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語然吃飽喝足,十分悠哉的靠在躺椅上,學著明綺的樣子,前前後後的踮著腳晃悠。對於明綺問的話,隻閑閑的擺了擺手,咂巴著嘴,眯著眼哼哼,“家裏怎麽說,我就怎麽做唄。”


    明綺著急,連忙問道,“那你家裏是怎麽打算你的?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清楚,事關重大,又是你一輩子幸福的事……”


    宋語然前後晃了幾下,又坐起身子,順手拿上兩塊糕點放進嘴裏,舒服愜意的又繼續躺了下去,“其實去哪兒都無所謂,族裏也沒打算瞞著我,從小到大受的教育,讀的書,是為著什麽做準備我也不是不清楚,我雖然喜歡吃東西喜歡的要命,但不代表我蠢,”


    宋語然難得的說話傷感,不過,沒有片刻功夫,又興高采烈的拈上幾小塊玲瓏小巧的糍米糕,樂乎乎的吃了起來,嘴裏包著一大塊,說起話來都含糊不清,“要我說,隻要將來待得地方能有各色各樣的好吃的,一看上去就口水直流的食物,就是怎樣我都高興的,”宋語然嚼完口中的食物,又高高舉起一小片糯米片,仰著脖子,眼神發亮的盯著它,神色放光,飽含激情的吼道,“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屋內三人一瞧,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明綺想了想,也沒再繼續揪著這個問題,既然當事人都看的如此開了,那她也唯有祝福二字。想來宋語然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在那天下美食皆聚焦於此的皇宮裏,還能混的春風得意也是講不定的事情……


    明綺和宋語然二人久別重逢,吃吃喝喝聊了兩個多時辰都絲毫不覺得累,直到宋氏身邊的丫鬟過來叫她們去正院,說是宋青老爺一家過府了,才意識到兩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瞎聊,兩個多時辰居然過得這麽快,天色已經如此晚了。


    待到二人趕到正院之時,京城宋府的人早已坐在裏麵用茶點。果然不出意料,宋青隻攜了夫人陳氏和嫡長子宋浩然過來。


    互相問安之後,明綺用餘光細細打量了一番她這個未來的妹夫,印象裏明綺與他也沒見過幾次,更不消說連話都沒講過幾句。但早先得知宋氏有意將月綺許配給宋浩然的時候,明綺還是特意向八卦大神翠花打聽了一番的。宋浩然其人,簡單來說一句話,穩重有餘,才氣不足。大概,這也是宋家大房二房都將心血壓在宋行然身上的緣故。


    當然。單看宋浩然與長輩說話之間。一問一答的老成穩重。配月綺的嬌蠻性子,也許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也說不定。宋浩然的母親陳氏,是個真心實意為兒子終身幸福考慮的人,否則以宋青的地位。實在是犯不著再來娶一從四品文官的女兒。不就是因為怕高門嫁女規矩多又受到壓製,這樣低娶,兒子在嶽家能身板硬不說,月綺的活潑性子正好也和宋浩然互補。


    晚間的宋氏,心情比之上半天,真是好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陳氏來了的緣故,笑意滿滿的拉著陳氏的手,一個勁兒的說話。陳氏與宋大夫人關係相當不錯,三人你來我往的,氣氛倒是十分之好。宋青隻打了個照麵就和宋重宋毅然父子倆徑直去了前院書房,景狄和景文青下衙回來之後會直接過去。


    如此一來,屋子裏除開宋浩然之外。倒滿滿當當剩下的都是女子。


    月綺和宋語然俱是活潑好動之人,隻因宋語然接受了幾年的閨閣教育,已然能在人前嫻靜文雅,但月綺,雖有宋氏一再的囑咐和偶爾飄過來的目光盯著,還是坐不住。湊到明綺耳邊,皺著眉耳語,“明綺,你說他怎麽不和叔父大姐夫他們一道去前院,這樣我們四個,你我,宋語然和我大姐湊一湊,就能直接去我院子打橋牌了,省的坐在這無聊透頂。”說著,月綺還配合的撇撇嘴。


    明綺順著月綺的眼光看過去,知道她說的正是宋浩然無疑,心中暗笑,人家那是故意被爹和堂哥留下來的,專門和你熟悉熟悉,為將來的煮飯預預熱,省的成婚之後小夫妻倆還陌生的尷尬,你居然還不領情。心裏想著,明綺並沒說起來,隻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月綺稍安勿躁,乖乖坐在這就行,別想什麽旁的招。兼帶著還眼光示意了下宋氏的方向,月綺順著看過去,果然見宋氏瞬間瞪大眼睛,狠狠的瞪了一下,月綺立馬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雙手交疊,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明綺見這模樣,覺著好笑,月綺老實低頭的坐在原位上,宋氏反而眼光瞪得更勤快,見女兒半天沒反應,差點氣得直接衝過來。明綺琢磨著,宋氏大概是希望月綺此刻去和宋浩然找個話題聊聊。


    即使宋氏瞪眼瞪的宋大夫人和陳氏都有所察覺,麵色上閃過一絲尷尬,月綺還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勁兒的盯著地上某一處發呆。


    到了最後,還是南綺瞧不過去,親自出馬,“聽聞浩然表弟十分擅長畫山水花鳥,嬸嬸每次過來都一個勁兒的說好呢,這可不正巧,月綺也是愛作畫的人,日後定叫我這傻妹子和你好好學學。”


    宋浩然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也隻是胡亂作得,倒不知月綺妹妹平日裏愛畫些什麽?”


    除開上首那假裝在談笑風生,卻實質上豎著耳朵聽堂下動靜的三人外,其餘人都順著宋浩然的眼光,看向月綺,等著她說話。


    結果,一等,二等,宋浩然望著她好半天,月綺依舊是低著頭,不言不語的沒動靜,直讓宋浩然神色訕訕,麵上尷尬。


    南綺一見,心中大急,連忙將話接了過來,“我妹妹性子易羞,你別見怪,她平日裏啊,我見著最多的就是畫些花草,都是按照我們府上的臨摹的,有些倒真還聽逼真的,有空我讓她拿給你瞧瞧,你也好給她指教指教,省的她自個一個勁兒的瞎畫。”


    南綺笑容溫柔親切,宋浩然自也心中有數,應承道,“能臨摹花草實物作畫,已是很了不起了,想來月綺妹妹的畫工還是頗為不錯的,改日一定請教一番。”


    “你們年輕人有共同喜歡的,就應該好好聊聊,也能互相學習一番,我這妹妹,尤其是對畫工精湛之人,那是仰慕的緊,前些日子,她還吵著要爹去幫她求一副楊畫師的真跡呢。”


    明綺心中暗笑,南綺此刻就好比一位盡職媒婆一般,一個勁兒的把話頭往月綺身上帶,奈何當事人十分不配合,無論南綺說什麽,怎麽勾她的話,月綺就隻低著頭對著地麵安靜不語,深刻讓眾人懷疑,她是不是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月綺總也不說話,反倒是南綺和宋浩然一問一答的說個不停,但場麵上的主角不是南綺啊,直看得宋氏心焦,也不知這女兒是怎麽了,往日那滔天的活潑勁兒都哪去了……


    詭異的場麵,直到張嬤嬤進屋通知可以入席的時候,才終於結束,眾人前後出屋子,明綺腳上慢了一步,正好落在並排走的南綺月綺後頭,聽見南綺語氣嚴厲,但聲響刻意壓製的問話,直叫她苦笑不得。原來,宋氏吩咐過月綺盡可能少說話,剛才月綺瞧見宋氏瞪她,且還越瞪越凶,她還以為是宋氏警告她不要再開口。這樣的答案,同樣是叫南綺氣的恨不能直在地上跺兩下才好。


    晚間在正院前廳裏,席開兩桌,男女分食而坐。景狄那一桌,自是聊得官場,朝廷,和最近皇上大力推行的新政措施。而女桌相較於此,自然聊得都是家長裏短的瑣事,偶爾也會牽連到京中貴婦圈子裏的一些八卦。一眾小輩們也就邊吃邊聽著。


    陳氏相較於宋氏和宋大夫人,混的夫人圈子要高級不少,比她們倆知道的消息也更多些。此刻她們由內宅下人管理之事,聊到該陪嫁什麽樣的人家,又說到兒女婚事的準備上,最後,不知怎麽彎彎繞繞的,陳氏竟說起襄陽侯府的事。


    明綺一聽到襄陽侯府,正伸著筷子夾事物的手,頓了一下,複而,耳朵連忙豎了起來,力求一句話都不放過。自從楚謙月婚事上出了意外之後,她也三番兩次的經常去看她,但奈何除卻最開始見了兩麵之後,到了後來,楚謙月不是在京郊外打獵,就是已經出城遊玩,或者在楚家的莊子裏散心,總也不在府中。


    明綺也不知是楚謙月真的不在府中,還是刻意閉著不願意見人,但總覺得以楚謙月的性子,再大的事,總能挺過去。日子久了,襄陽侯府那邊沒過來請,明綺也就慢慢沒過去,以她和楚謙月之間的關係,有些事情也不必建立在虛禮之上。可她總歸還是擔心的,有次在侯府門口碰到過楚齊瑾,明綺也關心的問了問,楚齊瑾也沒說什麽,隻道妹妹的心事,府中人是誰也不知道,也沒人明白她是如何想的。


    此刻飯桌上聽到陳氏在說起襄陽侯府公子小姐的婚事,明綺怎能不豎著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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