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瑾瑜一路掛在軒轅初菡的身上，幾乎被她拖到了華苑宮。剛到宮門貴君的貼身小侍白茉已經在殿門口候著了，見她們到了，趕緊滿臉笑意地迎了上去：“小公主你可來了，貴君最近天天念叨你，說沒了你上躥下跳的宮裏都寂寞得受不了。”
“咦？我還以為皇姐方才那番說辭是為我找的開脫理由呢，沒想到貴君真的念叨著我那！不過，白茉，我有上躥下跳的嗎？”不滿的抱怨聲惹來白茉一陣笑聲。
軒轅初菡好笑地看著她滿臉吃驚之色，催促道：“趕緊進去吧，沒準父君已經為你備下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她話還未落，挽著她手臂的人已經拉著白茉進了殿，隻傳來高呼聲：“貴君，貴君，瑜兒來蹭吃的了。”
軒轅初菡神色複雜地望著毫無形象地闖進門的這個皇妹，一時心緒紛亂。這個小公主不學無術，行為放蕩，聲名極差，若是其他人肯定會被自己歸到拒絕往來的那一類中。父親和自己手下的門客都生怕自己對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惡之色，所以一再地極力強調要和她處好關係，畢竟她身後還有不容小覷的百裏一門。
不僅僅朝堂之上，就連京城的街頭巷尾都在為這個曾經聰明伶俐的小公主如今這般不成材惋惜。而且她縱情聲色，經常在一些公眾場合打架鬧事，彈劾她的折子絲毫不遜色與上奏的國家大事的折子。
可是就是這樣，母皇還是近乎寵溺的縱容。就連剛才追著她打的內閣學士，明明對她的不思進取恨得牙癢癢，卻甘願花費時間留下來幫她補課。
如今自己和軒轅初筠雖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卻也日益緊張起來。許多人認為自己和她親近不過是為了她背後的百裏一門，當然這一點自己不能否認。而且母皇對她的寵愛如果好好利用，也會是一個很好用的籌碼。
但是隻有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像想象中應該的那樣討厭她。就算她不思進取、縱情聲色、不學無術，可是不知為什麽，麵對她還有些稚嫩而率真的笑臉，是真的討厭不起來。
她歎口氣，臉上恢複一貫溫文爾雅的笑臉踏進了華苑宮，似乎剛才心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從不曾存在過。
華苑宮內彌漫著不知名熏香的味道，華貴的陳設透露出主人身份不凡，柔軟的鮫綃紗幕被經過半開的鏤花窗而過的微風拂起，隱約傳出愉快的談話聲。
“這場雪後，禦花園的梅花也開得差不多了，正好後天是你皇姐的十八歲生辰，我和你們母皇商量過了，準備辦一個賞花宴。”皇貴君師霖優雅地品著茶說道。
“什麽？”軒轅瑾瑜嘴裏含著糕點，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那日文武百官家未出閣的公子都會參加，你也別溜出去玩了，也該是時候收幾個正經的夫侍了。”皇貴君不理會她給出的反應太過平淡，一副我說了算的姿態。
軒轅王朝的律令，公主十五歲成年，就可以在宮外開府封王。開府之前是不允許娶正夫和側夫的。大公主已在三年前開府，二公主也於一年前滿了十五周歲搬出了皇宮。但是兩人的正夫之位一直懸空著，估計和遲遲懸而未定的太女之位有很大的關係。
這半年來，朝廷表麵平靜，暗地裏已經是波濤洶湧。以太師於颯霜為首的二公主派和以安親王、師家軍為首的大公主派的明爭暗鬥基本上已經明朗化。
“才不要呢，我還小，還沒玩夠呢。”軒轅瑾瑜眼巴巴地瞅著皇貴君手邊那碟桂花糕，師霖一副無奈狀地遞了過去。
“你呀，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師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卻是一副滿心寵溺的模樣。
“我明年才十五呢！”軒轅瑾瑜嘴裏眼睛盯著糕點，心底冷笑。
望著另一邊優雅品茶的軒轅初菡，瑾瑜調笑道：“是皇姐該娶正夫了吧。”
軒轅初菡的臉有些許的紅暈浮起，優雅地拿過小侍遞過來布巾拭拭嘴角，望著她笑道：“皇妹那日要幫我參謀參謀才是。”
瑾瑜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聞名皇城的才女大婚，不知皇城要有多少男兒郎芳心跌碎。”
大公主軒轅初菡一直以才華橫溢、氣質出眾聞名京城內外，是京城未婚男兒的夢中良人。曾有人隻為了目睹大公主姿容，而不顧危險翻山進入皇家獵場。
小公主軒轅瑾瑜則憑借留戀花街柳巷、打架撒潑也聞名京城內外，到現在好人家教育男兒的時候，還要威脅說：你若學不好，就隻能嫁給小公主那樣的。
還不待軒轅初菡說些什麽，她笑得像隻偷腥的小貓般，接口道：“正好，皇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撫慰那些小美人的心傷了，皇姐還是早日大婚的好。”
“咳咳，”與內室隔著鮫綃輕紗的外殿突然傳來一聲咳笑聲，“瑜兒的論調還是這般語出驚人。”
侍人打簾子後，一身金黃色便裝，雖然年逾四十卻仍舊英氣逼人的軒轅翊步入了眾人視野。
“臣侍見過皇上！”師霖屈膝行禮。
“兒臣見過母皇！”大公主屈膝行禮。
“兒臣見過母皇！”小公主叼著糕點行禮。
“起身吧，沒有外人，不用多禮。”軒轅翊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咳咳咳……”軒轅瑾瑜紅著臉翻白眼，她被自己的糕點噎住了。
軒轅翊趕緊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她手裏，心疼地埋怨：“喝點水，怎麽這麽不小心，慢慢吃，沒人跟你搶。”言罷，慢慢順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軒轅瑾瑜“嘿嘿”一笑，不著痕跡地從她手裏將自己抽出來，去端點心吃。一邊吃還一邊咋舌：“沒辦法，誰叫貴君殿裏的點心比別的地方的點心好吃。”
軒轅翊眼裏的黯然一閃而逝，笑著說：“那你怎麽不求求你父君，把糕點師傅送給你？”
瑾瑜聞言眼神爍爍地望著師霖，扁著小嘴說：“我求過了，父君忒小氣，舍不得給瑜兒。”
師霖嬌笑起來，說：“皇上，不是臣侍舍不得給，而是臣侍怕沒了糕點師傅，瑜兒就不肯來我這華苑宮了，我這裏畢竟沒有華儀宮富麗堂皇，而且隔段時間不見她，臣侍也想得慌。”
“才不會呢？瑜兒覺得皇父君這個華苑宮比鳳君的華儀宮漂亮多了，瑜兒就喜歡來這裏。”
“嗬嗬，你這孩子。”師霖笑得麵滿慈愛。
軒轅翊卻眸光一閃，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偏頭問師霖：“賞花宴準備得怎麽樣了？”
師霖遞了一杯熱茶給她，柔聲道：“四品以上的官員都發了請帖，隱含的意思也透露出去了。”
“雖然名義上打著菡兒生辰的名義，也別讓鳳後難做。”
“臣侍省的，宴會的每一處，臣侍都和鳳後哥哥商量過了。鳳後哥哥說筠兒就比菡兒小一歲，卻連個近身伺候的都沒有，所以也想趁著這個機會為筠兒物色個夫侍。”
“哦？這些你們看著辦就好，我相信你。”軒轅翊挑挑眉，看著窩在一邊吃得正開心的小公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除了吃，他們談論的這些事情與她無關的模樣。
“那瑜兒也挑幾個人吧。”她一副不容拒絕地開口道。
“臣侍也是這樣認為的，方才已經跟小公主說過了。”貴君笑容可掬地附和道。
“哎呀，兒臣差點忘了，學士大人留的功課還沒做，母皇、貴君、皇姐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做功課。”不待他們開口，她已經哧溜一聲跑出了屋，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這個孩子，還真讓人頭疼。”師霖一副無奈的表情，卻又帶著些寵溺。
“你就多擔待些，梅君去的早，這個孩子從小就頑皮了些。”軒轅翊低聲歎息，眼神一時悠遠，不知想到了什麽。
師霖湊過去，嗔怪道：“皇上您是沒看到這個小猴子在我殿裏上躥下跳的樣子，看著我就頭疼，可偏偏幾日不見還想得慌，這才讓菡兒把她叫過來解解悶。”
軒轅翊溫柔地拍拍他的手，笑道：“她能粘著你，說明她親近你，對她好些。”
“皇上這是什麽話，我是打心眼裏心疼這個孩子。”師霖撇撇嘴一副嬌俏惹人憐的模樣，軒轅翊滿意地笑了。
***
瑾瑜出了華苑宮，便看到已經候在殿門口的蝶衣，招呼了一聲便直接出宮了。守衛的侍衛已經見怪不怪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她出去了。出了那高高的宮牆，她吐了一口氣，趕緊到十五歲吧，這樣就可以開府了。不像現在，出宮還得偷偷摸摸的，行事也太多麻煩。
京城的大街一如往日的繁華，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招牌旗幟高高飄揚。馬車粼粼，行人順流不息。小販們極具穿透力的吆喝聲或叫賣聲不絕於耳。夕陽如朱，淡淡的餘暉灑在紅磚綠瓦和那樓閣飛簷之上，勾出一片悅目的繁華畫卷。
瑾瑜隨意地走著，欣賞那些行人，或是步履飛快匆匆而過，或是似欣賞般慢步徐行，偶爾駐足停留。那些麵孔或蒼老、或稚嫩、或風雅、或世故、或單純，可是又有什麽關係呢。沒有人知道他們麵具下的那張臉是不是也如表現出來的這副摸樣。
歡顏閣是京城三大青樓之首，不僅僅占地麵積很廣，布置的也十分雅致，雕廊畫棟，妓子更是比閱紅樓和群芳院多，而且年輕漂亮。雖然生意好得過分，卻沒人敢上門挑釁，因為全京城都知道這歡顏閣是三公主常常光顧的地方，她還包養了這裏的頭牌——青竹公子，誰敢在三公主光顧的時候鬧事就是太歲頭上動土。
為什麽這麽說呢？曾經有一次，小公主看上了某個人包下的妓子，二話不說強搶了過來。人家不服，寫折子上奏，結果女皇包庇，最後無疾而終。這種事情多了，大家也就知道了，皇上是無比縱容這個小公主。
“我的公主啊，您總算來了，可想死奴家了。”老鴇祝顏笑臉迎上來，隨便揮揮手，小廝很有眼力地跑著去請青竹。
祝顏今年三十多歲，眉宇間依稀可見曾經的漂亮和豔美，他曾經是這歡顏閣的頭牌，隨著歲數的增長到底是沒了恩客，在被偷偷掃地出門的時候被三公主恰好遇到，他眼裏的平淡無波打動了她，不久就成了這歡顏閣的主人。而知道的內情的人，卻永遠的閉上了嘴巴。所以，無人知道這歡顏閣真正的主人是眾人眼裏的紈絝公主。
“怎麽，閣主的銀子又不夠花了嗎？才這般想念我！” 軒轅瑾瑜色迷迷地捏捏老鴇的手，將他借機遞來的紙條不動聲色地握在手心裏。
“銀子不嫌多不是？而且小公主您隨便賞點什麽就夠奴家吃上好幾年了。”祝顏軟著身子靠在她身上，在外人看來表情諂媚，而他卻借著遮擋，低聲道：“諸葛大人已經在等了片刻了。”
“嘴真甜，賞你了。”軒轅瑾瑜塞了一張銀票給他，正好這時青竹迎了出來，“我的公主，您可來了。”
“怎麽，寶貝想我了？”軒轅瑾瑜鬆開祝顏，一副急色模樣地擁住容顏秀美的青衫少年，迫不及待地進了青竹的屋子。
關好門，軒轅瑾瑜便鬆開攬著青竹細腰的手，自顧自在桌旁坐了下來，青竹一如往常般什麽都不問地進了裏屋彈琴。
軒轅瑾瑜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低聲喊道：“還不滾出來。”
“咦？我還以為皇姐方才那番說辭是為我找的開脫理由呢，沒想到貴君真的念叨著我那！不過，白茉，我有上躥下跳的嗎？”不滿的抱怨聲惹來白茉一陣笑聲。
軒轅初菡好笑地看著她滿臉吃驚之色，催促道：“趕緊進去吧，沒準父君已經為你備下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她話還未落，挽著她手臂的人已經拉著白茉進了殿，隻傳來高呼聲：“貴君，貴君，瑜兒來蹭吃的了。”
軒轅初菡神色複雜地望著毫無形象地闖進門的這個皇妹，一時心緒紛亂。這個小公主不學無術，行為放蕩，聲名極差，若是其他人肯定會被自己歸到拒絕往來的那一類中。父親和自己手下的門客都生怕自己對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惡之色，所以一再地極力強調要和她處好關係，畢竟她身後還有不容小覷的百裏一門。
不僅僅朝堂之上，就連京城的街頭巷尾都在為這個曾經聰明伶俐的小公主如今這般不成材惋惜。而且她縱情聲色，經常在一些公眾場合打架鬧事，彈劾她的折子絲毫不遜色與上奏的國家大事的折子。
可是就是這樣，母皇還是近乎寵溺的縱容。就連剛才追著她打的內閣學士，明明對她的不思進取恨得牙癢癢，卻甘願花費時間留下來幫她補課。
如今自己和軒轅初筠雖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卻也日益緊張起來。許多人認為自己和她親近不過是為了她背後的百裏一門，當然這一點自己不能否認。而且母皇對她的寵愛如果好好利用，也會是一個很好用的籌碼。
但是隻有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像想象中應該的那樣討厭她。就算她不思進取、縱情聲色、不學無術，可是不知為什麽，麵對她還有些稚嫩而率真的笑臉，是真的討厭不起來。
她歎口氣，臉上恢複一貫溫文爾雅的笑臉踏進了華苑宮，似乎剛才心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從不曾存在過。
華苑宮內彌漫著不知名熏香的味道，華貴的陳設透露出主人身份不凡，柔軟的鮫綃紗幕被經過半開的鏤花窗而過的微風拂起，隱約傳出愉快的談話聲。
“這場雪後，禦花園的梅花也開得差不多了，正好後天是你皇姐的十八歲生辰，我和你們母皇商量過了，準備辦一個賞花宴。”皇貴君師霖優雅地品著茶說道。
“什麽？”軒轅瑾瑜嘴裏含著糕點，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那日文武百官家未出閣的公子都會參加，你也別溜出去玩了，也該是時候收幾個正經的夫侍了。”皇貴君不理會她給出的反應太過平淡，一副我說了算的姿態。
軒轅王朝的律令，公主十五歲成年，就可以在宮外開府封王。開府之前是不允許娶正夫和側夫的。大公主已在三年前開府，二公主也於一年前滿了十五周歲搬出了皇宮。但是兩人的正夫之位一直懸空著，估計和遲遲懸而未定的太女之位有很大的關係。
這半年來，朝廷表麵平靜，暗地裏已經是波濤洶湧。以太師於颯霜為首的二公主派和以安親王、師家軍為首的大公主派的明爭暗鬥基本上已經明朗化。
“才不要呢，我還小，還沒玩夠呢。”軒轅瑾瑜眼巴巴地瞅著皇貴君手邊那碟桂花糕，師霖一副無奈狀地遞了過去。
“你呀，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師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卻是一副滿心寵溺的模樣。
“我明年才十五呢！”軒轅瑾瑜嘴裏眼睛盯著糕點，心底冷笑。
望著另一邊優雅品茶的軒轅初菡，瑾瑜調笑道：“是皇姐該娶正夫了吧。”
軒轅初菡的臉有些許的紅暈浮起，優雅地拿過小侍遞過來布巾拭拭嘴角，望著她笑道：“皇妹那日要幫我參謀參謀才是。”
瑾瑜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聞名皇城的才女大婚，不知皇城要有多少男兒郎芳心跌碎。”
大公主軒轅初菡一直以才華橫溢、氣質出眾聞名京城內外，是京城未婚男兒的夢中良人。曾有人隻為了目睹大公主姿容，而不顧危險翻山進入皇家獵場。
小公主軒轅瑾瑜則憑借留戀花街柳巷、打架撒潑也聞名京城內外，到現在好人家教育男兒的時候，還要威脅說：你若學不好，就隻能嫁給小公主那樣的。
還不待軒轅初菡說些什麽，她笑得像隻偷腥的小貓般，接口道：“正好，皇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撫慰那些小美人的心傷了，皇姐還是早日大婚的好。”
“咳咳，”與內室隔著鮫綃輕紗的外殿突然傳來一聲咳笑聲，“瑜兒的論調還是這般語出驚人。”
侍人打簾子後，一身金黃色便裝，雖然年逾四十卻仍舊英氣逼人的軒轅翊步入了眾人視野。
“臣侍見過皇上！”師霖屈膝行禮。
“兒臣見過母皇！”大公主屈膝行禮。
“兒臣見過母皇！”小公主叼著糕點行禮。
“起身吧，沒有外人，不用多禮。”軒轅翊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咳咳咳……”軒轅瑾瑜紅著臉翻白眼，她被自己的糕點噎住了。
軒轅翊趕緊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她手裏，心疼地埋怨：“喝點水，怎麽這麽不小心，慢慢吃，沒人跟你搶。”言罷，慢慢順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軒轅瑾瑜“嘿嘿”一笑，不著痕跡地從她手裏將自己抽出來，去端點心吃。一邊吃還一邊咋舌：“沒辦法，誰叫貴君殿裏的點心比別的地方的點心好吃。”
軒轅翊眼裏的黯然一閃而逝，笑著說：“那你怎麽不求求你父君，把糕點師傅送給你？”
瑾瑜聞言眼神爍爍地望著師霖，扁著小嘴說：“我求過了，父君忒小氣，舍不得給瑜兒。”
師霖嬌笑起來，說：“皇上，不是臣侍舍不得給，而是臣侍怕沒了糕點師傅，瑜兒就不肯來我這華苑宮了，我這裏畢竟沒有華儀宮富麗堂皇，而且隔段時間不見她，臣侍也想得慌。”
“才不會呢？瑜兒覺得皇父君這個華苑宮比鳳君的華儀宮漂亮多了，瑜兒就喜歡來這裏。”
“嗬嗬，你這孩子。”師霖笑得麵滿慈愛。
軒轅翊卻眸光一閃，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偏頭問師霖：“賞花宴準備得怎麽樣了？”
師霖遞了一杯熱茶給她，柔聲道：“四品以上的官員都發了請帖，隱含的意思也透露出去了。”
“雖然名義上打著菡兒生辰的名義，也別讓鳳後難做。”
“臣侍省的，宴會的每一處，臣侍都和鳳後哥哥商量過了。鳳後哥哥說筠兒就比菡兒小一歲，卻連個近身伺候的都沒有，所以也想趁著這個機會為筠兒物色個夫侍。”
“哦？這些你們看著辦就好，我相信你。”軒轅翊挑挑眉，看著窩在一邊吃得正開心的小公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除了吃，他們談論的這些事情與她無關的模樣。
“那瑜兒也挑幾個人吧。”她一副不容拒絕地開口道。
“臣侍也是這樣認為的，方才已經跟小公主說過了。”貴君笑容可掬地附和道。
“哎呀，兒臣差點忘了，學士大人留的功課還沒做，母皇、貴君、皇姐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做功課。”不待他們開口，她已經哧溜一聲跑出了屋，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這個孩子，還真讓人頭疼。”師霖一副無奈的表情，卻又帶著些寵溺。
“你就多擔待些，梅君去的早，這個孩子從小就頑皮了些。”軒轅翊低聲歎息，眼神一時悠遠，不知想到了什麽。
師霖湊過去，嗔怪道：“皇上您是沒看到這個小猴子在我殿裏上躥下跳的樣子，看著我就頭疼，可偏偏幾日不見還想得慌，這才讓菡兒把她叫過來解解悶。”
軒轅翊溫柔地拍拍他的手，笑道：“她能粘著你，說明她親近你，對她好些。”
“皇上這是什麽話，我是打心眼裏心疼這個孩子。”師霖撇撇嘴一副嬌俏惹人憐的模樣，軒轅翊滿意地笑了。
***
瑾瑜出了華苑宮，便看到已經候在殿門口的蝶衣，招呼了一聲便直接出宮了。守衛的侍衛已經見怪不怪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她出去了。出了那高高的宮牆，她吐了一口氣，趕緊到十五歲吧，這樣就可以開府了。不像現在，出宮還得偷偷摸摸的，行事也太多麻煩。
京城的大街一如往日的繁華，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招牌旗幟高高飄揚。馬車粼粼，行人順流不息。小販們極具穿透力的吆喝聲或叫賣聲不絕於耳。夕陽如朱，淡淡的餘暉灑在紅磚綠瓦和那樓閣飛簷之上，勾出一片悅目的繁華畫卷。
瑾瑜隨意地走著，欣賞那些行人，或是步履飛快匆匆而過，或是似欣賞般慢步徐行，偶爾駐足停留。那些麵孔或蒼老、或稚嫩、或風雅、或世故、或單純，可是又有什麽關係呢。沒有人知道他們麵具下的那張臉是不是也如表現出來的這副摸樣。
歡顏閣是京城三大青樓之首，不僅僅占地麵積很廣，布置的也十分雅致，雕廊畫棟，妓子更是比閱紅樓和群芳院多，而且年輕漂亮。雖然生意好得過分，卻沒人敢上門挑釁，因為全京城都知道這歡顏閣是三公主常常光顧的地方，她還包養了這裏的頭牌——青竹公子，誰敢在三公主光顧的時候鬧事就是太歲頭上動土。
為什麽這麽說呢？曾經有一次，小公主看上了某個人包下的妓子，二話不說強搶了過來。人家不服，寫折子上奏，結果女皇包庇，最後無疾而終。這種事情多了，大家也就知道了，皇上是無比縱容這個小公主。
“我的公主啊，您總算來了，可想死奴家了。”老鴇祝顏笑臉迎上來，隨便揮揮手，小廝很有眼力地跑著去請青竹。
祝顏今年三十多歲，眉宇間依稀可見曾經的漂亮和豔美，他曾經是這歡顏閣的頭牌，隨著歲數的增長到底是沒了恩客，在被偷偷掃地出門的時候被三公主恰好遇到，他眼裏的平淡無波打動了她，不久就成了這歡顏閣的主人。而知道的內情的人，卻永遠的閉上了嘴巴。所以，無人知道這歡顏閣真正的主人是眾人眼裏的紈絝公主。
“怎麽，閣主的銀子又不夠花了嗎？才這般想念我！” 軒轅瑾瑜色迷迷地捏捏老鴇的手，將他借機遞來的紙條不動聲色地握在手心裏。
“銀子不嫌多不是？而且小公主您隨便賞點什麽就夠奴家吃上好幾年了。”祝顏軟著身子靠在她身上，在外人看來表情諂媚，而他卻借著遮擋，低聲道：“諸葛大人已經在等了片刻了。”
“嘴真甜，賞你了。”軒轅瑾瑜塞了一張銀票給他，正好這時青竹迎了出來，“我的公主，您可來了。”
“怎麽，寶貝想我了？”軒轅瑾瑜鬆開祝顏，一副急色模樣地擁住容顏秀美的青衫少年，迫不及待地進了青竹的屋子。
關好門，軒轅瑾瑜便鬆開攬著青竹細腰的手，自顧自在桌旁坐了下來，青竹一如往常般什麽都不問地進了裏屋彈琴。
軒轅瑾瑜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低聲喊道：“還不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