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去。”袁傑扭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極其豐富。


    “回答我呀。”林佳佳的好奇心上來了,一個勁兒地拽著袁傑讓他解釋,“你怎麽知道我爸爸?看起來還很了解的樣子。”


    “嗨,沒什麽大不了的。”袁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我同事和你爹是大學同學,關係很好的那種,下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拜訪過你爹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林佳佳眨巴著大眼睛盯著袁傑,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總之這姑娘的眼睛特別好看,裏麵好似有光,讓人感覺幹淨純真且充滿希望。


    每一所醫科大學都有自己的太平間,因為上萬的醫科學生每天都需要巨量的人體標本去做實驗,所以北海醫科大的太平間就在他們操場底下,空間巨大,不過這個選址可不怎麽吉利,別的學校晚上總有一對兒對兒的小情侶在操場遛彎,可北海醫科大的操場往往天還沒黑就已經空無一人,而關於這裏的鬼故事從來都沒有斷過。


    “說是實話,我還真是第一次大晚上來這裏呢。”愈發接近太平間的入口,不知不覺中氣溫便已經降了下來,林佳佳因為穿得過於單薄,雙臂抱在了一起,袁傑倒是很及時的把自己的夾克脫了下來,給林佳佳裹了上去。


    林佳佳抬起頭,大眼睛彎彎,衝袁傑甜甜地笑道,“謝謝袁傑哥哥,嘻嘻。”


    我看了看時間,將近九點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就降溫了,居然連我都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冷意,寒冬的夜總是死寂無聲,空曠的操場連個鬼影都沒有,此時又好像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別說是林佳佳這樣的女生,就是讓我自己在這裏恐怕都不免有些腿軟。


    太平間的入口位於操場看台的下麵,林佳佳拿出一串鑰匙,打開淺藍色的鐵門後,入眼可見的是一個空曠的四方形空間,裏麵空蕩蕩的,正前方是一台電梯。


    “走吧,在負三層。”看得出來林佳佳的表情已經有些不太自然了,之前的時候走路的樣子還大大咧咧的,現在卻已經不知不覺的和我們挨得很近,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


    “你要是真害怕的話就回去,跟我們說在哪兒我和方遠找去,我真怕嚇著你一個小姑娘。”袁傑似乎看穿了林佳佳的狀態,擔憂道。


    卻不想聽了這話小姑娘的倔脾氣倒是上來了,她一噘嘴挺著小胸脯道,“那怎麽能行,這我要是這樣回去了還不被人笑掉大牙?我可是北海醫科大的高才生,豈能被這些怪力亂神給嚇著?”


    說完,小姑娘便頭也不回地朝著電梯走了過去,不過說實話我倒是有點擔心的,畢竟屍體聚集的地方,陰氣重得很,她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可我和袁傑可都是真真實實見過的。


    不過也沒多想,眼看勸不動,便跟著李佳佳一起進入了電梯。


    當電梯指示燈數字接連亮起,直至第三層的時候,電梯門隨之緩緩打開,迎麵而來的是一陣刺骨的冰冷和撲麵而來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的確是聞不慣這種味兒。


    林佳佳按下牆壁上的按鈕,隻聽“啪嗒”一聲,一盞盞節能燈隨之亮起,照亮了整個太平間。


    積木望去,我這才看清楚了太平間的整個布局。


    整個太平間真就有差不多一個足球場大小,和我們頭頂上的足球場遙相呼應,從頭頂布局來看整個太平間大概被分成三大間,我們這一間屋子倒是沒什麽屍體,主要是一些浸泡在容器裏的殘肢斷臂以及一些人體器官,這也是為何這一片福爾馬林味道如此濃重的原因。


    從第二間開始,一排排冰冷的屍體儲藏櫃有序地擺放著,死去的亡靈便被暫時關在那一個個小盒子裏,等待他們的倒不是什麽入土為安,而是被大卸八塊,開膛剖腹。


    我倒是很佩服那些捐獻遺體的人,當然,這些屍體中也有一些死刑犯的屍體,這個就要詢問專業人士了。


    “喂,聽說你們槍斃的那些死刑犯,死了之後屍體都會被運送到這裏用作醫學解剖?這裏不會就有你手裏辦過的人吧?”我用手肘輕輕地搗了下身旁的袁傑,好奇地問道。


    “滾蛋,別瞎說。”袁傑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就煩那些無良自媒體瞎傳,那隻是個別情況好麽?大部分別槍斃的死刑犯都被人家家人給拉走了,另外還有一大部分被火化了,隻有其中少部分健康的,無人認領的屍體,才能由有資質的醫院提出申請,報備和備案之後才會被用來醫學解剖,這種情況很少的。”


    說著,袁傑帶頭向裏麵走去,這時候也不著急辦案了,畢竟這樣一個神秘的地方進來的機會不多,袁傑倒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們查的那具屍體叫做焦柳對吧?我去係統上給你們查查它儲存在哪裏。”


    說著,林佳佳走到了這裏唯一的一台電腦前,打開了係統。


    我和袁傑倒是饒有興趣地觀望起來,袁傑這小子似乎對那些髒器非常感興趣,站在一個裝著心髒的器皿前駐足了好大會兒,我倒是觀察著一具完整的人體骨骼。


    整個太平間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除了林佳佳的手指飛快的敲打鍵盤發出的聲音,這巨大的空間便隻剩下了我們三人輕微的呼吸聲。


    “安靜極了。”我猛然發覺,不知道為何,站在骨骼前的我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的感覺。


    我緩緩地轉過身,我背後正對著的那張櫃子最上排,圓形的玻璃容器裏麵浸泡著一個女人的腦袋,她煞白的臉色毫無血色,長長的頭發擠滿了整個容器,瞪著圓圓的眼睛,正好我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我擦。”我心底暗罵一聲,雖說不害怕可猛地回頭看見這麽個玩意兒還是不由得發怵,當下便走開了,來到了林佳佳的身旁。


    “怎麽樣?找到了麽?”


    “快樂。”林佳佳扭頭看了我一眼,又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表格,用鼠標一點點往下拉著,嘴裏還小聲的念叨著,“不應該啊,為什麽沒有篩選到?”


    “要不讓我試試?”袁傑突然無聲無息地走到了我倆身後,“這係統我也熟悉,我們局裏也有這樣一個係統。”


    “找到了。”林佳佳靠近電腦屏幕,用紙筆快速記下了一串編號,“焦柳,42歲,女性,儲藏編號33255091。”


    記完這串編號,小姑娘站起身點著腳尖往裏麵望著,噘起了小嘴,“居然那麽靠裏麵,好煩人哎。”


    “要不你把編號給我倆,我們去找吧,你在這裏等我,或者你先回去?”袁傑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說道,換來的卻是林佳佳的白眼。


    她看了看身後空蕩蕩的黑暗,沒好氣地道,“袁傑大哥,你覺得我敢一個人待在這裏還是敢一個人走回去?你是成心的嘛?”


    “呃……”袁傑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那走吧,沒事兒,別害怕,你倆哥哥在這兒呢,天塌了我們兩個頂著。”


    順著太平間中間窄窄的過道,我們穿行於這一排排屍體儲藏櫃之間,三人的腳步聲清晰地回蕩於這個空曠的空間內,林佳佳不斷地將身子靠近袁傑,幾乎已經緊貼著袁傑了。


    我跟在兩人身後,倒不是什麽習慣,而是這樣的話可能會給林佳佳增加一些安全感。


    望著身旁一排排冰冷的儲藏櫃,我仍然覺得背後似乎還是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時不時地盯著我們,直覺告訴我這是錯覺,可當我忍不住回頭的瞬間,整個腦袋的頭皮瞬間炸裂。


    隻見那個泡著女人腦袋的玻璃容器竟真就出現在我的正後方,當我轉過頭的瞬間,眼神正好和女人的眼神相撞,她張著嘴巴,露出一個猙獰而詭異的笑容。


    我足足愣了住了數秒鍾,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強行將已經用到嗓子眼的尖叫聲給壓了下去,使勁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整個過道卻又變得空空如也,空無一物。


    “這尼瑪……”我呆呆地盯著之前女人腦袋出現的地方,又使勁揉了揉眼,還是空蕩蕩的一片。


    “難道是我看錯了?”有些驚魂未定的我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幹嘛呢方遠?趕緊過來呀。”身後,傳來袁傑的呼喊聲。


    “好的,這就來了。”我稍微猶豫了下,再一次看了眼剛才的地方,確定仍然是空無一物之後才轉過身追了過去,自我在心裏安慰道,“可能真是看錯眼了吧?”


    可人還沒追上他倆,突然間一聲淒厲的尖叫把袁傑給嚇了一跳,這小子一蹦三丈高滿臉驚駭地盯著身旁發出尖叫的林佳佳,這個時候少女臉上已經血色全無,渾身抖若篩糠,竟一把撲進了袁傑的懷裏。


    這一下冷不丁把我也給嚇了一跳,畢竟那尖叫實在是太刺耳了。


    “幹嘛呢你佳佳?”袁傑也給這一驚一乍嚇地丟掉了半個魂,呼吸不免變得有些粗重起來,一邊輕輕地安撫著林佳佳一邊問道。


    “我……我剛才感覺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不可能吧?”袁傑彎下腰查看起來,隻見一切如常,別說一隻手,連個蟲子都沒看到,袁傑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盯著林佳佳說道,“我說姑娘你是緊張過度了吧?什麽都沒有。”


    “要不咱們走吧?明天再過來看。”小姑娘嗚咽的聲音帶著祈求,但事情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袁傑怎麽可能同意?


    他右手臂一把將林佳佳攬在懷裏,“別誤會,哥哥可不是耍流氓,這下不害怕了吧?你放心,這都是心理作用,別自己嚇自己。”


    林佳佳也沒反抗,似乎在袁傑充滿溫度的臂膀中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小姑娘點點頭,又跟著我們向前走去。


    “我呸!”看著袁傑滿是得意的背影,我甚至懷疑剛才林佳佳那一幕是不是袁傑故意搗的鬼,“瑪德看不出來也是個情場老手。”


    存放焦柳的櫃子在倒數第二排,走到那裏的時候燈光已經有些昏暗,袁傑按照林佳佳的指示打開了倒是第二排左邊編號為二百五十五的那個櫃子的第三層,拉開抽屜,頓時一陣白色的冷氣冒了出來,冷氣下麵,是一張中年婦女的麵容。


    “焦柳,沒錯。”袁傑看下抽屜上的標簽,確定之後便直接把整個抽屜拉開,場麵頓時有些尷尬,因為這些屍體都沒穿衣服。


    倒是袁傑大大方方的觀察起來,還一個勁兒的衝我喊道,“喂我說你別裝純情處男了,不是你要來看屍體的麽,扭捏個什麽勁兒?”


    我倒不是扭捏,主要林佳佳也在場,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看到林佳佳也在好奇的盯著屍體的時候,心態也就慢慢放開了。


    從外表上看,焦柳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體態完好,我第一時間查看了她的頭頂,因為如果要奪魂的話,天靈蓋上打上鎮魂釘無疑是最為穩妥的辦法,當時我師父和林生都被打上了鎮魂釘。


    可焦柳的天靈蓋完好無缺,沒有絲毫被打過鎮魂釘的模樣,我放下焦柳的頭部,開始對著屍體發起呆來。


    “既然作案手法不是鎮魂釘,那會是什麽?搜魂符麽?如果說用的是搜魂符的話,那的確在屍體上體現不出來,但搜魂符這種手法已經非常稀少了,且不說效果不好,而且對使用者要求很高。”


    “難道是這裏?”想著,我又抓起焦柳的十根指頭,還有一種辦法是攫魂針,用這種針在死者瀕死階段的時候插入死者的十指指尖,在死者死後也能達到這種效果。


    可焦柳的十指指尖仍是完好無缺。


    “沒有。”我搖了搖頭,放下了焦柳的十指,“想來也不大可能,這樣的話,操作難度太大而且極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究竟會是什麽?既隱秘又安全的辦法。”


    我不由得思考起來。


    “哎?你們看這裏是什麽?”


    就在此時,林佳佳疑惑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我和袁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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