫻。而這種事其實並不難辦到。


    日裏體內的脈衝想必已經調整好了。助跑距離也十分足夠。


    這狀態下,她何時飛來都不奇怪。


    看到這一幕——


    (隻能……這麽做了……!)


    明裏內心做好覺悟。


    ——沙——


    沉下身體,把腳前後張開。右手往前伸、左手往頭側收,並用力扭轉。


    「到此為止,日裏……!」


    出生以來第一次對日裏直呼其名的明裏擺出的架式是——鷹卷。


    在架起鷹卷動作的日裏麵前,宛如照鏡子般,明裏也架起了鷹卷的動作。


    這並不是在嚇唬對方。


    從日裏擺出架式的瞬間開始,明裏就有考慮到不得不這麽做的可能性,而在自己體內調整著脈衝。抱著對方出招自己就出招的覺悟。


    「!」


    看到這畫麵,日裏驚訝得瞪大雙眼。


    然而,明裏依然不改變態度。既然架式已經擺出,就不得取消。畢竟為了讓明裏在這狀況下想出的唯一活路能夠成功,取消出招反而會更危險。


    大概是原本認為明裏會使用鷹卷的可能性非常低,或者根本沒預料到這種發展的關係,日裏一開始表現得非常驚訝——但很快又繃起那宛如美少年的臉蛋。


    兩邊都擺出鷹卷的姿勢……盯著對方。


    就好像扭必殺飛彈相互瞄準而陷入了膠著狀態。


    明裏的額頭不斷滲出緊張的汗水。


    畢竟……


    (我的鷹卷,成功率隻有三分之一……!)


    但現在不能猶豫。


    戰火已經點燃了。


    就在明裏用細微的動作牽製對方,並注意著斜後方舉槍的櫻時……


    「既然要使出鷹卷,就不要手下留情喔——接招!」


    日裏出手了。


    仿佛要刨起柏油路似地用力一蹬,跳向半空中。


    如螺旋開瓶器般旋轉、如箭矢般沿著筆直軌跡飛來。


    「——鷹卷!」


    日裏大喊的同時,全身綻放光芒。


    是充滿她全身的脈衝之光。


    (……!)


    其亮度比明裏在夾竹桃一戰中綻放的還要強烈。


    「——!」


    對日裏的鷹卷感到恐懼的櫻,反射性地想要扣下手槍扳機。


    而發現這點的明裏趕緊用左手強握住手槍的彈巢。


    如此一來彈巢便無法轉動,也就無法開槍了。


    「小櫻,抱歉!」


    明裏沒有回頭,始終盯著前方如此大叫。


    伸向背後的左手也不放開手槍,與伸向前方的右手形成一直線。


    張開雙臂製造出肉體直線的明裏,這次將這條線定為旋轉軸心。


    雖然鷹卷通常是如遊泳般伸展全身,以脊柱為軸——不過另外也有幾種變化型。


    其中一種就是這個「平鷹卷」。


    將左右張開的雙臂當成軸線,原地跳起,像單杠的翻轉動作般旋轉全身以製造出陀螺效應。


    「——鷹卷!」


    明裏喊出同樣的招式名稱,以平鷹卷的方式釋放脈衝。


    日裏的左手——


    觸碰到明裏的右手!


    ——劈裏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


    兩招鷹卷正麵衝撞的瞬間,發出尖銳


    剌耳的衝擊聲響——


    「呀啊啊啊啊啊啊!」


    櫻與明裏的慘叫聲響徹後巷。


    日裏強烈的脈衝震動首先炸開明裏的製服。


    接著傳導到櫻身上,把她的女警製服也當場炸碎了。


    相對地,日裏身上的短版水手服卻是毫發無傷。


    §  §


    ——雷電般的閃光,加上高壓電流爆開似的聲響——


    理子看到雙方的鷹卷衝撞……


    「哇喔~!好像出現了什麽必殺技呢!」


    用有如在觀賞什麽遊戲動畫般的態度興奮地張大眼睛。


    「是『鷹卷』。兩邊都一樣。」


    坐在欄杆上的夾竹桃把那打倒過自己的招式名稱告訴理子與貞德。


    在大樓下方,全身被剝到隻剩貼身衣物的明裏與櫻交疊倒在地上。


    「看來是小麥色皮膚的少女比較強。」


    貞德如此評斷後……


    「……但是還沒有結束。」


    夾竹桃則是微微皺起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倒下的明裏。


    §  §


    明裏被日裏放出的鷹卷擊中了——


    「嗚……嗯……」


    不過依然保有意識。


    她的身體的確有受到傷害,但不到無法動彈的程度。心肺也都平安無事。


    雖然全身趴倒在仰躺的櫻身上,但至少還能把手放在地麵上撐起自己的身體。


    「小櫻……你還好嗎?」


    「……呃、是。」


    被壓在下方的櫻也撐起了上半身。


    被脈衝撕碎衣服的這兩人,身上都隻剩下貼身衣物。


    明裏在思夢樂買的小女孩用上下八百元白棉內衣完全露了出來。


    而櫻穿的則是有花紋刺繡的粉紅色可愛內衣……


    「討……討厭啦。」


    發現自己內衣曝光的櫻頓時害羞地用雙手遮掩。


    或許是鷹卷的衝擊造成的蘇醒作用,她的意識看起來比剛才清楚多了。另外,可謂是象征警察榮譽的女警帽大概是因為在衝擊瞬間彈起而遠離了櫻的身體,並沒有被撕破。


    明裏單腳跪在地上——


    看著自己的右手,鬆了一口氣。


    (鷹卷有成功……太好了……!)


    §  §


    日裏對於自己使出的鷹卷有確實成功的手感。


    然而——


    「……!……」


    明裏和櫻卻很快就站起了身子。


    這和日裏腦中預想的結果完全不同。


    ——自己失敗了。


    日裏的作戰計劃原本是這樣的:


    鷹卷雖然是由曉座發明出來的招式,不過宵座又獨自將其進行過各種改良。


    其中之一便是強鷹卷、弱鷹卷,也就是威力調整。


    雖然不是經常遇到的狀況,不過宵座在需要活捉目標的時候可以減弱鷹卷的威力,在敵人身穿鎧甲或坐在馬車裏時也能加強威力。然而這招也並非沒有限製,調整幅度最多是正負50%的程度。


    而日裏剛才施展的鷹卷——


    是最大強度的強鷹卷,也就是150%威力。


    這並不是因為她想殺了明裏,而是因為明裏也擺出了鷹卷的架式。


    鷹卷的原理真相是震動,而震動可以藉由相同強度的逆波形震動抵消。也就是說,鷹卷可以靠鷹卷抵消。這點在間宮家的秘傳書中也有記載,是假想間宮族人之間戰鬥時所使用的『鷹卷破解』技巧。


    明裏剛才就是打算施展與日裏反方向旋轉的鷹卷,讓雙方威力互相抵消。而看穿這點的日裏便對明裏的100%鷹卷使出了l50%鷹卷——也就是『鷹卷破解的破解』。


    日裏的計劃是藉此在扣除抵消部分之後讓剩下的50%鷹卷傳到明裏身上,使她失去意識無法戰鬥,又能抑製對內髒的傷害,不會殺掉對方。


    然而——


    得到的結果卻不是如此。


    做好周全準備戰鬥的人,卻因為對手做出對應而失敗。


    這是非常羞恥的事情。


    自己明明已經派希海拖住誌乃,派兒玉拖住萊卡。


    而且還使出了曉座不會的強鷹卷。


    可是卻沒能一擊打倒打倒明裏。


    自尊心強的日裏抱著不甘、氣憤與羞恥的心情緊咬起嘴唇。


    (……但是!)


    自己應該要感到驕傲才對。


    如果今天是在戰場上,日裏已經贏了。因為明裏一時倒下過。


    柔道之所以會有背部著地便算輸的規則,就是因為那意味著死亡。


    在廝殺搏命的場合中倒地的一方,即便隻有短短的三、五秒也會喪命。畢竟站著的一方可以自由刺砍或開槍射殺對手。


    日裏把腳張得比肩膀還寬,把雙手交抱在胸前。


    「明裏,在鷹卷的對決中——現在還站著的人是我。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實力差距。」


    一方麵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日裏對明裏如此宣告。


    「而且我剛才還沒有對你使用宵座的鷹卷高段技巧——『鷲抂』。就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我才手下留情,沒有對你使出來的。」


    沒錯。如果剛才使用的招式是鷲抂……


    自己就會贏得更清楚明白了。


    然而自己並沒有使用那最後手段,而且沒用就贏了。


    在日裏刻意這麽強調之後——


    「我也一樣……有高段技巧。『梟挫』。」


    ——明裏卻說出了讓人意外的發言。


    「什麽……?」


    梟挫……?


    日裏第一次聽到這個招式名稱。


    難道就像宵座獨自發展了鷹卷一樣,曉座也發展出了秘藏的招式嗎?


    「我跟你一樣,小日。我也是故意沒用的。」


    凜然起身的明裏追打似地如此說道。


    宵座與曉座——在漫長的曆史中曾幾度交手過。


    雖然沒有到爆發全麵戰爭的程度,不過有時是因為破了戒,有時是因為知道了必須抹消的秘密,也有時是為了暗中處置掉罹患心病而漸漸失控的族人。


    因為並不限定要由間宮家的誰擔任執行者的關係,口頭傳承中也有留下幾件宵座討伐曉座或曉座討伐宵座的案例。


    這樣骨肉相殘的曆史經驗,讓宵座與曉座之間醞釀出了猜忌心。


    即便整體上是團結一致,但為了預防萬一,本家與分家還是各自暗藏了幾招技巧。雖然雙方多少都有互相察覺,但也沒有戳破對方——彼此心照不宣。畢竟這狀況形成了某種意想不到的附加效果,就是遏止了宵座與曉座間大規模的爭鬥。


    而如今一族離散各地後,日裏與明裏之間才總算揭露了其中一小部分。


    日裏不知道梟挫的存在。


    明裏想必也不知道鷲抂才對。


    唯一契約是不允許作假的。唯有雙方都拚盡全力分出勝負,唯一契約才算成立。這是間宮家的規矩。


    ——既然如此。


    「明裏,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好好調整呼吸。然後你就使出我不知道的那招『梟挫』吧。我也會使出你不知道的『鷲抂』。」


    就要把各自隱藏的密技都拿出來,互拚一場才行。


    因為不這麽做,宵座的自己便不算是真正贏過了曉座的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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