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魯王子從馬背上摔出去,舒媛的心沒來由的一痛,接著潮水般的恐懼瞬間擷取了她的心。


    凱魯王子會死!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希望他死,或許有失去靠山的無措,但更多的確實情感上的不允許。


    “你不能殺他!”舒媛厲聲喊道,手中的匕首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劃向了黑太子的頸子。


    黑太子輕蔑的笑著睨視她一眼,冷冷道:“我本來就沒打算殺死凱魯姆魯西利。”


    他確實沒打算殺凱魯王子,飛馬奔騰而過,他身後兩個身手最好的戰士蒙地彎腰,撿起了跌暈過去的凱魯王子,馬蹄濺起陣陣黃沙,迅猛的朝著不遠處的沙丘奔去。


    遠處,兩股黑巾蒙麵的戰士正飛奔而來,兩個最重要的人物被挾持而去,他們萬死難辭其罪。


    賽那沙像瘋了一樣的帶著馬腿,可是他漸漸發現,眼前越來越難以視物,漫天的風沙,在獵獵狂風中旋轉裹挾,彌漫了天際,遮掩了入血的殘陽。


    沙暴!在最不合時宜的時間出現了,這時候別說追人,保命都難。


    沙暴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夕陽西下時,才漸漸平息,雖然眾人躲在駝峰下,身子卻還是被沙塵埋了半邊。


    沙暴的恐怖威力,在一切平息後給人的感受更真切。一座一座沙丘,在夕陽下折射出金色的光彩,就像一座座金山。沒有一個生物足以在這樣流動的沙丘上生存,舒媛可以確信昨天傍晚跑得並不遠,可是現在觸目所見,已再也不是昨日所見的景色。


    舒媛感到絕望了,在這種沙漠之中,她就算拚死逃過黑太子的追捕,卻也無法逃離這座吃人的沙漠。


    黑太子把舒媛從沙塵中挖出來,笑道:“沙漠中的沙暴就是這樣,能在一夜間淹沒所有活著的東西。”


    舒媛看著他熟悉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卻感到心冷,如果說離開瓦休幹尼之前的黑太子眼中還有溫暖的話,那麽現在的他,眼中已是一片死灰的絕望。


    他一定去了埃及,但是九成九沒有帶走坦朵雅!


    作為掌控埃及十幾年的奈芙提提,古埃及曆史上聲名赫赫的王後,也許已經不再是年輕時那個擁有著少女情懷的女孩了,她或許已經離不開權力這杯甜蜜而痛苦的酒。


    黑太子已經追尋不會一生都掛念的情人,又有亡國之傷,已經變成了一頭嗜血的狼,肆無忌憚的散播他的怨恨。


    凱魯王子幾乎可以完美的成為他泄憤的對象,因為舒媛已經發現,凱魯王子還被丟在駝峰下,臉色蒼白,幹裂的嘴唇緊緊的抿著,若是偶爾皺一下眉頭,舒媛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被黑太子的人給弄死了。


    黑太子冷笑道:“你好像挺在意凱魯王子,我記得離開瓦休幹尼前,你甚至還恨他,女人啊,你們真善變。”


    舒媛低低的冷哼一聲道:“人是會變的,我會,你一樣會,你現在就像一頭受傷的惡狼,見誰都想咬一口,你已經喪失了理智。”


    “你說什麽?女人!”黑太子惡狠狠的問道,一把揪住舒媛的下巴,狠狠地用手指碾壓。


    舒媛忍著痛安靜的的注視著他扭曲的臉,滿臉憐憫和諷刺神色,就像在可憐一頭落難的惡狗一樣,這倒讓黑太子悶笑起來,“你的脾氣還是那麽臭,我現在倒有點佩服起凱魯王子來,你這樣的女人實在不適合用來疼愛,因為,你和那個女人一樣,熱衷權勢,最終會為了權力變得冷漠瘋狂。”


    坦朵雅已經變成了那個女人!看來黑太子受傷不輕。舒媛有點懊悔當時候說出那種話來,要是像漫畫中那樣,黑太子跟著喜歡他的娜梯雅去了巴比倫,就沒有現在這些糟心事兒了。


    舒媛歎息一聲,輕輕拍開黑太子的手,笑道:“我好像曾經跟你說過,你不了解女人。你說的那個女人,你更加不了解。”


    黑太子冷笑不語,似乎不想多談。指著漸漸醒過神來的凱魯王子說道:“照顧他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對了,我不想他死,到了亞述的邊境城市,我會給他淨身把他賣給當地的貴族老爺,想必憑著凱魯王子的姿色,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剛醒過來的凱魯王子聽到這話,差點又氣暈過去。舒媛的臉色變得五彩紛呈,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沒良心的想笑。


    黑太子見她輕咬嘴唇垂目的小樣兒,低聲笑起來,“看來我誤會了,你但對權力熱衷,還是一個真正的冷血娘們兒。”


    舒媛懶得搭理他,經過幾句話的功夫,黑太子的神色方柔了很多,仿佛回到了米坦尼王宮兩人相處的情形,有點點溫馨彌漫。


    不過,她可不認為這點溫馨會改變黑太子的意願,總之,這一次凱魯王子如果沒能順利逃走,就一定要遭殃了,希望不要是那種淨身被賣的最悲慘後果,凱魯王子要是變成烏魯西……簡直不可想象。


    舒媛拿了一皮袋水,走到凱魯王子身邊,喂他喝了幾口水,然後把他從沙中挖出來,簡直一遍全身,發現左腳腳踝脫臼了,從那麽高的馬背上震下來,居然隻受了這點小傷,不得不說,凱魯王子是主角命,打不死的小強現實版。


    舒媛在驚訝之餘,倒頗為欣慰,這樣一來,兩個人逃出去的機會大了那麽一點點。現在首要任務是把凱魯王子的腳踝脫臼正回來,這個舒媛不會,但是黑太子的人必然會,可惜要他答應估計不太可能,受傷的凱魯王子可要好駕馭多了。


    “我沒事。”凱魯王子啞著嗓子低聲道,“你別擔心,等我恢複力氣,我自己會把傷處理好。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一天,我們的人一定會找到這裏。”


    舒媛憂慮的望他一眼,沒把打擊的話說出口。因為這一次黑太子有備而來,肯定早已想好了萬全之策,何況經曆過一次沙暴,再要找到他們的行蹤也是千難萬難。


    她的憂慮是正確的,接下來過了六七天,凱魯王子都已經勉強能走路,可是他的人卻還杳無音信。他們卻已經一直朝東而去,已經要走出沙漠,亞述國邊境隱隱在望。


    黑太子這幾天沉默得像一塊石頭,每天除了聽取下屬的報告時說幾句話外,幾乎不開口,也沒有再多看一眼舒媛。每到晚上,總是坐在火堆旁滿默默出神,如山嶽般孤獨沉重。


    舒媛其實比他還要憂傷,因為這一路走來,她和凱魯王子悄悄交流過很多次,都沒想出逃跑的法子。黑太子的人訓練有素,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渾身透著一股子冷味,想要從他們手下逃出去,簡直是妄想。


    這天晚上,無星無月,濕潤的沙漠中一片漆黑,坐在火堆邊的黑太子忽然對舒媛招手,叫她過來說話。


    “我剛剛得到消息,西台與埃及終於打起來了。”黑太子黑亮的雙目全是諷刺的笑意,“你猜猜他們會是誰滅了誰?”


    “……”舒媛無語的白了他一眼,冷冷道:“這有什麽好猜的,估計是兩敗俱傷才對。”


    黑太子卻搖頭不讚同道:“不對,埃及雖是東方強國,但是國內矛盾不斷,王室無法集中權力,將軍分權而治,早已亂成一鍋粥,隻要一旦出現大的敗向,必然會被西台攻打得望風而逃,不出半年,埃及必敗無疑。”


    既然埃及必敗,擄走凱魯王子又是鬧哪樣?單純的泄私憤?舒媛很傷腦筋的注視著他,扯著嘴角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不要告訴我,你其實是想摧毀埃及?”


    黑太子的黑目一片笑意,深沉的笑了笑,道:“我要摧毀那個女人所擁有的一切,這就是我的目的。當然順帶給西台帝國一個棒喝也不錯,隻要他們同埃及真的打起來,憑著西台的國力也許隻能苦苦支撐這場戰爭到完結。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會吃個大虧,埃及目前雖然奄奄一息,但也是一頭奄奄一息的雄獅,不是獵犬能夠輕易攻擊的。”


    讓那麽多無辜的生命為你們那所謂的愛情陪葬,你的腦子被驢踢了嗎?舒媛在心底給了黑太子一個差評,默默的注視著熊熊燃燒的火堆,悶聲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才放了我?”


    “放了你?”黑太子悶笑著望著她,那笑聲紅果果的在諷刺舒媛的天真,“這次的事一了,我打算去巴比倫,你曾經不是說要去看看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嗎?我可以帶你去。”


    舒媛無語的斜視著他,好半響才咬牙切齒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黑太子臉色忽地一沉,冷笑道:“現在不是你需要不需要,而是我願意不願意,女人,你從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講條件的機會。”見舒媛漸漸冷漠的臉色,他又頓了頓,溫和的說道:“我記得你是一個很識時務的女人,怎麽?難道你愛上了凱魯姆魯西利,離不開他了?”


    “……”舒媛朝他翻個白眼,幹脆懶得搭理他,默默的撥弄著火上的烤肉,這肉味很腥膻,舒媛聞著聞著,不知道怎麽地,忽地開始幹嘔起來。


    她的反應太對,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黑太子的臉色莫名的望著她,然後和被遠遠看守的凱魯王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神色都帶著猜疑之色,顯然想到一起去了。不過,黑太子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而凱魯王子卻壓抑不住激動的神色,蒙地坐了起來。


    黑太子朝其中一個比較斯文的男人招了招手,讓他過來給舒媛檢查了一會兒,然後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給出一個勁爆的答案,“戰爭女神懷孕了,約莫超過兩月時間。”


    “啊?”緩過勁來的舒媛刺耳的尖聲疑問。


    “真的?”凱魯王子已經忘了自己俘虜的事實,激動的走了過來。


    黑太子則一臉驚訝的望著舒媛,接著露出一個神色莫名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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