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瑾瑜下了早朝,去禮部點了個卯,就急匆匆回府了。回府之後,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濮陽傲的院子。但是走到門前之後,抬起的手猶豫了再猶豫終究是沒有落下,她歎口氣想轉身離開之時,身後的門豁然打開。


    “公主,找我有事?”


    濮陽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瑾瑜回過頭,早朝之事她不知該如何跟他說。她沉思了半晌,有些艱難地開口:“濮陽傲,你要堅強點,做好心理準備。”


    “到底什麽事啊?表情這麽凝重。”濮陽傲狐疑地看著她,很少見她有這種表情。


    “今天皇上正式賞賜慕容淵和慕容子鈺在邊疆立下的赫赫戰功,慕容子鈺請旨賜婚了。”瑾瑜第一次發現將句子完整的說完有多艱難。計劃果然永遠都比不上變化,她承諾給他們一個未來,卻沒成想子瓊會請旨賜婚。


    濮陽傲身體顫了顫,一下子沒站穩,堪堪地扶住門框,才不至於跌倒。


    “濮陽傲,對不起!” 眼見麵前的少年臉色有白皙轉變為慘白,她第一次對自己為了上位的不擇手段懺悔。若不是姑姑看中了濮陽文和慕容淵手裏的權利,也不會犧牲這個少年的感情。


    他倚扶著門框,眼淚在眼裏打著轉卻倔強地不肯低落。他凝視了瑾瑜半晌,突然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再也抑不住,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看起了那麽脆弱無依,他搖搖頭,“不怪你……”哽咽了幾句之後,卻泣不成聲。


    瑾瑜看著心疼不已,猛地上前將人攔腰抱起,幾步躍出圍牆,抱著他急縱。


    “你……要帶……我……去哪裏?”濮陽傲在她懷裏抽噎著問道。


    “帶你去問個清楚。”


    她的聲音透過胸膛傳進他的耳朵裏,他掙紮著要下來,“我不要去!”


    “難道你就不想問個清楚?”


    到了將軍府,瑾瑜抱著人直奔慕容子瓊的房間。慕容子瓊見到門外的兩個人,有些意外,“公主現在不應該是在禮部嗎?你攜駙馬來,可是有事?”


    瑾瑜吊兒郎當地往她身上一靠,勾著她的下巴,嘖嘖道:“子瓊啊子瓊,你倒是瞞得密不透風,今天不請旨我還不知道你心裏早有了翩翩佳人了。”


    慕容子瓊避開她的騷擾,嘿嘿一笑,“當初不知道人家心裏有沒有我,如今確定了才敢趁著封賜的時候請旨賜婚。”


    “表姐——”濮陽傲上前一步,深深地凝視著笑得極為幸福地慕容子瓊,“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從來都隻是把我當弟弟,像表哥似的那種弟弟?”


    慕容子瓊不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如今看到他蒼白的臉色雖然心有不忍,但是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小傲,對不起!”


    “表姐,我祝福你們!”濮陽傲微笑著說完,卻猛地轉身,低聲對身邊的瑾瑜說,“帶我走。”


    “子瓊,我可等著你的喜酒呢,現在提前恭喜了,就不準管我要賀禮了。”


    “身為公主,怎麽好意思這麽小氣。”慕容子瓊笑罵道,卻在下一秒斂下笑容,正色地說:“公主,請善待我表弟。”


    瑾瑜微微一愣,“這個自然。”


    懷中的人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嘴唇抿得很緊,牙齒早已經把下唇咬出了血跡。她以為他會哭,像來之前那種痛哭,但是他沒有,閉著眼睛在她懷裏,像是睡著了一樣。


    “那個……哭出來會不會好一點?”


    “我不想哭。”他閉著眼搖了搖頭。


    瑾瑜張了張嘴終究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將懷裏有些顫抖的身子抱緊了些。沉默了很久之後,懷中傳出他的聲音:“其實,我早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表姐這次回京,看著我的眼神比以往少了許多的熱忱,多了好多的疏離。初時,我以為隻是好久不見,所以有些生疏。但是,上次你把我送來將軍府時,她明顯的逃避和對我提出三年後的自由身絲毫不感興趣,我就知道,我失去她了。也不對!”他苦笑,“或許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表姐隻是把我當成弟弟而已。”


    “天下的女人除了她慕容子瓊以外,還多得是呢!你放心,我對你的三年承諾依舊算數。”


    “已經不重要了。”濮陽傲神色平靜了下來,牙齒也放開了,唇下留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回到府裏,濮陽傲說想要靜一靜,就把自己關進了房裏。瑾瑜愛莫能助地歎口氣,隻得吩咐了楊光,先處理了唇上的傷口,然後好好伺候著,尤其是一定要讓他吃東西,這才回書房。


    早上收到姑姑的來信,她已經到了京城,如今正在百裏穀的聯絡點交代事情,估計午後才能過來。瑾瑜剛到書房不久,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請進。”瑾瑜頭也不抬地道。


    “公主,請喝茶。”


    一杯熱氣騰騰地清茶出現在眼前,一道陌生的聲音傳進耳際,瑾瑜警惕地合上手裏的東西,詫異地抬頭,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視線裏。一張極為清秀卻明顯稚氣未脫的小臉,瑾瑜愣了片刻,才想起這是誰。


    她沉下臉,“沒有人告訴你,我的書房不能隨便進嗎?”


    “沒有人跟我說。” 許是她的語氣太嚴厲了,少年的臉瞬間白了,雙手交互絞著,緊張兮兮地望著她,“我這就出去。”


    蘇煙言罷,飛快地轉身,準備離開,卻被瑾瑜叫住。


    “在府裏住的不習慣或者不喜歡,隨時可以離開。”


    蘇煙飛快地回頭,眼神堅毅地望著她,“我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走的。”


    望著邁著堅定腳步離開的少年,瑾瑜搖搖頭,何苦自討苦吃,明明是大好年華。其實她知道,蘇煙來府裏,算是蘇家給她的一個保證,或者一個承諾。她知道她們會有所表示,但沒想到會是這種以身相許的戲碼。


    瑾瑜提筆寫了幾個字,想了想,讓人去叫冬雪。冬雪很快就過來了,“公主,您找我?”


    “蘇家公子安排到哪裏了?”


    “翔雲閣,而且撥了一個灑掃的丫鬟,兩個伺候的小侍,吃穿用度是按照侍君的份例。”


    不愧是姑姑教育出來的人,自己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麽。瑾瑜微微一笑,“做的不錯,蝶衣和蝶羽平日裏忙了些,府裏你多照看著些,府裏的事你盡管拿主意就好,其他的我擔著。”


    “是,公主。”冬雪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因為主子信任委以重任的自豪或者喜悅,依舊是平日裏的表情。


    在離京城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小村子,村子一多半被鬱鬱蔥蔥的樹木所包圍。早上的陽光正好,村子裏已經有不少村民忙碌起來了,要麽挑著扁擔去市集上賣草藥或者動物皮毛,要麽去田裏耕作,但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微笑,那種微笑是那麽真實。


    吳琴微笑地在院子裏挑著草藥,不時地撥一撥身旁小爐子裏的木柴。小爐子上的藥罐裏,咕嘟咕嘟地熬著藥。過了一會兒,柴火慢慢熄滅,她墊著布端過熬好的藥倒進雪白的瓷碗裏,嚐了嚐並不是特別苦,這才端進屋裏。


    簡陋的竹板搭就的床上,躺著一位男子,容顏傾城,長而密集的睫毛在在眼瞼投下弧度優美的陰影,隻是眉毛卻緊皺著。


    “雪夕,喝藥了。”盡管知道他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吳琴還是像他醒著般打了個招呼,然後扶他靠在自己的懷裏,用湯匙舀起藥汁吹涼後送到他嘴裏,動作極為的溫柔細致。


    喝完藥,她慢慢把他放平,手指摩挲著他的容顏,滿心喜悅,從來不曾這麽近這麽肆無忌憚地看過他。雖然他每次見了自己都會豎起一道冰冷的牆,將自己隔絕凍傷,但是她還是抑不住心底對他的喜歡,隻要能看到他,她就覺得已經很幸福了,所以為了他的病,她努力學醫,而怕學武之後分散了學醫的精力,她甚至放棄了學武。


    “雪夕,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但是,從小到大,你的眼裏隻有一個軒轅瑾瑜。”吳琴手指撫過他的唇,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親了下去,果然是香軟絲滑,她閉上眼放縱自己的心意。


    突然身下的人動了動,她飛快地離開他的唇,卻已經對上了一對堪比琉璃的深邃眼睛,那裏麵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沒有憤怒。


    “雪夕,我——”


    “你是我的妻子嗎?”


    “雪夕?!”他出口的話,幾乎將她嚇到了。


    “不然,你為什麽那麽深情地親我。”


    “雪夕,你是不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吳琴小心地試探。


    雪夕揉了揉有些暈眩的腦袋,“好像確實不記得了,我叫雪夕?”


    “對,你叫雪夕,皇甫雪夕,我叫吳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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