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根兒將至，鍾凱最大的任務就是陪文曉暢回家見父母。
他這人一向自信，辦事也穩妥。待谘詢詳盡,禮品備齊之後，便攜著未過門的準嬌妻啟程出發。
文曉暢的家鄉是座港口大城。鍾凱並不陌生，對那裏的風土人情,人文地貌也算是有個大體的了解。他們到的時候,接近晚上七點。天色全黑，中度霧霾。
出租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到達文曉暢位於城東的家。
典型的老式小區，九十年代的建築,與周遭那些高高聳立的新式公寓樓形成鮮明對比。
“到了。”文曉暢在單元樓前站定,扭頭對鍾凱說。
鍾凱拖著兩人的行李和禮品，抬頭看了看。
“三樓西,亮白燈的那家。”文曉暢指給他看。
鍾凱順勢看過去，忽見陽台上的窗戶被人推開了。一個貌似五十多歲的短發阿姨,正準備朝不遠處的門口張望。
“媽！”文曉暢輕快的叫了一聲，臉上瞬間布滿笑容。
“哎！回來了！好好好，老文！快開門去！”
兩人快步上樓，鍾凱深吸了口氣。
稍顯尷尬的見麵之後，彼此都有了個初步印象。
客廳裏，鍾凱跟文爸爸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文曉暢則跟媽媽在廚房準備著晚飯。
“哎，小鍾看著不像大你八歲的樣兒。”文媽媽小聲對女兒說。
文曉暢哦了一聲，笑的有些傻。
文媽媽瞪她一眼，隨後自己也笑了。
“哎，你讓他花錢買那些個蟲草什麽的幹嘛？”
“那是他的心意。我說買點兒水果就行，他說畢竟第一次登門，不能太隨便了。那兩餅陳年普洱是他專門托人買的，您跟我爸可別隨隨便便拿去就送人了啊。不愛喝也慢慢兒喝。”
“這丫頭！”
文曉暢撒嬌的笑笑，繼續低頭洗菜。
文媽媽看看女兒，又看看客廳裏的小鍾，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開心。
另一頭文爸爸的心裏卻五味雜陳。要說這小鍾看著也確實挑不出毛病。從剛進門到現在，沒讓他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感。禮儀談吐都不錯，看著也挺正派。大大方方的，瞧著也謙虛懂事。
隻是這樣樣好，看在文爸爸心裏也不大舒服。想到自己從這麽一丁點兒嗬護到大的寶貝閨女，再看看眼前這個試圖坐享其成的家夥，心裏不由得就酸了起來。
哎……
鍾凱朝廚房那邊看了三次，暗自替自己抹汗。要不是心理素質夠強，這會兒被文爸爸這麽用眼挖著，他早慌了陣腳。
其實當父親的心情，他多少還是可以理解的。隻是理解歸理解，滋味卻實在是不好受。他清了清喉嚨，試著再度尋找話題。
“我聽曉暢說您太極練得不錯？”
文爸爸收回心思，一點不接受討好：“嗐，就是公園兒裏瞎練練。”
鍾凱聞言，隻能尷尬的笑笑，低頭喝了口茶。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閑談，更別提談話的對象還是未來的嶽父了。隻是這氣氛不能冷了，他隻好繼續找話題。
“您--”
“你們全家都在美國？”文爸爸發問了。雖然女兒把該說的都說了，可他還是得問仔細點兒。
“是，我父母在西雅圖。兩個弟弟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波士頓。”
“那你以後……是不是也得回美國去？”文爸爸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連麵上功夫也顧不上了。這可是個大問題，雖然暢暢說他在中國發展，可保不齊哪天就回去了，那兒畢竟是他的家。
“我目前沒這個打算。”
“目前啊……”文爸爸麵色沉重。
鍾凱解釋道：“中國勢頭正勁，潛力非常巨大，我以後的發展方向也會在國內。”
文爸爸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鍾凱兩眼，心裏的疑慮卻一點兒都沒減輕。
鍾凱哪兒看不懂這個。隻是再怎麽樣，他也不會對自己沒有十足把握的事兒隨意做出承諾。這種全球化的今天，哪可能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地方。他現在就算身在中國，也還是三五不時地滿世界亂飛啊。
他不是不懂文爸爸對他們可能會移居美國的恐懼。隻是老一輩的人，去趟首都就算是出遠門的人，不會理解他的地域觀。
紐約，倫敦，上海，悉尼，阿姆斯特丹，對他來說真的隻是張機票而已。這會兒他也不能過於詳細的闡述他的價值觀，畢竟這隻是初次見麵，而且他女兒也沒正式答應他的求婚。
氣氛就這麽冷了，鍾凱也不知道還能找什麽話題。不過幸好晚飯已經就緒，文曉暢笑著招呼他們入座。
飯桌上氣氛很好，文媽媽挑了個最恰當的話題--文曉暢的童年生活。
最後一餐吃完，除了話題主人公臉蛋紅撲撲的之外，其餘三人都眉眼帶笑。
文爸爸雖然心裏有著疙瘩，可也知道隻能先放下，一肚子的話等著夜裏跟老伴兒說。
四個人吃著水果，看著電視，不時地再閑聊幾句，時間很快的消磨過去。
夜裏十點，大家陸續洗洗漱漱。文家三室一廳，兩間用來做臥室，一間當書房。文家二老是不會放任鍾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到閨女房裏，早早的就備好了折疊床放在書房。新買的被子床單都鋪得好好的，還特地用護理劑洗過。
文爸爸等閨女進屋，鍾凱也進了書房之後才放心的鎖大門關燈。
隻是這老兩口剛聊了沒幾句，就聽見外頭有了動靜。文爸爸要下床去看看，文媽媽一把拉住他，瞪了兩眼，讓他看開點兒。唉，這女大不中留啊。
鍾凱偷偷摸摸地進了文曉暢的屋裏，這會兒正抱著她歎氣呢。
“怎麽了？”她溫柔的問。
“累的。”
“我爸都跟你聊了什麽？”文曉暢當然看的出爸爸的臉色，不禁有些擔心。
“也沒什麽，總結起來就是怕我把你拐走。”鍾凱換了個姿勢仰麵躺著，把文曉暢抱到自己身上看著。
“哎呦……”文曉暢摸摸他的臉，瞧給他累的。
“來，讓我親親。”鍾凱狠狠地親了幾口，雙手不停地撫摸她。
“不行哦……”文曉暢按住他的手，輕聲製止。
“我知道，就摸摸。”
文曉暢笑了，乖乖的趴回他身上。
“我媽媽挺喜歡你的。我爸嘛，他隻是不舍得吧。其實他平時一點都不這樣，雖然有些刻板，可還是很隨和的，人也很善良。絕對不占任何人的小便宜，當老師這麽多年，從來不收禮也不走後門，對誰都一視同仁。他隻是不太會說什麽特別感性的話，可對我是真的特別用心。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比我媽還要愛我。我媽跟我說，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爸送我回去的路上還一個人偷偷哭呢！他這人好麵子，不喜歡囉嗦，總裝的特別堅強，其實內心是很柔軟的。我很愛他，也很愛我媽媽。”
“嗯。”鍾凱抱著她歎息。
他能理解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即使他們家從來都不是這樣，不過他可以想象那種對子女全心付出的父母。
隻不過……
這種黏膩的愛往往透露著另一麵，占有。即使理智上知道那不對，可心裏總會難受。換成他的話，想必也會極其不舒服。
他能想象得出她的家庭。父母正派，家教良好，從小到大都被當成榜樣。考上了重點大學，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就差找個同等優秀，又門當戶對的青年當老公。年齡相當，收入相當，價值觀也相當。誰也不高攀誰，誰也不用看誰臉色。他們這樣的家庭，從就不指望自己的子女嫁入所謂的豪門，高攀任何一樁婚事。
差不多的財力和相當的智慧和理智，讓他們明白什麽才是最好、最合適的伴侶。他們要的，其實就隻有子女幸福而已。
鍾凱這樣的人，無疑替自己加不了多少分。即使他自詡優秀出眾，事實也坐擁豐厚的財產。隻不過這些似乎並不怎麽能打動他們。
曉暢雖然還稍顯稚嫩，偶爾會迷失自己。可她終究是這樣的家庭養大的，她做不到隻做個家庭主婦，隻讓別人供養。麵對他的好，她會羞愧，會自責，會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即使他誠心的以為，照顧她是理由當然的。
她被養精心培育了二十幾年，為的，真的不是隻為某人生兒育女。即使她願意，肯為了愛情放棄追求自我的優秀，他相信那也隻是暫時的。她或許不想當個女強人，卻大概永遠也沒辦法接受自己做個米蟲吧。
想到這裏，他很難不再次歎氣。
看著她那些被父母鑲框的獎狀，被整齊碼放的書籍，再看看趴在自己身上正享受戀人溫暖的姑娘，他頭一次從心底覺得，她真的很優秀。
“寶貝兒……”他摸著她小巧柔軟的耳朵叫她。
“嗯？”
“沒什麽，就是想叫叫你。”
“……哦。”她甜甜的笑著，抬頭親了他一下。
“咱們回去之後，我想讓你跟我家裏人通一次電話。”
文曉暢直起身子：“你父母是那種很嚴厲的人嗎？”
“嗯……我父親很隨和，甚至稱得上風趣，他在華盛頓大學教心理。母親比較麻煩，她控製欲很強，也喜歡交際。以前是房產經紀人，現在在慈善基金會裏頭幫忙。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的事兒我自己說了算。”
“那……我跟他們說些什麽好？”
“就是視頻一下，讓他們認識認識你。有我在，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
“……哦。”
瞧著她一臉穩妥的趴回自己身上，鍾凱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段時間，她好像特別相信他，他說的話她往往不打磕絆的就聽了。雖然心裏很受用，卻不免有些疑惑。
“你最近好像特別乖。”
“有嗎？”
“嗯。”
文曉暢嗬嗬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從那次感冒發燒之後，她就是覺得踏實，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好男人。
“笑什麽？”他低頭親她，溫柔的摸著她的臉。
文曉暢回抱著他，把臉埋在他脖子裏，懶洋洋的撒嬌：“我好幸福啊……”
鍾凱哈哈大笑，內心的擔憂一掃而光，滿足的抱緊她。
半晌之後，他在她耳朵邊低聲說了句：“咱們結婚吧。”
他這人一向自信，辦事也穩妥。待谘詢詳盡,禮品備齊之後，便攜著未過門的準嬌妻啟程出發。
文曉暢的家鄉是座港口大城。鍾凱並不陌生，對那裏的風土人情,人文地貌也算是有個大體的了解。他們到的時候,接近晚上七點。天色全黑，中度霧霾。
出租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到達文曉暢位於城東的家。
典型的老式小區，九十年代的建築,與周遭那些高高聳立的新式公寓樓形成鮮明對比。
“到了。”文曉暢在單元樓前站定,扭頭對鍾凱說。
鍾凱拖著兩人的行李和禮品，抬頭看了看。
“三樓西,亮白燈的那家。”文曉暢指給他看。
鍾凱順勢看過去，忽見陽台上的窗戶被人推開了。一個貌似五十多歲的短發阿姨,正準備朝不遠處的門口張望。
“媽！”文曉暢輕快的叫了一聲，臉上瞬間布滿笑容。
“哎！回來了！好好好，老文！快開門去！”
兩人快步上樓，鍾凱深吸了口氣。
稍顯尷尬的見麵之後，彼此都有了個初步印象。
客廳裏，鍾凱跟文爸爸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文曉暢則跟媽媽在廚房準備著晚飯。
“哎，小鍾看著不像大你八歲的樣兒。”文媽媽小聲對女兒說。
文曉暢哦了一聲，笑的有些傻。
文媽媽瞪她一眼，隨後自己也笑了。
“哎，你讓他花錢買那些個蟲草什麽的幹嘛？”
“那是他的心意。我說買點兒水果就行，他說畢竟第一次登門，不能太隨便了。那兩餅陳年普洱是他專門托人買的，您跟我爸可別隨隨便便拿去就送人了啊。不愛喝也慢慢兒喝。”
“這丫頭！”
文曉暢撒嬌的笑笑，繼續低頭洗菜。
文媽媽看看女兒，又看看客廳裏的小鍾，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開心。
另一頭文爸爸的心裏卻五味雜陳。要說這小鍾看著也確實挑不出毛病。從剛進門到現在，沒讓他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感。禮儀談吐都不錯，看著也挺正派。大大方方的，瞧著也謙虛懂事。
隻是這樣樣好，看在文爸爸心裏也不大舒服。想到自己從這麽一丁點兒嗬護到大的寶貝閨女，再看看眼前這個試圖坐享其成的家夥，心裏不由得就酸了起來。
哎……
鍾凱朝廚房那邊看了三次，暗自替自己抹汗。要不是心理素質夠強，這會兒被文爸爸這麽用眼挖著，他早慌了陣腳。
其實當父親的心情，他多少還是可以理解的。隻是理解歸理解，滋味卻實在是不好受。他清了清喉嚨，試著再度尋找話題。
“我聽曉暢說您太極練得不錯？”
文爸爸收回心思，一點不接受討好：“嗐，就是公園兒裏瞎練練。”
鍾凱聞言，隻能尷尬的笑笑，低頭喝了口茶。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閑談，更別提談話的對象還是未來的嶽父了。隻是這氣氛不能冷了，他隻好繼續找話題。
“您--”
“你們全家都在美國？”文爸爸發問了。雖然女兒把該說的都說了，可他還是得問仔細點兒。
“是，我父母在西雅圖。兩個弟弟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波士頓。”
“那你以後……是不是也得回美國去？”文爸爸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連麵上功夫也顧不上了。這可是個大問題，雖然暢暢說他在中國發展，可保不齊哪天就回去了，那兒畢竟是他的家。
“我目前沒這個打算。”
“目前啊……”文爸爸麵色沉重。
鍾凱解釋道：“中國勢頭正勁，潛力非常巨大，我以後的發展方向也會在國內。”
文爸爸點點頭，深深地看了鍾凱兩眼，心裏的疑慮卻一點兒都沒減輕。
鍾凱哪兒看不懂這個。隻是再怎麽樣，他也不會對自己沒有十足把握的事兒隨意做出承諾。這種全球化的今天，哪可能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地方。他現在就算身在中國，也還是三五不時地滿世界亂飛啊。
他不是不懂文爸爸對他們可能會移居美國的恐懼。隻是老一輩的人，去趟首都就算是出遠門的人，不會理解他的地域觀。
紐約，倫敦，上海，悉尼，阿姆斯特丹，對他來說真的隻是張機票而已。這會兒他也不能過於詳細的闡述他的價值觀，畢竟這隻是初次見麵，而且他女兒也沒正式答應他的求婚。
氣氛就這麽冷了，鍾凱也不知道還能找什麽話題。不過幸好晚飯已經就緒，文曉暢笑著招呼他們入座。
飯桌上氣氛很好，文媽媽挑了個最恰當的話題--文曉暢的童年生活。
最後一餐吃完，除了話題主人公臉蛋紅撲撲的之外，其餘三人都眉眼帶笑。
文爸爸雖然心裏有著疙瘩，可也知道隻能先放下，一肚子的話等著夜裏跟老伴兒說。
四個人吃著水果，看著電視，不時地再閑聊幾句，時間很快的消磨過去。
夜裏十點，大家陸續洗洗漱漱。文家三室一廳，兩間用來做臥室，一間當書房。文家二老是不會放任鍾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到閨女房裏，早早的就備好了折疊床放在書房。新買的被子床單都鋪得好好的，還特地用護理劑洗過。
文爸爸等閨女進屋，鍾凱也進了書房之後才放心的鎖大門關燈。
隻是這老兩口剛聊了沒幾句，就聽見外頭有了動靜。文爸爸要下床去看看，文媽媽一把拉住他，瞪了兩眼，讓他看開點兒。唉，這女大不中留啊。
鍾凱偷偷摸摸地進了文曉暢的屋裏，這會兒正抱著她歎氣呢。
“怎麽了？”她溫柔的問。
“累的。”
“我爸都跟你聊了什麽？”文曉暢當然看的出爸爸的臉色，不禁有些擔心。
“也沒什麽，總結起來就是怕我把你拐走。”鍾凱換了個姿勢仰麵躺著，把文曉暢抱到自己身上看著。
“哎呦……”文曉暢摸摸他的臉，瞧給他累的。
“來，讓我親親。”鍾凱狠狠地親了幾口，雙手不停地撫摸她。
“不行哦……”文曉暢按住他的手，輕聲製止。
“我知道，就摸摸。”
文曉暢笑了，乖乖的趴回他身上。
“我媽媽挺喜歡你的。我爸嘛，他隻是不舍得吧。其實他平時一點都不這樣，雖然有些刻板，可還是很隨和的，人也很善良。絕對不占任何人的小便宜，當老師這麽多年，從來不收禮也不走後門，對誰都一視同仁。他隻是不太會說什麽特別感性的話，可對我是真的特別用心。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比我媽還要愛我。我媽跟我說，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爸送我回去的路上還一個人偷偷哭呢！他這人好麵子，不喜歡囉嗦，總裝的特別堅強，其實內心是很柔軟的。我很愛他，也很愛我媽媽。”
“嗯。”鍾凱抱著她歎息。
他能理解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即使他們家從來都不是這樣，不過他可以想象那種對子女全心付出的父母。
隻不過……
這種黏膩的愛往往透露著另一麵，占有。即使理智上知道那不對，可心裏總會難受。換成他的話，想必也會極其不舒服。
他能想象得出她的家庭。父母正派，家教良好，從小到大都被當成榜樣。考上了重點大學，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就差找個同等優秀，又門當戶對的青年當老公。年齡相當，收入相當，價值觀也相當。誰也不高攀誰，誰也不用看誰臉色。他們這樣的家庭，從就不指望自己的子女嫁入所謂的豪門，高攀任何一樁婚事。
差不多的財力和相當的智慧和理智，讓他們明白什麽才是最好、最合適的伴侶。他們要的，其實就隻有子女幸福而已。
鍾凱這樣的人，無疑替自己加不了多少分。即使他自詡優秀出眾，事實也坐擁豐厚的財產。隻不過這些似乎並不怎麽能打動他們。
曉暢雖然還稍顯稚嫩，偶爾會迷失自己。可她終究是這樣的家庭養大的，她做不到隻做個家庭主婦，隻讓別人供養。麵對他的好，她會羞愧，會自責，會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即使他誠心的以為，照顧她是理由當然的。
她被養精心培育了二十幾年，為的，真的不是隻為某人生兒育女。即使她願意，肯為了愛情放棄追求自我的優秀，他相信那也隻是暫時的。她或許不想當個女強人，卻大概永遠也沒辦法接受自己做個米蟲吧。
想到這裏，他很難不再次歎氣。
看著她那些被父母鑲框的獎狀，被整齊碼放的書籍，再看看趴在自己身上正享受戀人溫暖的姑娘，他頭一次從心底覺得，她真的很優秀。
“寶貝兒……”他摸著她小巧柔軟的耳朵叫她。
“嗯？”
“沒什麽，就是想叫叫你。”
“……哦。”她甜甜的笑著，抬頭親了他一下。
“咱們回去之後，我想讓你跟我家裏人通一次電話。”
文曉暢直起身子：“你父母是那種很嚴厲的人嗎？”
“嗯……我父親很隨和，甚至稱得上風趣，他在華盛頓大學教心理。母親比較麻煩，她控製欲很強，也喜歡交際。以前是房產經紀人，現在在慈善基金會裏頭幫忙。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的事兒我自己說了算。”
“那……我跟他們說些什麽好？”
“就是視頻一下，讓他們認識認識你。有我在，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
“……哦。”
瞧著她一臉穩妥的趴回自己身上，鍾凱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段時間，她好像特別相信他，他說的話她往往不打磕絆的就聽了。雖然心裏很受用，卻不免有些疑惑。
“你最近好像特別乖。”
“有嗎？”
“嗯。”
文曉暢嗬嗬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從那次感冒發燒之後，她就是覺得踏實，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好男人。
“笑什麽？”他低頭親她，溫柔的摸著她的臉。
文曉暢回抱著他，把臉埋在他脖子裏，懶洋洋的撒嬌：“我好幸福啊……”
鍾凱哈哈大笑，內心的擔憂一掃而光，滿足的抱緊她。
半晌之後，他在她耳朵邊低聲說了句：“咱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