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個馮老板穿越的,那也是她過她的日子跟別人不相幹,難道還巴巴的跑去認親,拍個肩膀說請多關照?不說她能不能出得了這大門,光現在的男女大防就夠讓她卻步的了。


    八阿哥那裏的新月也不知道是真格格呢還是假格格,周婷猜測名字相同隻是巧合,換成是她穿成了不得寵的小妾還不得老老實實窩在房子裏不出來呀,有吃有喝就當放長假了嘛,現在這種物質水平,出去是死鬧騰也是死,還不如乖乖呆著當擺設呢,八福晉又不是刻薄人,正妻厲害也得看對象是誰,既不得寵又沒孩子,誰會把你當成靶子盯著。


    這樣一想周婷就不再關注那個馮記到底是不是穿越人氏開的了,到了這個坑爹的地方,活下去才是真的,人家有的本事她沒有,隻好老老實實當四福晉了。


    “主子瞧著可喜歡?”蔻油不像指甲油顏色那麽豔麗,淡淡的一層粉色顯得皮膚白晢手指纖長。


    周婷一時興起索性拿玫瑰香脂出來給自己做了個手膜,不幹粗活的手本來就細嫩,先用熱水浸,再抹上厚厚一層脂膏敷著,最後讓珍珠給自己輕輕按摩。全弄好了伸出來一看,周婷自己都得意起來。


    “主子這法子倒好,摸上去就跟綢緞似的。”珍珠搓著手上多餘的香脂往自己腕子上抹,瑪瑙從外頭打了簾子進來鼻子一動:“這是點了玫瑰香?”


    珍珠把手往瑪瑙鼻子下麵一伸:“姐姐鼻子可真靈。”


    “問好了?”,周婷還關注著李氏的玻璃燈事件,就像她說的,開了一個洞就能引過來一群耗子,蟻多還能咬死象呢。若是真有人故意走漏出去,拿她被窩裏頭的事去李氏那裏說嘴,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交給碧玉去辦了。”幾乎每個院子裏都有些沾親帶故的人在,比如碧玉屋子裏的小丫頭鎖兒和南院李氏那的扣兒就是親姐妹。


    扣兒鎖兒都是灑掃丫頭,根本都不用故意拉著她們打聽,放鎖兒半天假再給她些點心糖果,她自然就會去南院找妹妹聊天。連借口都是現成的,幫大格格搬箱子辛苦了,碧玉再有意問上兩句,那就全清楚了。


    從宮裏頭出來建府就已經是那拉氏在管家了,雖說她為人正氣,但到底還是在每個院子的不顯眼處插了兩個自己人。過去那拉氏不得寵,跟胤禛之間相敬如冰,李氏自有辦法攏住胤禛的心,就算往正院裏打聽消息,也不過是看看那拉氏有沒有往胤禛麵前送什麽人。


    今天這一回,她恐怕是真的慌起來了,竟然這麽沉不住氣。胤禛算起來有半個月都沒有歇在她的


    屋子裏,小阿哥的事,人參的事再加上大格格的事,已經讓胤禛有些不待見她了。


    這個女人的心思也實在是簡單,或者說她還真是切中要害,焦點一下子就集中在了床上,周婷不知道該說她愚蠢還是聰明,想一想又覺得李氏還真沒錯,男人要是管得住□三寸,也就不會有後宅這麽多的事。


    周婷點點頭,心裏好奇胤禛今天進了李氏的內屋,要真的瞧見了炕燈會怎麽樣?多半還是會為了小妾在討好自己覺得高興吧。


    翡翠掀了簾子進來站在門口:“主子,管婆子過來問爺壽辰那天擺些什麽花。”


    周婷自從知道自己要接手宴席早早就把事情分派下去,事兒看起來都簡單得很,真的做起來千頭百緒。


    請來的客人裏有喜歡南腔的有喜歡北調的,叫戲班子的時候就不能隻考慮一種不想著其它人;再就是位置坐次,有相互親近的妯娌就要安排在一處,往日就不大對付的須隔遠一些;同一桌上有人不吃蔥薑蒜有人不吃雞鴨鵝,上菜的時候就要盯住丫環小心在意。()更別說周婷還是主家,除了忙這些當天還要招呼所有的女眷,方方麵麵全都要考慮進去。


    “院子裏就罷了,總有各色梅花應景,屋子擺些雕紅石榴紫葡萄的擺件,也算添些色兒,。”院子那片的海棠和木芙蓉到了時候恐怕要謝,暖棚裏的花也都不經凍,周婷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有早開的水仙沒有?往水榭裏擺兩盆,再給大格格屋子裏也擺上一盆。”主要是給女客在水榭裏休息時擺著看的,男人們哪裏會注意這個。


    說到花卉周婷就想到了衣服,指了瑪瑙:“拿些料子給大格格挑,做幾身新衣裳,不要太素的。”大格格剛搬到正院來,恐怕妯娌們要見見她的,總要打扮一新才能帶出去給人看。


    “主子也太想著大格格了些。”瑪瑙嘴裏嘀咕手上不停。


    “不獨大格格,你們也都有的。”慷胤禛之慨,周婷才不會肉痛呢:“就說爺要做生日,每人得新衣裳一套,再多加一個月的月錢,主子身邊伺候的就再多一套。”


    瑪瑙馬上福一福:“還是主子體恤咱們。”


    “一套衣裳就把你高興成這樣子了,我往日裏虧待你了?”周婷笑嗔一句,手上托著的石榴滾了下來,裙角上染了一點石榴汁。


    珍珠扶她進內室拎著裙說:“怕是洗不幹淨了,可見著主子該做新衣裳。”那拉氏從兒子去後就一直沒有歡顏,更別說是做衣裳打首飾了,此時說到興頭上,珍珠瑪瑙都故意裝樣子哄她做。


    那一匣子金子放著也是放著,周婷有心想置點不動產,細問下來京郊該圈的地盤早在入關的時候就圈得差不多了,要買好的就要買到京城外頭去,看不見摸不著的,想想還是花在自己身上最值得,馬上點頭:“是該做了,上回八福晉說時興的三層袖,恐怕那一天大家都要穿的。”平時進宮穿的隻能算是製服,不出挑不過份,那天妯娌之間肯定是要相互比較的。


    “不如跟八福晉打聽打聽哪家的樣子好些。”這方麵八福晉還真是大老婆裏麵的代表人物,擱現代能算是時尚達人引領潮流,她的發式衣裳首飾全是剛剛興起來的。


    “再等等吧,她這會子正忙亂呢。”周婷擺擺手:“叫人把料子送來,也不用一次都做好了,先做兩套壽宴時穿的,旁的叫針線上人慢慢趕出來就是了。”


    “到那會子都該下雪珠了,原來爺帶回來的毛料,可要看著做件大衣裳?”瑪瑙把之前珍珠用過的工具細細擦拭過收起來,見珍珠又舉起手來看啐了一聲:“瞧把你美的,還不快給主子烘衣裳去。”珍珠嘻笑著應了一聲。


    “我倒是想拿幾塊小的出來拚著當褥子用。”周婷原來體質是熱性的,一吃熱的東西就要上火,到了這兒偏成了寒性體質,穿得比別人多不說,到了夜裏怎麽睡也睡不熱,這時候又沒有蠶絲羽絨被,隻好想別的辦法。


    “拿那毛料拚褥子?”瑪瑙有些傻眼:“那可是爺給的。”


    “東西白放著也黴壞了,橫豎這些東西年年都有的,攢著它幹什麽。”周婷早已經想好了,下麵鋪一條上麵蓋一條,睡覺的時候肯定暖和,單做惹人眼,正好趁著這時候一起做了。


    珍珠把烘好的衣裳給周婷換上,把那條染壞的裙子交給小丫頭:“那毛料的褥子要怎麽用?像做大氅似的,襯上羽麵緞子?”


    “那就配上大紅的吧,冬天裏看著也暖和些。”說完了這些指指珍珠:“去把宋氏請來,我有事兒分派給她,既然她在熬湯煮粥上頭費了心思,就叫她管了那天的湯水吧。”要辦宴席那就大家一起出力氣,免得這些小妾閑來無事在後院裏不安生,就算要掐尖也得掐在正事兒上。


    珍珠應得最響,帶著小丫頭一路過去,走到南院的時候眼睛往裏一瞥,這個時候了還亂哄哄的,守門的婆子倚在門廊上打哈欠,看見珍珠硬生生把嘴閉上了,抬起袖子一抹淚花,臉上帶笑彎腰曲膝:“珍珠姑娘來了。”


    “我不是來尋你們主子的,是福晉叫我分派爺生辰的事兒呢。”珍珠也笑,眼睛不往裏頭看,自然有人湊上來跟她打聽。


    “告訴你也好樂一樂,福晉說了,爺生辰每人都做一套新衣裳。”冬天的衣服不比夏天的,耐穿厚實更實惠。


    守門的婆子臉上笑開了,正要說什麽呢,珍珠又加了一句:“一人再多一個月的月錢。”聲音不高不低的正好傳進門廊裏頭。


    有小丫頭停住了手上事兒問:“真的?”旁邊的丫頭敲敲她的頭:“珍珠姐姐是侍伺福晉的,那還能有假。”


    幫周婷打完廣告,珍珠快步到了宋氏的屋子裏外麵,小丫頭回稟過了才走進去:“我們主子請格格過去說話。”


    宋氏眼皮一跳站了起來,整整身上的衣裳笑眯眯的走在珍珠前頭,側頭問:“福晉傳喚,不知為了何事呀?”她捧著湯攔住胤禛的事兒後院裏頭都傳開了,沒能如願不說平白給人添了笑料,一個白天躲在屋子裏不肯出門,周婷一來叫她心裏就打鼓。


    珍珠不肯多說,抿嘴一笑:“自然是好事。”


    周婷歪在炕上,瑪瑙立在她身邊侍伺,小丫頭們拿了衣服料子一匹匹給她看,覺得好就留下,正看到一匹蓮青鬥紋的素色緞子,周婷伸手指了指說:“這個看著好,留下給大格格用。”


    瞧見宋氏進來周婷微微朝她一點頭並不起身,轉開眼睛繼續挑衣料,自有小丫頭給宋氏上茶擺點心,周婷指點著一塊大紅的洋緞:“這個做成裙子倒好,留下吧。”


    不時又有些婆子立在階前回話,一會這個過來問器具一會那個過來問人手分配,因為準備的早,周婷也不著急,能定的就當場定下,不能定的叫瑪瑙記下,等各方都協調好了再吩咐。


    過了足有半刻鍾,宋氏麵前那杯茶再續上一杯的時候,周婷才轉過身來,對著她歉意的笑笑:


    “勞你等我,這些日子事兒多,我就沒有歇的時候。”


    宋氏本就隻坐著椅子邊,聽她這樣說馬上站起來告罪,聲兒還是細細的:“福晉辛苦,妾不能分擔已經慚愧,等哪有等不得的。”


    “我正有一樁事要交給你。”周婷擺擺手讓她坐下步,拿起茶盞啜了一口熱茶,瑪瑙換上剛蒸出來的山藥糕,她撿了一塊包在手帕裏咬一口,全咽下去了才接著說:“爺的生辰要到了,你知道


    我這些時日精神不濟,這些事本想交給李氏的,偏小阿哥又病了。”


    聽著話頭宋氏一喜,這是露臉的事兒,這意思是要交給自己了,連忙坐直了身子看著歪在炕上的周婷。


    周婷偏偏不接著說下去,反而轉頭跟瑪瑙說起糕點來:“今兒的餡兒好,上回子的棗泥太甜膩了,”又指指碧玉:“給宋格格也來一碟子,怎的隻有我這兒有。”


    “這還用主子吩咐,早給上過雪片糕啦。”碧玉撤了宋氏的碟子換上了新的。


    宋氏著急想要知道周婷把什麽事交給她,但周婷的話頭又不能不接,趕緊拿起一塊雪片糕來咬了一口讚道:“是甜而不膩呢。”眼巴巴的盯著周婷等她說下去,雖說她是在管家,也不過是跟在李氏後麵幫襯一把,能接觸到的事極少,她手底下可用的人也沒有李氏多。這回周婷交給她事,若是辦好了,不僅在胤禛那裏露了臉,也能名正言順的攬些權力過來。


    “我知道你一向擅廚,就想把廚房這一塊分給你管。”如果不是善往廚房鑽營,怎麽別的院子都熄了燈,她還能有辦法叫廚房給她焐著熱雞湯呢,周婷撥一撥茶葉沫子,笑盈盈的看著宋氏臉上的喜色退下去,眼睛裏浮出點尷尬來。


    “你原同李氏就一起管過家的,事兒雖不同,道理卻是不差的。”周婷也不點破,一抬下巴,瑪瑙托著剝好的鬆子遞給她,周婷懶洋洋的眯著眼笑:“不怕你笑,我這身上乏力的很,多說一句話就要喘上一回。”


    宋氏臉上一紅,手指頭緊緊摳著帕子不出聲,周婷是在裝病,宋氏的心思卻跑到了胤禛身上,心裏啐了一聲臉上還不敢露出來。


    胤禛昨兒夜裏那麽緊趕慢趕的回正院,兩個妾室攔了都沒攔住,宋氏借著咬點心抬起眼睛來溜了周婷一眼,見她歪頭靠在大迎枕上,蜜合色的衣裳襯得她皮膚晶瑩,心知她的病是好透了,連氣色都給養回來了,嘴裏自然不敢說出來還奉承道:“福晉的身子還須將養,有事交代一聲就罷了,不必自己辛苦。”


    心裏到底有些納罕,妾室們胤禛最熟悉的不過是在床上,宋氏知道自己腰肢生得軟,胤禛雖然嘴上不說,弄起來的時候也要多捏上兩把,心裏也曾品評過李氏是占著容貌豔麗胤禛才會多歇在她的屋子裏。要是跟周婷比起來,就是自己屋子裏的小丫頭也比她更有風情些,怎麽會勾得爺……一抬頭瞧見周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趕緊住了心思不敢再往下想。


    “點心可合口味?”


    “比我那裏的要清淡些,想著是爺更愛這個味兒呢。”宋氏小心翼翼的看周婷的臉色。


    “是我最近愛吃甜的,又經不起油,那棗泥紅豆全都要放了洋糖豬油,吃多就起膩,這才叫廚房做的淡些。”周婷看出來了,宋氏原來的小意那是在裝老實,好等著那拉氏分給她肉湯喝,瞧瞧這雙眼睛就知道是不安份的人。她也樂得後院這池水再混些,抬起宋氏來,李氏的錯漏隻會越來越多。


    “我就把席麵交給你了,各家福晉愛吃什麽不能碰什麽,你去打聽清楚了,把單子擬好了送一份給我過目。”


    宋氏喜形於色,隻有點頭的份:“咱們府裏原也辦過宴席的,各家的福晉愛吃什麽也都是有譜


    的,福晉隻管放心的交給我辦,再不會差的。”宋氏還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心裏激動握著帕子的手都在抖。


    真是這麽簡單周婷也不會專把這事交給她了,器具是李氏在管,菜肴哪有不配食具的,李氏難道真的肯乖乖的給宋氏做這錦上添花的事,吃菜的人可不會誇一句盤子好。周婷一聽宋氏滿口答應就笑了:“瑪瑙你去側福晉院子裏說一聲,就說不打擾她看著小阿哥,讓她把對牌給宋格格。”瑪瑙應聲而去,宋氏略坐一會就告辭了。


    “我還從沒瞧見過宋格格高聲說話的樣子呢。”珍珠捏著帕子笑起來,衝著周婷眨眨眼睛:“主子沒瞧見,從來都是細眉細眼的,今日一看原來還能瞪得桂圓大呢。”兩人正打趣宋氏,外頭碧玉進來了。


    “主子,問清楚了,咱們院子裏的人並沒有出去說嘴的,那邊大廚房裏送飯來的婆子們。”


    “知道了。”周婷收斂了笑意,她想也知道李氏不可能跟女兒那裏的丫頭打聽房裏事,要是真這麽幹了,她這親媽的臉往哪裏放。


    “那婆子進來跟哪個丫頭說了話,是往日就嘴碎呢?還是有意打聽?”真是無孔不入,既然她這麽想借這個玻璃燈成事,是不是要幫她一把,周婷手一鬆,手裏的鬆仁掉到托盤上,突然就想起了德妃的話,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她現在還能清醒著,等真的成了事實夫妻,她還能像現在一樣清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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