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葉家,我和趙三袁傑三人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葉長河等人也在快速從葉傾房間中走出,以他為首的,葉長空,葉餘霜以及唐夏鬆唐淩等人緊跟著葉長河。


    雖然一幫人同行而出,但這幫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盡不相同。


    葉長河的神情明顯焦急而又關切,葉長空卻是臉色陰沉,盯著我們前行的三人始終一言不發,眼眸中光芒流轉,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唐夏鬆看上去一副麵無表情雲淡風輕的模樣,可他那垂在身體兩側,緊握成拳以至於手背青筋暴起的雙手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和不安,唐淩更是麵容失色。


    而葉餘霜在看到幾乎已經不成人形,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的瞬間,眼淚便奪眶而出,此刻的她顧不得在場的所有的葉家的人,直接奔向了我。


    事情到了這裏,基本就到了收尾階段,葉傾的魂魄既然到了葉長河手中,哪怕還沒有回魂,但也基本代表著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沒有人敢在葉長河眼前耍手段。


    將麵皮燈籠交給葉長河,便簡單叮囑幾句之後,我終於得以喘了口氣,此刻,無盡的疲憊和倦意瞬間淹沒了我的大腦,整個人徹底失去了知覺。


    這一覺睡了多久我不知道,不過我又一次見到我師祖了陳韻他老人家了,當然,不是在陰間,而是在我的夢裏,準確的說那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師祖。”再一次看到陳韻那張黑黑的老臉,我卻莫名地有種親切感,或許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吧。


    陳韻看上去氣色不錯,卻是黑著一張老臉,站在不遠處一臉無奈地盯著我,“怎麽著?這才剛回去沒多久,就差點兒死回來了?”


    “喲?這您老人家都知道啦?師父這是哪裏?是您老人家把我給帶過來的?”我說話的語氣盡可能聽起來溫順的樣子,主要是作為陰間的一個小頭目,還是我師祖,要是能從陳韻這兒弄到些什麽好的法器,那對於我來說可真就是如虎添翼了。


    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晚袁傑手持判官印威風凜凜的模樣,當真是羨煞旁人。


    陳韻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就權當是我給你托夢來了吧,像你這種生命處於垂死邊緣的家夥,陰曹司的陰差們都會有關注,隨時準備去拘你們的魂,我這也是看到了,就來看看你什麽情況。”


    “這不沒死嘛,還差那麽一點兒,您徒孫我命硬。”我嬉皮笑臉道,“這麽說師祖您是可以隨意出入陰間和陽間了?”


    “屁。”陳韻一口否定道,當時就急得直跳腳,瞪著眼睛衝我吼道,“都跟你說了托夢托夢,怎麽胡亂說呢?你這話讓上麵的人聽見你師祖我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我懂我懂。”我連忙做了個心領神會的表情,“不過師父你來得正好,我有個事兒想要問問您,這判官印是什麽東西?”


    “判官印?”陳韻猛地一愣,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之後,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訝,“這麽說,你遇到了袁家的人了?”


    “哎喲臥槽!?師尊您真是絕了。”當時我就震驚得差點兒一蹦三丈高了,看來袁傑這仵作果真不簡單,他身後的袁家肯定也絕非一般,來頭必然不小,不然不可能我師尊一聽判官印就能想到袁傑。


    “少拍馬屁!你這性格跟你那些爺爺太爺爺們可是一點兒都不像。”陳韻還是一臉嚴肅,對我解釋道,“判官印隻有仵作袁家有,仵作這個特殊的職業本來就不多,基本都是血脈相傳,靠天賦吃飯,現在你們陽間的世代我不知道,我們那時候,有底蘊的仵作就那麽幾家,袁家可以說是傳承最為久遠的那一家。”


    “判官印這個東西,隻有袁家有,獨屬於他們袁家的,至於原因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這屬於泄密,懂吧?”


    “我去,你們陰間的還整這一套?還搞泄密這一套?”我目瞪口呆地盯著我師祖,感覺陰間也是與時俱進的存在。


    “廢話,看不起誰呢!”陳韻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其他的仵作我不知道,但袁家的人你大可以結交,而且這判官印絕不是你想的法器那麽簡單,它是一件很特殊的靈寶,多少法器都比不上的,知道你小子想的什麽,想都別想,不可能。”


    “別呀。”我趕忙求道,“師父你看人家都有家傳的法寶什麽的,咱們徒孫二人好不容易見了麵認了親,好歹整件法器不是,有了法器你徒孫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陳韻倒是沒有說話,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看向我,“你們方家的祖墳你去看過了沒?”


    “還沒。”我很老實地搖了搖頭,“這不還沒顧上嘛。”


    “你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去那裏,懂吧?那裏有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也有我能給你的東西,隻能有這麽多了。”陳韻的身子漸漸變淡,很明顯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別怪你師祖,規則上是決不允許把陰間的東西帶到陽間的,那判官印是個意外,你就別想了。”


    隨著聲音落下,陳韻的身影便完全淡去,仿若從不存在一般,把我留在了這個一片虛無的世界,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我隻能老老實實的蹲在那裏,揣摩起陳韻之前話裏的意思,很明顯袁傑這小子不簡單,本來我和趙三也看出來了,從他在葉家大廳那一句風輕雲淡的“唐一海”便聽得出來,隻不過我沒想到袁家的來頭居然如此之大,竟讓我師祖都十分忌諱。


    “問肯定是不能問的,人家不說哪兒有自己去問的道理。”我一口否決了腦子裏蹦出的這個想法,“算了,慢慢接觸吧。”


    之後,我的意識便開始慢慢的消失,整個世界似乎又一次將我拋棄,直至我終於醒來。


    仍然是醫院熟悉的味道,刺目的燈光和白綠相間的牆壁,我發現這段兒時間我特能進醫院,出院沒多久就得進去一回,還都是傷勢極重,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那種狀態。


    “還好治病的費用不是我出,不然這段日子全當給醫院打工了。”


    我心裏想著,便看到了趴在我病床前,已經睡著的葉餘霜,小姑娘今天上身穿著一件深色的毛衣,給人一種嫻靜淡雅的感覺,下身一件緊身牛仔褲,囂張地顯擺著自己那筆直修長的兩條大長腿。


    我倒是不忍心把葉餘霜喊起來,不過這小姑娘似乎很是敏感,應該是感受到了我那熱切的目光,隨著她抬起頭來,看到醒來的我,那雙睡眼朦朧的眸子逐漸泛起了光亮。


    “我……”


    我話還沒說出來,便被一陣溫熱的柔軟堵住了嘴,香甜的柔軟瞬間充斥了我的大腦,那家夥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被蜜糖給澆灌了,我也顧不得其他,隻能熱切地回應著。


    良久,葉餘霜才鬆開了我,深情的看向那張小臉,卻已經是布滿了淚痕,我將葉餘霜的小手緊緊握住,就像握住了整個世界,這時候也顧不上從全身上下齊齊湧來的疼痛了。


    “你嚇死我了你知道不。”葉餘霜聲音帶著哭腔,“人家醫生說,你這狀態說醒不來就醒不來了。”


    “嗨。”我朝葉餘霜露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看病找醫生也就圖一樂,真想看病還是得看我師祖他老人家。”


    話是這麽說,雖然那天師祖陳韻明確告訴我他沒幫我什麽忙,但以我當時的狀態我能感覺到,師祖他老人家肯定暗中出手了,不然絕不會像他說的表麵上那麽簡單,什麽陰差隨時關注著我,都是場麵話。


    一句話似乎把葉餘霜給說愣了,她驚恐地盯著我,先是摸了摸我的腦袋又扒開我的眼睛看了看,“你沒事兒方遠?什麽師祖不師祖的?你不能是傻了吧?”


    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我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從葉餘霜消失的那天開始直至現在,我從未像現在這般開心暢快過。


    不過話說回來,我現在的狀態的確是慘,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不說,現在身上每一處幾乎都縫著線條,有些地方甚至因為傷勢過重而植了皮,不得不說現代醫學的發達。


    當然我幫了葉家如此之大的忙,葉家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憑借他們的底蘊,幫我整來一些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的天材地寶和藥方給我療傷真不是什麽難事兒,所以我這些皮肉傷基本不會留下瘡疤。


    比較驚險的是那個血嬰,戰鬥時我的體內其實是入侵了大量的屍毒,這個東西比任何傷勢都要致命,但好在葉家也都妥善解決了。


    下午的時候,得知我醒過來的趙三和袁傑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嚷嚷著等我出院了一定要大喝一頓,此刻的場景卻讓我有種莫名的感動。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葉餘霜、趙三和袁傑三人開心的互相揶揄開著玩笑,這看似平凡的一幕卻死死地刻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不知不覺,曾經完全處於不同軌跡中的這三人,卻成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這就是歲月靜好麽?”我真想現在就拉著他們去好好整一頓涮羊肉,再猛喝一頓大酒,完了一覺睡到天亮。


    下午的時候趙三偷偷跟我說了下我昏迷後的情況,和我想的差不多。


    那個麵皮燈籠到了葉長河手裏的時候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那些人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葉家這麽多人的眼皮底下耍手段,當天晚上葉傾便醒了過來。


    從狀態上來看葉傾狀態不錯,但為什麽他會無緣無故的昏迷,並且生命幾度垂危,葉傾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記憶裏,那天晚上他睡著之後就一切都不知道了。


    不過以葉傾的性格,他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事兒蹊蹺的很,葉傾雖然沒說,但這件事兒他肯定要查下去。


    當然,想查也很難,恐怕知道真實情況的也隻有我和背後的主謀了,我也是歪打正著在陰間碰到了葉傾,可葉傾他能自己去陰間調查麽?就算是能,他能想到這一層麽?


    恐怕到時候葉傾還要來問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


    據趙三所說,葉傾醒後唐夏鬆那老狐狸居然喜極而泣,那家夥比自己親爹還要親爹,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嗬嗬,老狐狸嘛,很正常。”我冷哼一聲,其實現在我百分之九十九已經鎖定了唐夏鬆,但問題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總不能光憑一張嘴去辦事兒?


    而且我也還沒弄清楚唐家是怎麽能夠讓陰差為自己做事兒的,這是個大問題。


    所以這件事兒一旦捅出去,我麵對的將會是整個唐家,所以我必須慎之又慎。當然其實我現在已經站在了唐家的對立麵,唐夏鬆現在肯定也是想不明白,這天衣無縫的局,我又是怎麽能夠把葉傾救回來的,恐怕到死他們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在哪條陰溝裏翻了船。


    總之,這裏頭可就實在是太複雜了。


    晚上的時候,葉家的人過來了。


    葉長河夫婦,葉長空父子倆,葉傾,還有葉餘霜的小姑,相比起枝繁葉茂的整個葉家,來的人倒是不多。


    我偷偷瞄了眼葉長空,話說這家夥一張老臉滿是喜慶,最起碼從表情上來看是嚴絲合縫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破綻。


    客套的話自然是不必多說,葉長河還給我了我一張卡,以表示對我的感謝,不過我堅決沒收。


    開玩笑未來嶽父的錢怎麽能收呢,況且這還沒把她女兒給娶到手呢,收了性質可就完全變了了,從人情變成了一門交易,自然也就矮了一頭,這個輕重我還是拎得清的。


    葉長河這人倒是出乎意料的隨和,除了感謝還沒少跟我開玩笑,說話間還有讓我去他們公司上班的意思,我當然不回去。


    此刻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大家族除了這些本事,明麵上人家也都是一方財團,也有自己的產業,是那種從古代便傳承下來的名門望族,可不是一般的暴發戶。


    葉家的產業是一家已經上市了的生物製藥公司,聽上去就不明覺厲,據說葉餘霜在裏麵也有個職位。


    葉長河這人也挺開明,對於我和葉餘霜的戀情基本已經公開,在將葉傾老爺子的命拽回來的時候,葉餘霜和唐家的那個訂婚便自然的煙消雲散了,況且當時葉長河本就是極力反對的。


    他倒沒有那些階級貴族之分,看得出來他是真寵自己這閨女,隻要葉餘霜願意,葉長河並不會反對。


    不過家長自然得有些架子,最後他很直白的拉著我的手便語重心長的道,“小子,好好幹,想娶我閨女,你現在還差得有點兒遠。”


    我當時就差點脫口而出來一句,“您放心,爹,我指定好好幹。”


    但話到了嘴邊就又換成了叔叔,終歸還是慫了那麽一點兒。


    之後葉長空死死地攥著我的手表達了極為親熱的感謝,和當時竭力反對我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不得不讓人感歎這豪門出生的人城府就是不一樣,什麽時候都看不出來真假。


    直至最後,葉傾讓所有人都出去了,整個房間隻留下了我和他,這老家夥肯定帶著一肚子的問號等著我給他解答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做陰陽先生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今晚吃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今晚吃雞並收藏我做陰陽先生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