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修凡修什麽?


    對於所有的天使來講,修凡也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問題,那就是在考慮一件事情即將要做的時候,腦海裏就會翻騰出許許多多的問題。這些問題本可以忽略不計的,但心裏的糾結總有會讓你無限期的思考和焦慮……


    修仙是上行,修凡是下行。


    上行的路艱難曲折,下行的路麵臨深淵的恐懼。在修凡的過程中往往神情緊張,唯恐跌落進無限的峽穀……


    “我要修凡。我喜歡背著書包上學,在上學的路上有爺爺奶奶的護送;我可以一路鳥語花香,一路蹦蹦跳跳,一個兩手不空的交叉將零食送進我的小口,接受奶奶一邊絮叨一邊用紙巾搽淨我的小手……”樂樂兩隻小手緊緊的抱在胸前,眼睛微眯,腦袋慢悠悠的搖晃,享受著純純的,天真的遐想,視乎在天使樂園裏,她的一切都在感染著所有的天使,乃至天使樂園裏每一株生機盎然的花花草草……


    天使們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沒有誰願意因為自己的疏忽打碎妹妹思緒的翱翔……


    聖母瑪利亞最早從樂樂帶入的遐想中醒來,她在火紅的聖心前劃了一個十字,口中視乎在念叨什麽,卻又是沒有聲量,隻覺得鳳唇在微微的起合,難道她有什麽美妙的計劃?


    ……。


    人世間的事情最為複雜。想必聖母的心裏最為清楚。在天主的世界裏,仙界的無憂無慮總讓所有的凡人向往;同樣,在天主的世界裏,凡間的炊煙慢悠悠的漂浮升騰,也會引起仙界的好奇……


    “隻有親臨了,疑惑也就隨之而去了……”聖母或許對樂樂的意見給出這樣的想法。


    眨眼之間,樂樂的形象發生了非常驚異的變化,頭上天使的冠冕不見了,所有的法器不見了,腦海裏關於自己所有的一切關於自己的身份所有的一切消失了,她得到了沉重的引力,得到了平庸的相貌,得到了一天不吃飯就饑腸轆轆,就像一個嬌生慣養的蘿莉白富美掉進了貧民窟,擁有一個早出晚歸砍柴為生養家糊口又雙手老繭的父親,擁有一個奶作第六個妹妹還繼續為夫家生育,完成香火重任的不懈努力,誓不罷休的母親……


    樂樂同天使的距離瞬間遙不可及,許許多多一夜之間改變命運或許自然或許人為,將命運跌進低穀就是災難。災難唯一可以讓人滿足或收獲的隻有堅強。樂樂會堅強麽?


    樂樂進入的是綠城九萬大山深處的一戶農家。炊煙淼淼,梯田縱橫,怪石聳立,流水不見來去蹤跡,自由嘩啦啦的聲音從一個山澗遞進到另一道峽穀,遠遠飄來的壯歌,粗狂的也好,甜美的也好,都蘊含著生活的酸澀和遙遠的希望……


    樂樂排行第五,前麵四個姐姐各自都遠離了本應屬於她們的童年和神往的學校。唯有樂樂可以在九萬大山裏唯一的山間小學上學,原因是她撞上了一個愛的機遇,她額外的得到了綠城一位阿姨的支助,書包文具衣服和學校的午餐才有了著落……


    後來,樂樂上了中學,來到了綠城,來到了岔路區一所豪華的小學,這所小學所帶給樂樂的,將是一個全新的注腳……


    樂樂在凡間裏的四姐就叫凡凡,四姐每天在山坡地裏為鄰居放牛,她家是沒有牲畜的,那是因為艱難的家境和牌照著長龍的姐妹。凡凡吃不飽,她學會了生存,一個比特種兵還要能幹的生存方式。她會在河溝裏搬開石頭將打屁蟲收集起來,在地上隻一個瓦片,然後把蟲子放在瓦片裏,瓦片下麵生上火,將蟲子烘焙得香香的,自己吃一些,留一大半給妹妹和經常沒有奶水的母親,還不會忘記每個周末,給樂樂包上一包,讓樂樂增加一定的蛋白質……


    凡凡非常的懂事,最大的原因就是自打出生以來,就沒有機會學會挑食,沒有機會認識到還有比打屁蟲更美味的食物,更不用說什麽舌尖上的美味,更不用說知道“爸爸去哪兒了”因為她們不會有選擇,就好比擁有一個砍柴為生的父親,和沒有盡頭那九萬大山的堅強的包圍圈……


    凡凡和她的姐妹們,包括五妹樂樂,都會在山坡尋找野菜充饑,三葉鴨草蒲公英……凡凡隨手可以辨別上十種,綠綠的野菜在她的小臉上打上季節的烙印,春天來了,她們可以擺脫麵黃肌瘦,染上淡淡的紅暈,和山花一起燦爛或者說是綻放……


    或許,信息量的局限,將所有的追求同她們隔離起來。每當樂樂放假回到大山深處的家時,那個家和那個家裏所有的生命,方才感到湧入一片薄薄的生機……那生機給出的是更多的疑惑,或者搖頭的,不願意的否定……


    到底樂樂的修凡修什麽呢?請給她一些時間吧。畢竟每一步都是那麽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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