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站起來好嗎?這樣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江心悅皺著眉上前拉著老太太的胳膊,也不敢用太大力氣,畢竟老人的骨質不比年輕人,很容易骨折。


    “老婆子我日子苦啊,活不下去了啊……”老太太使勁的抱著何英的腿越發哭的淒慘,周圍也漸漸有人圍在四周,看戲一般指指點點。


    “唉,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被兩個小姑娘怎麽欺負了,哭的那麽可憐。”


    “誰說不是呢,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懂尊老愛幼。”


    “看著幹幹淨淨的小姑娘,怎麽心腸那麽壞,看那老的老小的小,真是……”


    “我們老兩口也不求啥,你們就行行好,讓警察把我們芬放出來吧,孩子才一歲多還要吃奶,你們怎麽忍心啊,我們芬好好的閨女都被你們逼成精神病了,你們還不放過她……”老頭有了圍觀人的支持,越發有了底氣。看著江心悅和手忙腳亂的何英像是在看著十惡不赦的人,大聲說著指責的話,抱著小孩的胳膊青筋都蹦了出來。小孩被老頭胳膊勒的生痛,“哇”的一聲哭的天昏地暗,一時間指責聲、哭嚎聲交織在一起。


    江心悅心裏湧上一股煩躁。當時李素琴就是這樣,明明是她丈夫犯了罪被抓到監獄,推著孩子就跑來哭訴,現在她的父母也是這樣,好像自己日子過得不好都是別人害的。


    還有周圍看熱鬧的人,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憑一雙眼看著誰可憐,心裏就覺得是受委屈的一方,對著真正的受害者橫加指責。甚至連實習的警官小方剛才都控製不住流露出可憐那一家人的想法。隻是有誰想過她們大半夜看到院子裏一把刀和一灘血跡有多麽害怕嗎?有誰想到她半夜被火烤醒,看著被火包圍的房間有多麽無助嗎?


    就因為他們可憐,因為他們的家人可憐,就可以隨便害人不受製裁嗎?


    就在她控製不住想要把嚎的人耳膜生疼的老太太強行拉開時,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


    “幹什麽呢這是,警察局門口是你們大聲喧嘩的地方嗎!”一個一身警服、紮著馬尾英姿颯爽的女警官走了過來,手輕輕一扯,讓江心悅和何英束手無策的老太太就被她拉了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女警一雙眼睛十分銳利,往四周一掃,之前看熱鬧嘴巴還不閑著的人就好似若無其事般走了個精光,氣勢洶洶的老頭老太太也一下子萎靡了起來。


    “陳警官啊,我們隻是傷心啊,我們都快七老八十了,兒子媳婦都……”


    “傷心就能在警察局門口哭嗎?有什麽困難可以向居委會申請幫助,也可以向社會尋求幫助,這樣哭哭啼啼的抱著人家小姑娘哭是怎麽回事?”女警先是一陣疾言厲色,然後語氣一轉緩和了些,“再說了,你們兒媳犯的縱火罪,雖然因為精神疾病可能會不負刑事責任。但是對受害人造成了一定的經濟損失,受害人是可以提起民事責任要求犯罪嫌疑人賠償損失的。你們不去誠懇一點道歉請求受害人的原諒,居然還在這裏撒潑鬧事……”


    老頭老太太臉又哭喪起來,老太太渾濁的眼淚一串一串不要錢般掉了下來,上前就要拉著江心悅的手,被江心悅閃開又去抓何英。江心悅扯著何英往後退了幾步,何英手下意識的躲到一邊,有些嫌惡的皺眉:“有什麽話就這樣說吧,不要動手動腳的。你們有多可憐多不容易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們房子被一把火燒掉,人也差點被燒死在裏麵,我還覺得我們更可憐呢!”


    “行了,你們要商量什麽自己私下商量去吧,不要在警察局門口逗留了。”女警瞥了一眼江心悅和何英,又警告的瞪了一眼那老兩口,轉身走了。


    在附近找了個飯店進了包間,老兩口有些拘謹的跟在後麵。江心悅點了幾道自己和何英愛吃的菜,看在老頭懷裏吮著手指抽抽噎噎的小男孩,又加了個雞蛋羹,把菜單遞給兩老。


    “姑娘啊,我們就不吃了。想起我們芬啊,真是命苦……”老太太唉聲歎氣的擦了擦手,又開始倒苦水。


    “再加個地三鮮和一個番茄紫菜湯,就這些吧。”江心悅打斷她的話,把菜單遞給一旁眼神好奇不斷偷偷打量她們的服務員。


    被打斷的老太太也不再說話了。


    一時靜默。


    折騰了半天,江心悅和何英都餓了,所幸這家店菜上的很快,一會就上全了。關上包間門,江心悅坐回椅子上開口:“吃吧,吃完再好好說——雖然我不覺得有什麽好說的。”


    “姑娘,我們隻喝水就好了,你們吃你們自己的啊。”老太太咽了口口水,手往咕咕叫的肚子上壓了壓。老頭也拿起茶杯灌了幾口水,移開目光看著腳下。


    隻是小孩子卻不懂大人的心思,聞到香氣看到一桌吃的就從老頭懷裏撲到桌子上。


    “次,次……”小孩一邊叫著一邊指著盤中的食物,一串口水滴答一下落到那盤放在他麵前的地三鮮上,江心悅和何英的眼睛立馬瞪大了。


    “沒事沒事,小孩子嘛,不髒的。”老頭把張牙舞爪的小孩抱回懷裏,老太太忙拿起筷子在地三鮮裏攪了攪,好像這樣就能把口水攪的不見了一樣。


    何英臉皺了起來:“你們不嫌棄你們孫子的口水,我們可很嫌棄的,那盤菜還是你們自己吃吧。”


    “把那碗雞蛋羹給你們小孩吃,你們也一起吃飯吧。放心,這頓飯不需要你們付錢,我請客!”江心悅看著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們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衣服有的地方都洗破了,不由偏過頭移開了目光。


    “這怎麽好意思……”對視了一眼,又看看小孩焦急的指著食物,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老太太把小孩從老頭懷裏接過,端起雞蛋羹一勺一勺的給小孩喂了起來。老頭狼吞虎咽了扒了一碗白飯,菜都沒吃幾口,等著老太太喂完小孩,就接過小孩讓她吃。老太太吃的時候也隻夾了那盤地三鮮。


    江心悅和何英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複雜難辨。


    吃完飯,老太太又抹著眼淚開始訴說。


    “我們芬是沒嫁對人啊,以前那麽愛笑,生生被她那個賭鬼丈夫給磋磨的毀了啊……天天打,不順心就打,懷第一個小子的時候就是生生被打沒了……”


    “我們芬怎麽會有精神病呢,她也不可能去放火的,肯定是誣陷!她要是那麽厲害還能過得這麽苦?……”


    “我們老兩口實在沒辦法了啊,她爸媽也不願意養外孫,隻有我們做爺爺奶奶的幫著看幾天,可芬她嫂子厲害啊,不讓幫著養啊,我們沒法子啊……”


    ……


    “我們會考慮的。”盡管聽得很不舒服,但麵對兩個淒淒慘慘哭訴的老人,最後江心悅和何英隻能這麽回答。


    一路二人都悶悶不樂。


    “如果李素芬真的有精神病,那她就不用坐牢。如果她沒有精神病,那她就是自找的。隻是可憐了她的孩子,才那麽小,以後還不知道怎麽辦呢。”何英憤憤的說。


    “唉……”江心悅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李素芬她沒見過幾麵,卻一直對她的眼神記憶深刻。那種長期受到摧殘折磨卻一聲不吭默默忍受的人,爆發起來才越可怕。所以才會經常有人說,莫欺老實人。


    君不見,後世驚動全國的幾起大學生殺人案,都是被長期欺壓之後心裏扭曲,就將平時欺負他的人殺了精光的。


    在江心悅沉思時,何英忽然開口:“你有沒有注意到,咱們進去之後李素芬一直在重複幾句話?什麽在背後拍手什麽的?”


    “兒子才一歲,真是可憐……也不知道誰在背後拍手偷笑呢……”江心悅馬上想到剛才見到李素芬時,李素芬說的話。


    “這不像是她說的,像是別人說的被她聽到,或者是有人故意這樣說……”何英瞪大眼睛,說著說著捂住了嘴,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江心悅。


    江心悅沉默。她抬頭看了看有些陰霾的天空,想起那天石磊問她的話:“有件事情我覺得你應該會有興趣。關於,為什麽會有人縱火。”


    “為什麽會有人縱火?”江心悅一字一句念了出來。石磊會閑著無聊去關注警察該做的事情嗎?哪怕她以前和連馨關係再好,石磊都不會對她有什麽重視。他會突然把關注點放到她身上?


    除非,這個人他認識。她也認識。


    想著,江心悅心中涼意頓起,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眉心也越靠越緊。


    無盡星空,星辰明明滅滅,按著既定的軌跡運轉著。


    在黑暗的深處,突然憑空出現一個銀色六芒星組成的光圈,光圈從一個小點慢慢放大到一人多高,然後定住不動。一條白皙卻肌肉緊繃、充滿爆炸性美感的□的腿伸出,接著,一個身材挺拔、細腰長腿身材完美的少年從中跨了出來。


    好似有風起,長及腿彎的銀灰色長發輕飄飄的從身後飄到前麵遮住了大半春光,身上原本應是黑色皮衣,此時破破爛爛勉強連蔽體都做不到。幾塊幹涸的血跡布滿全身,在他白的驚人的皮膚形成一塊塊猩紅的汙漬。


    他把長發甩到一邊,毫不在意□在外的身體,自在的懸浮在半空中伸了個懶腰,歪著頭拿出一塊紫色的菱形令牌看了看,冰藍色像貓一樣稍尖的瞳孔眯了起來,帶著兩分孩子氣的天真和七分邪氣,精致的不似凡人的麵孔露出一抹滿足的慵懶,有些蒼白的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笑。


    “可愛的位麵農場主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正好完成了一個大任務,正好可以順便去休個假……隻是不知道一個低等位麵,會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說著,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瞳孔泛出一抹豔麗似血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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