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的孔先生第二天不知道從哪裏搬來的儀器,見著下樓的王曲連忙迎上去,“剛好,空腹,咱們先抽個血。”


    王曲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人已經被孔先生帶下來安坐在椅子上。


    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孔先生在某些方麵有其自己的怪癖,比如事事親力親為。無論是化驗還是檢查,他總要親自接手過才會覺得舒坦。就像是一個強迫症患者總喜歡所有東西整整齊齊擺放在一個固定的位置,否則心裏會非常難受。


    魏君灝後一步從樓上下來,也是沒有料到這樣一個情況,當下一股無名火氣竄上來。


    孔先生身邊還有幾個模樣清秀帥氣的醫生,年紀雖然不大,可看起開也與孔先生相差無幾。孔先生及其專業吩咐人做事,沒有架子。王曲不知這些人與孔先生的關係,隻當是醫生。後來才知道這些人不過是孔先生的學生。


    王曲手上的袖子被孔先生挽起,他笑著說:“會有點疼,就像被人掐一把似得,不要怕。”


    孔先生的笑臉簡直能融化人心,王曲也笑著點點頭。


    魏君灝一把按住孔先生的手,眼底的暴戾一覽無餘,“你以為你在做什麽?”


    孔先生輕輕放下王曲的手,原本彎著的身子直立與魏君灝對視。


    以往或許是有半分的忌諱,但是現在轉到自己的專業上,孔先生的表現猶如在醫院裏那般雷厲風行,說:“我相信你很清楚,請你不要再阻止或者糾纏,我隻需要做個簡單的測試用來配對。”


    孔先生身後的幾個小助理一臉的擔驚受怕。這個導師一向是好言好語好說話,但是對象一旦是某個病人的家屬,他的語氣一向不好。孔先生太治療病人的時候會盡自己所能,卻不喜歡家屬在一旁唧唧歪歪。尤其某些家屬不懂裝懂的高姿態讓他簡直難以忍受,他剛來中國的時候中文不好,但是大致能聽懂別人的話,想用中文反駁卻苦於中文不好,隻能不陰不陽地英文中文參半與人溝通。後來中文好了之後反倒不喜歡與人爭辯什麽,可孔先生的小臉卻也不是人人都琢磨得透的,前一秒還笑嘻嘻與人家屬溝通病情,下一秒笑著將人趕出辦公室也是常有的事情。


    對待病人孔先生的態度倒是不錯的,無論病人怎麽樣的性格,在孔先生眼中都不會計較。


    這會兒孔先生與魏君灝這樣的對峙,小助理們心裏疑惑,這會兒被趕走的該不會是孔先生吧?眼前這個先生怎麽看都是這個家的主人,而這個如皇宮一樣的家怎麽看都不是他們這種小醫生可以高攀的。


    其實醫生這個職業說起來好聽,卻有非常多難以言說的無奈。能做到像孔先生這種頂級資曆的誰敢給他臉色?而孔先生真是年輕,今年不過三十歲,說出來別人都不信他有什麽能力給人開頭顱做高難度的手術?也就那些跟在他身邊同一台手術的人知道這個人的不一般。這種人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天才。


    魏君灝剛要開口嗬斥,王曲已經起身拉住魏君灝的手。


    她的表情暖暖的,好像這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你說給我做好吃的,快去吧,等我這邊好了我馬上就要吃。”


    魏君灝皺眉,她這副樣子讓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孔先生見魏君灝猶豫的空當按著王曲重新坐下。


    他十五歲開始便上手術台,抽血這種小兒科的事情其實真不需要他親自動手。手邊幾個助理清楚孔先生的習慣,隻是安靜地等在一旁接接針管,調調設備。


    “握緊拳頭。”孔先生一臉和藹吩咐王曲。


    王曲依言,隨後親眼看著針管推進自己手臂上的青筋。


    魏君灝在一旁卻看得心驚肉跳,也不知道怎麽,他潛意識裏總覺得這小小的針管能奪人性命。


    一邊抽血的孔先生還有空抬頭瞄一眼魏君灝。見他臉上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無奈。對一個人嗬護過度其實是一種負擔這一點難道魏君灝都不懂?就像是在無菌室裏培育的小白鼠,它的抵抗力是遠遠不及那些地溝裏亂竄的鼠輩。誰能保證小白鼠能永遠呆在無菌室呢?那一方小小的格子間該有多麽束縛,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等著死的份。


    隻是這些話孔先生是不會對魏君灝說的,他心裏清楚明白說了也是白說。


    抽完一管血又一管。


    魏君灝的臉色已經太難看。差點讓人誤會坐在那裏被抽血的人其實是他。


    好再王曲又開口,讓人別呆在自己身邊。


    孔先生從王曲身體裏取走足夠化驗的血液之後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後續孔先生讓王曲做了一些基本的動作,王曲不知道這是什麽用的於是問他。孔先生挑挑眉,說隻是測試王曲有沒有麻。


    檢驗結果沒有幾個小時便出來。


    消息讓孔先生有些不甘心。


    王曲的心裏也五味交雜。


    魏君灝心情卻是大好。


    “大千世界,難道找不到一個能與章嘲風配對的人?”魏君灝言下之意明顯,章家要什麽沒有,要錢更是一堆,這種事情花費點錢打點,總是能找到人的。他這會兒大有說風涼話的嫌疑,語氣也與之前全然不同,頗有點小人得誌的感覺。


    孔先生卻沒什麽話,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王曲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特別過意不去,在孔先生要離開的時候交給孔先生一塊玉佩。


    孔先生不解。


    王曲說:“這是當初在a市的時候舅舅給我的,是我媽的遺物,幸運符。”


    孔先生攤開手仔細看了看那塊玉佩,繼而張開雙臂抱了抱王曲,“我替她謝謝你。”


    王曲搖搖頭,說應該的。


    章嘲風生病到現在王曲沒有去看過一眼,說起來她太沒有規矩。但a市的規矩是孕婦不適宜去看望病人,況且章家有著奇怪的流產傳統。所以章家更傷不起這邊章嘲風住院,那邊人好心來看卻有個什麽萬一。章家人總得來說還是比較保守迷信的,有些事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孔先生低頭看看王曲凸起的肚子,雖然很想伸手摸摸,抬頭對王曲說:“寶寶快快長大,出生,我要當幹爹。”


    這話他對周笑容也說過,但是心情卻是不同。


    王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這是必須的。


    孔先生欣慰地點點頭,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一直站在旁邊心情很好的魏君灝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一秒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地傷心些。


    實在是沒見過孔生這副樣子,好像是生離死別,又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過魏君灝也不打算多表示什麽,見人離開後便關上門以免王曲被風吹到。


    孔先生走後王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魏君灝知道王曲這是歎的什麽氣,連忙轉移話題:“今天會送走薛林芸,你要見一麵麽?”


    王曲頗為驚訝地抬起頭,“不是說還要隔段時間嗎?”


    “已經安排打點妥善,既然可以隨時入住醫院,那就沒有必要呆在這裏。”


    前一波還沒有消化完畢,這會兒又聽到這個消息。王曲皺著眉,不知道該說什麽。


    前幾天王曲一直說著要去見見薛林雲,但魏君灝不讓。雖然王曲對這個婆婆的感覺並不強烈,但到底是生下魏君灝的女人,在王曲的觀念裏是一定要孝敬老人家的。魏君灝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態度,現在好了些,偶爾魏君瀚來這邊的時候會和他談談關於薛林雲安置的問題。魏君瀚這段時間也很為這件事情傷神,眼下自家固執的哥哥肯幫助已經是高興了。


    魏君灝也清楚自己之前的態度不好,剛好那幾天忙著巡演的事情,整個人還亂得很。


    “她……什麽時候會走?”王曲說著忍不住探著腦袋往西屋那邊望去。


    剛才等待結果的時候孔先生也提起薛林雲的情況,站在醫生的角度來說孔先生也建議薛林雲去醫院。提起此事孔先生也忍不住歎氣,他不是精神方麵的專家,但因為需要顧及病人的諸多方麵,也適當地了解過一些,對於薛林雲他也覺得有些不忍。魏君灝當時笑言孔先生真是越來越感性了,孔先生想著可不是麽,臉上卻隻是一笑帶過。


    “最遲傍晚。”魏君灝說。


    王曲挺著個大肚子坐在茶幾上直視魏君灝,猶豫間問:“你對薛林雲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個問題她一直是自己猜來猜去,始終沒有得到過魏君灝的親口證實。可王曲一說出這句話之後便後悔,心想多問也無益,總之那都是魏君灝心裏的一塊傷疤。


    不料魏君灝的回答卻很出人意料,他看著王曲,說:“感情這種東西,我從來隻對你一個人有。”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魏老二真的太酸了……


    哼,我下一本打算寫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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