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麵,我和趙三基本停止了說話,一個是倦意來襲,更何況趙三連著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說不困那是假的。


    另一方麵袁傑的消息的確打得我措手不及,實在是太突然了。


    我本以為我們三個人中那個最安全的家夥,偏偏還真是他第一個出事兒了,想想也是覺得滑稽得很。


    “差不多快到了吧?”三個小時後,我看了看手機,七點一刻的樣子,冬天的夜雖然漫長,但這時候基本夜色也逐漸亮了起來。


    從路邊的景物看起來差不多要到海市了,這一路高速,兩旁幾乎全是鬱鬱蔥蔥的綠植,要麽就是零星散落的低矮平房,直至現在建築才開始變得越來越多,抬頭望去,甚至能遠遠地望到海市一些獨特的摩天大樓,聳入雲霄,


    “差不多了。”從側麵看,趙三滿臉的疲憊,倒是沒有油光煥發的那種感覺,之所以這麽想,因為人通常在熬夜之後,臉上的皮膚會變得很油。


    “沒看出來你皮膚還挺好?”我忍不住說了一句。


    趙三笑了笑,“這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兄弟。”


    回過頭的時候,我眼角突然掃到了車機上的導航,卻是猛地愣了一下。


    盡管趙三將導航的提示音設置為靜音,可畫麵卻很直白地告訴了我,趙三走錯了岔路口,因為我看到導航的那一刻正是我們拐向岔路口的那一瞬間,導航的屏幕出現了提示信息。


    “方向偏離,將為您重新計算路線。”我猛地抬頭看了看路邊的指示牌,我們現在走的方向,是走向海市東郊的方向,和我們之前設定的趙三的公司完全不一個方向。


    “你是不是走錯了?”我歪著頭盯著趙三,“你要是真開車開累的話我來替你,路都走錯了。”


    其實剛上車的時候我就提議我來開車,不過趙三死活不同意,我也就沒多說什麽,畢竟我開車技術又不是特別精湛,不開就不開了。


    可趙三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頭也不回地問道,“你就真的那麽篤定是祭道宗麽?我發現你跟祭道宗的仇怨挺深的,你是不是非常怨恨祭道宗?”


    “這說的是什麽……”我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盯著趙三,話才說了一半,猛然間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襲上心頭。


    趙三也轉頭看向了我,臉上卻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笑容,他明明裂開嘴是在笑,可麵部的肌肉卻毫無變化,這看起來非常詭異,就像是帶了小醜麵具的人類一般,卻是讓人頭皮發麻。


    “不好!”剛剛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的我卻已經是為時已晚,趙三當著我的麵猛地拉開了黑色的扶手箱,隻見扶手箱內,一炷長約十公分,卻又小拇指粗細的香正冒著縷縷黑煙。


    煙霧很細,不認真看的話真的是注意不到,而且還有扶手箱擋著,我也終於明白為何剛上趙三的車的時候我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明明好像嗅到了一股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但偏偏就是說不出來。


    “你!”


    我的手剛剛舉起,下一秒便如軟麵條般軟趴趴的垂了下來,而後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腦袋裏最後殘留的畫麵,是趙三那詭異而陰森的笑。


    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劇痛欲裂,我緩緩地揉搓著太陽穴,一邊從冰冷的地麵上爬了起來。


    這是一間密室,也就大概十平米的樣子,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冷冰冰的鐵門,整個房間全憑頭頂的白熾燈提供光源,燈光很是刺眼。


    我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鐵籠子裏,就像是野獸般被粗暴地關押在這裏,至於全身也僅剩下一件貼身的小內褲,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隻覺得冷嗖嗖的。


    “我靠!啥都沒了!”


    我暗罵一聲,別說我隨身攜帶的那些符籙、銅錢等一些用得著的東西,就是剛從我方家祖墳裏拿出來還沒暖熱的法器,居然也隨之消失不見,被祭道宗拿走了。


    不過還好這裏的溫度要比外麵的冬天暖和上許多,不然就我現在的穿著估計已經被凍得離死不遠了。


    我有種突然回到了暮雲會所的那種感覺,當時在那裏醒來的時候也是被關押在這樣的一個鐵籠子裏,隻是不同的,那時候有那個神秘的無麵人來救我,然而這一次呢?


    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我會有那麽多的幸運機會。


    死裏逃生這件事兒,一輩子經曆一次就已經是血賺了,連著經曆兩次,那可就是天選之人。


    “看這鐵籠子,應該是祭道宗出品無疑了。”腦袋的疼痛似乎有了些稍微的緩解,我輕輕地晃了晃腦袋,思緒回到了昏迷之前。


    “真是夠哈皮的,當時要是認真看了,肯定能看出來那個人帶的人皮麵具!”我內心懊悔不已,以我現在的眼力勁兒,一般的偽裝還真騙不過我的法眼,尤其是那件人皮麵具做的可不算精致。


    可問題就出現在當時的心態和環境下,適逢黑夜,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但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再加上我救人心切,沒想到就著了道了。


    “這麽說,袁傑和趙三兩人應該都已經被捉了,不然趙三的手機、車不會落在那個人手中。”我坐在籠子裏發著呆,一時間居然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這祭道宗的籠子我領教過,憑人力基本上是打不開的,我也試過運氣來嚐試掰開籠子的兩根鐵棍,但整個鐵籠紋絲不動,完全沒有任何能打開的可能性。


    “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怎麽樣了。”我麵無表情的坐在籠子裏,思索著出逃的辦法,心裏卻還在想著袁傑和趙三。


    “恐怕下場不會比我好,畢竟對於我他們可能還是有所求的,偏偏我這種情況暫時還不會有生命之憂,而趙三和袁傑便完全不同,他們可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


    “啊!!!”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驟然間的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給我嚇了一跳,我噌的從籠子裏站了起來,耳朵貼著鐵籠邊緣想繼續聽下去,可隨著那一聲慘叫消失之後這裏便再一次徹底陷入死寂。


    “聽聲音應該是個女的?”


    盡管沒有畫麵,但那一聲慘叫還是讓我渾身生滿了雞皮疙瘩,那好似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叫聲似乎讓人痛到了極點,根本無法想象聲音的主人究竟在經曆著何種非人的折磨。


    我看向密室的右側,從我能感知的方向來說應該是從右側的房間傳來的,應該距離我不遠,不然密封的這麽好的密室,不可能聽得那麽清楚。


    “這他麽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我忍不住跺了跺腳,在鐵籠子狹小的空間內急躁地踱著步子。


    “噔噔噔……”


    就在此時,一陣緩慢卻又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穿透了鐵門上方的小鐵欄杆傳了進來,我轉過身望去,隨著一陣吱呀刺耳的聲音傳來,密室的鐵門被緩緩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她身著黑色皮質風衣,裏麵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毛衣,下身一件緊身牛仔褲將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牛仔褲的褲管塞在黑色的長筒靴子裏。


    但這些並不是我關注的重點,當我的目光落在來人的臉上的時候,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我曾設想過無數和她遭遇的情景,但萬萬沒有想到,再一次遭遇居然會是這般狼狽且滑稽的場麵。


    雖然從身材和氣質上看,已經完全不是當年的那個村婦模樣,但那張臉騙不了人,平庸的農村婦女的臉實在配不上這樣的身材氣質。


    “林芝華!!!”


    盯著那張熟悉的麵龐,我的眼角輕輕地抖動了幾下,她的突然出現又一次打亂了我的所有猜測和準備。


    “你確實應該叫我林芝華。”好聽卻冰冷的聲音傳來,女人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卻突然間猛地發力,竟然將臉上的麵皮直接扯了下來。


    麵皮的後麵,藏著一張美豔卻又冷冽的臉蛋,精致的瓜子臉蛋上皮膚白皙,高挺的鼻梁和較深的眼窩頗有幾分異域風情的模樣。


    單從氣質上來說,這活脫脫就是一位禦姐女神的模樣,但她那雙眸子裏散發的冷冽目光,毫不遮掩自己的鋒芒,竟讓人不敢直視。


    “這才是真正的林芝華。”她冷冷地盯著我,黑色的眸子猶如萬丈深淵,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至於你認識的那個林芝華,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果然。”我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祭道宗果真是無惡不作,視人命如草芥啊!”


    “搞笑。”林芝華示意左右兩側的跟班退出密室,待鐵門再次緊閉之後,林芝華這才向鐵籠靠近。


    遠遠的一股極為濃鬱的香味襲來,這種香味很奇特,雖然濃鬱卻並不讓人反感,甚至在嗅到的一瞬間居然讓人不禁有種迷醉的感覺。


    跟葉餘霜比起來,如果說葉餘霜的味道是那種含苞待放的清香的話,那麽林芝華身上的味道就是猛烈綻放的玫瑰,劇烈而令人著迷。


    “除了我們,那些螻蟻的性命,有什麽資格讓我們視為人命呢?人和人不同,在我的眼裏,他們和阿貓阿狗並無不同,想殺隨便殺便是了。”林芝華直直地盯著我,“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別他麽惡心我!”我上下打量著林芝華,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沒想到隱藏在我身邊的人,居然也是祭道宗的一名舵主級別的人物,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說實話,在見到真正的林芝華之前,單單憑借趙三給我的那些照片,我真以為林芝華的級別很低罷了,但沒想到那隻是一個麵具,真正的林芝華可不比當初的暮雲會所的舵主實力差,這我能感覺出來。


    “沒什麽好值得驚訝的。”林芝華冷冰冰地說道,“跟蹤你師父那樣的風雲人物,我一個小小的舵主並不足為奇。”


    “果然是你!”


    登時,我便無法克製內心的怒火和衝動,在葉傾將一切都告訴我之後,我曾經無數次的猜測林芝華應該就是祭道宗安插在我師父身邊的眼線,但直至真正麵對真相的那一刻,我還是無法讓自己保持平靜。


    “那不然還會是誰?”林芝華看向我,目光在我身上緩緩遊走,讓我感覺就像是一塊冰晶在順著我的皮膚劃過一般,冰涼刺骨。


    “但也要感謝你師父,讓我有了意外之喜。”林芝華的目光停留在我胸前的紅色胎記上,一雙鳳眼第一次出現了情緒的波動,“魙氣,沒想到主教找了一輩子的魙的蹤跡,卻被我最先找到了。”


    林芝華嘴角流露著淡淡的笑意,那暗紅色的嘴唇卻猶如致命的玫瑰,“我本來還想看看你能成長到什麽地步,可惜,情況似乎有些不受控製了,在別人發現你之前,我得先把你關起來。”


    說著,林芝華將師祖傳給我的那把短劍拿了出來,上下欣賞著,“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沒想到你還能給我這樣的驚喜。”


    按理說我現在應該極其憤怒,可我卻絲毫憤怒不起來,隻是被一股蒼白的無力感充斥於內心。


    眼看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人奪去,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的這種無力感,隻讓我覺得自己有些時候真的是太廢物了。


    “連祖宗傳給我的寶物都要丟掉!”


    林芝華在賺夠了足夠的仇恨之後,將短劍收了起來,目光再次回到我的身上,“你放心,暫時我不會讓你死,在我把這個魙氣研究出來之前,我會好吃好喝的供你活下去。”


    “這麽說,你一直在監視著我?”我無心回答她,而是反問道。


    林芝華微微皺著眉頭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吧,用監視也不恰當,隻不過能隨時知道你在幹嘛罷了。”


    “那我們端掉暮雲會所的時候你也知道?”


    “當然。”林芝華開心的笑了起來,“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我早看吳江那個老狗不順眼了,沒想到真有人替我動手了。”


    “既然這樣,我那兩位朋友非但沒有損害你的利益,反倒是幫了你,不如你放了他們如何?把我留在這裏,任你處置。”


    我心平氣靜的說道,但實則語氣已經有些低聲下氣的意思了。


    林芝華瞟了我一眼,眼底劃過一絲不屑,“你現在似乎並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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