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少白沒料到一開門看見的是蘇梓,尤其是在他抱著丁茵茵的情況下。他無言以對,一時間愣住了。


    丁茵茵最先反應過來,付之一笑,“阿梓,你回來了!少白,放我下來。”


    關少白的腦子此時才活過來,急忙放下丁茵茵,對蘇梓解釋道:“茵茵腳扭傷了,我帶她回來上藥,順便拿份資料。”


    “噢。”


    “這是你做的?”看到一桌子的飯菜,關少白有些吃驚。


    “嗯。”蘇梓麵無表情,歪著頭問丁茵茵,“你要留下吃麽?”


    “好呀!”丁茵茵笑得純良無公害,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那就麻煩你了。”


    蘇梓特想抽自己一大嘴巴!


    從廚房多拿了副碗筷出來,關少白正蹲在地板上為丁茵茵抹藥。時值六月,南方的夏天總是熱得早熱得快,丁茵茵穿了件薄薄的雪紡裙,寬鬆的領口因坐姿的放鬆而微微露出一抹酥胸,雪白的大腿斜斜的伸著,瑩白的足弓握在關少白寬厚的大掌中。


    這畫麵真他媽香豔,真他媽刺激!


    蘇梓唇都快咬出血了,到底沒罵出來。很想拍下來給李奕銘發過去,順便問他一句,你女人這麽騷,你知道麽?可是轉念一想,李奕銘比蒼蠅還難打發,被他盯上了又是一場大麻煩。


    等飯菜上桌,她實在沒胃口,沒扒拉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攤上這種事居然還能吃下飯,葉庭琛知道了一定會罵她屬豬的。


    孰料這次猜錯了,他說:“豬都讓你氣死了!”


    “怎麽辦,大哥,我真的好難受。”她裹著夏涼被在床上滾來滾去,委屈地扁著小嘴。


    “你活該!”vip包廂裏的葉庭琛毫不客氣地罵道。


    送完那丫頭,他心情煩悶,在城南兜了好幾個圈子兜回城北。肖牧已經在酒吧的包廂等候多時了。推開包廂門就被肖牧等人冷嘲熱諷,“喲,這不是接妹妹去了嘛,妹妹呢?又去找妹夫了?”


    恨得他一腳踹上了老肖尊臀。


    “哎喲你小子真狠啊!”肖牧齜著牙叫喚,“對哥們兒狠,對妹妹你就不能狠狠心咬咬牙,剝光衣服被窩裏一按不就完事了嘛!你就婦人之仁吧你,等她真嫁了,有你哭的時候!”


    懶得與他計較,開了瓶酒仰頭就灌。


    火氣沒消,那個不讓人省心的電話就打來了。


    罵完之後電話那端半天沒聲兒,心裏一驚,他焦急地問:“阿梓,阿梓,怎麽了?”


    “沒事。”蘇梓頭埋在膝上,哽咽道,“我就是有點想哭。”


    “我去找你!”


    “別。你好好休息,別過來了,明天……明天我去找你。”


    第二天清早醒來,一摸枕頭還是濕的,揉揉腦袋坐起來,後知後覺地感到眼睛有些痛。對著鏡子一瞧,果然腫了,腫得非常明顯。蘇梓眼睛很大,肖牧常打趣她長了一雙牛眼。


    “滾!”她氣得直跳腳,“老子這是杏眼、杏眼!相麵書看過沒啊你,沒看過別到處蹦躂給肖校長丟人!”


    肖牧臉皮是極厚的,捏著嗓子模仿她的聲音,嬌滴滴地說:“呀,阿梓,原來你的眼是杏眼啊!來來來,好妹妹,快讓哥哥看看,什麽是杏眼?”說著爪子就朝她臉上伸過來。


    她歪頭一躲,拎起半個西瓜皮扣他腦袋上。


    唉,肖牧這人,除了嘴賤點,還是非常講義氣的。想起肖牧那張破嘴,她不禁笑了。


    “阿梓,你醒了沒?醒了出來吃飯吧!”


    門外響起一道溫和的嗓音。是關少白。


    蘇梓微訝,他竟然沒去上班。


    接下來更讓她驚訝,他不但沒去上班,還做好了早餐。不是街上買來的,而是實實在在自己動手做的。香噴噴的紅豆粥,焦黃誘人的煎餅。蘇梓不自覺地舔了舔舌頭。


    葉庭琛罵她是豬真的一點都不過分,忘打不忘食是她的天性。好比此刻,隻一小碗紅豆粥,一張薄薄的煎餅,就成功地讓她的氣消了大半。除了二師兄,真不知還能拿什麽動物來比擬她。


    “對不起,昨天、昨天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大清早,太陽的威力尚未完全爆發出來,溫度還不是特別高,客廳沒有開空調。蘇梓感到煩躁,“啪”一聲撂了筷子,“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還準備留她過夜?”


    本來已將近熄滅的火“突”地又燒起來。


    “不是……”關少白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濃黑的眉毛皺了好幾個褶子,憋了十秒鍾憋出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要是知道你回來,我肯定不……”


    “打住!”繞來繞去都繞不清楚,蘇梓拍了一下桌子,“別說了,我要吃飯!”


    這他媽的都什麽破事!蘇梓把腦袋撞成漿糊都想不清楚四年前關少白為什麽突然答應和她在一起。之前被他拒絕了那麽多次,饒是臉皮再厚她也決定知難而退了。可是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捧了一束玫瑰來學校找她,笑容滿麵,渾身閃著金光,“阿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彼時,高考後的小夥伴們正三三兩兩趴在一起對答案、估分數,忽遇帥哥求愛,整個教室都沸騰了,大家紛紛扔了手上的紙筆,齊齊圍在教室門口高聲歡呼:“在一起!在一起!”


    一向比爺們兒還爺們兒的蘇梓竟紅了臉。


    當天下午,她就拖著關少白去買情侶戒指。班上的小情侶每對都戴的有情侶戒指。


    “喂,你不是說一直拿我當妹妹,怎麽突然180度大轉彎?”


    甜蜜過後,她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太玄幻了!距離她上一次表白也就半個多月,關少白前後態度發差也太大了吧!半個多月前,高考前的最關鍵時刻,她鼓起所有勇氣,做最後一次告白,如果他再拒絕,隻能說明兩人沒緣分,那麽她就再不糾纏了。


    即使是高考前最關鍵的時刻,善良的關少白仍然以溫柔的聲音殘忍地告訴她,阿梓,我隻拿你當妹妹的。


    噢。蘇梓當時並無多大情緒波動,隻發出了這個毫無意義的音節。關少白的再一次拒絕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當真正聽到的時候非但不生氣不傷心,反倒有一絲解脫的感慨。


    關少白不知道,那次告白她想了很久,她想,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做最後一次嚐試,如果失敗了,我就徹底放棄。愛了十幾年,總要有一個了斷。那時候她想,認真考慮考慮李奕銘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誰知,竟跟狗血電影裏演的似的,臨了臨了出現了驚天逆轉。


    關少白撕了塊兒雞腿塞她嘴裏,“我那是怕你分心,影響高考。”


    被甜蜜衝昏頭腦的蘇梓當時稀裏糊塗的就相信了。可是不久,爸爸把她和關少白、丁茵茵和李奕銘一起叫回去吃飯時,看到他看丁茵茵的炙熱的眼神,她瞬間清醒了。


    “如果你是因為丁茵茵選擇了李奕銘而受刺激才跟我在一起,那麽大可不必。他們畢竟還沒結婚,你還有機會,而我也不需要一份施舍的感情。”


    蘇梓心直口快,眼裏揉不得沙子,當天晚上就跟關少白把話挑明了。


    關少白麵上鎮定,可眼睛裏到底是閃了一下,雖然很快很短,蘇梓仍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下,但隨即又被他堅定的話語迷惑了。


    “說什麽胡話呢!”他半怒半笑,張開雙臂抱住她,“阿梓,我是因為愛你,愛你才會跟你在一起,明白麽,傻瓜!”


    下巴擱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嗅著他t恤上清香的洗衣皂的味道,那個夜晚,她是願意相信的。


    可世間很多事情,不是願意相信就可以相信的。一晃四年過去,蘇梓心裏早跟明鏡似的,關少白在騙她。


    “阿梓,昨天你自個兒回來的?”沉默半天,關少開始白沒話找話。


    “葉庭琛接的我。”


    “哦。”睫毛在眼瞼投下一小圈陰影,看不出什麽表情,聲音也平平的,“怎麽沒告訴我,早知道我去接你。”


    蘇梓喝完最後一勺粥,抽了張紙巾擦擦嘴,同樣麵無表情地說:“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也給我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關少白摸摸鼻子,低低道了聲“對不起”。


    蘇梓惡心透了這三個字,“蹭”端起盤子碗筷進了廚房。


    水“嘩嘩”流著,關少白心裏亂亂的,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忽然,眼角的餘光透過門縫瞥見了客房裏的行李箱,急忙走過去推開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覽無餘。


    他有些驚訝,也有些無措,


    “阿梓!”嘴唇蠕動半天,突然朝廚房大喊了一聲。


    蘇梓把最後一隻碗放進碗櫥,正拿毛巾擦手,忽聽他在外麵大叫,以為出什麽事了,忙扔了毛巾,小跑出來。


    “怎麽了?”


    “你……”關少白指著地上的行李,舌頭有些不利索,“你怎麽把行李拉這兒了?”


    “怎麽了?”蘇梓一臉困惑,“不拉這兒拉哪兒?”


    他有些痛苦地揉揉額頭,眯了眯眼,問:“阿梓,你不是……不是想在這兒住吧?”


    “有什麽問題嗎?”蘇梓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住男朋友家裏不是很正常麽?


    “當然有問題!”他麵色一下子沉下來,盡管努力克製,但蘇梓還是聽出了巨大的怒意。“孤男寡女住一塊兒算怎麽回事?我們還沒結婚呢!你為什麽不回家住?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她被一連串的問句砸蒙了,半晌沒吭聲,隻是難以置信地張大眼睛瞅著麵前衝她發火的男人,他真的是關少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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