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畫和皇甫弘芸來得比想象中快,讓雪夕和蝶羽姐妹幾個有些措手不及。瑾瑜被雪夕點了睡穴,此時仍舊再睡。雪夕攔著欲闖瑾瑜房間的兩個人,尤其是麵色極為不善的百裏畫,道:“姑姑,我們先聊一聊。”


    “你讓開,把軒轅瑾瑜給我叫出來,我倒想問問這麽多年我和她師傅教給她的東西,她都忘到了哪裏?為了一個男人,衝動到暴露自己,將這麽多年的心血就這麽毀於一旦!”


    雪夕牢牢地守在門前:“姑姑息怒,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瑾瑜也有自己的苦衷,她的責任和擔當!我們隻是輕敵了……”


    百裏畫盛怒之中,什麽都聽不進去,想要闖進去,但是雪夕和蝶衣候在門口,先不說她要顧著雪夕的身子,再者他兩人在,她也絕對硬闖不進去,不由怒火更盛,怒吼道:“軒轅瑾瑜,你給我出來。我苦心教了你這麽多年,你倒是學會了做縮頭烏龜,你怎麽對得起我,對得起你師父,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


    她的聲音太有穿透力,在這樣下去的話,不僅僅瑾瑜會被吵醒,整個三公主府都能聽清楚她在說什麽。這不像一點也不像百裏門主一貫的作風,怎麽會失去冷靜到這般地步!


    雪夕慌忙給母親使了個眼色,皇甫弘芸也早覺得不妥,慌忙拉住百裏畫,低聲勸道:“你在這樣喊下去,整個公主府就都聽到了,這裏有多少眼線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都不介意了,我還在意誰聽到嗎?”百裏畫硬著嘴說,聲音卻是低了很多,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冷靜。


    “先別忙著發火,雪夕這孩子,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一向也是極有分寸的,我們不如先聽他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萬一錯怪了瑾瑜也不好。”皇甫弘芸勸道。


    百裏畫哼了一聲撇過臉,皇甫弘芸朝著雪夕使了個眼色,雪夕忙給她台階下:“姑姑和母親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不如我們去花廳聊。隻是,瑾瑜身上有傷,又心思鬱結,好不容易睡著,還請姑姑先讓她睡一會兒。”


    “我累了。”他想到她昨晚這樣說,就止不住得心疼,心累遠比比身體累更讓人難以招架。


    “瑜兒受傷了?”皇甫弘芸擔憂地問道。


    “是,背上半尺長的刀傷。”雪夕心疼地道。


    “活該,那是她學藝不精!真給我們百裏門丟臉!”百裏畫這樣說著,麵上卻也是擔憂的神色。


    雪夕見狀,這才讓開路,把她們往花廳讓,並吩咐蝶羽去泡茶。


    雪夕將事件的發生的整個過程簡略的敘述了一遍,盡量減少了南宮少卿的存在感,隻把他縮為一個試圖勾引瑾瑜的人,事件歸為瑾瑜識破美人計,將計就計卻大意輕敵才受傷而歸。


    果然聽完他的描述,百裏畫和皇甫弘芸的視線被轉移到了那個橫空出世的黑衣人身上。百裏畫問道:“黑衣人的身手在你之上?”


    “我並沒有跟他交過手,但是聽瑾瑜的意思是絕對在她之上。蝶衣跟他交過手,也受了重傷。此人出手迅速,身手矯健,眨眼的功夫就能行百丈之遠,武功深不可測。”雪夕道。


    “弘芸,你印象中這個人會是誰?”這些年江湖武林凋零,雖然各大門派的高手都歸隱修煉,但是卻也不至於有這麽一號高手還不知道的地步。


    “突然這樣想一點頭緒都沒有,一下子也想不起是誰,輕功好的門派也就那麽幾家,我看還是先派人去查一查再做定奪比較好。”


    “如今看來瑜兒隻是輕敵,還受了重傷,我看我們先把對她的責罰和教育往後放放,先想辦法解決眼前這個局麵吧。”


    “眼前的狀況也有些複雜,我們一向太低估對手了,這次的這個局布置太縝密不說,我們一時還不知道布局人是軒轅初菡還是軒轅初筠亦或者兩者聯手。”雪夕皺眉,“我們這次太大意了。”


    雪夕安頓好了百裏畫和母親,去廚房親手做了幾樣瑾瑜喜歡吃的小菜並一鍋燕窩粥。回到房間的時候,她已經醒過來了,正在大睜著眼睛盯著帳頂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飄渺空寂。


    雪夕看得心底一疼,他勾起一抹笑容,將食盒放到床頭的小凳子上,柔聲道:“餓不餓?吃些東西?我親手做的哦!”


    瑾瑜視線慢慢轉過,停留在他的臉上,“雪夕,謝謝!”


    雪夕一愣,隨即恍然,她應該是聽到了他跟門主和母親的談話。雪夕語氣輕快地道:“知道我做飯辛苦,就把這些全吃光。”


    瑾瑜微微一笑,坐起身,接過他遞來的筷子,笑道:“你這樣好像哄小孩子。”她塞了一副筷子到他手裏,“一起吃。”


    平常百姓家十五歲的女孩,應該可以稱為孩子吧,雪夕心想著,又止不住地心疼。


    “姑姑和師傅都安頓好了吧?”


    “嗯。”


    “午後跟我進宮一趟?”


    “你想把這件事捅到宮裏去?”


    “雖然蘇煙的名聲不能不顧,但是我必須得給他一個交代。”瑾瑜眼裏劃過一絲殺意,“無論是誰!”


    雪夕默默咽了一口粥,如果那人是南宮少卿呢?他這句話哽在喉嚨了片刻,終究還是跟粥一起咽了下去,不能再逼她了,她現在已經繃得太緊了。


    瑾瑜午後先去百裏畫和皇甫弘芸麵前告了罪,百裏畫雖然麵色不虞,卻也沒有過多的苛責。皇甫弘芸隻是詢問了她的傷勢一番,讓她照顧好自己。瑾瑜提出她的計劃,兩人表示讚同。從姑姑你房裏出來,就見蝶衣跪在她身前,“屬下有罪,沒能保護好駙馬,請公主責罰。”


    瑾瑜屈身將她扶了起來,“你已經盡力了,最起碼護住了一個,要不然,兩個都要出事。”


    瑾瑜出來時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望了雪夕一眼。雪夕微微一笑:“不要跟我說謝謝!”


    “好的,不說!”瑾瑜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我們進宮吧。”


    雪夕低眉,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緊了緊她的手,“好。”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兩人剛出府門,就收到了一封信,看到信封上落款處的名字,瑾瑜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雪夕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替她接過了信,問送信人:“誰讓你送來的?”


    “一位藍衣服的公子。”


    瑾瑜當著雪夕的麵打開了信,隻有八個字:“翡翠林見,我等你!”


    瑾瑜閉上眼,片刻再睜開,“走吧,我和他必須徹底了斷!”


    “你確定這是他寫的?”


    瑾瑜點頭,“我認識他的字。”


    翡翠林裏,她救他的地方,瑾瑜不用想也知道是這個地方。踏進這個地方,遠遠地就看到了南宮少卿,隻是看到他的那一刻,瑾瑜驀然睜大了眼睛,他竟然被綁在樹幹上,低垂著頭一副睡著或者死去的模樣。


    瑾瑜一陣錯愕,“少卿,你……”


    她的話音未落,已經被雪夕撲倒在地,抱著她就地打了幾個滾。瑾瑜還沒清楚怎麽回事,就看到了釘在剛才她所占位置的數十支長箭。


    一直低垂著頭的南宮少卿似乎醒了過來,看到趴在地上的軒轅瑾瑜,大喊:“你趕緊走,這裏很危險,快走啊!”


    一次輕敵不代表她永遠會輕敵,瑾瑜不顧他的呼喊,臉色鐵青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吹了聲口哨,數十位黑衣人從她周圍走出。


    “清場!”她的聲音冷到了極致,眼睛裏迸出嗜血的殺意。


    “是!”整齊地應聲後,黑衣人迅速地消散在森林裏,不久就傳來一聲聲淒厲的哀嚎聲。


    瑾瑜對耳邊的慘叫聲置若罔聞,隻是冷冷地盯著被綁樹上的南宮少卿。南宮少卿心中一凜,從來沒見過她用這種表情看自己。


    雪夕碰了碰瑾瑜的胳膊,雖然壓低了聲音,卻是能讓南宮少卿聽到的音量:“怎麽樣?救或者不救?”


    瑾瑜猛然閉上眼,手一揚,兩柄飛刀從她手中飛出,南宮少卿嚇得閉上了眼睛,卻在下一秒感覺綁住自己身子的繩子斷開了。他欣喜地走了兩步,真誠地對瑾瑜道:“謝謝你!每次我危難之時,都是你來救我,真得謝謝你!”


    瑾瑜隻是冷冷地望著他不說話,南宮少卿疾走了幾步,“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今天的事情我也可以解釋的,隻要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南宮公子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晚了。”雪夕靠在瑾瑜肩頭,望著他的目光警惕而冷冽。


    南宮少卿不理會他言語裏的諷刺,固執地向前走了幾步,望著軒轅瑾瑜,道:“我都是被逼的,她們……”


    他的話音未落,猝不及防被人從背後抱住側開身子,身後一支泛著綠光的長箭疾射而來,瑾瑜最後一絲奢望的念想被粉碎,她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雪夕大驚想要推開她,瑾瑜卻偷偷在他的手心裏點了點,示意他不要動。


    雪夕雖然不明白,但是又怕打亂她的計劃,隻得死死盯著那支馬上就要射到她身上的箭,預備馬上碰到她的那一刻把它打開。果然有人在他動作之前行動了,身側射來另一支長箭,將那支箭生生的射偏,射入了瑾瑜身側的白楊樹上,樹身立刻升起了騰騰的白煙,顯然箭上有毒。


    “軒轅初菡,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真沒想到你這麽重視這個廢物!”


    抱住南宮少卿的黑衣人拉下臉上的黑布巾,軒轅初筠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也沒想到,你會對自己的親妹妹下這麽重的毒手。”軒轅初菡收起手裏的弓,踱到瑾瑜身前,關切道:“沒事吧。”瑾瑜搖頭。


    “軒轅初菡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裏嗎?就是你這份虛偽!你敢對著鳳凰神發誓這一係列的事情你完全獨善其身?”


    軒轅初菡沉默以對,瑾瑜胸口一沉,軒轅初筠得意地大笑:“一樣算計了你寶貝的皇妹,還裝什麽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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