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竟像徹底忽略了軒轅初菡這個人一般,閉口不提她被劫之事,華親王和師霖也不敢再提,生怕軒轅翊一個鳳威受辱,不再顧著軒轅初菡的死活,去剿滅綁匪。外人看來軒轅翊此時也一心都在科舉考試上,瑾瑜卻覺得她在衡量,衡量軒轅初菡生命的重要性,這就是她一直跟自己強調的:母皇,先是皇,才是母。


    眼看明日就是科舉考試,下朝之後,柳韻一把扣住準備偷溜的瑾瑜,瑾瑜抗議了一路,還是被硬拖到了瓊林院的書院裏。


    蘇濂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她們兩個進來,起身行禮,柳韻在瑾瑜之前扶住她,笑道:“當不起了,當不起了,如今蘇學士可是公主的嶽母,無論如何我可是不敢受您這一拜。”


    “柳學士說笑了。”蘇濂對瑾瑜躬了躬身,“見過公主。”


    瑾瑜扶住她,“嶽母大人客氣了。”


    “老臣擔不得這個稱號。”蘇濂慌忙擺手。


    “濮陽文擔得,你又如何擔不得?”柳韻插嘴道。


    瑾瑜點頭表示讚同,“柳學士所言甚是。”


    “可是……”蘇濂還要說些什麽之時,蘇晴從外麵走進來,爽朗地接口道:“既然公主都這麽說了,母親大人就別推辭了,華親王、太師和太傅大人們馬上就到了,我們還是來準備一下明天的科舉考試吧。”


    這次的主考官有三位,副考官有三位。主考官分別是瑾瑜、柳韻、蘇濂,副考官都是朝中重臣,華親王、於颯霜以及諸葛睿,蘇晴和於微則負責巡考,保證考場紀律。


    考前會議結束後,蘇晴偷偷塞了一張折好的紙條在瑾瑜的手裏,瑾瑜回家之後打開,上麵密密麻麻十幾個人名。瑾瑜暗讚一聲蘇晴果然比蘇濂上道,謄抄了一份名單夾在軒轅史冊中,便把紙條交給蝶羽去調查。


    第二天科舉考試如期舉行,來自天南海北的十年寒窗苦讀的學子們都憑著牌子排隊進入了考場,瑾瑜高坐主考官最中間的位置有些不太適應。雖然她在百裏穀裏接受到的教育完全無愧於這個位置,但是眾人眼裏的自己卻是那個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的三公主啊,她們就不覺得她坐在這裏很有違和感嗎?


    當然這些隻是她在考生入場無聊之時隨意想想罷了,她現在更關注的是蘇晴昨日推薦給自己的那些人。蘇晴負責驗牌子和發考牌,每當有名單中人入場時,她的聲音都會高一點點,當然這種細微的差別其他人也不會去注意,隻有知道內情的瑾瑜知道她是在向自己提示,暗暗拋了個飛眼過去。蘇晴哭笑不得地輕咳一聲示意自己收到。


    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今日互動的這一幕被眼尖的人發現,之後就流傳出了三公主與蘇晴有□□的風韻故事,在三公主的風流史冊上又添了男女不忌的一筆。


    初試需要一整天,雖然瑾瑜隻要乖乖坐在上麵就有人端茶送水,送點心,但是坐的時間長了,屁股還是會痛的。瑾瑜下午借口上茅房就一去就是兩個時辰,等她回來的時候,考試基本上已經快要結束了。柳韻已經在陸續收考卷了,卷子收上來以後,在華親王、於颯霜和諸葛睿的監督下,封好在檔案袋裏,由蘇晴和於微將試卷封存於瓊林院,明日再公開閱卷。


    當然瑾瑜第二天沒有去,因為軒轅碧邀約,反正她去了也沒有用。說起來已經好久不見她了,兩人在茶樓碰麵後,軒轅碧見她,一開口就是她要離開一段時間,拜托她照顧好竹君父子。


    “你要去哪裏?”瑾瑜不解,“你不是準備留在京城不走了嗎?”


    “我有一件極為要緊的事情要去做!”軒轅碧道,“待這件事了了,我就會京城全心幫你打這場仗。”


    瑾瑜抱了抱她,“為了我的將來,為了竹君父子,請你務必保重。”


    送走了軒轅碧,瑾瑜的心情有些低落,回到府裏,就聽到下人來報,南宮少卿說想去書房找幾本書看被冬雪攔下,如今已經抑鬱回房。瑾瑜一愣,下意識地就想他為什麽要去書房,想做什麽?


    當她意識到自己最先想到的竟然是猜測他的用心時,不由苦笑,如今她居然看誰都會去猜測他有什麽目的。或許他隻是有些無聊了,他那麽愛看書,想借書也很正常啊。雖然她這樣說服自己,但是心底還是對他不放心。


    她尋了幾本他愛看的書,親自給他送了過去。哪知道南宮少卿隨意翻了翻,說自己全看過了。瑾瑜一愣,南宮少卿仰著臉,眼帶乞求地望著她:“我可以自己去挑幾本嗎?”


    她愣愣地望著他的眼神,強迫自己硬起的心腸嘩啦啦就軟了下去,“那我陪你去。”


    “好。”南宮少卿頓時笑靨如花,讓瑾瑜又是看得一愣。


    瑾瑜的書房很整潔,書籍也分門別類地擺放著。南宮少卿一格格的看過去,發現她這裏的藏書極為豐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既有曆史又有謀略,還有很多極為難尋的孤本,但是看它們的簇新程度,顯然主人並沒有常翻閱它們,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裏都有什麽書。南宮少卿愛不釋手地從那些孤本上拂過,笑著問瑾瑜:“這些我都可以看嗎?”


    “當然。”瑾瑜笑道。


    “那我可不可以多借幾本?”


    “當然可以。”瑾瑜道。南宮少卿“京城第一才子”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看著他望著書籍眼睛閃閃發光的模樣,瑾瑜也愉悅地勾起了嘴角。


    “公主!”門外傳來蝶衣小聲地呼喚聲。


    瑾瑜望了一眼仍舊喜悅地沉浸在書籍中的少卿,想了想就沒有喊他,直接去書房外麵去見蝶衣。


    “什麽事?”


    “是關於昨天公主讓蝶羽查人的結果。”蝶衣將手裏的調查結果遞過去,低聲道,“除了其中一位叫陳幽的人底細完全查不到,其他人的資料全在這裏。”


    “好,我知道了。告訴蝶羽,晚上我會過去一趟。”


    瑾瑜回到書房之時,少卿已經坐在她經常坐的椅子上開始看書了,並且隨後在旁邊的宣紙上寫些什麽。瑾瑜警惕地望了望壓著名單的那本史冊和暗藏信件的暗格似乎沒有被動地痕跡,他在紙上寫得又是書裏的句子,這才放下心來。


    “我就先借這幾本吧。”南宮少卿舉了舉手裏的書,像淘到寶貝一樣開心。


    瑾瑜點點頭,想跟他談一談送他去別莊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看到他那燦爛的笑容,終究還是沒有忍心說出口,就給自己最後兩天的時間,稍稍放縱自己的感情,兩天就好了。


    午後陽光很好,微風習習,初夏的天氣空氣透著清新。瑾瑜今日休沐,正在後院跟蘇煙下棋,南宮少卿尋來了,笑著問她:“這麽好的天氣,我們能不能出去走走?”


    瑾瑜還未答話,蘇煙就開心地跳起來,“正好濮陽哥哥說今日想去寶靈寺上香,我去叫他和雪夕哥哥。”瑾瑜沒來的及阻止,他已經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跳著去尋濮陽傲了。


    瑾瑜遠遠地朝他喊道:“雪夕不在,不用去喊他。”這幾日雪夕頻頻跑百裏門京城分舵,不曉得在忙什麽。


    瑾瑜有些尷尬地望著少卿,“他還是個孩子!”


    南宮少卿微微一笑表示理解,笑道:“上香也好,去求個平安符也好。”


    “也是,憋在府裏這麽多天,應該也憋壞了。那今日就索性帶你們好好出去玩一玩。”瑾瑜道。


    “那好,我去收拾一下。”南宮少卿起身離開。


    瑾瑜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片刻,到底還是召來蝶羽吩咐了一番。寬敞的馬車裏,三個美男環身,瑾瑜卻絲毫沒有幸福感可言。隻見他們一個捧著書卷看得津津有味,一個自從上車開始就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隻有一個蘇煙不時地挑著簾子看得一驚一乍。


    瑾瑜和濮陽傲之間從她回來,或者從走之前他莫名其妙發脾氣開始,就一直在冷戰。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完全冷戰,瑾瑜同他說話,他都會恭恭敬敬地回答,但是就是這份該死的恭敬,讓瑾瑜惱恨不已。似乎曾經兩人近若親人親如朋友的日子都是假的。如果是為了當日她為蘇煙出頭懲罰楊光之事,這也氣太久了吧!但看他和蘇煙似乎也處的不錯啊。


    算了,男人的心思真難猜。瑾瑜索性也閉上眼睛閉目養神,剛閉上眼睛就被蘇煙搖醒,他一臉興奮地望著瑾瑜問道:“公主,公主,我聽說在寶靈寺求完簽之後,可以翻越九道山去尋妙緣師傅算一算姻緣,公主你一定要陪我去。”


    瑾瑜下意識地望向濮陽傲,對方剛好睜開眼睛,望向瑾瑜。隻見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複又閉上,道:“我沒意見。”


    蘇煙以為瑾瑜在征求濮陽傲的意思,忙道:“妙緣師傅就是濮陽哥哥告訴我的,他也想去的。”


    瑾瑜從閉上眼睛的濮陽傲臉上瞧不出情緒,有些窩火,更多地其實是有些擔心,怕他再受刺激。瑾瑜望向南宮少卿,“少卿,你的意思呢?”


    少卿合上手裏的書,“我沒有意見,能出來透透氣很好,去哪裏都無所謂。”


    瑾瑜聞言在滿眼期待望著她的蘇煙頭上揉了一把,寵溺道:“那好吧,不過到時候可不許喊累。”


    “我才不會呢!”蘇煙從她的魔爪下逃出來,氣鼓鼓地說,“公主不要小看我。”


    瑾瑜失笑:“好,不小看!”


    蘇煙這才滿意地撲上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南宮少卿錯開視線重新打開手裏的書,閉著眼睛的濮陽傲也偏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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