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李瞎子仍然沒有出現,我知道希望變得愈發渺茫起來,李瞎子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當黎明刺破夜幕,一點魚肚白從出現在遠處天邊的時候,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輕輕地拍了拍懷中裹著我的外套,還在熟睡的葉餘霜。


    “走吧,他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看著葉餘霜疑惑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樣子,我決定放棄李瞎子這條線,最起碼,將近一天沒怎麽吃東西的我們得先去吃點兒東西。


    “為什麽昨天上午還在,和我們說完話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呢?”


    路上,葉餘霜仍然在思索著這個問題,一個讓我倆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原因的問題。


    “不知道。”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我可以肯定,若真是因為我們而消失,那麽李瞎子,你爺爺葉傾還有我師父段重陽,他們必定隱藏了什麽,而且這些信息很重要。”


    “他們為什麽要對我們隱藏呢?”


    葉餘霜抬起頭直視著我,似乎是在問我,又似乎像是在質問自己,“難道我們不是他們最親近的人麽?有什麽事還要這樣折騰人。”


    村裏的早點鋪子倒是早早地開了門,現在不過早晨五點多不到六點的樣子,小小的早點鋪便擠了不少人。


    我和葉餘霜坐在角落的位置,安靜的吃著早餐,當第一口熱湯下肚的時候,我似乎才從昨天的恍惚中回過了神。


    飯後,葉餘霜回去休息,而我則打算到村支書家裏一趟,想要了解一下關於李瞎子的更多事情。


    村支書是一名五十多歲的漢子,皮膚黑黝黝的,整個人看起來很精壯的樣子,若不是那頭白了一半的頭發,多半會有人覺他也就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


    “張叔,那個李瞎子從不用手機的麽?”


    “不用。”


    村支書張立福手中拿著長長的煙槍,一邊往裏麵塞著煙葉一邊說道,“這家夥奇怪的很,別說手機,就是家裏固定電話都沒有,村裏有啥通知都得親自往他家裏跑,也是個老倔頭。”


    “張叔,你把李瞎子的事兒跟我講講唄,我挺好奇的。”


    張立福拿起煙槍猛啜了一口,隨著一陣辛辣的煙味彌漫開來,他才緩緩開口,“你小子怎麽這麽突然的開始關心起他來了?不能是李瞎子出什麽事兒了吧?”


    “沒有,就是挺好奇。”雖然知道這個借口根本信不過,但短時間內我也想不到什麽其他太好的借口。


    張立福搖了搖頭,“關於這個李瞎子別說我知道的不多,就是咱們村估計都沒什麽知道他的事兒,這個人沒什麽朋友,也從來不跟人交流,說真的哪天他就是死在家裏估計一時半會兒都沒人能發現。”


    “對了,他來咱們村的時候,大概跟你師父來的時間差了有三五年吧,你師父先來,後來這個瞎子才來了咱們村。”


    “他來的時候就住在現在的地方麽?”我問道。


    “不不不。”將已經燃成灰的煙葉磕出來之後,張立福又開始往裏麵塞起煙絲,一邊塞一邊說道,“我看他一開始可不像是準備在咱們村定居的樣子,他一開始是來賣刀的。”


    “賣刀的?”


    “對,賣刀的。”張立福點了點頭,“你可能小,有些事兒你們這一帶的人沒聽說過,他是個賒刀人,就是背著幾把菜刀,誰願意買就買,當然他的刀賣的可不便宜,當時那是一九八幾年吧,一把菜刀都能賣到四五塊錢,那時候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二三十塊呢。”


    “那也能賣的出去?”我有些驚訝的問道,雖然知道賒刀人當時的定價很高,但沒想到能高到這種程度。


    “能。”


    張立福很肯定的回應道,“而且賣的可多著哩,你們不知道這賒刀人的神奇之處,他們賣的時候不收錢,就是把賒刀人的信息記下來,然後幫他們瞧事兒,瞧事兒你知道是啥吧?”


    “知道。”我點點頭,農村所說的“瞧事兒”,說白了就是算命卜卦之類的,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預言。


    “瞧事兒瞧準了,這賒刀人才會上門收錢,當時沒人相信李瞎子,都以為就是個傻子,誰能算卦算那麽準呢?可沒想到之後的兩三年時間裏頭,人家李瞎子都說準了,這可就厲害了。”


    “我清楚的那年冬天,也就是李瞎子第一次來村裏賣刀之後的第三年,人家拿著賬本果真來收賬了,當時大部分人把錢都給了,但還是有幾戶人沒給。”


    說到這裏,張立福臉色變了變,“打那之後那李瞎子就在咱們村住下了,說是賬什麽時候不清完,他就沒辦法離開這個村,不然因果不了,是要受天譴的。”


    說到這裏,張立福頓了頓,拿著煙槍又猛抽了幾口之後,直至嗆得他開始咳嗽,他臉上回憶的表情多了幾分恐懼,這才停下來繼續說道,“不過你別說,這不該惹的人就是惹不起。”


    “從李瞎子住下來之後,那幾家沒清賬的家戶,前前後後都出事兒了,有的事兒大,甚至死了人,有的事兒也不小,雖然沒死人,但家境都是急轉直下,到最後日子都過不成了,反正沒一個落好的。”


    “打那之後,李瞎子就一直住在這裏了。”


    “不過這人說來也怪,說是收賬的,但住下之後從來沒主動催過賬,全憑自覺,當時一些家戶接連出事兒之後有些人就主動把錢給李瞎子了,但總有些人不信邪,就是不給,這不就一直住到了現在。”


    “對了,李瞎子當時就已經雙目失明了麽?”我突然問道。


    “這……”


    張立福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清楚了,應該是瞎了吧?因為那記得那時候大家就已經叫他李瞎子了。”


    “不過也不好說。”張立福將煙袋放到一邊,端起白瓷茶缸裏的濃茶喝了一口,“他這種人神神秘秘的,誰知道他是真瞎還是假瞎。”


    “那他的帳收完了麽?”


    我似乎在張立福的講述中找到了一縷微弱的有價值的信息,便順著往下問道。


    “這我還真不清楚。”


    “不過說來也巧。”


    坐在椅子上的張立福輕輕地拍了拍大腿,“應該是收完了,整整這麽二三十年,就在昨天早上,村裏的王秀清死了,當時有人說看見李瞎子了,反正我是沒看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王秀清當時應該也賒了兩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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