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海生匆匆趕來,待他望聞問切之後,無奈聳肩,“風寒早已退去,他的身體也無大礙,這是心病,我可沒辦法治,相信就是神醫東方曦在這也未必能看。”


    “那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楊光焦急地問道。


    蔣海生瞟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瑾瑜一眼,輕飄飄地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瑾瑜挑眉,心藥?恐怕隻有她一個人知道他的心病是什麽,他和子瓊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看來她得親自去一趟將軍府。


    眼光順著蔣海生的視線望過去,難道公子的心病是因為三公主?下一刻他就看到臉色不太好的三公主突然起身,一副準備出去的架勢,他急忙攔在她麵前,跪下求道:“公主,您不能不管我家公子啊,求您救救他吧。”


    瑾瑜聽他說完,頓時感覺莫名其妙,他的心病又不是她。“本宮有說置之不理嗎?要想讓你家公子醒過來,就給我讓開。”


    楊光聞言,不敢耽擱,趕忙讓開。瑾瑜大步向外走去,剛走出二門,就見蝶衣匆匆奔過來,一見到她就急忙說:“主子,皇上急召您進宮,紅英總管在前廳等著呢。”


    “現在?”瑾瑜皺眉。


    “是,紅英總管說您不需要換官服了,趕緊進宮要緊。”


    “她可曾說是什麽事?”


    “不曾說,屬下問過,紅英總管說三言兩語說不清,還請公主馬上進宮。”


    “那我們走吧。”反正進宮就知道了,時間這麽緊促,提前知道也未必能做些什麽。


    瑾瑜前行了兩步,頓住,回頭跟蝶衣道:“你不用跟我去了,讓冬雪陪我一起去。你跑一趟將軍府,就說側駙馬甚是想念表哥,讓慕容子瓊護送慕容子鈺前來,一定要用過午飯再走。”雖然不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但顯然眼前也沒有時間細問,蝶衣領命而去。


    瑾瑜剛到前廳,就見紅英正在大廳裏火燒眉毛般走來走去,見她進來,趕緊迎出去,急道:“公主,趕緊隨老奴進宮吧,馬車都準備好了。”


    瑾瑜懶洋洋地說:“可是紅總管,本宮還沒吃早飯呢。”


    都火燒眉毛了,她還惦記著早飯?紅英急的滿頭汗水,軟言勸道:“公主,宮裏隨處都是點心,實在不行進宮後讓禦膳房單為公主做了,您看這樣您能不能隨老奴進宮了?”


    “禦膳房的飯菜本宮都吃膩了,如果讓竹苑小廚房裏的孫師傅為我做一碗冰糖銀耳粥,我現在就跟你走。”


    紅英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卻飛快地掩飾住了,對著瑾瑜點點頭,“好,都聽公主的,公主現在趕緊跟老奴進宮吧。”


    一直盯著她的瑾瑜自然看到了她的異樣,看來很可能是竹君宮裏出了事情,她當下也不再耽擱,跟著紅英上了馬車。


    馬車被趕得飛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進了朝陽門,瑾瑜掀開馬車窗口上的簾子查看,果然直奔竹苑而去。


    馬車直接停在了竹苑門口,瑾瑜搭著紅英的手下車,就見院子裏已經跪了烏壓壓一群人。瑾瑜徑直進了殿裏,就看到坐在主位上怒容滿麵的軒轅翊和她身側站著明顯幸災樂禍的鳳後,竹君和軒轅初楓垂著頭跪在地上。


    瑾瑜心裏很不快,先不說她早就把竹君和初楓當做了自己的親人,就是竹君名義上還是自己的父君,當著鳳後和許多下人的麵讓他們跪著,就在間接地打自己的臉。


    瑾瑜不顧手底下竹君用力的掙紮,將他倆硬扶了起來,一副漫不經心地望著軒轅翊問道:“不知道父君做錯了什麽事情,需要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三堂會審的架勢?”


    軒轅翊滿腔怒氣一窒,這是瑜兒第一次在她麵前稱竹君為父君。她還在處在震驚中,就聽到身旁的於秋言怒吼一聲:“你們這是抗旨,皇上沒讓你們起身,你們竟然違抗聖意。”


    “鳳後,您這是還想進淨心殿好好修心養性一番?母皇還未開口,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瑾瑜咄咄逼人的語氣讓鳳後身子明顯顫了顫,他有些心虛地望了望軒轅翊,見後者並沒有怪罪的表情,不由理直氣壯起來,“本宮自然代表了皇上開口,竹君,你還不給我跪下。”


    瑾瑜沒來得及拉住,就見竹君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初楓也想跟著跪下去,卻被瑾瑜拉住,他可憐兮兮地望著瑾瑜,“三皇姐,楓兒好怕!”


    “不怕,不怕,有三皇姐在,沒人敢欺負父君和楓兒。”


    “哈哈,本宮倒想看看,你怎麽護住一個跟外人有染的侍君和來曆不明的孩子!”鳳後眼角眉梢的得意絲毫不加掩飾。


    有染?!雖然一路上她猜測了竹苑會發生的各種可能,唯獨沒有往這方麵想。瑾瑜驀然轉頭望向跪在地上的竹君,竹君抬眼望著她,滿臉的歉疚與自責,卻看不出鳳後的話是真是假。


    震驚不過是片刻的事情,瑾瑜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對自己來說,竹君和初楓是這冰冷的宮裏最後一點溫暖了,她才不管這些,有沒有血緣關係一點都不重要,軒轅初筠還是自己的皇姐呢,她要盡自己所能護住他們。


    軒轅翊臉色極不好看,從她並沒有製止鳳後咄咄逼人地問訊,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鳳後挑起的,就是不知道她拿住的把柄是真是假?是什麽?


    這本就是她後宮的事情,自己一個已經開了府的皇女是不應該過問的。但是她卻讓紅英急召自己進宮,是不是表示鳳後手裏掌握的東西並不能置竹君於死地?瑾瑜心裏多少有了點底。


    “鳳後可知,這種話一出口,就要負很大的責任,毀謗侍君還好,誹謗皇子可是下獄受七七四十九載鞭刑的重罪。”


    “你不用嚇唬本宮,本宮敢這麽說,自然有十足的證據。”


    “來人,把小桃帶上來。”


    很快鳳後嘴裏的小桃就被帶了上來,走路歪歪扭扭,眼角眉梢都透著不正經的媚態,眼神更是不住地瞟向坐在正位上的軒轅翊。這個小侍瑾瑜也認識,她也在竹苑住過不短的一段時間,這個小侍剛分來竹苑就不安分,每次皇上來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因著竹君脾氣好,平日裏也偷懶耍滑不做事,後來是他再次在守夜之時溜回去睡覺被瑾瑜撞個正著,這才看不過去地把他降為了三等小侍,負責院子的灑掃。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就不該留下他。


    鳳後不快地怒斥道:“還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好不容易又能離皇上這麽近,滿心想著如何勾引皇上的小桃被他一聲嗬斥嚇得一哆嗦,跪在地上,道:“奴才在竹苑當值五年了,原來是竹君身前伺候的一等小侍,奴才記得特別清楚,是四年前的十一月十八,奴才為竹君沏了一壺熱茶怕竹君晚上口渴,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裏傳來女人的聲音,奴才識得皇上的聲音,那個女人分明就不是皇上。後來奴才就因為此,被貶為三等小侍,但是奴才都打聽得很清楚,每年的十一月十八竹君都會把自己關一天不見任何人,飯菜也隻會讓冬枝送到門口。奴才還趁著竹君不注意,從他書房裏搜到了這個。”


    鳳後趕忙將小桃手裏的書信遞給皇上,瑾瑜注意到竹君的身子明顯顫了顫,瑾瑜不動聲色地往他旁邊站了站,無聲地告訴他安心。


    軒轅翊讀罷,將那封信扔給他,一字一頓地道:“這可是真的?”雖然聲音裏帶著怒氣,但眼神卻波瀾不驚,顯然她事先應該看過了,而且似乎並不太相信。


    或許之前因為了解鳳後總挑事的性格,所以並沒有完全相信。但是她可能沒想到竹君會沉默著沒有否認,這顯然是一種無聲地默認,軒轅翊猛然起身,憤怒的話還未出口,就聽瑾瑜大聲嗬斥:“來人,將這個刁奴給本宮拖下去杖斃!”


    小桃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臉上波瀾不驚的女子帶著幾個侍衛來拖他。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小桃掙紮著朝鳳後哀求:“鳳後,您救救我,奴才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杖斃。”


    “軒轅瑾瑜你放肆!皇上在這裏,你這樣突然要杖斃證人是什麽意思?”鳳後怒視著她。


    “身為奴者,私議主子者,死。身為奴者,擅入主子未經允許領域者,死。身為奴者不能為主曾榮反詆毀主者,死。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還有,欺君之罪,總該治死了吧。”


    “你用何來證明他撒謊欺騙皇上?你拿什麽來證明竹君的清白?”於秋言以為她口裏的欺君之罪是說竹君偷人的事情。


    “小桃你再說一遍,你是因何被貶為三等小侍?”瑾瑜望著被侍衛們擒住的小桃問道。


    小桃望著她,心虛地道:“是聽到了竹君屋裏有女人的聲音後。” 這麽長時間的事情三公主不應該還記得吧。


    “哦,你確定,欺君之罪你也應該清楚是怎樣的下場。”


    她的眼神太有威懾力,小桃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垂下頭低聲說:“奴才被貶是因為偷懶,守夜日溜去睡覺。”


    “那是誰把你貶下去的?”瑾瑜問。


    “是三公主。”


    “那你剛才跟皇上說的話算不算欺君之罪?”瑾瑜優哉遊哉地道。她必須先處理了他,一個三等小侍能自由出入竹君的書房,不可能沒有知情者,自己一定要在她抖露更多人之前讓他永遠不能再開口。


    “鳳後,您救救我,是您如此吩咐我,我才這樣說的呀……”


    “沒聽到三公主的話嗎,還不拉下去,想驚擾聖駕嗎?”鳳後也怕他抖露出自己吩咐他要做的事情,倒一時和瑾瑜莫名地達成了一致。


    軒轅翊除了在瑾瑜開口懲辦小桃前似乎想張口說什麽,之後就一直沉默著看著鳳後和瑾瑜兩人唇槍舌劍。


    有冬雪在,瑾瑜不怕小桃不招,之後還必須得一個一個地收拾了才行。


    “就算小桃的話不可信,那這封信你又怎麽說。”


    “你憑什麽說這封信是寫給我本宮父君的?”瑾瑜篤定的態度除了讓鳳後有些懷疑以外,軒轅翊終於有了表情,視線再次停留在重新被遞回的信上。


    瑾瑜看過了,信的內容確實是一封飽含思念的相思信,信的開頭卻並未署名,隻是在文中提到了一次“我知你喜竹,特意用新竹為你製了一把竹椅,夏日裏搬到竹林裏……”


    “單憑這一句就斷定是寫給父君的?是欺我父君性子柔弱嗎!竹苑裏的每個人都知道父君喜歡百合花,每日都讓人更換,何來喜歡竹子一說!”因為先是小桃的一番話,才讓這封信直接和竹君靠上了關係,如今單拿出來,的確沒有太大說服力。


    “本宮還想反問一句,鳳後您為什麽造一封這樣的信來汙蔑我父君!”


    “胡說,本宮為何要做這種事?”於秋言沒想到她話題跳躍這麽大,一眨眼就繞到了自己身上。


    “兒臣也想問一問,為何?”


    “你……”於秋言臉氣得通紅,可憐兮兮地望向軒轅翊,哀聲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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