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周清邁在喊完他的名字之後突然就釋然了許多。“你真是位好同誌啊!可以為朋友上高山下火海外帶兩肋插刀,我周清邁真沒看走眼,有你這個發小我知足了。小鬼,繼續效忠皇軍哦!”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得了便宜賣乖的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無限勉勵。


    曹信臨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後若無其事的瞥了瞥嘴。伸手拂去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傘留給你,我還要去接白羽下課,就不送你回家了。”他將手裏的傘硬是塞給她,邁開步子雙手□□口袋,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很多時候周清邁都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和曹信臨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他們從小在一個街道長大,吃一鍋飯,喝一口井的水,甚至小時候的衣服都可以換著穿,直到初中那會由於他們是上的同一所學校,曹信臨又長個兒晚,所以兩個人時常穿錯了校服也是常有的事。


    她不用刻意也會記得他的生日,他似乎連她是什麽時候生理初潮都了如指掌,這種被對方掌控的感覺似乎讓他們一直不分彼此。可這是愛情嗎?反倒讓一直認為自己很聰明的周清邁分不清。


    從壽宴回去的第三天,周清邁就接了一個五天四夜從北州市到牡丹江,途徑圖們、延吉、再到長白山的團。這個團是社裏接的廣東那來的遊客,專程來北方避暑消夏。本來這麽好的團怎麽也分不到周清邁這個小螻蟻頭上,可是偏偏事情巧的不得了,原本社裏經驗最豐富,業務最強、後台最硬的導遊尹姐,前一天和其他幾個關係好的導遊到江北去吃地鍋魚,許是做法不太幹淨,這大周一的竟然都請了病假,說拉肚子上不了班。所以天上掉這麽一個大餡餅,就生生砸到她周清邁的頭上了。


    出門前她照例給杜曉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帶個大團,離開幾天。杜曉培是她大學時的閨蜜,性格貌似純良卻是個骨子裏的腐女,現如今正喬裝打扮的混在□□的隊機關伍中提前養老。顯然她這個電話是打擾到了她老人家的生物鍾,電話裏懶洋洋的聲音宣告著她根本還沒在睡夢中清醒,周清邁也不好饒人清夢,草草掛了電話,一看表果然是自己起的太早,不怪人民公務員*啊!


    早上五點半,她已經拿著行程單和公司派來的司機師傅蹲在飛機場門口等著接機了。業內裏有句話是這麽說的:起的比雞早,幹的比牛多,吃的比豬差,跑得比兔子快 ,睡的比小姐還晚。這兩年的導遊生涯讓她聽到這句話就會在心裏猛點頭。這幾句話雖然糙了點,但到底是話糙理不糙,確實是對導遊工作的真實描寫。


    看今天一早就知道了,周清邁是三點鍾起的,三點半到了公司打印行程單,四點鍾在樓下和司機師傅匯合,然後驅車趕往在市郊30公裏以外的機場。好容易在車上睡了一會,這不就站在清晨的冷風中舉著小旗等著接客人下飛機了。


    好在一切順利,接到了客人查了人數,就直接去了下榻的酒店和本地參團的一位遊客匯合。由於客人是早上的飛機,所以安排好了房間,上午就都是休整時間,下午才開始北州市的行程。


    這個團一共12人,大多是來自廣州,說起普通話來帶著港台明星似的特有強調。周清邁的普通話是二級甲等水平,但是和他們溝通起來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困難,好在隨團的全陪是個上海人,粵語精通,普通話雖然有些吳儂口音倒也溝通順暢。全陪叫楊銳,和周清邁年紀相仿,兩個人聊了幾句就熟絡起來,她發揮宰熟的本性,跟著楊銳進了她的房間躺在床上蒙頭一睡就是一個上午。


    北州市的行程隻有半個下午:中央大街—防洪紀念塔—斯大林公園—索非亞教堂—哈百。團餐是在中央大街附近的俄式西餐,然後購物是紅腸、格瓦斯、大列吧。這個路線基本上是個零門票的,線路長時間短,基本上可以了解北州市這座城市的文化精髓,也是外地遊客必遊路線。


    午飯過後點名,這時周清邁才真真正正看清了這個團每個人的長相,早上的時候她困的頭昏腦漲根本沒有心情去了解遊客。


    她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點下去,一邊點名一邊發印有放旅行社標誌的紅色帽子以便統一管理。廣東人的名字大多都是三個字的,而且多數還是生僻字,所以她念起來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客人。一連串生僻字念完,好容易遇見一個三個字她都準確認得的,這回她念的格外大聲,信心滿滿。“紀雲端”


    抬頭的一瞬間她突然感覺人生啊真是奇妙,原本以為她的桃花運就在自己從出租車下去的那一刹那胎死腹中,卻不想會在這個時候有再一次遇見,而且這一次他跑不了了,因為他是她的客人。


    看她一直盯著客人看不繼續點名,站在一旁的楊銳狠拉一下她的衣服才還神。周清邁對著那個起碼長相十分對自己胃口的男人點頭笑了笑才繼續。這個團她真是接的心花怒放,竟然全程都有帥哥陪著養眼,要是讓杜曉培那個腐女知道了還不要嫉妒的直流口水。跟何況此時此刻麵前的帥哥歪著頭,抿著嘴角似笑非笑的對著自己,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真是差點將她迷倒……


    “我叫周清邁,是這個團的地接導遊。今後的五天四夜的行程將由我帶大家一起體驗,希望大家對我不要客氣,有什麽要求盡管來找我。最後呢祝大家都可以在這次旅行中收獲美好的回憶。”她這次的自我介紹說的格外認真也格外正式,少了以往帶團時那種嘻嘻哈哈的勁,多了幾分風趣沉穩。


    用杜曉培的話說,周清邁這種性格就叫做典型的悶騷。確切一點就是悶騷女!在看上的事物麵前總要拿腔拿調,端著架子裝上一番。但周清邁卻對著評價不以為然,怎麽能想要什麽就做什麽?現實那麽多變,萬一你大膽出手,反倒碰一鼻子灰該多掉價。所以,她說自己這叫嚴謹,做事對自己對別人都負責。


    北州市的一天行程都很順利,一路上她激情飛揚的給大家介紹各個景點,不時的拿小眼睛瞟一眼人群中那個從開始到現在都顯得興致缺缺的男人。結束行程後,一行人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安排好的客人周清邁就極為八卦的拉著楊銳進了客房。


    “對那個叫紀雲端的客戶有沒有什麽□□消息啊?”提到紀雲端,楊銳也來了精神,二十幾歲的半熟女,外貌協會的品質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我還想問你來著,我從廣州帶來的是十一個人,那個姓紀的帥哥不是在北州本地參團的嗎?我還以為你更了解□□。”


    兩個人相對歎了口氣,接手這個團的時候本市11個人,結果臨時接到電話說本地有一名遊客拚到他們的團中,周清邁之前不知道。


    “我總覺得他和別人有點不一樣,具體哪不一樣還真是說不好?”她拄著下巴,做思考狀。


    “就是帥的不一樣嘍!”女孩子八卦起帥哥話匣子總是能一下子打開。


    兩個人正聊到興頭上,周清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起來,竟是旅遊團客人的電話。那人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隻是說旅行團裏有幾個人想找她幫一下忙。周清邁一時也沒多想,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去了飯店大堂和那幾位客人會麵。


    她和楊銳到的時候,幾個眼熟的客人已經要了咖啡坐在一樓閑聊。見他們兩個下來趕緊起身拉開凳子讓座。因為楊銳在,所以他們說的是粵語,然後再由楊銳翻譯給她聽。看楊銳此時此刻的臉上的表情,身為資深導遊的她已經對他們的要求猜出了個七八分。


    “他們想要在本地找幾個俄羅斯小姐。”楊銳一臉的尷尬,雖然身為導遊常遇到客戶在住宿地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在行程第一天就和地導提出這樣的要求多少也是不太好的。


    周清邁是久經沙場,這樣的場麵她見多了。來北州市的客人點名要俄羅斯小姐,就仿佛這座城市的異域風情單單催生了他們的生理上的的需求。在本國的國土上嫖外國的ji,想來是不是會滿足這些男人某種畸形的心裏。


    其實業內對這種事情其實早就見怪不怪了,上一次她接了日本的一個團。幾位日本客人剛下了飛機就對她提出要找俄羅斯小姐的要求,不怪說日本占世界1%的人口,卻拍占世界99%雙人動作片!人民有需求啊,自然催生行業發展。最搞笑的是,在俄羅斯小姐的圈子裏,接待中國人和日本人完全兩個價,中國人便宜,日本人價格高!當時周清邁就納悶啊,曆史上俄羅斯和日本是打過仗,但這也完全不能成為價格不一的衡量標準啊!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就問了社裏的老資曆,告訴她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眼睛裏帶著些許不敢相信,像是再說這你都不知道一般!答案很簡單,隻有六個字,但卻雷的周清邁外酥裏嫩。那就是“日本人口味重!”


    周清邁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一共四個男人,其中三個身高都在170左右,還有一個能有174的樣子。45歲以上,麵相上看都是一本正經。以前帶團這種給客人招ji的事情她是盡量不做的,可是拒絕了幾次便發現如果你現在不滿足他的要求,這些客戶往往會在今後的行程上百般刁難你,甚至會在行程完畢後的反饋表中給你化差評。吃了幾次虧的周清邁心一橫,索性豁了出去,不就是招個ji嗎?這些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不嫌丟人她跟著在後麵起什麽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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