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樣這個少女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怎麽突然就哭了。顧傾語柳眉輕蹙，心道是自己看見她摔倒人家姑娘麵子上掛不住。便轉身準備來個“我什麽都沒看到”，抬腿就要走。
少女一看她要走，嗷嗚一聲哭得更傷心了。
輕飄飄的哭泣聲落在耳際，愣生生地絆住顧傾語的腳步，隻見那少女蜷縮著身子，清瘦的雙肩微顫，金豆豆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回首，目光落在少女的服飾上，這一瞧才讓顧傾語發現問題。她身著新粉色宮裙，發間隻綴了隻步搖，這隻步搖質地上乘做工巧妙，乃是珍品。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宮中妃嬪，那她的身份就隻能是——
“民女顧傾語，拜見公主殿下。”顧傾語俯下身，盈盈一拜。
少女聽到她的名字後止了哭，眨著圓溜溜的大眼，怯怯地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是孝萱公主？”
孝萱公主……這個名字沒聽過。顧傾語眸眼半闔與她錯開眼，正準備回答時臂上突然一緊，隻見孝萱公主像隻受了驚的小獸扯著顧傾語的衣袖躲到她身後。
“公主？”這個孝萱公主舉止奇怪，顧傾語猜不透她的想法。
“噓——”孝萱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整個人又往顧傾語身後縮了縮。
遠處有兩個小太監出現，卻瞧也沒瞧蹲在牆角的顧傾語，徑直跨過宮門走過。
“他們已經走了。”鼻尖縈繞著清淺的香味，孝萱公主在衣上不知用了什麽熏香，清幽素雅很是好聞。
從顧傾語背後探出腦袋，孝萱左瞅右瞅發現沒人看到她，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
“公主你沒事吧？”顧傾語瞧著孝萱，無奈地腹誹：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放開我，被你整個人掛在身上真的很難受啊。
孝萱未覺察到不妥，紅著眼眶湊上來，麵帶怯色水眸瀲灩，仿若一隻受了傷的無辜小兔：“我一個人害怕，我害怕啊……”
啊？顧傾語被噎的說不出話，她看得出孝萱是真的很膽小。可是作為一個公主害怕成這樣，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發現孝萱公主像隻水蛭貼著自己不撒手，顧傾語無可奈何又不能伸手推開她，隻有悶悶道：“公主能否先放開民女？”
誰料，孝萱卻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纖細可憐的五指扒的更緊了：“我害怕……”
顧傾語：“……”
最後的結果就是顧傾語扶著孝萱公主一腳深一腳淺的將她送回雨芙宮，眼角一沉，瞥見孝萱緊拉著自己不放的手，顧傾語不明白她這麽膽小害怕，為什麽要粘著自己？更何況孝萱貴為王女，可穿著打扮比起一般的公主還是略顯寒酸，也許是因為她實際上並不是個受寵的公主吧。
等顧傾語來到雨芙宮，更是加深了這種認知。雨芙宮不僅位置偏僻，比起一般的宮殿華閣也略顯普通。整個宮裏靜悄悄的，幾乎看不見人影。
孝萱在殿外停下，仰頭看著朱紅的宮門不說話。瞧她的意思還不想進去，拉著顧傾語的手也沒有鬆開，看起來孝萱公主還不想放她回去。
看到這樣的孝萱，顧傾語突然覺著她同自己在江皇後那見到的公主們不同，身上沒有那些驕奢任性的氣息，反而柔弱溫婉的沒有多少存在感。
不由得，顧傾語的語氣也輕柔許多：“公主究竟在害怕什麽？”
“人，我最害怕人了。”
怕人，顧傾語其實很想問，那你怎麽不怕我？
整齊的皓齒將朱唇咬的泛白，孝萱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舍得把手從顧傾語身上收回來，“我要回去了。”話是這麽說，可她這尊大佛完全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就在她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的時候，孝萱的貼身宮女柳心提著沉甸甸的食盒打從旁處回來，看到孝萱公主傻呆呆的站在門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公主擱那杵著幹嘛，還不快點進來。”
顧傾語被柳心凶巴巴的語氣駭住，她可是第一次見到比主子還凶的下人，再看孝萱公主耷拉著腦袋“哦”了一聲，慢慢吞吞地挪進雨芙宮。而柳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傾語，跟著孝萱的步子走了進去。
不知怎地，她對今日偶然碰到的孝萱公主留了心，憑直覺像孝萱那樣怕人的公主，沒理由會相信第一次見麵的自己。
當夜，顧傾語伸手戳了戳困意正濃的素娥，從她口中問起孝萱公主的事情。素娥在半夢半醒間沒有防備，整個人也更容易說真話。
素娥不耐地嘟囔兩句，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就講了幾句。
原來孝萱公主是當今聖上華遠瀟的十一女，今年剛剛十五歲。她的生母曾經是某個妃子宮裏姓孫的宮女，被皇上看上後便升做孫答應。後來那個妃子犯了事被迫自盡，此時身懷六甲的孫答應無辜受到牽連被打入冷宮，生下孝萱公主不久就薨了。
孝萱公主被人從冷宮裏抱出來放在徐貴妃身邊撫養，可她天生愚笨、懦弱膽小並不得徐貴妃喜愛，被安排在雨芙宮裏默默無聞的活著。
可這後宮裏不乏些勢利虛偽，落井下石的小人，眼看孝萱公主無權無勢，呆蠢無用，竟連一些小宮娥都敢欺負到孝萱公主頭上，私下克扣她的俸銀不說，就連衣食用度都比別的公主要差些。
今日的柳心看似麵惡，實則對孝萱公主忠心耿耿，她的態度不善也是因為把自己當做那些欺蒙孝萱公主的惡奴，才會擺出那樣一張臭臉。
在柳心身上顧傾語仿佛看到了紅俏的影子，心裏對孝萱主仆二人多少也有了些好感。
第二日，坤寧宮內——
鏤空八腳鎏金爐內燃著凝神靜氣的熏香，白煙嫋嫋徐徐上升。江皇後閉目平躺在榻上，任由顧傾語替她施針。
今日針灸的時辰已過，顧傾語收了針還沒來及將它們攏進針囊，就聽到將皇後的聲音：“昨日你都做了些什麽。”
宮內人多嘴雜，眼線遍布，想必是自己昨日送孝萱公主回去時被有心人看到跑來皇後娘娘這裏嚼舌根。顧傾語不敢欺瞞，將碰到孝萱公主的事情全盤托出。顧傾語料定江皇後不會因為這件事責備自己，她之所以會問隻是不能容忍別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些她不知道的事。
聽完顧傾語的話，江皇後不以為意並沒有將這個小插曲放到心上。左右不過幫了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沒什麽大不了。隻要她沒有瞞著自己生出異心，這些小事還不用同她計較。
就在這時，李嬤嬤撩起紅寶石串成的珠簾走到江皇後身邊，輕聲道：“娘娘，徐貴妃來看您了。”
上挑的鳳目霍然張開，眼底閃過凜寒的光芒，如同氣勢逼人的匕鋒入眼生寒。江皇後在心底哂笑，那個女人打得什麽算盤她可是一清二楚，隻怕來看自己是假，試探是真吧。
一隻保養得很好的手伸到顧傾語麵前，示意她把自己扶起。既然那女人想來探虛實，那自己當然不能叫她失望。
徐貴妃今日身著盛裝，妝容精致，額上還細細地繪了金紋花鈿，給她平添了幾分柔媚嬌弱。
顧傾語將頭低埋，眼角的餘光輕輕地落在徐貴妃身上，這個女人生的媚而不妖，豔麗逼人，一直聖寵不斷。何況徐貴妃是三皇子華辰的母妃，身份尊貴，難怪可以和皇後分庭抗禮這麽多年。
素娥說過，後宮裏有兩個女人不能得罪，一個是皇後，另一個就是徐貴妃。如果被這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盯上，隻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自己有幸，今日兩個全撞上了。
“幾日沒見，姐姐的氣色瞧上去可好了不少。”徐貴妃的笑容仿若在畫師筆下淬過，假的令人不敢直視。
“妹妹費心了。”江皇後麵色如常，眼裏帶著森森的笑意，高傲的對上徐貴妃的目光。
見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兒虛與委蛇，顧傾語心裏覺著可笑。那眼神明明就是想把對方戳成篩子，還要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也真夠她們辛苦的。
讓顧傾語沒想到的是，徐貴妃話鋒一轉突然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說的是徐貴妃最近體乏氣虛想要用些藥膳調理，希望借皇後宮裏的人兒一用。
清淡的目光落在顧傾語身上，江皇後見她沉穩的立在殿中，帶著一派與世無爭的氣質，方才開口：“你都聽到了，待會擬幾服好方子給徐貴妃好生調理。”
“傾語遵命。”顧傾語應道，心裏卻不甚平靜，隻怕這兩個女人要在自己身上動手了……
徐貴妃住在朝仁宮，殿內布置奢華，器具珍稀，皆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單看這些珍品，就能明白皇上究竟有多看重徐貴妃。
心知徐貴妃氣虛體弱的說辭皆是鬼扯，顧傾語替她號過脈後簡單的留了幾道美容養顏的方子，也算完成了任務。
可徐貴妃明顯不肯放過顧傾語，虛言兩句後就順勢賞了她一隻白玉鐲子，並囑咐她不許摘下。
通體脂白，質地細膩的玉鐲此時就像燙手的山芋擺在自己麵前，顧傾語在徐貴妃溫柔的注視下終於拿起玉鐲套在手上，“傾語謝過貴妃娘娘。”
見此，徐貴妃終是滿意的點點頭。
從朝仁宮出來後，顧傾語看著腕上的玉鐲眸色愈發深邃，這哪裏是賞賜，擺明就是逼自己在皇後同她之間做選擇。如果當時拒絕或者摘下這個鐲子，便是對徐貴妃的大不敬，日後她大可尋個理由發落自己……
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裏，果然遍地是人精。
顧傾語將衣袖放下遮住玉鐲，快步向回走去。誰料，在半路又撞到了孝萱公主，她仍舊穿著那條的新粉色宮裙，一個人躲在牆角怯怯地向前張望。
這回，顧傾語特地放緩了腳步，生怕再嚇到這個怕人的公主。
但孝萱公主何其敏銳，她突然抬起腦袋扭過臉，衝著顧傾語甜甜道：“七哥——”
少女一看她要走，嗷嗚一聲哭得更傷心了。
輕飄飄的哭泣聲落在耳際，愣生生地絆住顧傾語的腳步，隻見那少女蜷縮著身子，清瘦的雙肩微顫，金豆豆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回首，目光落在少女的服飾上，這一瞧才讓顧傾語發現問題。她身著新粉色宮裙，發間隻綴了隻步搖，這隻步搖質地上乘做工巧妙，乃是珍品。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宮中妃嬪，那她的身份就隻能是——
“民女顧傾語，拜見公主殿下。”顧傾語俯下身，盈盈一拜。
少女聽到她的名字後止了哭，眨著圓溜溜的大眼，怯怯地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是孝萱公主？”
孝萱公主……這個名字沒聽過。顧傾語眸眼半闔與她錯開眼，正準備回答時臂上突然一緊，隻見孝萱公主像隻受了驚的小獸扯著顧傾語的衣袖躲到她身後。
“公主？”這個孝萱公主舉止奇怪，顧傾語猜不透她的想法。
“噓——”孝萱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整個人又往顧傾語身後縮了縮。
遠處有兩個小太監出現，卻瞧也沒瞧蹲在牆角的顧傾語，徑直跨過宮門走過。
“他們已經走了。”鼻尖縈繞著清淺的香味，孝萱公主在衣上不知用了什麽熏香，清幽素雅很是好聞。
從顧傾語背後探出腦袋，孝萱左瞅右瞅發現沒人看到她，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
“公主你沒事吧？”顧傾語瞧著孝萱，無奈地腹誹：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放開我，被你整個人掛在身上真的很難受啊。
孝萱未覺察到不妥，紅著眼眶湊上來，麵帶怯色水眸瀲灩，仿若一隻受了傷的無辜小兔：“我一個人害怕，我害怕啊……”
啊？顧傾語被噎的說不出話，她看得出孝萱是真的很膽小。可是作為一個公主害怕成這樣，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發現孝萱公主像隻水蛭貼著自己不撒手，顧傾語無可奈何又不能伸手推開她，隻有悶悶道：“公主能否先放開民女？”
誰料，孝萱卻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纖細可憐的五指扒的更緊了：“我害怕……”
顧傾語：“……”
最後的結果就是顧傾語扶著孝萱公主一腳深一腳淺的將她送回雨芙宮，眼角一沉，瞥見孝萱緊拉著自己不放的手，顧傾語不明白她這麽膽小害怕，為什麽要粘著自己？更何況孝萱貴為王女，可穿著打扮比起一般的公主還是略顯寒酸，也許是因為她實際上並不是個受寵的公主吧。
等顧傾語來到雨芙宮，更是加深了這種認知。雨芙宮不僅位置偏僻，比起一般的宮殿華閣也略顯普通。整個宮裏靜悄悄的，幾乎看不見人影。
孝萱在殿外停下，仰頭看著朱紅的宮門不說話。瞧她的意思還不想進去，拉著顧傾語的手也沒有鬆開，看起來孝萱公主還不想放她回去。
看到這樣的孝萱，顧傾語突然覺著她同自己在江皇後那見到的公主們不同，身上沒有那些驕奢任性的氣息，反而柔弱溫婉的沒有多少存在感。
不由得，顧傾語的語氣也輕柔許多：“公主究竟在害怕什麽？”
“人，我最害怕人了。”
怕人，顧傾語其實很想問，那你怎麽不怕我？
整齊的皓齒將朱唇咬的泛白，孝萱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舍得把手從顧傾語身上收回來，“我要回去了。”話是這麽說，可她這尊大佛完全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就在她倆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的時候，孝萱的貼身宮女柳心提著沉甸甸的食盒打從旁處回來，看到孝萱公主傻呆呆的站在門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公主擱那杵著幹嘛，還不快點進來。”
顧傾語被柳心凶巴巴的語氣駭住，她可是第一次見到比主子還凶的下人，再看孝萱公主耷拉著腦袋“哦”了一聲，慢慢吞吞地挪進雨芙宮。而柳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傾語，跟著孝萱的步子走了進去。
不知怎地，她對今日偶然碰到的孝萱公主留了心，憑直覺像孝萱那樣怕人的公主，沒理由會相信第一次見麵的自己。
當夜，顧傾語伸手戳了戳困意正濃的素娥，從她口中問起孝萱公主的事情。素娥在半夢半醒間沒有防備，整個人也更容易說真話。
素娥不耐地嘟囔兩句，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就講了幾句。
原來孝萱公主是當今聖上華遠瀟的十一女，今年剛剛十五歲。她的生母曾經是某個妃子宮裏姓孫的宮女，被皇上看上後便升做孫答應。後來那個妃子犯了事被迫自盡，此時身懷六甲的孫答應無辜受到牽連被打入冷宮，生下孝萱公主不久就薨了。
孝萱公主被人從冷宮裏抱出來放在徐貴妃身邊撫養，可她天生愚笨、懦弱膽小並不得徐貴妃喜愛，被安排在雨芙宮裏默默無聞的活著。
可這後宮裏不乏些勢利虛偽，落井下石的小人，眼看孝萱公主無權無勢，呆蠢無用，竟連一些小宮娥都敢欺負到孝萱公主頭上，私下克扣她的俸銀不說，就連衣食用度都比別的公主要差些。
今日的柳心看似麵惡，實則對孝萱公主忠心耿耿，她的態度不善也是因為把自己當做那些欺蒙孝萱公主的惡奴，才會擺出那樣一張臭臉。
在柳心身上顧傾語仿佛看到了紅俏的影子，心裏對孝萱主仆二人多少也有了些好感。
第二日，坤寧宮內——
鏤空八腳鎏金爐內燃著凝神靜氣的熏香，白煙嫋嫋徐徐上升。江皇後閉目平躺在榻上，任由顧傾語替她施針。
今日針灸的時辰已過，顧傾語收了針還沒來及將它們攏進針囊，就聽到將皇後的聲音：“昨日你都做了些什麽。”
宮內人多嘴雜，眼線遍布，想必是自己昨日送孝萱公主回去時被有心人看到跑來皇後娘娘這裏嚼舌根。顧傾語不敢欺瞞，將碰到孝萱公主的事情全盤托出。顧傾語料定江皇後不會因為這件事責備自己，她之所以會問隻是不能容忍別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些她不知道的事。
聽完顧傾語的話，江皇後不以為意並沒有將這個小插曲放到心上。左右不過幫了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沒什麽大不了。隻要她沒有瞞著自己生出異心，這些小事還不用同她計較。
就在這時，李嬤嬤撩起紅寶石串成的珠簾走到江皇後身邊，輕聲道：“娘娘，徐貴妃來看您了。”
上挑的鳳目霍然張開，眼底閃過凜寒的光芒，如同氣勢逼人的匕鋒入眼生寒。江皇後在心底哂笑，那個女人打得什麽算盤她可是一清二楚，隻怕來看自己是假，試探是真吧。
一隻保養得很好的手伸到顧傾語麵前，示意她把自己扶起。既然那女人想來探虛實，那自己當然不能叫她失望。
徐貴妃今日身著盛裝，妝容精致，額上還細細地繪了金紋花鈿，給她平添了幾分柔媚嬌弱。
顧傾語將頭低埋，眼角的餘光輕輕地落在徐貴妃身上，這個女人生的媚而不妖，豔麗逼人，一直聖寵不斷。何況徐貴妃是三皇子華辰的母妃，身份尊貴，難怪可以和皇後分庭抗禮這麽多年。
素娥說過，後宮裏有兩個女人不能得罪，一個是皇後，另一個就是徐貴妃。如果被這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盯上，隻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自己有幸，今日兩個全撞上了。
“幾日沒見，姐姐的氣色瞧上去可好了不少。”徐貴妃的笑容仿若在畫師筆下淬過，假的令人不敢直視。
“妹妹費心了。”江皇後麵色如常，眼裏帶著森森的笑意，高傲的對上徐貴妃的目光。
見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兒虛與委蛇，顧傾語心裏覺著可笑。那眼神明明就是想把對方戳成篩子，還要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也真夠她們辛苦的。
讓顧傾語沒想到的是，徐貴妃話鋒一轉突然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說的是徐貴妃最近體乏氣虛想要用些藥膳調理，希望借皇後宮裏的人兒一用。
清淡的目光落在顧傾語身上，江皇後見她沉穩的立在殿中，帶著一派與世無爭的氣質，方才開口：“你都聽到了，待會擬幾服好方子給徐貴妃好生調理。”
“傾語遵命。”顧傾語應道，心裏卻不甚平靜，隻怕這兩個女人要在自己身上動手了……
徐貴妃住在朝仁宮，殿內布置奢華，器具珍稀，皆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單看這些珍品，就能明白皇上究竟有多看重徐貴妃。
心知徐貴妃氣虛體弱的說辭皆是鬼扯，顧傾語替她號過脈後簡單的留了幾道美容養顏的方子，也算完成了任務。
可徐貴妃明顯不肯放過顧傾語，虛言兩句後就順勢賞了她一隻白玉鐲子，並囑咐她不許摘下。
通體脂白，質地細膩的玉鐲此時就像燙手的山芋擺在自己麵前，顧傾語在徐貴妃溫柔的注視下終於拿起玉鐲套在手上，“傾語謝過貴妃娘娘。”
見此，徐貴妃終是滿意的點點頭。
從朝仁宮出來後，顧傾語看著腕上的玉鐲眸色愈發深邃，這哪裏是賞賜，擺明就是逼自己在皇後同她之間做選擇。如果當時拒絕或者摘下這個鐲子，便是對徐貴妃的大不敬，日後她大可尋個理由發落自己……
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裏，果然遍地是人精。
顧傾語將衣袖放下遮住玉鐲，快步向回走去。誰料，在半路又撞到了孝萱公主，她仍舊穿著那條的新粉色宮裙，一個人躲在牆角怯怯地向前張望。
這回，顧傾語特地放緩了腳步，生怕再嚇到這個怕人的公主。
但孝萱公主何其敏銳，她突然抬起腦袋扭過臉，衝著顧傾語甜甜道：“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